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No. 125
增壹阿含經序
晉沙門釋道安撰
四阿含義同,中阿含首以明其旨,不復重序也。增壹阿含者,比法條貫以數相次也。數終十,令加其一,故曰增一也;且數數皆增,以增為義也。其為法也,多錄禁律,繩墨切厲,乃度世檢括也。外國巖岫之士、江海之人,於四阿含多詠味茲焉。
有外國沙門曇摩難提者,兜佉勒國人也,齠齓出家,孰與廣聞,誦二阿含,溫故日新,周行諸國,無土不涉。以秦建元二十年來詣長安,外國鄉人咸皆善之,武威太守趙文業求令出焉。佛念譯傳,曇嵩筆受,歲在甲申夏出,至來年春乃訖,為四十一卷,分為上下部。上部二十六卷全無遺忘,下部十五卷失其錄偈也。余與法和共考正之,僧[(丰*力)/石]、僧茂助校漏失,四十日乃了。此年有阿城之役,伐鼓近郊,而正專在斯業之中。全具二阿含一百卷,鞞婆沙、婆和須蜜、僧伽羅剎,傳此五大經。自法東流,出經之優者也。四阿含四十應真之所集也,十人撰一部,題其起盡,為錄偈焉,懼法留世久,遺逸散落也。
斯土前出諸經班班,有其中者,今為二阿含,各為新錄一卷,全其故目,注其得失,使見經尋之差易也。合上下部,四百七十二經。凡諸學士撰此二阿含,其中往往有律語,外國不通與沙彌、白衣共視也。而今已後,幸共護之,使與律同,此乃茲邦之急者也。斯諄諄之誨,幸勿藐藐聽也。廣見而不知護禁,乃是學士通中創也。中本起康孟祥出,出大愛道品,乃不知是禁經,比丘尼法甚慊切真,割而去之,此乃是大鄙可痛恨者也。此二經有力道士乃能見,當以著心焉,如其輕忽不以為意者,幸我同志鳴鼓攻之可也。
增壹阿含經卷第一
東晉?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序品第一
自歸能仁第七仙, 演說賢聖無上軌;
永在生死長流河, 世尊今為度?庶。
尊長迦葉及眾僧, 賢哲阿難無量聞;
善逝泥曰供舍利, 從拘夷國至摩竭。
迦葉端思行四等, 此眾生類墜五道;
正覺演道今去世, 憶尊巧訓懷悲泣。
迦葉思惟正法本, 云何流布久在世?
最尊種種吐言教, 總持懷抱不漏失。
誰有此力集眾法, 在在處處因緣本?
今此眾中智慧士, 阿難賢善無量聞。
即擊揵椎集四部, 比丘八萬四千眾,
盡得羅漢心解脫, 以脫縛著處福田。
迦葉哀愍於世故, 加憶尊恩過去報;
世尊授法付阿難, 願布演法長存世。
云何次第不失緒? 三阿僧祇集法寶,
使後四部得聞法, 已聞便得離眾苦。
阿難便辭吾不堪, 諸法甚深若干種,
豈敢分別如來教, 佛法功德無量智!
今尊迦葉能堪任, 世雄以法付耆舊;
大迦葉今為眾人, 如來在世請半坐。
迦葉報言雖有是, 年衰朽老多忘失,
汝今總持智慧業, 能使法本恒在世。
我今有三清淨眼, 亦復能知他心智,
一切眾生種種類, 無有能勝尊阿難。
梵天下降及帝釋, 護世四王及諸天,
彌勒兜術尋來集, 菩薩數億不可計。
彌勒梵釋及四王, 皆悉叉手而啟白:
一切諸法佛所印, 阿難是我法之器。
若使不欲法存者, 便為壞敗如來教;
願存本要為眾生, 得濟危厄度眾難!
釋師出世壽極短, 肉體雖逝法身在;
當令法本不斷絕, 阿難勿辭時說法!
迦葉最尊及聖眾, 彌勒梵釋及四王,
哀請阿難時發言, 使如來教不滅盡。
阿難仁和四等具, 意轉入微師子吼,
顧眄四部瞻虛空, 悲泣揮淚不自勝。
便奮光明和顏色, 普照眾生如日初;
彌勒覩光及釋梵, 收捨遲聞無上法。
四部寂靜專一心, 欲得聞法意不亂;
尊長迦葉及聖眾, 直視覩顏目不眴。
時阿難說經無量, 誰能備具為一聚?
我今當為作三分, 造立十經為一偈。
契經一分律二分, 阿毘曇經復三分;
過去三佛皆三分: 契經、律、法為三藏。
契經今當分四段, 次名增一、二名中,
三名曰長多瓔珞, 雜經在後為四分。
尊者阿難作是念: 如來法身不敗壞,
永存於世不斷絕, 天人得聞成道果。
或有一法義亦深, 難持難誦不可憶;
我今當集一法義, 一一相從不失緒。
亦有二法還就二, 三法就三如連珠,
四法就四五亦然, 五法次六六次七,
八法義廣九次第, 十法從十至十一;
如是法寶終不忘, 亦恒處世久存在,
於大眾中集此法, 即時阿難昇乎座;
彌勒稱善快哉說, 諸法義合宜配之。
更有諸法宜分部, 世尊所說各各異;
菩薩發意趣大乘, 如來說此種種別。
人尊說六度無極: 布施、持戒、忍、精進、
禪、智慧力如月初, 逮度無極覩諸法。
諸有勇猛施頭目, 身體血肉無所惜,
妻妾國財及男女, 此名檀度不應棄。
戒度無極如金剛, 不毀不犯無漏失,
持心護戒如坏瓶, 此名戒度不應棄。
或有人來截手足, 不起瞋恚忍力強,
如海含容無增減, 此名忍度不應棄。
諸有造作善惡行, 身口意三無厭足,
妨人諸行不至道, 此名進度不應棄。
諸有坐禪出入息, 心意堅固無亂念,
正使地動身不傾, 此名禪度不應棄。
以智慧力知塵數, 劫數兆載不可稱,
書䟽業聚意不亂, 此名智度不應棄。
諸法甚深論空理, 難明難了不可觀,
將來後進懷狐疑, 此菩薩德不應棄。
阿難自陳有是念: 菩薩之行愚不信,
除諸羅漢信解脫, 爾乃有信無猶豫。
四部之眾發道意, 及諸一切眾生類;
彼有牢信不狐疑, 集此諸法為一分。
彌勒稱善快哉說, 發趣大乘意甚廣;
或有諸法斷結使, 或有諸法成道果。
阿難說曰此云何? 我見如來演此法,
亦有不從如來聞, 此法豈非當有疑?
設我言見此義非, 於將來眾便有虛;
今稱諸經聞如是, 佛處所在城國土,
波羅捺國初說法, 摩竭國降三迦葉;
釋翅、拘薩、迦尸國, 瞻波、句留、毘舍離。
天宮、龍宮、阿須倫, 乾沓和等拘尸城;
正使不得說經處, 當稱原本在舍衛。
吾所從聞一時事, 佛在舍衛及弟子,
祇桓精舍修善業, 孤獨長者所施園。
時佛在中告比丘: 當修一法專一心,
思惟一法無放逸。 云何一法?謂念佛,
法念、僧念及戒念, 施念去相次天念,
息念、安般及身念, 死念除亂謂十念。
此名十念更有十, 次後當稱尊弟子;
初化拘隣真佛子, 最後小者名須拔。
以此方便了一法, 二從二法三從三,
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一之法無不了。
從一增一至諸法, 義豐慧廣不可盡;
一一契經義亦深, 是故名曰增壹含。
今尋一法難明了, 難持難曉不可明;
比丘自稱功德業, 今當稱之尊第一。
猶如陶家所造器, 隨意所作無狐疑;
如是阿含增一法, 三乘教化無差別。
佛經微妙極甚深, 能除結使如流河;
然此增一最在上, 能淨三眼除三垢。
其有專心持增一, 便為總持如來藏;
正使今身不盡結, 後生便得高才智。
若有書寫經卷者, 繒綵花蓋持供養,
此福無量不可計, 以此法寶難遇故。
說此語時地大動, 雨天華香至于膝,
諸天在空歎善哉! 上尊所說盡順宜。
契經一藏律二藏, 阿毘曇經為三藏;
方等大乘義玄邃, 及諸契經為雜藏。
安處佛語終不異, 因緣本末皆隨順;
彌勒諸天皆稱善, 釋迦文經得久存。
彌勒尋起手執華, 歡喜持用散阿難;
此經真實如來說, 使阿難尋道果成。
是時,尊者阿難及梵天將諸梵迦夷天,皆來會集;化自在天將諸營從,皆來會聚;他化自在天將諸營從,皆悉來會;兜術天王將諸天之眾,皆來會聚;豔天將諸營從,悉來會聚;釋提桓因將諸三十三天眾,悉來集會;提頭賴吒天王將乾沓和等,悉來會聚;毘留勒叉天王將諸厭鬼,悉來會聚;毘留跛叉天王將諸龍眾,悉來會聚;毘沙門天王將閱叉、羅剎眾,悉來會聚。
是時,彌勒大士告賢劫中諸菩薩等:「卿等勸勵諸族姓子、族姓女,諷誦受持增一尊法,廣演流布,使天、人奉行。」
說是語時,諸天、世人、乾沓和、阿須倫、伽留羅、摩睺勒、甄陀羅等,各各白言:「我等盡共擁護是善男子、善女人,諷誦受持增一尊法,廣演流布,終不中絕。」
時,尊者阿難告優多羅曰:「我今以此增一阿含囑累於汝,善諷誦讀,莫令漏減,所以者何?其有輕慢此尊經者,便為墮落為凡夫行。何以故?此,優多羅,增一阿含,出三十七道品之教,及諸法皆由此生。」
時,大迦葉問阿難曰:「云何,阿難!增一阿含乃能出生三十七道品之教,及諸法皆由此生?」
阿難報言:「如是,如是,尊者迦葉!增一阿含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皆由此生;且置增一阿含,一偈之中,便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
迦葉問言:「何等偈中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
時,尊者阿難便說此偈:
「諸惡莫作, 諸善奉行, 自淨其意,
是諸佛教。
「所以然者,諸惡莫作,是諸法本,便出生一切善法;以生善法,心意清淨。是故,迦葉!諸佛世尊身、口、意行,常修清淨。」
迦葉問曰:「云何,阿難!增壹阿含獨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餘四阿含亦復出生乎」?
阿難報言:「且置。迦葉!四阿含義,一偈之中,盡具足諸佛之教,及辟支佛、聲聞之教。所以然者,諸惡莫作,戒具之禁;清白之行,諸善奉行;心意清淨,自淨其意;除邪顛倒,是諸佛教,去愚惑想。云何,迦葉!戒清淨者,意豈不淨乎?意清淨者,則不顛倒;以無顛倒,愚惑想滅,諸三十七道品果便得成就。以成道果,豈非諸法乎?」
迦葉問曰:「云何,阿難!以此增一付授優多羅,不囑累餘比丘一切諸法乎?」
阿難報言:「增一阿含則是諸法,諸法則是增一阿含,一無有二。」
迦葉問曰:「以何等故,以此增一阿含囑累優多羅,不囑累餘比丘乎?」
阿難報曰:「迦葉當知,昔者九十一劫,毘婆尸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爾時,此優多羅比丘名曰伊俱優多羅,爾時彼佛以增一之法囑累此人,使諷誦讀。自此以後三十一劫,次復有佛名式詰如來.至真.等正覺。爾時,此優多羅比丘名目伽優多羅。式詰如來復以此法囑累其人,使諷誦讀。即彼三十一劫中,毘舍婆如來.至真.等正覺,復出於世。爾時,此優多羅比丘名龍優多羅,復以此法囑累其人,使諷誦讀。
「迦葉當知,此賢劫中有拘留孫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爾時,優多羅比丘名雷電優多羅,復以此法囑累其人,使諷誦讀。此賢劫中次復有佛,名拘那含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爾時,優多羅比丘名天優多羅,復以此法囑累其人,使諷誦讀。此賢劫中次復有佛,名迦葉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爾時,優多羅比丘名梵優多羅,復以此法囑累其人,使諷誦讀。
「迦葉當知,今釋迦文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今此比丘名優多羅,釋迦文佛雖般涅槃,比丘阿難猶存於世。世尊以法盡以囑累我,我今復以此法授與優多羅。所以者何?當觀其器,察知原本,然後授法。何以故?過去時於此賢劫中,拘留孫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出現於世。爾時,有王名摩訶提婆,以法治化,未曾阿曲,壽命極長,端正無雙,世之希有,八萬四千歲中於童子身而自遊戲,八萬四千歲中以太子身以法治化,八萬四千歲中復以王法治化天下。
「迦葉當知,爾時世尊遊甘梨園中,食後如昔常法中庭經行,我及侍者,爾時世尊便笑,口出五色光。我見已,前長跪白世尊曰:『佛不妄笑,願聞本末。如來.至真.等正覺,終不妄笑。』爾時,迦葉!佛告我言:『過去世時於此賢劫中,有如來名拘留孫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復於此處為諸弟子而廣說法。復次,於此賢劫中,復有拘那含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爾時彼佛亦於此處而廣說法。次復,此賢劫中迦葉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迦葉如來亦於此處而廣說法。』
「爾時,迦葉!我於佛前長跪白佛言:『願令後釋迦文佛亦於此處,與諸弟子具足說法,此處便為四如來金剛之座,恒不斷絕。』
「爾時,迦葉!釋迦文佛於彼坐,便告我言:『阿難!昔者此坐,賢劫之中有王出世,名摩訶提婆。乃至八萬四千歲以王法教化,訓之以德,經歷年歲,便告劫比言:「若見我首有白髮者,便時告吾。」爾時,彼人聞王教令,復經數年,見王首上有白髮生,便前長跪白大王曰:「大王當知,首上已生白髮。」時王告彼人言:「捉取金鑷,拔吾白髮,著吾手中。」爾時,彼人受王教令,便執金鑷,前拔白髮。
「『爾時,大王見白髮已,便說此偈:
「『「於今我首上, 已生衰耗毛;
天使已來至, 宜當時出家。
「『「我今已食人中之福,宜當自勉昇天之德,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離於眾苦。」
「『爾時,王摩訶提婆便告第一太子,名曰長壽:「卿今知不?吾首已生白髮,意欲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離於眾苦。汝紹吾位,以法治化,勿令有失,違吾言教,造凡夫行。所以然者,若有斯人,違吾言者,便為凡夫之行。凡夫者,長處三塗、八難之中。」爾時,王摩訶提婆以王之位授太子已,復以財寶賜與劫比,便於彼處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離於眾苦。於八萬四千歲善修梵行,行四等心,慈、悲、喜、護,身逝命終,生梵天上。
「『時,長壽王憶父王教,未曾暫捨。以法治化,無有阿曲,未經旬日,便復得作轉輪聖王,七寶具足。所謂七寶者,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典藏寶、典兵寶,是謂七寶。復有千子,勇猛智慧,能除眾苦,統領四方。
「『時,長壽王以前王法,如上作偈:
「『「敬法奉所尊, 不忘本恩報;
復能崇三業, 智者之所貴!」』
「我觀此義已,以此增一阿含授與優多羅比丘。何以故?一切諸法皆有所由。」
時,尊者阿難告優多羅曰:「汝前作轉輪聖王時,不失王教,今復以此法而相囑累,不失正教,莫作凡夫之行。汝今當知,若有違失如來善教者,便墮凡夫地中。何以故?時,王摩訶提婆不得至竟解脫之地,未得解脫至安隱處;雖受梵天福報,猶不至究竟;如來善業,乃名究竟安隱之處,快樂無極,天、人所敬,必得涅槃。以是之故,優多羅!當奉持此法,諷誦讀念:莫令缺漏。」
爾時,阿難便說偈曰:
「於法當念故, 如來由是生;
法興成正覺, 辟支羅漢道。
法能除眾苦, 亦能成果實;
念法不離心, 今報後亦受。
若欲成佛者, 猶如釋迦文;
受持三藏法, 句逗不錯亂。
三藏雖難持, 義理不可窮;
當誦四阿含, 便斷天人徑。
阿含雖難誦, 經義不可盡;
戒律勿令失, 此是如來寶。
禁律亦難持, 阿含亦復然;
牢持阿毘曇, 便降外道術。
宣暢阿毘曇, 其義亦難持;
當誦三阿含, 不失經句逗。
契經阿毘曇, 戒律流布世;
天人得奉行, 便生安隱處。
設無契經法, 亦復無戒律;
如盲投於冥, 何時當見明?
以是囑累汝, 并及四部眾,
當持勿輕慢, 於釋迦文尼!」
尊者阿難說是語時,天地六反震動,諸尊神天在虛空中,手執天華而散尊者阿難上,及散四部之眾。一切天、龍、鬼神、乾沓和、阿須倫、加留羅、甄陀羅、摩休勒等,皆懷歡喜而悉歎曰:「善哉!善哉!尊者阿難!上中下言,悉無不善,於法當恭敬。誠如所說,諸天、世人無不從法而得成就。若有行惡,便墮地獄、餓鬼、畜生。」
爾時,尊者阿難於四部眾中而師子吼,勸一切人,奉行此法。爾時,座上三萬天、人得法眼淨。爾時,四部之眾、諸天、世人,聞尊者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十念品第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去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佛,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去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去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法,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去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去眾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眾。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除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演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除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戒。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除去眾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是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去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施。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除眾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如是,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天。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除去諸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休息。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去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安般。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去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身非常。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去眾亂想,得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死。當善修行,當廣演布,便成神通,去眾亂想,得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佛.法.聖眾念 戒.施及天念
休息.安般念 身.死念在後
增壹阿含經卷第一
「『「於今我首上, 已生衰耗毛;
天使已來至, 宜當時出家。
「『「我今已食人中之福,宜當自勉昇天之德,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離於眾苦。」
「『時,長壽王告第一太子善觀曰:「卿今知不?吾已首上生白髮,意欲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離於眾苦。汝紹吾位,以法治化,勿令有失,違吾言教,造凡夫行。所以然者,若有斯人,違吾言者,為凡夫之行。夫凡夫者,長處三塗、八難之中。」時,王長壽八萬四千歲善修梵行,行四等心,慈、悲、喜、護,身逝命終,生梵天上。時,王善觀憶父王教,未曾暫捨,以法治化,無有阿曲。』
「迦葉!知不?爾時摩訶提婆,豈異人乎?莫作是觀,爾時王者,今釋迦文是;時長壽王者,今阿難身是;爾時善觀者,今優多羅比丘是;恒受王法未曾捨忘,亦不斷絕。時,善觀王復興父王勅,以法治化,不斷王教。所以然者,以父王教,難得違故。」
爾時,尊者阿難便說偈曰: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廣演品第三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已修行一法,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佛。」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佛,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說。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之。」
答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佛。觀如來形,未曾離目;已不離目,便念如來功德:如來體者,金剛所成,十力具足,四無所畏,在眾勇健。如來顏貌,端正無雙,視之無厭;戒德成就,猶如金剛,而不可毀,清淨無瑕,亦如琉璃。如來三昧,未始有減,已息永寂,而無他念;憍慢強梁,諸情憺怕,欲意、恚想、愚惑之心、猶豫網結,皆悉除盡。如來慧身,智無崖底,無所罣礙。如來身者,解脫成就,諸趣已盡,無復生分,言我當更墮於生死。如來身者,度知見城,知他人根,應度不度,此死生彼,周旋往來生死之際,有解脫者,無解脫者,皆具知之。是謂修行念佛,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佛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廣布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法。」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法,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說。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佛告之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法。除諸欲愛,無有塵勞,渴愛之心,永不復興。夫正法者,於欲至無欲,離諸結縛、諸蓋之病。此法猶如眾香之氣,無有瑕疵亂想之念。是謂,比丘!修行念法者,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法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功德,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僧。」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僧,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說。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眾。如來聖眾,善業成就,質直順義,無有邪業,上下和穆,法法成就。如來聖眾,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度知見成就。聖眾者,所謂四雙八輩,是謂如來聖眾,應當恭敬,承事禮順。所以然者,是世福田故。於此眾中,皆同一器,亦以自度,復度他人至三乘道,如此之業名曰聖眾。是謂,諸比丘!若念僧者,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僧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戒。」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戒,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說。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戒。所謂戒者,息諸惡故。戒能成道,令人歡喜,戒纓絡身,現眾好故。夫禁戒者,猶吉祥瓶,所願便剋,諸道品法,皆由戒成。如是,比丘!行禁戒者,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戒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施。」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施,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說。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施。我今所施,施中之上,永無悔心,無返報想,快得善利。若人罵我,我終不報;設人害我,手捲相加,刀杖相向,瓦石相擲,當起慈心,不興瞋恚。我所施者,施意不絕。是謂,比丘!名曰大施,便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施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法,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天。」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天,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說。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天。身、口、意淨,不造穢行,行戒成身;身放光明,無所不照,成彼天身;善果報,成彼天身;眾行具足,乃成天身。如是,諸比丘!名曰念天,便得具足,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天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休息。」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休息,便有名譽,成大果報,眾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說。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休息。所謂休息者,心意想息,志性詳諦,亦無卒暴,恒專一心,意樂閑居,常求方便,入三昧定。常念不貪,勝光上達。如是,諸比丘!名曰念休息,便得具足,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休息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具,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安般。」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安般,便有名譽,成大果報,眾善普具,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宣。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義,諸比丘從如來聞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安般。所謂安般者。若息長時,亦當觀知我今息長;若復息短,亦當觀知我今息短;若息極冷,亦當觀知我今息冷;若復息熱,亦當觀知我今息熱。具觀身體,從頭至足皆當觀知。若復息有長短,亦當觀息有長有短,用心持身,知息長短,皆悉知之,尋息出入,分別曉了。若心持身知息長短,亦復知之,數息長短,分別曉了。如是,諸比丘!名曰念安般,便得具足,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安般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道,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身。」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身,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宣。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法,諸比丘從如來聞法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身。所謂念身者,髮、毛、爪、齒、皮、肉、筋、骨、膽、肝、肺、心、脾、腎、大腸、小腸、白䐈、膀胱、屎、尿、百葉、滄、蕩、脾、泡、溺、淚、唾、涕、膿、血、肪脂、㵪、髑髏、腦。何者是身為?地種是也?水種是也?火種是耶?風種是也?為父種、母種所造耶?從何處來?為誰所造?眼、耳、鼻、口、身、心,此終當生何處?如是。諸比丘!名曰念身,便得具足,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身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已,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逮沙門果,自致涅槃。云何為一法?所謂念死。」
佛告諸比丘:「云何修行念死,便有名譽,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諸法之本,如來所宣。唯願世尊為諸比丘說此妙法,諸比丘從如來聞法已,便當受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廣分別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前受教已。
世尊告曰:「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繫念在前,無有他想,專精念死。所謂死者,此沒生彼,往來諸趣,命逝不停,諸根散壞,如腐敗木,命根斷絕,宗族分離,無形無響,亦無相貌。如是,諸比丘!名曰念死,便得具足,成大果報,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便成神通,除諸亂想,獲沙門果,自致涅槃。是故,諸比丘!常當思惟,不離死念,便當獲此諸善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佛、法及聖眾, 乃至竟死念,
雖與上同名, 其義各別異。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弟子品第四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寬仁博識,善能勸化,將養聖眾,不失威儀,所謂阿若拘隣比丘是。初受法味,思惟四諦,亦是阿若拘隣比丘。善能勸導,福度人民,所謂優陀夷比丘是。速成神通,中不有誨,所謂摩訶男比丘是。恒飛虛空,足不蹈地,善肘比丘是。乘虛教化,意無榮冀,所謂婆破比丘是。居樂天上,不處人中,所謂牛跡比丘是。恒觀惡露不淨之想,善勝比丘是。將養聖眾,四事供養,所謂優留毘迦葉比丘是。心意寂然,降伏諸結,所謂江迦葉比丘是。觀了諸法,都無所著,所謂象迦葉比丘是。」
拘隣陀.夷.男 善肘.婆第五
牛跡及善勝 迦葉三兄弟
(二)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威容端正,行步庠序,所謂馬師比丘是。智慧無窮,決了諸疑,所謂舍利弗比丘是。神足輕舉,飛到十方,所謂大目揵連比丘是。勇猛精進,堪任苦行,所謂二十億耳比丘是。十二頭陀,難得之行,所謂大迦葉比丘是。天眼第一,見十方域,所謂阿那律比丘是。坐禪入定,心不錯亂,所謂離曰比丘是。能廣勸率,施立齋講,陀羅婆摩羅比丘是。安造房舍,興招提僧,所謂小陀羅婆摩羅比丘是。貴豪種族,出家學道,所謂羅吒婆羅比丘是。善分別義,敷演道教,所謂大迦旃延比丘是。」
馬師.舍利弗 拘律.耳.迦葉
阿那律.離曰 摩羅.吒.旃延
(三)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堪任受籌,不違禁法,所謂軍頭波漢比丘是。降伏外道,履行正法,所謂賓頭盧比丘是。瞻視疾病,供給醫藥,所謂識比丘是。四事供養衣被、飲食,亦是識比丘。能造偈頌,嘆如來德,鵬耆舍比丘是。言論辯了而無疑滯,亦是鵬耆舍比丘。得四辯才,觸難答對,所謂摩訶拘絺羅比丘是。清淨閑居,不樂人中,所謂堅牢比丘是。乞食耐辱,不避寒暑,所謂難提比丘是。獨處靜坐,專意念道,所謂今毘羅比丘是。一坐一食,不移乎處,所謂施羅比丘是。守持三衣,不離食、息,所謂浮彌比丘是。」
軍頭.賓頭盧 識.鵬.拘絺羅
善牢及難提 今毘.施羅.彌
(四)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樹下坐禪,意不移轉,所謂狐疑離曰比丘是。苦身露坐,不避風雨,所謂婆嗟比丘是。獨樂空閑,專意思惟,所謂陀素比丘是。著五納衣,不著榮飾,所謂尼婆比丘是。常樂塚間,不處人中,所謂優多羅比丘是。恒坐草蓐,日福度人,所謂盧醯甯比丘是。不與人語,視地而行,所謂優鉗摩尼江比丘是。坐起行步,常入三昧,所謂刪提比丘是。好遊遠國,教授人民,所謂曇摩留支比丘是。喜集聖眾,論說法味,所謂迦淚比丘是。」
狐疑.婆蹉離 陀蘇.婆.優多
盧醯.優迦摩 息.曇摩.留淚
(五)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壽命極長,終不中夭,所謂婆拘羅比丘是。常樂閑居,不處眾中,所謂婆拘羅比丘是。能廣說法,分別義理,所謂滿願子比丘是。奉持戒律,無所觸犯,優波離比丘是。得信解脫,意無猶豫,所謂婆迦利比丘是。天體端正,與世殊異,所謂難陀比丘是。諸根寂靜,心不變易,亦是難陀比丘。辯才卒發,解人疑滯,所謂婆陀比丘是。能廣說義,理不有違,所謂斯尼比丘是。喜著好衣,行本清淨,所謂天須菩提比丘是。常好教授諸後學者,難陀迦比丘是。善誨禁戒比丘尼僧,所謂須摩那比丘是。」
婆拘.滿.波離 婆迦利.難陀
陀.尼.須菩提 難陀.須摩那
(六)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功德盛滿,所適無短,所謂尸婆羅比丘是。具足眾行道品之法,所謂優波先迦蘭陀子比丘是。所說和悅,不傷人意,所謂婆陀先比丘是。修行安般,思惟惡露,所謂摩訶迦延那比丘是。計我無常,心無有想,所謂優頭槃比丘是。能雜種論,暢悅心識,所謂拘摩羅迦葉比丘是。著弊惡衣,無所羞恥,所謂面王比丘是。不毀禁戒,誦讀不懈,所謂羅雲比丘是。以神足力能自隱曀,所謂般兔比丘是。能化形體,作若干變,所謂周利般兔比丘是。」
尸婆.優波先 婆陀.迦延那
優頭.王.迦葉 羅雲.二般兔
(七)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豪族富貴,天性柔和,所謂釋王比丘是。乞食無厭足,教化無窮,所謂婆提婆羅比丘是。氣力強盛,無所畏難,亦是婆提婆羅比丘是。音響清徹,聲至梵天,所謂羅婆那婆提比丘是。身體香潔,熏乎四方,鴦迦闍比丘是。我聲聞中第一比丘,知時明物,所至無疑,所憶不忘,多聞廣遠,堪任奉上,所謂阿難比丘是。莊嚴服飾,行步顧影,所謂迦持利比丘是。諸王敬待,群臣所宗,所謂月光比丘是。天人所奉,恒朝侍省,所謂輸提比丘是。以捨人形,像天之貌,亦是輸提比丘。諸天師導,旨授正法,所謂天比丘是。自憶宿命無數劫事,所謂菓衣比丘是。」
釋王.婆提波 羅婆.鴦迦闍
阿難.迦.月光 輸提.天.婆醯
(八)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體性利根,智慧淵遠,所謂鴦掘魔比丘是。能降伏魔外道邪業,所謂僧迦摩比丘是。入水三昧,不以為難,所謂質多舍利弗比丘是。廣有所識,人所敬念,亦是質多舍利弗比丘是。入火三昧,普照十方,所謂善來比丘是。能降伏龍,使奉三尊,所謂那羅陀比丘是。降伏鬼神,改惡修善,所謂鬼陀比丘是。降乾沓和,懃行善行,所謂毘盧遮比丘是。恒樂空定,分別空義,所謂須菩提比丘是。志在空寂,微妙德業,亦是須菩提比丘。行無想定,除去諸念,所謂耆利摩難比丘是。入無願定,意不起亂,所謂焰盛比丘是。」
鴦掘.僧迦摩 質多.婆.那羅
閱叉.浮盧遮 善業及摩難
(九)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入慈三昧,心無恚怒,梵摩達比丘是。入悲三昧,成就本業,所謂須深比丘是。得喜行德,無若干想,所謂娑彌陀比丘是。常守護心,意不捨離,所謂躍波迦比丘是。行焰盛三昧,終不解脫,所謂曇彌比丘是。言語麁獷,不避尊貴,所謂比利陀婆遮比丘是。入金光三昧,亦是比利陀婆遮比丘。入金剛三昧,不可沮壞,所謂無畏比丘是。所說決了,不懷怯弱,所謂須泥多比丘是。恒樂靜寂,意不處亂,所謂陀摩比丘是。義不可勝,終不可伏,所謂須羅陀比丘是。」
梵摩達.須深 娑彌.躍.曇彌
毘利陀.無畏 須泥陀.須羅
(一○)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曉了星宿,預知吉凶,所謂那伽波羅比丘是。恒喜三昧,禪悅為食,所謂婆私吒比丘是。常以喜為食,所謂須夜奢比丘是。恒行忍辱,對至不起,所謂滿願盛明比丘是。修習日光三昧,所謂彌奚比丘是。明算術法,無有差錯,所謂尼拘留比丘是。分別等智,恒不忘失,所謂鹿頭比丘是。得雷電三昧者,不懷恐怖,所謂地比丘是。觀了身本,所謂頭那比丘是。最後取證得漏盡通,所謂須拔比丘是。」
那迦.吒.舍那 彌奚.尼拘留
鹿頭.地.頭那 須拔最在後
此百賢聖,悉應廣演。
增壹阿含經比丘尼品第五
(一)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久出家學,國王所敬,所謂大愛道瞿曇彌比丘尼是。智慧聰明,所謂讖摩比丘尼是。神足第一,感致諸神,所謂優鉢華色比丘尼是。行頭陀法,十一限礙,所謂機梨舍瞿曇彌比丘尼是。天眼第一,所照無礙,所謂奢拘梨比丘尼是。坐禪入定,意不分散,所謂奢摩比丘尼是。分別義趣,廣演道教,所謂波頭蘭闍那比丘尼是。奉持律教,無所加犯,所謂波羅遮那比丘尼是。得信解脫,不復退還,所謂迦旃延比丘尼是。得四辯才,不懷怯弱,所謂最勝比丘尼是。」
大愛及讖摩 優鉢.機曇彌
拘利.奢.蘭闍 那羅.迦旃.勝
(二)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自識宿命無數劫事,所謂拔陀迦毘離比丘尼是。顏色端正,人所敬愛,所謂醯摩闍比丘尼是。降伏外道,立以正教,所謂輸那比丘尼是。分別義趣,廣說分部,所謂曇摩提那比丘尼是。身著麁衣,不以為愧,所謂優多羅比丘尼是。諸根寂靜,恒若一心,所謂光明比丘尼是。衣服齊整,常如法教,所謂禪頭比丘尼是。能雜種論,亦無疑滯,所謂檀多比丘尼是。堪任造偈,讚如來德,所謂天與比丘尼是。多聞博知恩慧接下,所謂瞿卑比丘尼是。」
拔陀.闍.輸那 曇摩那.優多
光明.禪.檀多 天與及瞿卑
(三)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恒處閑靜,不居人間,所謂無畏比丘尼是。苦體乞食,不擇貴賤,所謂毘舍佉比丘尼是。一處一坐,終不移易,所謂拔陀婆羅比丘尼是。遍行乞求,廣度人民,所謂摩怒呵利比丘尼是。速成道果,中間不滯,所謂陀摩比丘尼是。執持三衣,終不捨離,所謂須陀摩比丘尼是。恒坐樹下,意不改易,所謂珕須那比丘尼是。恒居露地,不念覆蓋,所謂奢陀比丘尼是。樂空閑處,不在人間,所謂優迦羅比丘尼是。長坐草蓐,不著服飾,所謂離那比丘尼是。著五納衣,以次分越,所謂阿奴波摩比丘尼是。」
無畏.多毘舍 婆陀.阿奴波
檀.須檀.奢多 優迦.離.阿奴
(四)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樂空塚間,所謂優迦摩比丘尼是。多遊於慈,愍念生類,所謂清明比丘尼是。悲泣眾生,不及道者,所謂素摩比丘尼是。喜得道者,願及一切,所謂摩陀利比丘尼是。護守諸行,意不遠離,所謂迦羅伽比丘尼是。守空執虛,了之無有,所謂提婆修比丘尼是。心樂無想,除去諸著,所謂日光比丘尼是。修習無願,心恒廣濟,所謂末那婆比丘尼是。諸法無疑,度人無限,所謂毘摩達比丘尼是。能廣說義,分別深法,所謂普照比丘尼是。」
優迦.明.素摩 摩陀.迦.提婆
日光.摩那婆 毘摩達.普照
(五)
「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心懷忍辱,如地容受,所謂曇摩提比丘尼是。能教化人,使立檀會,所謂須夜摩比丘尼是。辦具床座,亦是須夜摩比丘尼是。心已永息,不興亂想,所謂因陀闍比丘尼是。觀了諸法,而無厭足,所謂龍比丘尼是。意強勇猛,無所染著,所謂拘那羅比丘尼是。入水三昧,普潤一切,所謂婆須比丘尼是。入焰光三昧,悉照萠類,所謂降提比丘尼是。觀惡露不淨,分別緣起,所謂遮波羅比丘尼是。育養眾人,施與所乏,守迦比丘尼是。我聲聞中最後第一比丘尼,拔陀軍陀羅拘夷國比丘尼是。」
曇摩.須夜摩 因提.龍.拘那
婆須.降.遮波 守迦.拔陀羅
此五十比丘尼,當廣說如上。
增壹阿含經清信士品第六
(一)
「我弟子中,初聞法藥,成賢聖證,三果商客是。第一智慧,質多長者是。神德第一,所謂犍提阿藍是。降伏外道,所謂掘多長者是。能說深法,所謂優波掘長者是。恒坐禪思,呵侈阿羅婆是。降伏魔宮,所謂勇健長者是。福德盛滿,闍利長者是。大檀越主,所謂須達長者是。門族成就,泯兔長者是。」
三果.質.乾提 掘.波及羅婆
勇.闍利.須達 泯兔是謂十
(二)
「我弟子中第一優婆塞,好問義趣,所謂生漏婆羅門是。利根通明,所謂梵摩俞是。諸佛信使,御馬摩納是。計身無我,喜聞笒婆羅門是。論不可勝,毘裘婆羅門是。能造誦偈,優婆離長者是。言語速疾,亦是優波離長者。喜施好寶,不有悋心,所謂殊提長者是。建立善本,所謂優迦毘舍離是。能說妙法,所謂最上無畏優婆塞是。所說無畏,善察人根,所謂頭摩大將領毘舍離是。」
生漏.梵摩俞 御馬及聞笒
毘裘.優波離 殊提.優.畏.摩
(三)
「我弟子中第一優婆塞,好喜惠施,所謂毘沙王是。所施狹少,光明王是。建立善本,王波斯匿是。得無根善信,起歡喜心,所謂王阿闍世是。至心向佛,意不變易,所謂優填王是。承事正法,所謂月光王子是。供奉聖眾,意恒平等,所謂造祇洹王子是。常喜濟彼,不自為己,師子王子是。善恭奉人,無有高下,無畏王子是。顏貌端正,與人殊勝,所謂雞頭王子是。」
毘沙王.光明 波斯匿.闍王
月.祇桓.優填 師子.畏.雞頭
(四)
「我弟子中第一優婆塞,恒行慈心,所謂不尼長者是。心恒悲念一切之類,所謂摩訶納釋種是。常行喜心,所謂拔陀釋種是。恒行護心,不失善行,所謂毘闍先優婆塞是。堪任行忍,所謂師子大將是。能雜種論,所謂毘舍御優婆塞是。賢聖默然,難提婆羅優婆塞是。懃修善行,無有休息,所謂優多羅優婆塞是。諸根寂靜,所謂天摩優婆塞是。我弟子中最後受證,所謂拘夷那摩羅是。」
不尼.摩訶納 拔陀.優多羅
師子.毘舍.離 優多.天.摩羅
四十優婆塞盡,當廣說如上。
增壹阿含經清信女品第七
(一)
「我弟子中第一優婆斯,初受道證,所謂難陀難陀婆羅優婆斯是。智慧第一,久壽多羅優婆斯是。恒喜坐禪,須毘耶女優婆斯是。慧根了了,毘浮優婆斯是。堪能說法,鴦竭闍優婆斯是。善演經義,跋陀娑羅須焰摩優婆斯是。降伏外道,婆修陀優婆斯是。音響清徹,無優優婆斯是。能種種論,婆羅陀優婆斯是。勇猛精進。所謂須頭優婆斯是。」
難陀陀.久壽 須.毘.鴦竭闍
須焰及無優 婆羅陀.須頭
(二)
「我弟子中第一優婆斯,供養如來,所謂摩利夫人是。承事正法,所謂須賴婆夫人是。供養聖眾,捨彌夫人是。瞻視當來過去賢士,所謂月光夫人是。檀越第一,雷電夫人是。恒行慈三昧,所謂摩訶光優婆斯是。行悲哀愍,毘提優婆斯是。喜心不絕,拔提優婆斯是。行守護業,難陀母優婆斯是。得信解脫,照曜優婆斯是。」
摩利.須賴婆 捨彌.光月.雷
大光.毘提、陀 難陀及照曜
(三)
「我弟子中第一,恒行忍辱,所謂無優優婆斯是。行空三昧,所謂毘讎先優婆斯是。行無想三昧,所謂優那陀優婆斯是。行無願三昧,無垢優婆斯是。好教授彼,尸利夫人優婆斯是。善能持戒,鴦竭摩優婆斯是。形貌端正,雷焰優婆斯是。諸根寂靜,最勝優婆斯是。多聞博知,泥羅優婆斯是。能造頌偈,脩摩迦提須達女優婆斯是。無所怯弱,亦是須達女優婆斯是。我聲聞中最後取證優婆斯者,所謂藍優婆斯是。」
無優.毘讎先 優那.無垢.尸
鴦竭.雷焰.勝 泥.脩.藍摩女
此三十優婆斯,廣說如上。
增壹阿含經阿須倫品第八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受形大者,莫過阿須倫王。比丘當知,阿須倫形廣長八萬四千由延,口縱廣千由旬。比丘當知,或有是時,阿須倫王欲觸犯日時,倍復化身十六萬八千由旬,往日月前。日月王見已,各懷恐怖,不寧本處。所以然者,阿須倫形甚可畏故。彼日月王以懷恐懼,不復有光明;然阿須倫不敢前捉日月。何以故?日月威德有大神力,壽命極長,顏色端正,受樂無窮。欲知壽命長短者,住壽一劫。復是此間眾生福祐,令日月王不為阿須倫所見觸惱。爾時,阿須倫便懷愁憂,即於彼沒。
「如是。諸比丘!弊魔波旬恒在汝後,求其方便,壞敗善根。波旬便化極妙奇異色、聲、香、味、細滑之法,欲迷亂諸比丘意。波旬作是念:『我當會遇得比丘眼便,亦當得耳、鼻、口、身、意之便。』爾時,比丘雖見極妙六情之法,心不染著。爾時,弊魔波旬便懷愁憂,即退而去。所以然者,多薩阿竭.阿羅呵威力所致。何以故?諸比丘不近色、聲、香、味、細滑法。爾時,比丘恒作是學,受人信施,極為甚難,不可消化,墮墜五趣,不得至無上正真之道。要當專意,未獲者獲,未得者得,未度者度,未得證者教令成證。是故,諸比丘!未有信施,不起想念;以有信施,便能消化,不起染著。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多饒益人,安隱眾生,愍世群萌,欲使天、人獲其福祐。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是謂一人出現於世,多饒益人,安隱眾生,愍世群萌,欲使天、人獲其福祐。是故,諸比丘!常興恭敬於如來所。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便有一人入道在於世間,亦有二諦、三解脫門、四諦真法、五根、六邪見滅、七覺意、賢聖八道品、九眾生居、如來十力、十一慈心解脫,便出現於世。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是謂一人出現於世,便有一人入道在於世間,亦有二諦、三解脫門、四諦真法、五根、六邪見滅、七覺意、賢聖八道品、九眾生居、如來十力、十一慈心解脫,便出現於世。是故,諸比丘!常興恭敬於如來所,亦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便有智慧光明出現於世。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是謂一人出現於世,便有智慧光明出現於世。是故,諸比丘!當信心向佛,無有傾邪。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無明大冥便自消滅。爾時,凡愚之士為此無明所見纏結,生死所趣,如實不知,周旋往來今世、後世,從劫至劫,無有解已;若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出現世時,無明大闇便自消滅。是故,諸比丘!當念承事諸佛。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便有三十七品出現於世。云何三十七品道?所謂四意止、四意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覺意、八真行,便出現於世。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是故,諸比丘!常當承事於佛,亦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沒盡於世,人民之類多懷愁憂,天及人民普失廕覆。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是謂一人沒盡於世,人民之類多懷愁憂,天及人民普失廕覆。所以然者,若多薩阿竭於世滅盡,三十七品亦復滅盡。是故,諸比丘!常當恭敬於佛。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爾時天及人民便蒙光澤,便有信心於戒、聞、施、智慧,猶如秋時月光盛滿而無塵穢,普有所照。此亦如是。若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出現世間,天及人民便蒙光澤,有信心於戒、聞、施、智慧,如月盛滿,普照一切。是故,諸比丘!興恭敬心於如來所。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爾時天及人民皆悉熾盛,三惡眾生便自減少。猶如國界聖王治化時,彼城中人民熾盛,隣國力弱。此亦如是。若多薩阿竭出現世時,三惡趣道便自減少。如是,諸比丘!當信向佛。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無與等者,不可摸則,獨步無侶,無有儔匹,諸天、人民無能及者,信、戒、聞、施、智慧,無能及者。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是謂一人出現於世,無與等者,不可摸則,獨步無伴,無有儔匹,諸天、人民無能及者,信、戒、聞、施、智慧,皆悉具足。是故,諸比丘!當信敬於佛。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須倫.益一道 光明及闇冥
道品.沒盡.信 熾盛.無與等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一子品第九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猶如母人,心懷篤信,唯有一子,恒作是念:『云何當教,使成為人?』」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我等,世尊!不解此義。世尊是諸法之本,如來所陳,靡不承受。唯願世尊與諸比丘說此深法,聞已奉行。」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其義。」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猶彼優婆斯心懷篤信,作是教訓:『汝今在家,當如質多長者,亦如象童子。所以然者,此是其限,此是其量。世尊受證弟子,所謂質多長者、象童子也。』若童子意欲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當如舍利弗、目犍連比丘。所以然者,此是其限,此是其量。所謂舍利弗、目犍連比丘!好學正法,莫作邪業,興起非法;設汝生此染著之想,便當墜墮三惡趣中。善念專心,不得者得,不獲者獲,未得證者,今當受證。所以然者,諸比丘!信施之重,實不可消,令人不得至道。是故,諸比丘!莫生染著之意,已生當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篤信優婆斯唯有一女,彼當云何教訓成就?」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我等,世尊!不解此義。世尊是諸法之本,如來所陳,靡不承受。唯願世尊與諸比丘說此深法,聞已奉行。」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其義。」
諸比丘對曰:「如是。」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猶彼篤信優婆斯教訓女曰:『汝今在家者,當如拘讎多羅優婆斯、難陀母。所以然者,此是其限,此是其量。世尊受證弟子,所謂拘讎多羅優婆斯、難陀母是。』若女意欲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者,當如讖摩比丘尼、優鉢花色比丘尼。所以然者,此是其量,此是其限。所謂讖摩比丘尼、優鉢華色比丘尼,好學正法,莫作邪業,興起非法;設汝生此染著之想,便當墜墮三惡趣中。善念專心,不果者果,不獲者獲,未得證者,今當受證。所以然者,諸比丘!信施之重,實不可消,令人不得至道之趣。是故,諸比丘!莫生染著之想,已生當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不見一法疾於心者,無譬可喻,猶如獼猴捨一取一,心不專定。心亦如是,前想、後想所不同者,以方便法不可摸則,心迴轉疾。是故,諸比丘!凡夫之人不能觀察心意。是故,諸比丘!常當降伏心意,令趣善道,亦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不見一法疾於心者,無譬可喻,猶如獼猴捨一取一,心不專定。心亦如是,前想、後想所念不同,是故,諸比丘!凡夫之人不能觀察心意所由。是故,諸比丘!常當降伏心意,得趣善道,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恒觀見一人心中所念之事,此人如屈伸臂頃墮泥?中。所以然者,由惡心故,心之生病墜墮地獄。」
爾時,世尊便說偈言:
「猶如有一人, 心懷瞋恚想,
今告諸比丘, 廣演其義趣。
今正是其時, 設有命終者,
假令入地獄, 由心穢行故。
「是故,諸比丘!當降伏心,勿生穢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恒觀見一人心中所念之事,如屈伸臂頃而生天上。所以然者,由善心故;已生善心,便生天上。」
爾時,世尊便說偈言:
「設復有一人, 而生善妙心,
今告諸比丘, 廣演其義趣。
今正是其時, 設有命終者,
便得生天上, 由心善行故。
「是故,諸比丘!當發淨意,勿生穢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於此眾中,不見一法最勝最妙,眩惑世人,不至永寂,縛著牢獄,無有解已。所謂男子見女色已,便起想著,意甚愛敬,令人不至永寂,縛著牢獄,無有解已,意不捨離,周旋往來,今世後世,迴轉五道,動歷劫數。」
爾時,世尊便說偈曰:
「梵音柔軟聲, 如來說難見;
或復有時見, 繫念在目前。
亦莫與女人, 往來與言語;
恒羅伺捕人, 不得至無為。
「是故,諸比丘!當除諸色,莫起想著。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於此眾中,不見一法最勝最妙,眩惑世人,不生永寂,縛著牢獄,無有解已。所謂女見男子色已,便起想著,意甚愛敬,令人不至永寂,縛著牢獄,無有解已。意不捨離,周旋往來,今世後世,迴轉五道,動歷劫數。」
爾時,世尊便說偈曰:
「若生顛倒想, 興念恩愛心,
除念意染著, 便無此諸穢。
「是故,諸比丘!當除諸色,莫起想著。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於此眾中,不見一法,無欲想便起欲想;已起欲想便增益。無瞋恚想便起瞋恚;已起瞋恚便增多。無睡眠想便起睡眠;已起睡眠便增多。無調戲想便起調戲;已起調戲便增多。無疑想便起疑想;已起疑想便增多。亦當觀惡露不淨想,設作亂想,無欲想便有欲想;已有欲想便增多。瞋恚、睡眠,本無疑想便起疑想;疑想已起便增多。是故,諸比丘!莫作亂想,常當專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於此法中,不見一法,未有欲想便不生欲想;已生欲想便能滅之。未生瞋恚想便不生,已生瞋恚想便能滅之。未生睡眠想便不生;已生睡眠想便能滅之。未生調戲想便不生;已生調戲想便能滅之。未生疑想便不生;已生疑想便能滅之。亦當觀惡露不淨,已觀惡露不淨,未生欲想便不生;已生便能滅之。未生瞋恚便不生;已生瞋恚便能滅之。乃至疑,未生疑想便不生;已生疑想便能滅之。是故,諸比丘!常當專意觀不淨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斯及二心 一墮一生天
男女想受樂 二欲想在後
增壹阿含經護心品第十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廣布一法已,便得神通,諸行寂靜,得沙門果,至泥洹界。云何為一法?所謂無放逸行。云何為無放逸行?所謂護心也。云何護心?於是,比丘!常守護心有漏、有漏法,當彼守護心有漏、有漏法,於有漏法便得悅豫,亦有信樂,住不移易,恒專其意,自力勸勉。
「如是。比丘!彼無放逸行,恒自謹慎。未生欲漏便不生;已生欲漏便能使滅;未生有漏便不生;已生有漏便能使滅;未生無明漏便不生;已生無明漏便能使滅。比丘於彼無放逸行,閑靜一處,恒自覺知而自遊戲,欲漏心便得解脫,有漏心、無明漏心便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無憍甘露跡, 放逸是死徑;
無慢則不死, 慢者即是死。
「是故,諸比丘!當念修行無放逸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一法,當廣布一法;修行一法,廣布一法已,便得神通,諸行寂靜,得沙門果,至泥洹處。云何為一法?謂無放逸行於諸善法。云何無放逸行?所謂不觸嬈一切眾生,不害一切眾生,不惱一切眾生,是謂無放逸行。彼云何名善法?所謂賢聖八道品:等見、等方便、等語、等行、等命、等治、等念、等定,是謂善法。」
爾時,世尊便說偈曰:
「施一切眾生, 不如法施人;
雖施眾生福, 一人法施勝。
「是故,諸比丘!當修行善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云何觀檀越施主?」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世尊是諸法之王,唯願世尊與諸比丘而說此義,聞已盡當奉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我當與汝分別其義。」
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檀越施主當恭敬,如子孝順父母,養之、侍之,長益五陰,於閻浮利地現種種義。觀檀越主能成人戒、聞、三昧、智慧。諸比丘多所饒益,於三寶中無所罣礙,能施卿等衣被、飲食、床榻、臥具、病瘦醫藥。是故,諸比丘!當有慈心於檀越所,小恩常不忘,況復大者!恒以慈心向彼檀越,說身、口、意清淨之行,不可稱量,亦無有限。身行慈,口行慈,意行慈,使彼檀越所施之物,終不唐捐,獲其大果,成大福祐,有大名稱,流聞世間,甘露法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世尊便說偈曰:
「施以成大財, 所願亦成就;
王及諸賊盜, 不能侵彼物。
施以得王位, 紹繼轉輪處;
七寶具足成, 本施之所致。
布施成天身, 首著雜寶冠;
與諸妓女遊, 本施之果報。
施得天帝釋, 天王威力盛;
千眼莊嚴形, 本施之果報。
布施成佛道, 三十二相具;
轉無上法輪, 本施之果報。」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檀越施主當云何承事、供養,精進、持戒諸賢聖人?」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世尊是諸法之王,唯願世尊與諸比丘而說此義,盡當奉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我當與汝分別其義。」
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檀越施主承事、供養,精進、持戒諸多聞者,猶如與迷者指示其路,糧食乏短而給施食,恐怖之人令無憂惱,驚畏者教令莫懼,無所歸者與作覆護,盲者作眼目,與病作醫王。猶如田家農夫修治田業,除去穢草,便能成就穀食。比丘常當除棄五盛陰病,求入無畏泥洹城中。如是,諸比丘!檀越施主承事、供養,精進、持戒諸多聞者,當施。」
爾時,阿那邠持長者集在彼眾,爾時長者阿那邠持白世尊曰:「如是,世尊!如是,如來!一切施主及與受者猶吉祥瓶,諸受施人如毘沙王,勸人行施如親父母,受施之人是後世良祐,一切施主及與受者猶如居士。」
世尊告曰:「如是,長者!如汝所言。」
阿那邠持長者白世尊曰:「自今已後,門不安守,亦不拒逆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斯,及諸行路乏糧食者。」
爾時,阿那邠持長者白世尊曰:「唯願世尊及比丘眾受弟子請。」爾時,世尊默然受長者請。
爾時,長者見世尊默然受請,即禮佛三匝,還歸所在,到舍已,即其夜辦具甘饌種種飯食,廣敷坐具,自白:「時到,食具已辦,唯願世尊願時臨顧。」
爾時,世尊將諸比丘眾,著衣持鉢,詣舍衛城,至長者家,到已,各自就座,諸比丘僧亦各隨次坐。爾時,長者見佛、比丘眾坐定,手自斟酌,行種種飲食。以行種種飲食,各收鉢坐,更取卑座,在如來前欲聽聞法。
爾時,長者白世尊言:「善哉!如來!聽諸比丘隨所須物三衣、鉢盂、鍼筒、尼師壇、衣帶、法澡罐,及餘一切沙門雜物,盡聽弟子家取之。」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若須衣裳、鉢器及尼師壇、法澡罐,及餘一切沙門雜物,聽使此取,勿足疑難,起想著心。」
爾時,世尊與長者阿那邠持說微妙之法。說妙法已,便從坐起而去。
當於爾時,阿那邠持復於四城門而廣惠施,第五市中,第六在家,須食與食,須漿與漿,須車乘、妓樂、香熏、瓔珞,悉皆與之。
爾時,世尊聞長者阿那邠持於四城門中廣作惠施,復於大市布施貧乏,復於家內布施無量。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弟子中第一優婆塞好喜布施,所謂須達長者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那邠持長者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世尊足,在一面坐。世尊告曰:「云何,長者!貴家恒布施貧乏耶?」
長者對曰:「如是。世尊!恒布施貧乏,於四城門而廣布施,復在家中給與所須。世尊!我或時作是念,并欲布施野、飛鳥、猪、狗之屬。我亦無是念,此應與,此不應與。亦復無是念,此應與多,此應與少。我恒有是念,一切眾生皆由食而存其命,有食便存,無食便喪。」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長者!汝乃以菩薩心,專精一意而廣惠施。然此眾生由食得濟,無食便喪。長者!汝當獲大果,得大名稱,有大果報,聲徹十方,得甘露法味。所以然者,菩薩之處恒以平等心而以惠施,專精一意,念眾生類由食而存,有食便濟,無食便喪。是謂,長者!菩薩心所安處而廣惠施。」
爾時,世尊便說偈曰:
「盡當普惠施, 終無悋悔心,
必當遇良友, 得濟到彼岸。
「是故,長者!當平等意而廣惠施。如是,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長者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我今日審知眾生根原所趣,亦知布施之報。最後一摶之餘,已不自食,惠施他人,爾時不起憎嫉之心如毛髮許。以此眾生不知施之果報,如我皆悉知之。施之果報,平等之報,心無有異。是故,眾生不能平等施而自墮落,恒有慳嫉之心,纏裹心意。」
爾時,世尊便說偈曰:
「眾生不自覺, 如來之言教;
常當普惠施, 專向真人所。
志性以清淨, 所獲福倍多;
等共分其福, 後得大果報。
所施今善哉, 心向廣福田;
於此人間逝, 必生於天上。
以到彼善處, 快樂自娛樂;
吉祥甚歡悅, 一切無乏短。
以天威德業, 玉女為營從;
平等之施報, 故獲此福祐。」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莫畏福報,所以然者,此是受樂之應,甚可愛敬。所以名為福者,有此大報。汝等當畏無福。所以然者,此名苦之原本,愁憂苦惱不可稱記,無有愛樂,此名無福。比丘!昔我自念七年行慈心,復過七劫不來此世,復於七劫中生光音天,復於七劫生空梵天處為大梵天,無與等者統百千世界,三十六反為天帝釋形,無數世為轉輪王。是故,諸比丘!作福莫惓。所以然者,此名受樂之應,甚可愛敬,是謂名為福。汝等當畏無福。所以然者,苦之原本,愁憂苦惱不可稱記,此名無福。」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快哉福報, 所願者得, 速至滅盡,
到無為處。 正使億數, 天魔波旬,
亦不能嬈, 為福業者。 彼恒自求,
賢聖之道, 便盡除苦, 後無有憂。
「是故,諸比丘!為福莫厭。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承順一法,不離一法,魔波旬不能得其便,亦不能來觸嬈人。云何為一法?謂功德福業。所以然者,自憶往昔在道樹下,與諸菩薩集在一處,弊魔波旬將諸兵眾數千萬億,種種形貌,獸頭人身不可稱計,天、龍、鬼、神、阿須倫、迦留羅、摩休勒等,皆來運集。
「時,魔波旬而語我言:『沙門速投于地!』佛以福德大力,降伏魔怨,諸塵垢消,無有諸穢,便成無上正真道。諸比丘!當觀此義,其有比丘功德具足者,弊魔波旬不能得其便,壞其功德。」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有福快樂, 無福者苦, 今世後世,
為福受樂。
「是故,諸比丘!為福莫惓。」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比丘修行一法,便不能壞敗惡趣,一為趣善,一為趣泥洹。云何修行一法,不能壞敗惡趣?所謂心無篤信,是謂修此一法不壞敗惡趣。云何修行一法趣善處者?所謂心行篤信,是謂修此一法得趣善處。云何修行一法得至泥洹?所謂恒專心念,是謂修行此法得至泥洹。是故謂,諸比丘!專精心意,念諸善本。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於世,此眾生類便增壽益算,顏色光潤,氣力熾盛,快樂無極,音聲和雅。云何為一人?所謂如來.至真.等正覺。此謂一人出現於世,此眾生類便增壽益算,顏色光潤,氣力熾盛,快樂無極,音聲和雅。是故,諸比丘!常當專精一心念佛。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無慢二.念壇 二施.堅無厭
施福.魔波旬 惡趣及一人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五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不逮品第十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滅一法,我證卿等成阿那含。云何為一法?所謂貪欲。諸比丘!當滅貪欲,我證卿等得阿那含。」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貪婬之所染, 眾生墮惡趣;
當懃捨貪欲, 便成阿那含。」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滅一法,我證汝等成阿那含。云何為一法?所謂瞋恚是。諸比丘!當滅瞋恚,我證汝等得阿那含。」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瞋恚之所染, 眾生墮惡趣;
當懃捨瞋恚, 便成阿那含。」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滅一法,捨離一法,我證汝等成阿那含。云何為一法?所謂愚癡。是故,諸比丘!當滅愚癡,我與卿等證阿那含。」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愚癡之所染, 眾生墮惡趣;
當懃捨愚癡, 便成阿那含。」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滅一法,捨離一法,我證汝等成阿那含。云何為一法?所謂慳貪。是故,諸比丘!當滅慳貪,我證汝等阿那含。」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慳貪之所染, 眾生墮惡趣;
當懃捨慳貪, 便成阿那含。」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於此眾,初不見一法不可降伏,難得時宜,受諸苦報,所謂心是。諸比丘!此心不可降伏,難得時宜,受諸苦報。是故,諸比丘!當分別心,當思惟心,善念諸善本。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於此眾,初不見一法易降伏者,易得時宜,受諸善報。所謂心是。諸比丘!當分別心,善念諸善本。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若有一人而作是念,我悉知之。然後此人不以飲食,在大眾中而虛妄語。我或復於異時,觀見此人,生染著心,念於財物,便於大眾中而作妄語。所以然者,諸比丘!財物染著甚為難捨,令人墜墮三惡道中,不得至無為之處!是故,諸比丘!已生此心,便當捨離;設未生者,勿復興心染著財物。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而作是念:『正使命斷,不於眾中而作妄語。』我或復於異時觀見此人,生染著心,念於財物,便於大眾中而作妄語。所以然者,諸比丘!財物染著甚為難捨,令人墮三惡道中,不得至無為之處!是故,諸比丘!已生此心,便當捨離;若未生者,勿復興心染著財物。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云何,諸比丘!頗有見提婆達兜清白之法乎?然復提婆達兜為惡深重,受罪經劫不可療治。於我法中,不見毫釐之善可稱記者。以是之故,我今說提婆達兜諸罪之原首不可療治。猶如有人而墮深廁,形體沒溺,無有一淨處。有人欲來濟拔其命,安置淨處,遍觀廁側及彼人身,頗有淨處,吾欲手捉拔濟出之。彼人熟視,無一淨處而可捉者,便捨而去。如是,諸比丘!我觀提婆達兜愚癡之人,不見毫釐之法而可記者,受罪經劫不可療治。所以然者,提婆達兜愚癡專意,偏著利養,作五逆罪已,身壞命終,生惡趣中。如是,諸比丘!利養深重,令人不得至安隱之處。是故,諸比丘!以生利養心,便當捨離;若未生者,勿興染心。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有一比丘聞如來記別調達,受罪一劫不可療治。時,彼比丘便至尊者阿難所,共相問訊已,在一面坐。爾時,彼比丘問阿難曰:「云何,阿難!如來盡觀提婆達兜原本已,然後記別,受罪一劫不可療治乎?頗有所由可得而記耶?」
時,阿難告曰:「如來所說終不虛設,身口所行而無有異。如來真實記提婆達兜別,受罪深重,當經一劫不可療治。」
爾時,尊者阿難即從坐起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爾時,阿難白世尊曰:「有一比丘來至我所,而作是說:『云何,阿難!如來盡觀提婆達兜原本已,然後記別,受罪一劫不可療治乎?頗有因緣可得記別耶?』作是語已,各自捨去。」
世尊告曰:「彼比丘者必晚暮學出家,未久方來至我法中耳。如來所說終不虛妄,云何於中復起猶豫?」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汝往至彼,語比丘言:『如來呼卿。』」
阿難對曰:「如是。世尊!」是時,阿難受世尊教,便往至彼比丘所,到已,語彼比丘曰:「如來呼卿。」彼比丘對曰:「如是。尊者!」爾時,彼比丘便嚴衣服,共阿難至世尊所。到已,禮世尊足,在一面坐。
爾時,世尊告彼比丘:「云何,愚人!汝不信如來所說乎?如來所教無有虛妄,汝今乃欲求如來虛妄。」
時,彼比丘白世尊曰:「提婆達兜比丘者,有大神力,有大威勢。云何世尊記彼一劫受罪重耶?」
佛告比丘曰:「護汝口語,勿於長夜受苦無量。」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遊禪世俗通, 至竟無解脫,
不造滅盡跡, 復還墮地獄。
「若使我當見提婆達兜,身有毫釐之善法者,我終不記彼提婆達兜受罪一劫不可療治。是故,愚人!我不見提婆達兜有毫釐之善法,以是故,記彼提婆達兜受罪一劫不可療治。所以然者,提婆達兜愚癡,貪著利養,起染著心,作五逆惡,身壞命終,入地獄中。所以然者,利養心重,敗人善本,令人不到安隱之處!是故,諸比丘!設有利養心起,便當求滅;若不有心,勿興想著。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彼比丘從坐起,整衣服,禮世尊足,白世尊曰:「今自悔過,唯願垂恕!愚癡所致,造不善行。如來所說,無有二言,然我愚癡,起猶豫想。唯願世尊受我悔過,改往修來。」乃至再三。
世尊告曰:「善哉!比丘!悔汝所念,恕汝不及,莫於如來興猶豫想。今受汝悔過,後更莫作。」乃至三四。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設有作重罪, 悔過更不犯,
此人應禁戒, 拔其罪根原。」
爾時,彼比丘及四部眾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種阿那含 二心及二食
婆達二契經 智者當覺知
增壹阿含經壹入道品第十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一入道,淨眾生行,除去愁憂,無有諸惱,得大智慧,成泥洹證。所謂當滅五蓋,思惟四意止。云何名為一入?所謂專一心,是謂一入。云何為道?所謂賢聖八品道,一名正見,二名正治,三名正業,四名正命,五名正方便,六名正語,七名正念,八名正定,是謂名道,是謂一入道。
「云何當滅五蓋?所謂貪欲蓋、瞋恚蓋、調戲蓋、眠睡蓋、疑蓋,是謂當滅五蓋。
「云何思惟四意止?於是,比丘內自觀身,除去惡念,無有愁憂;外自觀身,除去惡念,無有愁憂;內外觀身,除去惡念,無有愁憂。內觀痛痛而自娛樂,外觀痛痛,內外觀痛痛;內觀心而自娛樂,外觀心,內外觀心;內觀法,外觀法,內外觀法而自娛樂。
「云何比丘內觀身而自娛樂?於是,比丘觀此身隨其性行,從頭至足,從足至頭,觀此身中皆悉不淨,無有可貪。復觀此身有毛、髮、爪、齒、皮、肉、筋、骨、髓、腦、脂膏、腸、胃、心、肝、脾、腎之屬,皆悉觀知。屎、尿、生熟二藏、目淚、唾、涕、血脈、肪、膽,皆當觀知,無可貪者。如是,諸比丘!當觀身自娛樂,除去惡念,無有愁憂。
「復次,比丘!還觀此身有地種耶?水、火、風種耶?如是,比丘觀此身。復次,比丘!觀此身,分別諸界,此身有四種,猶如巧能屠牛之士、若屠牛弟子,解牛節解,而自觀見此是脚,此是心,此是節,此是頭。如是,彼比丘分別此界,而自觀察此身有地、水、火、風種。如是,比丘觀身而自娛樂。
「復次,比丘!觀此身有諸孔,漏出不淨。猶如彼人觀竹園,若觀葦叢。如是,比丘觀此身有諸孔,漏出諸不淨。
「復次,比丘!觀死屍,或死一宿,或二宿,或三宿、四宿,或五宿、六宿、七宿,身體膖脹,臭處不淨。復自觀身與彼無異,吾身不免此患。若復比丘觀死屍,烏鵲、鵄鳥所見噉食;或為虎狼、狗犬、虫獸之屬所見噉食。復自觀身與彼無異,吾身不離此患。是謂比丘觀身而自娛樂。
「復次,比丘!觀死屍,或噉半散落在地,臭處不淨。復自觀身與彼無異,吾身不離此法。復次,觀死屍,肉已盡,唯有骨在,血所塗染。復以此身觀彼身亦無有異。如是,比丘觀此身。復次,比丘!觀死屍筋纏束薪,復自觀身與彼無異。如是,比丘觀此身。
「復次,比丘!觀死屍骨節分散,散在異處,或手骨、脚骨各在一處;或膞骨,或腰骨,或尻骨,或臂骨,或肩骨,或脇骨,或脊骨,或項骨,或髑髏。復以此身與彼無異,吾不免此法,吾身亦當壞敗。如是,比丘觀身而自娛樂。
「復次,比丘!觀死屍白色、白珂色。復自觀身與彼無異,吾不離此法,是謂比丘自觀身。
「復次,比丘!若見死屍、骨青、瘀想,無可貪者,或與灰土同色不可分別。如是,比丘!自觀身除去惡念,無有愁憂;此身無常,為分散法。如是,比丘內自觀身,外觀身,內外觀身,解無所有。
「云何比丘內觀痛痛?於是,比丘得樂痛時,即自覺知我得樂痛;得苦痛時,即自覺知我得苦痛;得不苦不樂痛時,即自覺知我得不苦不樂痛。若得食樂痛時,便自覺知我得食樂痛;若得食苦痛時,便自覺知我得食苦痛;若得食不苦不樂痛時,亦自覺知我食不苦不樂痛。若得不食樂痛時,便自覺知我得不食樂痛;若得不食苦痛時,亦自覺知我不食苦痛;若得不食不苦不樂痛時,亦自覺知我得不食不苦不樂痛。如是,比丘內自觀痛。
「復次。若復比丘得樂痛時,爾時不得苦痛,爾時自覺知我受樂痛。若得苦痛時,爾時不得樂痛,自覺知我受苦痛。若得不苦不樂痛時,爾時無苦無樂,自覺知我受不苦不樂痛。彼習法而自娛樂,亦觀盡法,復觀習盡之法。或復有痛而現在前可知可見,思惟原本,無所依倚而自娛樂,不起世間想;於其中亦不驚怖,以不驚怖,便得泥洹: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真實知。如是,比丘內自觀痛,除去亂念,無有愁憂;外自觀痛,內外觀痛,除去亂念,無有愁憂。如是,比丘內外觀痛。
「云何比丘觀心心法而自娛樂?於是,比丘有愛欲心,便自覺知有愛欲心;無愛欲心,亦自覺知無愛欲心。有瞋恚心,便自覺知有瞋恚心;無瞋恚心,亦自覺知無瞋恚心。有愚癡心,便自覺知有愚癡心;無愚癡心,便自覺知無愚癡心。有愛念心,便自覺知有愛念心;無愛念心,便自覺知無愛念心。有受入心,便自覺知有受入心;無受入心,便自覺知無受入心。有亂念心,便自覺知有亂心;無亂心,便自覺知無亂心。有散落心,亦自覺知有散落心;無散落心,便自覺知無散落心。有普遍心,便自覺知有普遍心;無普遍心,便自覺知無普遍心。有大心,便自覺知有大心;無大心,便自覺知無大心。有無量心,便自覺知有無量心;無無量心,便自覺知無無量心。有三昧心,便自覺知有三昧心;無三昧心,便自覺知無三昧心。未解脫心,便自覺知未解脫心;已解脫心,便自覺知已解脫心。如是,比丘心相觀意止。
「觀習法,觀盡法,并觀習盡之法,思惟法觀而自娛樂。可知、可見、可思惟、不可思惟,無所猗,不起世間想,已不起想,便無畏怖;已無畏怖,便無餘;已無餘,便涅槃: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如是,比丘內自觀心心意止,除去亂念,無有憂愁;外觀心,內外觀心心意止。如是,比丘心心相觀意止。
「云何比丘法法相觀意止?於是,比丘修念覺意,依觀、依無欲、依滅盡,捨諸惡法。修法覺意、修精進覺意、修念覺意、修猗覺意、修三昧覺意、修護覺意,依觀、依無欲、依滅盡,捨諸惡法。如是,比丘法法相觀意止。
「復次,比丘!於愛欲解脫,除惡不善法,有覺、有觀,有猗念,樂於初禪而自娛樂。如是,比丘法法相觀意止。
「復次,比丘!捨有覺、有觀,內發歡喜,專其一意,成無覺、無觀,念猗喜安,遊二禪而自娛樂。如是,比丘法法相觀意止。
「復次,比丘!捨於念,修於護,恒自覺知身覺樂,諸賢聖所求,護念清淨,行於三禪。如是,比丘法法相觀意止。
「復次,比丘!捨苦樂心,無復憂喜,無苦無樂,護念清淨,樂於四禪。如是,比丘法法相觀意止。彼行習法,行盡法,并行習盡之法而自娛樂,便得法意止而現在前。可知可見,除去亂想,無所依猗,不起世間想;已不起想,便無畏怖;已無畏怖,生死便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諸比丘!依一入道眾生得清淨,遠愁憂,無復喜想,便逮智慧,得涅槃證。所謂滅五蓋,修四意止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於是中不見一法速磨滅者,憎嫉梵行。是故,諸比丘!當修行慈忍,身行慈,口行慈,意行慈。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一人出現世時,諸天、人民、魔及魔天、沙門、婆羅門,最尊最上,無與等者,福田第一,可事可敬。云何為一人?所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是謂一人出現世時,過諸天、人民、阿須倫、魔及魔天、沙門、婆羅門上,最尊最上,無與等者,福田第一,可事可敬。如是,諸比丘!常當供養如來。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其有瞻視病者,則為瞻視我已;有看病者,則為看我已。所以然者,我今躬欲看視疾病。諸比丘!我不見一人於諸天、世間、沙門、婆羅門施中,最上無過是施。其行是施,爾乃為施,獲大果報,得大功德,名稱普至,得甘露法味。所謂如來.至真.等正覺,知施中最上無過是施。其行是施,爾乃為施,獲大果報,得大功德。我今因此因緣而作是說:『瞻視病者,則為瞻視我已而無有異,汝等長夜獲大福祐。』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其有歎譽阿練若者,則為歎譽我已。所以然者,我今恒自歎譽阿練若行;其有誹謗阿練若者,則為誹謗我已。其有歎說乞食,則為歎譽我已。所以然者,我恒歎說能乞食者;其有謗毀乞食,則為毀我已。其有歎說獨坐者,則為歎說我已。所以然者,我恒歎說能獨坐者;其有毀獨坐者,則為毀我已。其有歎譽一坐一食者,則為歎譽我已。所以然者,我恒歎譽一坐一食者;其有毀者,則為毀我已。若有歎說坐樹下者,則為歎說我身無異。所以然者,我恒歎譽在樹下者;若有毀彼在樹下者,則為毀我已。其有歎說露坐者,則為歎說我已。所以者何?我恒歎說露坐者;其有毀辱露坐者,則毀辱我已。其有歎說空閑處者,則為歎說我已。所以者何?我恒歎說空閑處者;其有毀辱空閑處者,則為毀辱我已。其有歎說著五納衣者,則為歎說我已。所以者何?我恒歎說著五納衣者;其有毀辱著五納衣者,則為毀辱我已。
「其有歎說持三衣者,則為歎說我已。何以故?我恒歎說持三衣者;其有毀辱持三衣者,則為毀辱我已。其有歎說在塚間坐者,則為歎說我已。何以故?我恒歎說在塜間坐者;其有毀辱在塚間坐者,則為毀辱我已。其有歎一食者,則為歎說我已。何以故?我恒歎說一食者;其有毀辱一食者,則為毀辱我已。其有歎說日正中食者,則為歎說我已。何以故?我恒歎說正中食者;其有毀辱正中食者,則為毀辱我已。
「其有歎說諸頭陀行者,則為歎說我已。所以然者,我恒歎說諸頭陀行;其有毀辱諸頭陀行者,則為毀辱我已。我今教諸比丘!當如大迦葉所行,無有漏失者。所以然者,迦葉比丘有此諸行。是故,諸比丘!所學常當如大迦葉。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大迦葉住阿練若,到時乞食,不擇貧富,一處一坐,終不移易,樹下,露坐,或空閑處,著五納衣,或持三衣,或在塚間,或時一食,或正中食,或行頭陀,年高長大。爾時,尊者大迦葉食後,便詣一樹下禪定。禪定已,從坐起,整衣服,往至世尊所。
是時,世尊遙見迦葉來,世尊告曰:「善來,迦葉!」
時,迦葉便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世尊告曰:「迦葉!汝今年高長大,志衰朽弊。汝今可捨乞食,乃至諸頭陀行,亦可受諸長者請,并受衣裳。」
迦葉對曰:「我今不從如來教。所以然者,若當如來不成無上正真道者,我則成辟支佛。然彼辟支佛盡行阿練若,到時乞食,不擇貧富,一處一坐,終不移易,樹下,露坐,或空閑處,著五納衣,或持三衣,或在塚間,或時一食,或正中食,或行頭陀。如今不敢捨本所習,更學餘行。」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迦葉!多所饒益,度人無量,廣及一切,天、人得度。所以然者,若,迦葉!此頭陀行在世者,我法亦當久在於世。設法在世,益增天道,三惡道便減,亦成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三乘之道,皆存於世。諸比丘!所學皆當如迦葉所習。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利養甚重,令人不得至無上正真之道。所以然者,諸比丘!彼提婆達兜愚人,取彼王子婆羅留支五百釜食供養。設彼不與者,提婆達兜愚人終不作此惡;以婆羅留支王子五百釜食日來供養,是故提婆達兜起五逆惡,身壞命終,生摩訶阿鼻地獄中。以此方便,當知利養甚重,令人不得至無上正真之道。若未生利養心不應生,已生當滅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提婆達兜壞亂眾僧,壞如來足,教阿闍世取父王殺,復殺羅漢比丘尼,在大眾中而作是說:「何處有惡?惡從何生?誰作此惡當受其報?我亦不作此惡而受其報。」
爾時,有眾多比丘,入羅閱城乞食而聞此語。提婆達兜愚人在大眾中而作是說:「何處有惡?惡從何生?誰作此惡而受其報?」爾時,眾多比丘食後攝取衣鉢,以尼師壇著右肩上,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眾多比丘白世尊曰:「提婆達兜愚人在大眾中而作是說:『云何為惡無殃,作福無報,無有受善惡之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惡、有罪,善惡之行皆有報應。若彼提婆達兜愚人知有善惡報者,便當枯竭,愁憂不樂;沸血便從面孔出,以彼提婆達兜不知善惡之報,是故在大眾中而作是說:『無善惡之報,為惡無殃,作善無福。』」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愚者審自明, 為惡為有福;
我今豫了知, 善惡之報應。
「如是,諸比丘!當遠離惡,為福莫惓。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受人利養甚重不易,令人不得至無為之處。所以然者,利養之報,斷入人皮,以斷皮,便斷肉;以斷肉,便斷骨;以斷骨,便徹髓。諸比丘!當以此方便,知利養甚重。若未生利養心便不生,已生求令滅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受人利養甚為不易,令人不得至無為之處。所以然者,若彼師利羅比丘不貪利養者,不作爾許無量殺生,身壞命終,生地獄中。」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受人利養重, 壞人清白行;
是故當制心, 莫貪著於味。
師利以得定, 乃至天帝宮;
便於神通退, 墮於屠殺中。
「諸比丘!當以此方便,知受人利養甚為不易。如是,比丘當作是學,未生利養心制令不生,已生此心求方便令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五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六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利養品第十三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受人利養甚為不易,令人不得至無為之處。所以然者,若修羅陀比丘不貪利養者,終不於法中,捨三法衣而作居家。
「修羅陀比丘大作阿練若行;到時乞食,一處一坐,或正中食,樹下露坐,樂閑居之處,著五納衣,或持三衣,或樂塚間,懃身苦行,行此頭陀。
「是時,修羅陀比丘常受蒲呼國王供養,以百味之食,日來給與。爾時,彼比丘意染此食,漸捨阿練若行:到時乞食,一處一坐,正中食,樹下露坐,閑居之處,著五納衣,或持三衣,或樂塚間,懃身苦體。盡捨此已,去三法衣,還為白衣,屠牛殺生,不可稱計,身壞命終,生地獄中。諸比丘!以此方便,知利養甚重,令人不得至無上正真之道。若未生利養,制令不生,已生,求方便使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滅一法,我證汝等成果神通,諸漏得盡。云何為一法?所謂味欲。是故,諸比丘!當滅此味欲,我證汝等成神通果,諸漏得盡。」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眾生著此味, 死墮惡趣中;
今當捨此欲, 便成阿羅漢。
「是故,諸比丘!常當捨此味著之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於舍衛城內,有一長者,適喪一子,甚愛敬念,未曾能捨。彼見子死,便生狂惑,周旋往來,不停一處。若見人時,便作是語:「頗有見我兒乎?」
爾時,彼人漸漸往至祇洹精舍,到世尊所,在一面住。爾時,彼人白世尊曰:「瞿曇沙門!頗見我兒乎?」
世尊告長者曰:「何故顏貌不悅,諸根錯亂?」
爾時,長者報瞿曇曰:「焉得不爾。所以然者,我今唯有一子,捨我無常。甚愛敬念,未曾離目前;哀愍彼子,故令我生狂。我今問沙門,見我兒耶?」
世尊告曰:「如是,長者!如汝所問,生、老、病、死,世之常法;恩愛離苦、怨憎會苦,子捨汝無常,豈得不念乎。」
爾時,彼人聞世尊所說,不入其懷,便捨而退去。前行見人,復作是語:「沙門瞿曇說言曰:『恩愛分別,便有快樂。』如沙門所說,為審爾不?」
前人對曰:「恩愛別離,有何樂哉?」
當於爾時,去舍衛城不遠,有眾多人而共博戲。爾時,彼人便作是念:「此諸男子聰明智慧,無事不知,我今當以此義問彼諸人。」爾時,即詣博戲所,問眾人曰:「沙門瞿曇向我說曰:『恩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此者快樂。』諸人等今於意云何?」
是時,諸博戲者報斯人曰:「恩愛別離,有何樂哉?言快樂者,此義不然。」
是時,彼人便作是念:「審如來言終不虛妄。云何恩愛別離,當有樂耶?此義不然。」
爾時,彼人入舍衛城,至宮門外稱:「沙門瞿曇而作是教:『恩愛別離、怨憎之會,此者快樂。』」爾時,舍衛城及中宮內,普傳此語,靡不周遍。
當於爾時,大王波斯匿及摩利夫人,共在高樓之上相娛樂戲。爾時,王波斯匿告摩利夫人曰:「沙門瞿曇審有斯語:『恩愛離別、怨憎之會,此皆快樂。』」
夫人報曰:「吾不從如來聞此言教,設當如來有此教者,事亦不虛。」
王波斯匿告曰:「猶如師教弟子:『為是、捨是。』弟子報言:『如是,大師!』汝今摩利亦復如是,彼瞿曇沙門雖作是說,汝應作是言:『如是不異,無有虛妄。』然卿速去,不須在吾前立。」
爾時,摩利夫人語竹膊婆羅門曰:「汝今往詣祇洹精舍,到如來所,持我名字,跪如來足,復以此義具白世尊云:『舍衛城內及中宮人有此言論,沙門瞿曇言恩愛別離、怨憎合會,此皆快樂。不審世尊有此教耶?』若世尊所有說者,汝善承受,還向我說。」
是時,竹膊婆羅門受夫人教勅,尋往至祇洹精舍。到世尊所,共相問訊。共相問訊已,在一面坐。
時,彼梵志白世尊曰:「摩利夫人禮世尊足,問訊如來興居輕利,遊步康強乎?訓化盲冥,得無勞耶?」復作是語:「此舍衛城內普傳此言:『沙門瞿曇而作是教:「恩愛別離、怨憎之會,此樂快哉!」』不審世尊有是言教耶?」
爾時,世尊告竹膊婆羅門曰:「於此舍衛城內,有一長者喪失一子,彼念此子,狂惑失性,東西馳走,見人便問:『誰見我子?』然,婆羅門!恩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此皆無有歡樂。昔日此舍衛城中,復有一老母無常,亦復狂惑不識東西;復有一老父無常;亦復有兄弟姊妹皆悉無常。彼見此無常之變,生狂失性不識東西。婆羅門!昔日此舍衛城中有一人,新迎婦,端正無雙。爾時,彼人未經幾時,便自貧窮。時,彼婦父母見此人貧,便生此念:『吾當奪女更嫁與餘人。』彼人竊聞婦家父母欲奪吾婦,更嫁與餘家。爾時,彼人衣裏帶利刀,便往至婦家,當於爾時,彼婦在牆外紡作。是時,彼人往至婦父母家問曰:『我婦今為所在?』婦母報言:『卿婦在牆外陰中紡作。』爾時,彼人便往至婦所。到已,問婦曰:『云卿父母欲奪汝更餘嫁耶?』婦報言:『信有此語,然我不樂聞此言耶。』爾時,彼人即拔利劍,取婦刺殺,復取利劍,自刺其腹,並復作是語:『我二人俱取死。』婆羅門!當以此方便,知恩愛別離、怨憎會苦,此皆愁憂,實不可言。」
爾時,竹膊婆羅門白世尊曰:「如是。世尊!有此諸惱,實苦不樂。所以然者,昔我有一子,捨我無常。晝夜追憶,不離心懷。時我念兒,心意狂惑,馳走東西,見人便問:『誰見我兒?』沙門瞿曇今所說者,誠如所言。國事煩多,欲還所止。」
世尊告曰:「今正是時。」
竹膊婆羅門即從坐起,遶佛三匝而去。往來至摩利夫人所,以此因緣具白夫人。
時,摩利夫人復至波斯匿王所,到已,白大王曰:「今欲有所問,唯願大王事事見報!云何,大王!為念琉璃王子不?」
王報言:「甚念!愛愍不去心首。」
夫人問曰:「若當王子有遷變者,大王!為有憂也?」
王復報言:「如是,夫人!如汝所言。」
夫人問曰:「大王當知,恩愛別離,皆興愁想。云何,大王!為念伊羅王子乎?」
王報言:「我甚愛敬。」
夫人問曰:「大王!若當王子有遷變者,有愁憂耶?」
王報言:「甚有愁憂。」
夫人報言:「當以此方便知,恩愛別離,無有歡樂。云何,大王!念薩羅陀剎利種不?」
王報言:「甚愛敬念。」
夫人言:「云何,大王!若使薩羅陀夫人有變易者,大王為有憂耶?」
王報言:「吾有愁憂。」
夫人言:「大王!當知恩愛別離,此皆是苦。」
夫人言:「王念我不?」
王言:「我愛念汝。」
夫人言:「設當我身有變易者,大王有愁憂乎?」
王言:「設汝身有變易,便有愁憂。」
「大王!當以此方便知,恩愛別離、怨憎合會,無歡樂心。」
夫人言:「云何,大王!念迦尸、拘薩羅人民乎?」
王言:「我甚愛念迦尸、拘薩羅人民。」
夫人言:「迦尸、拘薩羅人民設當變易者,大王有愁憂乎?」
王言:「迦尸、拘薩羅人民當有變易者,我命不存,況言愁憂乎?所以然者,我因迦尸、拘薩羅國人民力,當得自存。以此方便,知命尚不存,何況不生愁憂乎?」
夫人言:「以此知之,恩愛別離,皆有此苦,無有歡樂。」
爾時,王波斯匿右膝著地,叉手合掌而向世尊!作是說:「甚奇!甚奇!彼世尊而說此法。若當彼沙門瞿曇來者,爾乃可得共言論。」復語夫人:「自今以後,當更看汝勝於常日,所著服飾與吾無異。」
爾時,世尊聞摩利夫人與大王立此論本,告諸比丘:「摩利夫人甚大聰明,設當王波斯匿問我此語者,我亦當以此義向彼王說之,如夫人向王所說而無有異。」又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得證優婆斯,篤信牢固,所謂摩利夫人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拔祇國尸牧摩羅山鬼林鹿園中。
爾時,那憂羅公長者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須臾,退坐白世尊曰:「我今年朽,加復抱病,多諸憂惱,唯願世尊隨時教訓,使眾生類長夜獲安隱。」
爾時,世尊告長者曰:「如汝所言,身多畏痛,何可恃怙?但以薄皮而覆其上。長者當知,其有依憑此身者,正可須臾之樂;此是愚心,非智慧者所貴。是故,長者!雖心有病,令心無病。如是,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長者聞說斯言,從坐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爾時,長者復作是念:「我今可往至尊者舍利弗所問斯義。舍利弗去彼不遠,在樹下坐。」是時,那優羅公往至舍利弗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舍利弗問長者:「顏貌和悅,諸根寂靜,必有所因。長者!故當從佛聞法耶?」
時,長者白舍利弗言:「云何,尊者舍利弗!顏貌焉得不和悅乎?所以然者,向者世尊以甘露之法,溉灌胸懷。」
舍利弗言:「云何,長者!以甘露之法,溉灌胸懷?」
長者報言:「於是,舍利弗!我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我白世尊曰:『年朽長大,恒抱疾病,多諸苦痛,不可稱計,唯願世尊分別此身,普使眾生,獲此安隱!』爾時,世尊便告我言:『如是,長者!此身多諸衰苦,但以薄皮而覆其上。長者當知,其有恃怙此身者,正可有斯須之樂,不知長夜受苦無量。是故,長者!此身雖有患,當使心無患。如是,長者!當作是學。』世尊以此甘露之法,而見溉灌。」
舍利弗言:「云何,長者!更不重問如來此義乎?云何身有患心無患。云何身有病心無病?」
長者白舍利弗言:「實無此辯重問世尊,身有患心有患,身有患心無患。尊者舍利弗必有此辯,願具分別。」
舍利弗言:「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與汝廣演其義。」
對曰:「如是。舍利弗!」從彼受教。
舍利弗告長者曰:「於是,長者!凡夫之人不見聖人,不受聖教,不順其訓;亦不見善知識,不與善知識從事。彼計色為我,色是我所,我是色所;色中有我,我中有色,彼色、我色合會一處,彼色、我色以集一處,色便敗壞,遷移不停,於中復起愁憂苦惱。痛、想、行、識,皆觀我有識,識中有我,我中有識,彼識、我識合會一處。彼識、我識以會一處,識便敗壞,遷移不停,於中復起愁憂苦惱。如是,長者!身亦有患,心亦有患。」
長者問舍利弗曰:「云何身有患、心無患耶?」
舍利弗言:「於是,長者!賢聖弟子承事聖賢,修行禁法,與善知識從事,親近善知識。彼亦不觀我有色;不見色中有我,我中有色;不見色是我所,我是色所。彼色遷轉不住,彼色以移易,不生愁憂、苦惱、憂色之患。亦復不見痛、想、行、識,不見識中有我,我中有識;亦不見識我所,亦不見我所識。彼識、我識以會一處,識便敗壞,於中不起愁憂、苦惱。如是,長者!身有患而心無患。是故,長者!當作是習,遺身去心,亦無染著。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那憂羅公聞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數千萬眾,前後圍遶而為說法。爾時,江側婆羅門身負重擔,便至世尊所。到已捨擔,一面在世尊所,默然而住。爾時,彼婆羅門作是思惟:「今日沙門瞿曇與數千萬眾,前後圍遶而為說法。我今清淨,與沙門瞿曇等無有異。所以然者,沙門瞿曇食好粳糧,種種餚饌,今我食菓蓏以自濟命。」
爾時,世尊以知婆羅門心中所念,告諸比丘:「其有眾生以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彼人必墮惡趣,不生善處。云何為二十一結?瞋心結、恚害心結、睡眠心結、調戲心結、疑是心結、怒為心結、忌為心結、惱為心結、疾為心結、憎為心結、無慚心結、無愧心結、幻為心結、姦為心結、偽為心結、諍為心結、憍為心結、慢為心結,妬為心結、增上慢為心結、貪為心結,諸比丘!若有人有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其人必墮惡趣,不生善處。猶如白㲲新衣,久久朽故,多諸塵垢,意欲染成其色,青、黃、赤、黑終不得成。何以故?以有塵垢故。如是,比丘!若有人以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其人必墮惡趣,不生善處。
「設復有人無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知斯人必生天上,不墮地獄中。猶如新淨白㲲,隨意欲作何色,青、黃、赤、黑,必成其色,終不敗壞。所以然者,以其淨故。此亦如是,其有無此二十一結染著心者,當觀其人必生天上,不墮惡趣。
「若彼賢聖弟子起瞋恚心結,觀已,便能息之。起恚害心結、起睡眠心結、起調戲心結、起疑心結、起怒心結、起忌心結、起惱心結、起疾心結、起憎心結、起無慚心結、起無愧心結、起幻心結、起姦心結、起偽心結、起諍心結、起憍心結、起慢心結、起妬心結、起增上慢心結、起貪心結。
「若彼賢聖弟子無瞋、無恚、無有愚惑,心意和悅,以慈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限無量,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慈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復以悲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量無限,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悲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復以喜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量無限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喜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復以護心普滿一方而自娛樂,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四維上下,於一切中,一切亦一切,一切世間以無量無限不可稱計,心無恚怒而自遊戲。以此護心,遍滿其中,得歡喜已,心意便正。
「便於如來所成於信根,根本不移,豎高顯幢,不可移動。諸天、龍、神、阿須倫、沙門、婆羅門,或世人民,於中得歡喜,心意便正。此是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足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於中得歡喜,心意便正,亦復成就於法。如來法者,甚為清淨,不可移動,人所愛敬。如是智者當作是觀,便於中而得歡喜,亦復成就於眾。如來聖眾甚為清淨,性行純和,法法成就,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聖眾者,四雙八輩,此是如來聖眾,可愛可貴,實可承事。於中得歡喜,心意便正。
「彼復以此三昧,心清淨無瑕穢,諸結便盡,亦無沾污,性行柔軟,逮於神通,便得自識無量宿命事,所從來處,靡不知之。若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百千生,成敗劫、不成敗劫、成敗不成敗劫、無數成敗劫、無數不成敗劫,我曾在彼,字某、名某、姓某,如是生、如是食、受如是苦樂,受命長短,從彼終生彼間,從彼終生此間。如是自識無數宿命事。
「復以此三昧,心清淨無瑕穢,知眾生心所念之事。彼復以天眼觀眾生類,有生者、有終者,善色、醜色,善趣、惡趣,若好、若醜,隨眾生行所作果報,皆悉知之。或有眾生,身行惡、口行惡、心行惡,誹謗賢聖,邪見造邪見行,身壞命終,生三惡道,趣泥?中。或復有眾生,身行善、口行善、意行善,不誹謗賢聖,正見、無有邪見,身壞命終,生天上善處。是謂清淨天眼觀眾生類:有生者、有終者,善色、醜色,善趣、惡趣,若好、若醜,隨眾生行所作果報,皆悉知之。
「彼復以此三昧,心清淨無瑕穢,無有結使,心性柔軟,逮於神通。復以漏盡通而自娛樂。彼觀此苦,如實知之;復觀苦習,復觀苦盡,復觀苦出要,如實知之。彼作是觀已,欲漏心得解脫,有漏心、無明漏心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如是,比丘!賢聖弟子心得解脫,雖復食粳糧、善美種種餚饍,摶若須彌,終無有罪。所以然者,以無欲、盡愛故,以無瞋、盡恚故,以無愚癡、盡愚癡故,是謂比丘中比丘!則內極沐浴已。」
爾時,江側婆羅門白世尊曰:「瞿曇沙門!可往至孫陀羅江側沐浴。」
世尊告曰:「云何,婆羅門!名之為孫陀羅江水?」
婆羅門曰:「孫陀羅江水是福之深淵,世之光明,其有人物在彼河水浴者,一切諸惡皆悉除盡。」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此身無數劫, 經歷彼河浴;
及諸小陂池, 靡不悉周遍。
愚者常樂彼, 闇行不清淨;
宿罪內充軀, 彼河焉能救?
淨者常快樂, 禁戒清亦快;
清者作清行, 彼願必果成。
設護不與取, 行慈不殺生;
守誠不妄語, 心等無增減。
汝今於此浴, 必獲安隱處;
彼河何所至, 猶盲投乎冥。」
爾時,婆羅門白世尊曰:「止!止!瞿曇!猶如軁者得伸,闇者見明,迷者示道,於闇室然明,無目者為作眼目。如是,沙門瞿曇!無數方便說此妙法,願聽為道。」
爾時,江側婆羅門即得作道,受具足戒。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時,尊者孫陀羅諦利即成阿羅漢。
爾時,尊者孫陀羅諦利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五百人俱。
爾時,釋提桓因日時已過,向暮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釋提桓因即以偈頌問如來義:
「能說能宣布, 渡流成無漏;
以渡生死淵, 今問瞿曇義。
我觀此眾生, 所作福祐業;
造行若干種, 施誰福最尊。
尊今靈鷲山, 唯願演此義;
知釋意所趣, 亦為施者宣。
四趣造福無, 四果具足成;
諸學得跡人, 宜信奉其法。
無欲亦無恚, 愚盡成無漏;
盡度一切淵, 施彼成大果。
諸此眾生類, 所作福德業;
造行若干種, 施僧獲福多。
此眾度無量, 猶海出珍寶;
聖眾亦如是, 演慧光明法。
瞿曇彼善處, 能施眾僧者;
獲福不可計, 最勝之所說。」
爾時,釋提桓因聞佛所說已,即禮佛足,便於彼退而去。爾時,釋提桓因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須菩提亦在王舍城耆闍崛山側,別作屋廬而自禪思。爾時,尊者須菩提身得苦患,甚為沈重,便作是念:「我此苦痛為從何生?復從何滅?為至何所?」爾時,尊者須菩提便於露地而敷坐具,直身正意,專精一心,結跏趺坐,思惟諸入,欲害苦痛。
爾時,釋提桓因知尊者須菩提所念,便以偈勅波遮旬曰:
「善業脫諸縛, 居在靈鷲山;
今得極重患, 樂空諸根定。
速來往問疾, 覲省尊上顏;
既得獲大福, 種德莫過是。」
時,波遮旬對曰:「如是。尊者!」
爾時,釋提桓因將五百天人及波遮旬,譬如士夫屈伸臂頃,便從三十三天沒,來至靈鷲山中,離尊者須菩提不遠,復以此偈語波遮旬曰:
「汝今覺善業, 樂禪三昧定;
柔和清淨音, 今使從禪坐。」
波遮旬對曰:「如是。」
爾時,波遮旬從釋提桓因聞語已,便調琉璃之琴,前至須菩提所,便以此偈歎須菩提曰:
「結盡永無餘, 諸念不錯亂;
諸塵垢悉盡, 願速從禪覺。
心息渡有河, 降魔度諸結;
功德如大海, 願速從定起。
眼淨如蓮花, 諸穢永不著;
無歸與作歸, 空定速時起。
渡四流無為, 善解無老病;
以脫有為災, 唯尊時定覺。
五百天在上, 釋種躬自來;
欲覲聖尊顏, 解空速時起。」
爾時,尊者須菩提即從坐起,復歎波遮旬曰:「善哉!波旬!汝今音與琴合,琴與音合,而無有異。然琴音不離歌音,歌音不離琴音,二事共合,乃成妙聲。」
爾時,釋提桓因便往至尊者須菩提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釋提桓因白須菩提言:「云何善業所抱患苦有增損乎?今此身病為從何生?身生耶?意生乎?」
爾時,尊者須菩提語釋提桓因言:「善哉!拘翼!法法自生,法法自滅;法法相動,法法自息。猶如,拘翼!有毒藥,復有害毒藥。天帝釋!此亦如是,法法相亂,法法自息。法能生法,黑法用白法治,白法用黑法治。天帝釋!貪欲病者用不淨治,瞋恚病者用慈心治,愚癡病者用智慧治。如是,釋提桓因!一切所有皆歸於空,無我、無人,無壽、無命,無士、無夫,無形、無像,無男、無女。猶如,釋提桓因!風壞大樹,枝葉彫落;雷雹壞苗,華菓初茂,無水自萎;天降時雨,生苗得存。如是,天帝釋!法法相亂,法法自定,我本所患疼痛苦惱,今日已除,無復患苦。」
是時,釋提桓因白須菩提言:「我亦有愁憂苦惱,今聞此法無復有愁憂。眾事猥多,欲還天上。已亦有事及諸天事,皆悉猥多。」
時,須菩提言:「今正是時,宜可時去。」
是時,釋提桓因即從坐起,前禮須菩提足,遶三匝而去。
是時,尊者須菩提便說此偈:
「能仁說此語, 根本悉具足;
智者獲安隱, 聞法息諸病。」
爾時,釋提桓因聞尊者須菩提所說,歡喜奉行。
調達及二經 皮及利師羅
竹膞.孫陀利 善業.釋提桓
增壹阿含經卷第六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七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五戒品第十四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是眾中,我不見一法修已、多修已,成地獄行、成畜生行、成餓鬼行。若生人中,受命極短,所謂殺生者也。諸比丘!若有人意好殺生,便墮地獄、餓鬼、畜生。若生人中,受命極短,所以然者,以斷他命故。是故,當學莫殺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我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受人中福,受天上福,得泥洹證,所謂不殺生也。」
佛告諸比丘:「若有人不行殺生,亦不念殺,受命極長。所以然者,以彼不嬈亂故。是故,諸比丘!當學不殺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我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成地獄行,餓鬼、畜生行。若生人中,極為貧匱,衣不蓋形,食不充口,所謂劫盜也。諸比丘!若有人意好劫盜,取他財物,便墮餓鬼、畜生中。若生人中,極為貧匱。所以然者,以斷他生業故。是故,諸比丘!當學遠離不與取。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我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受人中福,受天上福,得泥洹證,所謂廣施也。」
佛告諸比丘:「若有人廣行布施,於現世中得色、得力,眾得具足,天上、人中食福無量。是故,諸比丘!當行布施,勿有慳心。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成地獄、餓鬼、畜生行。若生人中,居家姦婬,無有淨行,為人所譏,常被誹謗。云何一法?所謂邪婬也。」
佛告諸比丘:「若有人婬泆無度,好犯他妻,便墮地獄、餓鬼、畜生中。若生人中,閨門婬亂。是故,諸比丘!常當正意,莫興婬想,慎莫他婬。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佛告諸比丘:「於此眾中,我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受人中福,受天上福,得泥洹證,所謂不他婬,身體香潔,亦無邪想。」
佛告諸比丘:「若有人貞潔不婬,便受天上、人中之福。是故,諸比丘!莫行邪婬以興婬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我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成地獄行,餓鬼、畜生行。若生人中,口氣臭惡,為人所憎,所謂妄語。諸比丘!若有人妄言、綺語、鬪亂是非,便墮畜生、餓鬼中。所以者何?以其妄語故也。是故,當至誠,莫得妄語。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我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受人中福,受天上福,得泥洹證。云何為一法?所謂不妄語也。諸比丘!其不妄語者,口氣香芬,名德遠聞。是故,諸比丘!當行莫妄語。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我不見一法修行已、多修行已,受畜生、餓鬼、地獄罪。若生人中,狂愚癡惑,不識真偽,所謂飲酒也。諸比丘!若有人心好飲酒,所生之處,無有智慧,常懷愚癡。如是,諸比丘!慎莫飲酒。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此眾中,無有一法勝此法者,若修行已、多修行已,受人中福,受天上福,得泥洹證。云何為一法?所謂不飲酒也。諸比丘!若有人不飲酒,生便聰明,無有愚惑,博知經籍,意不錯亂。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第五地獄經 此名不善行
五者天及人 令知次第數
增壹阿含經有無品第十五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知有此二見。云何為二?所謂有見、無見。諸有沙門、婆羅門於此二見習已、誦已,終不從其法,如實而不知,此則非沙門、婆羅門。於沙門,則犯沙門法;於婆羅門,則犯婆羅門法,此沙門、終不以身作證而自遊戲。諸有沙門、婆羅門於此二見誦讀、諷念,知捨,如實而知,此則沙門持沙門行,婆羅門知婆羅門行,自身取證而自遊戲: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更不復受有,如真知之。是故,諸比丘!於此二見不應習行,不應諷誦,盡當捨離。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見。云何為二見?所謂有見、無見。彼云何為有見?所謂欲有見、色有見、無色有見。彼云何為欲有見?所謂五欲是也。云何為五欲?所謂眼見色,甚愛敬念,未曾捨離,世人宗奉。若耳聞聲,鼻嗅香,口知味,身知細滑,意了諸法,是謂有見。彼云何名為無見?所謂有常見、無常見、有斷滅見、無斷滅見、有邊見、無邊見、有身見、無身見、有命見、無命見、異身見、異命見,此六十二見,名曰無見,亦非真見,是謂名為無見。是故,諸比丘!當捨此二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施。云何為二?所謂法施、財施。諸比丘!施中之上者不過法施。是故,諸比丘!常當學法施。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業。云何為二業?有法業、有財業。業中之上者,不過法業。是故,諸比丘!當學法業,不學財業。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恩。云何為二?所謂法恩、財恩。恩中之上者,所謂不過法恩也。是故,諸比丘!當修行法恩。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愚者有此二相像貌。云何為二?於是,愚者所不能辦者而辦之,垂辦之事厭而捨之。是謂,諸比丘!愚者有此二相像貌。復次,比丘!智者有二相像貌。云何為二?於是,智者所不能辦事亦不成辦,垂辦之事亦不厭捨。是故,諸比丘!愚者二相像貌當捨離之,當念修行智者二相。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內自思惟,專精一意,當禮如來。云何為二法?一為智慧,二為滅盡。是謂,比丘!內自思惟,專精一意,當禮如來。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內自思惟,專精一意,當禮法寶,亦禮如來神廟。云何二法?有力、有無畏。是謂,比丘!有此二法,內自思惟,專精一意,當禮法寶及如來神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內自思惟,專精一意,禮如來寺。云何為二法?如來與世間人民無與等者;如來有大慈大悲,矜念十方。是謂,比丘!有此二法,內自思惟,專精一意,禮如來寺。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二因二緣起於正見。云何為二?受法教化,內思止觀。是謂,比丘!有此二因二緣起於正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見及二施 愚者有二相
禮法如來廟 正見最在後
增壹阿含經火滅品第十六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難陀在舍衛城象華園中。是時,尊者難陀在閑靜處,便生是念:「如來出世甚為難遇,億劫乃出,實不可見,如來久遠長夜時乃出耳。猶如優曇鉢花時乃出現,此亦如是。如來出世甚為難遇,億劫乃出,實不可見,此處亦難遇,一切諸行悉休息止,愛盡無餘,亦無染污,滅盡泥洹。」
爾時,有一魔行天子,知尊者難陀心中所念,便往至孫陀利釋種女所,飛在虛空,以頌而嗟歎曰:
「汝今發歡喜, 嚴服作五樂;
難陀今捨服, 當來相娛樂。」
爾時,孫陀利釋種女聞天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便自莊嚴,修飾房舍,敷好坐具,作倡妓樂,如難陀在家無異。爾時,王波斯匿集在普會講堂,聞難陀比丘還捨法服,習于家業。所以然者,有天在空中告其妻曰。是時,王波斯匿聞是語已,便懷愁憂,即乘駕白象,往至彼園。到已,便入華象池中,遙見尊者難陀,便前至難陀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尊者難陀告波斯匿曰:「大王!何故來至此間,顏色變異?復有何事來至吾所?」
波斯匿報曰:「尊者當知,向在普集講堂,聞尊者捨法服,還作白衣。聞此語已,故來至此,不審尊者何所勅告?」
是時,難陀含笑徐告王曰:「不見不聞,大王何故作此語耶?大王!豈不從如來邊聞:我諸結已除,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胞胎,如實而知,今成阿羅漢,心得解脫。」
波斯匿曰:「我不從如來聞難陀比丘生死已盡,得阿羅漢,心得解脫。所以然者,有天來告孫陀利釋種女曰。是時,孫陀利夫人聞此語已,便作倡妓樂,修治服飾,敷諸坐具。我聞此語已,便來至尊者所。」
難陀告曰:「王不知不聞,何故大王而作是語?諸有沙門、婆羅門無不樂此休息樂、善逝樂、沙門樂、涅槃樂,而不自觀此婬火之坑。復當就者此事不然,骨猶如鎖,肉如聚石,猶蜜塗刀,坐貪小利,不慮後患。亦如菓繁折枝,亦如假借不久當還,猶如劍樹之藪,亦如毒害藥,亦如毒藥,如毒華菓,觀此婬欲亦復如是。意染著者此事不然,從火坑之欲乃至毒菓,不觀此事,欲得度欲流、有流、見流、無明流者,此事不然。以不度欲流、有流、見流、無明流,而欲得入無餘泥洹界而般泥洹者,此事不然。大王當知,諸有沙門、婆羅門觀察此休息樂、善逝樂、沙門樂、涅槃樂,此事不然。彼以作是觀察,解了婬坑之火,猶如骨鎖、肉聚、蜜塗利刀、菓繁折枝、假借不久,亦如劍樹、毒樹,如毒害藥,悉觀了知,此則有處。已解了知婬火所興,便能得渡欲流、有流、見流、無明流,此事必然。彼已渡欲流、有流、見流、無明流,此事必然。云何,大王!以何見何知而作是說?今我,大王!已成羅漢,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母胞胎,心得解脫。」
爾時,王波斯匿心懷歡喜,善心生焉,白尊者難陀曰:「我今無狐疑如毛髮許,方知尊者成阿羅漢,今請辭還,國事眾多。」
難陀對曰:「宜知是時。」
爾時,王波斯匿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波斯匿王去未幾時,時彼魔天來至尊者難陀所,住虛空中,復以此偈向難陀曰:
「夫人面如月, 金銀瓔珞身,
憶彼姿容顏, 五樂恒自娛。
彈琴鼓絃歌, 音響甚柔軟,
能除諸愁憂, 樂此林間為。」
是時,尊者難陀便作是念:「此是魔行天人。」覺知此已,復以偈報曰:
「我昔有此心, 婬泆無厭足;
為欲所纏裹, 不覺老病死。
我度愛欲淵, 無污無所染;
榮位悉是苦, 獨樂真如法。
我今無諸結, 婬怒癡悉盡;
更不習此法, 愚者當覺知。」
爾時,彼魔行天人聞此語便懷愁憂,即於彼沒不現。
爾時,眾多比丘以此因緣,具白世尊。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端正比丘者,無有勝難陀比丘;諸根澹泊,亦難陀比丘是;無有欲心,亦是難陀比丘;無有瞋恚,亦是難陀比丘;無有愚癡,亦是難陀比丘;成阿羅漢,亦是難陀比丘。所以然者,難陀比丘端正,諸根寂靜。」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弟子端正者,難陀比丘是。諸根寂靜,是亦難陀比丘。」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涅槃界。云何為二?有餘涅槃界、無餘涅槃界。彼云何名為有餘涅槃界?於是,比丘滅五下分結,即彼般涅槃,不還來此世,是謂名為有餘涅槃界。彼云何名為無餘涅槃界?於是,比丘盡有漏成無漏,意解脫、智慧解脫,自身作證而自遊戲: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更不受有,如實知之,是謂為無餘涅槃界。此二涅槃界,當求方便,至無餘涅槃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烏喻,亦當說猪喻,善思念之,吾當演說。」
對曰:「如是。世尊!」是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人喻如烏?猶如有人在寂靜處,恒習婬欲,作諸惡行,後便羞恥,便自悔過,向人演說,陳所作事。所以然者,或為諸梵行人,所見譏彈:『此人習欲,作諸惡行。』彼作諸惡行已,向人悔過,自知羞恥,猶如彼烏恒患苦飢,便食不淨,尋即拭?,恐有餘鳥見言:『此烏食不淨。』此亦如是。若有一人在閑靜處,習於婬欲,作不善行,後便羞恥而自悔過,向人演說陳所作事。所以然者,或為諸梵行人所見記識,此人習欲,作諸惡行,是謂名為人猶如烏。
「彼云何名為人如猪。若有一人在閑靜處,長習婬欲,作諸惡行,亦不羞恥,復非悔過,向人自譽,貢高自用:『我能得五欲自娛,此諸人等不能得五欲。』彼作惡已,不羞恥,此人喻如猪,恒食不淨,臥於不淨,便自跳踉向於餘猪。此亦如是。若有一人習於婬欲,作諸惡行,亦不羞恥,復非悔過,向人自譽,貢高自用:『我能得五欲自娛,此諸人不能得五欲自娛。』是名為人如猪。是故,諸比丘!當捨遠離。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人有似驢者,有似牛者,諦聽!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是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人像驢者?若有一人,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牢固,出家學道。爾時,彼人諸根不定,若眼見色,隨起色想,流馳萬端,爾時眼根則非清淨,生諸亂想,不能制持,眾惡普至,亦復不能護於眼根。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隨起識病,流馳萬端,爾時意根則非清淨,生諸亂想,不能制持,眾惡普至,亦復不能護於意根。無有威儀禮節之宜,行步進止,屈伸低仰,執持衣鉢,都違禁戒,便為梵行人所見譏彈:『咄,此愚人像如沙門?』便取彈舉:『設是沙門者,宜不應爾。』彼作是說:『我亦是比丘!我亦是比丘!』猶如驢入牛群之中而自稱曰:『我亦是牛!我亦是牛!』然觀其兩耳復不似牛,角亦不似,尾亦不似,音聲各異。爾時,群牛或以角觝,或以脚蹋,或以口嚙者。今此比丘亦復如是,諸根不定,若眼見色,隨起色想,流馳萬端,爾時眼根則非清淨,生諸亂想,不能制持,眾惡普至,亦復不能護於眼根。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了細滑,意知法,隨起識病,流馳萬端,爾時意根則非清淨,生諸亂想,不能制持,眾惡普至,亦復不能護念意根。無有威儀禮節之宜,行步進止,屈伸低仰,執持禁戒,便為梵行人所見譏彈:『咄,此愚人像如沙門?』便見彈舉:『設是沙門者,宜不應爾。』爾時彼作是說:『我是沙門。』猶如驢入於牛群,是謂人像驢者也。
「彼人云何像牛者耶?若有一人,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牢固,出家學道。爾時,彼人諸根寂定,飲食知節,竟日經行,未曾捨離意遊三十七道品之法。若眼見色,不起色想,亦無流馳之念,爾時眼根則應清淨,生諸善想,亦能制持,無復諸惡,常擁護於眼根。耳聲、鼻香、口味、身細滑、意法不起識病,爾時意根則得清淨。彼人便到諸梵行人所,諸梵行人遙以見來,各自揚聲:『善來,同學!』隨時供養,不使有短,猶如良牛入牛眾中,而自稱說:『我今是牛!』然其毛尾、耳角、音聲都悉是牛,諸牛見已,各來舐體。此亦如是,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牢固,出家學道。爾時,彼人諸根寂定,飲食知節,竟日經行,未曾捨離意遊三十七道品之法。若眼見色,不起色想,亦無流馳之念,爾時眼根則得清淨,生諸善想,亦能制持,無復諸惡,常擁護於眼根。耳聲、鼻香、口味、身細滑、意法不起識病,爾時意根則得具足,是謂此人像牛者也。如是,諸比丘!當學如牛,莫像如驢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善、不善行,諦聽!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彼:「云何名為不善?云何名為善?所謂殺生為不善,不殺為善。不與取為不善,與取為善。婬泆為不善,不婬為善。妄語為不善,不妄語為善。綺語為不善,不綺語為善。兩舌為不善,不兩舌為善。鬪亂彼此為不善,不鬪亂彼此為善。貪他為不善,不貪他為善。起恚為不善,不起恚為善。邪見為不善,正見為善。如是,比丘!行此惡已,墮畜生、餓鬼、地獄中。設行善者,便生人中、天上,及諸善趣阿須倫中。是故,當遠離惡行,修習善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當與汝等說微妙法,初善、中善、至竟亦善,有義、有味,得修具足梵行之法,所謂二法也。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與汝具足說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是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為二法?所謂邪見、正見,邪治、正治,邪語、正語,邪業、正業,邪命、正命,邪方便、正方便,邪念、正念:邪三昧、正三昧,是謂比丘名為二法。我今已與汝說此二法,如來所應為者,今已周訖。善念、觀誦,勿有懈惓,今不行者,後悔無及。」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燭明之法,亦當說由燭趣道之業。諦聽!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彼云何名燭明者?所謂貪婬、瞋恚、愚癡盡。彼云何名為由燭趣道之業?所謂正見、正治、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三昧,是謂由燭趣道之業。我由此已說燭明,亦說由燭趣道之業,如來所應為者,今已周訖。善念、諷誦,勿有懈怠,今不行者,後悔無及。」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力。云何為二力?所謂忍力、思惟力,設吾無此二力者,終不成無上正真等正覺。又無此二力者,終不於優留毘處六年苦行,亦復不能降伏魔怨,成無上正真之道,坐於道場。以我有忍力、思惟力故,便能降伏魔眾,成無上正真之道,坐於道場。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修此二力,忍力、思惟力,便成須陀洹道、斯陀含道、阿那含道、阿羅漢道,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阿那律在拘尸那竭國本所生處。爾時,釋、梵、四天王及五百天人,并二十八大鬼神王,便往至尊者阿那律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住。復以此偈歎阿那律曰:
「歸命人中上, 眾人所敬奉;
我等今不知, 為依何等禪?」
爾時,有梵志名曰闍拔吒,是梵摩喻弟子。復至尊者阿那律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梵志問阿那律曰:「我昔在王宮生,未曾聞此自然之香,為有何人來至此間,為是天、龍、鬼神、人、非人乎?」
爾時,阿那律報梵志曰:「向者釋、梵、四天王及五百天人,并二十八大鬼神王,來至我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復以此偈而歎我曰:
「『自歸人中上, 眾人所敬奉;
我等今不知, 為依何等禪?』」
梵志問曰:「以何等故,我今不見其形?釋、梵、四天王為何所在?」
阿那律報曰:「以汝無有天眼故也,是故不見釋、梵、四天王及五百天人,及二十八大鬼神王。」
梵志問曰:「設我能得天眼者,見此釋、梵、四天王及二十八大鬼神王耶?」
阿那律報曰:「設當得天眼者,便能見釋、梵、四天王及五百天人,并二十八大鬼神王。然復,梵志!此天眼者何足為奇!有梵天名曰千眼,彼見此千世界,如有眼之士,自手掌中觀其寶冠。此梵天亦如是,見此千世界無有罣礙,然此梵天不自見身所著衣服。」
梵志問曰:「何以故?千眼梵天不自見形所著服飾?」
阿那律曰:「以其彼天無有無上智慧眼故,故不自見己身所著服飾。」
梵志問曰:「設我得無上智慧眼者,見此身所著服飾不耶?」
阿那律曰:「若能得無上智慧眼者,則能見己形所著服飾。」
梵志問曰:「願尊與我說極妙之法,使得無上智慧之眼。」
阿那律曰:「汝有戒耶?」
梵志問曰:「云何名之為戒?」
阿那律曰:「不作眾惡,不犯非法。」
梵志報曰:「如此戒者,我堪奉持如此之戒。」
阿那律曰:「汝今,梵志!當持禁戒,無失毫釐,亦當除去憍慢之結,莫計吾我染著之想。」
時,梵志復問阿那律曰:「何者是吾?何者是我?何者是憍慢結?」
阿那律曰:「吾者是神識也,我者是形體之具也。於中起識生吾、我者,是名為憍慢結也。是故,梵志!當求方便,除此諸結。如是,梵志!當作是學。」
梵志即從座起,禮阿那律足,遶三匝而去。未至所在,於中道思惟此義,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有天昔與此梵志親友,知識梵志心中所得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爾時,彼天復往至尊者阿那律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即以此偈歎阿那律曰:
「梵志未至家, 中道得道跡;
垢盡法眼淨, 無疑無猶豫。」
爾時,尊者阿那律復以偈告天曰:
「我先觀彼心, 中間應道跡;
彼人迦葉佛, 曾聞此法教。」
爾時,尊者阿那律即其時離彼處,在人間遊,漸漸至舍衛國,到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爾時,世尊具以法語告阿那律,阿那律受佛教已,便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弟子,得天眼第一者,所謂阿那律比丘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羅雲奉修禁戒,無所觸犯,小罪尚避,況復大者,然不得有漏心解脫。爾時,眾多比丘便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白世尊曰:「羅雲比丘奉修禁戒,無所觸犯,然故有漏心不解脫。」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具足禁戒法, 諸根亦成就,
漸漸當逮得, 一切結使盡。
「是故,諸比丘!常當念修治正法,無有漏失。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難陀.涅槃.烏 驢不善有二
燭及忍思惟 梵志及羅雲◎
◎增壹阿含經安般品第十七之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將羅雲入舍衛城分衛。爾時,世尊右旋顧謂羅雲:「汝今當觀色為無常。」
羅雲對曰:「如是,世尊!色為無常。」
世尊告曰:「羅雲!痛、想、行、識皆悉無常。」
羅雲對曰:「如是,世尊!痛、想、行、識皆為無常。」
是時,尊者羅雲復作是念:「此有何因緣,今方向城分衛,又在道路,何故世尊而面告誨我?今宜當還歸所在,不應入城乞食。」
爾時,尊者羅雲即中道還到祇桓精舍,持衣鉢,詣一樹下,正身正意,結跏趺坐,專精一心,念色無常,念痛、想、行、識無常。
爾時,世尊於舍衛城乞食已,食後在祇桓精舍而自經行,漸漸至羅雲所。到已,告羅雲曰:「汝當修行安般之法,修行此法,所有愁憂之想皆當除盡。汝今復當修行惡露不淨想,所有貪欲盡當除滅。汝今,羅雲!當修行慈心,已行慈心,所有瞋恚皆當除盡。汝今,羅雲!當行悲心,已行悲心,所有害心悉當除盡。汝今,羅雲!當行喜心,已行喜心,所有嫉心皆當除盡。汝今,羅雲!當行護心,已行護心,所有憍慢悉當除盡。」
爾時,世尊向羅雲便說此偈:
「莫數起著想, 恒當自順法;
如此智之士, 名稱則流布。
與人執炬明, 壞於大闇冥;
天龍戴奉敬, 敬奉師長尊。」
是時,羅雲比丘復以此偈報世尊曰:
「我不起著想, 恒復順於法;
如此智之士, 則能奉師長。」
爾時,世尊作是教勅已,便捨而去,還詣靜室。
是時,尊者羅雲復作是念:「今云何修行安般,除去愁憂,無有諸想?」是時,羅雲即從坐起,便往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須臾退坐,白世尊曰:「云何修行安般,除去愁憂,無有諸想,獲大果報,得甘露味?」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羅雲!汝乃能於如來前而師子吼,問如此義:『云何修行安般,除去愁憂,無有諸想,獲大果報,得甘露味?』汝今,羅雲!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具分別說。」
對曰:「如是,世尊!」爾時,尊者羅雲從世尊受教。
世尊告曰:「於是,羅雲!若有比丘樂於閑靜無人之處,便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無他異念,繫意鼻頭,出息長知息長,入息長亦知息長;出息短亦知息短,入息短亦知息短;出息冷亦知息冷,入息冷亦知息冷;出息暖亦知息暖,入息暖亦知息暖。盡觀身體入息、出息,皆悉知之。有時有息亦復知有,又時無息亦復知無。若息從心出亦復知從心出。若息從心入亦復知從心入。如是,羅雲,能修行安般者,則無愁憂惱亂之想,獲大果報,得甘露味。」
爾時,世尊具足與羅雲說微妙法已,羅雲即從坐起,禮佛足,遶三匝而去。往詣安陀園,在一樹下,正身正意,結跏趺坐,無他餘念,繫心鼻頭,出息長亦知息長,入息長亦知息長;出息短亦知息短,入息短亦知息短;出息冷亦知息冷,入息冷亦知息冷;出息暖亦知息暖,入息暖亦知息暖。盡觀身體入息、出息,皆悉知之。有時有息亦復知有,有時無息亦復知無。若息從心出亦復知從心出。若息從心入亦復知從心入。
爾時,羅雲作如是思惟,欲心便得解脫,無復眾惡。有覺、有觀,念持喜安,遊於初禪。有覺、有觀息,內自歡喜,專其一心,無覺、無觀,三昧念喜,遊於二禪。無復喜念,自守覺知身樂,諸賢聖常所求護喜念,遊於三禪。彼苦樂已滅,無復愁憂,無苦無樂,護念清淨,遊於四禪。
彼以此三昧,心清淨無塵穢,身體柔軟,知所從來,憶本所作,自識宿命無數劫事。亦知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萬生、數十萬生,成劫、敗劫,無數成劫、無數敗劫,億載不可計,我曾生彼,名某姓某,食如此食,受如此苦樂,壽命長短,彼終生此,此終生彼。彼以此三昧,心清淨無瑕穢,亦無諸結。亦知眾生所起之心,彼復以天眼清淨無瑕穢,觀眾生類:生者、逝者,善色、惡色,善趣、惡趣,若好、若醜,所行、所造,如實知之。
或有眾生,身行惡、口行惡、意行惡,誹謗賢聖,行邪見,造邪見行,身壞命終,入地獄中。或復眾生,身行善、口行善、意行善,不誹謗賢聖,恒行正見、造正見行,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是謂天眼清淨無瑕穢,觀眾生類:生者、逝者,善色、惡色,善趣、惡趣,若好、若醜,所行、所造,如實知之。復更施意,成盡漏心,彼觀此苦,如實知之。復觀苦習,亦知苦盡,亦知苦出要,如實知之。彼以作是觀,欲漏心得解脫,有漏、無明漏心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時,尊者羅雲便成阿羅漢。
是時,尊者羅雲已成羅漢,便從坐起,更整衣服,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白世尊曰:「所求已得,諸漏除盡。」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得阿羅漢者,無有與羅雲等也。論有漏盡,亦是羅雲比丘。論持禁戒者,亦是羅雲比丘。所以然者,諸過去如來.等正覺,亦有此羅雲比丘。欲言佛子,亦是羅雲比丘,親從佛生,法之上者。」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弟子能持禁戒,所謂羅雲比丘是。」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具足禁戒法, 諸根亦成就;
漸漸當逮得, 一切結使盡。」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七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八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安般品之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二人出現於世甚為難得。云何為二人?所謂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甚為難得;轉輪聖王出現於世甚為難得。此二人出現於世間甚為難得。」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二人出現於世甚為難得。云何為二人?所謂辟支佛出現世間甚為難得;如來弟子漏盡阿羅漢出現世間甚為難得。是謂,比丘!此二人者出現於世甚為難得。」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在於世間,甚為煩惱。云何為二法?所謂作眾惡本,起諸怨嫌,復不造善行諸德之本。是謂,比丘!二法甚為煩惱。是故,諸比丘!當覺知此煩惱法,亦當覺知不煩惱法。諸煩惱之法,當念斷除;不煩惱之法,當念修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邪見眾生所念、所趣及餘諸行,一切無可貴者,世間人民所不貪樂。所以然者,以其邪見不善故也。猶如有諸苦菓之子。所謂苦菓、苦蔘子、葶藶子、畢地槃持子,及諸餘苦子,便於良地種此諸子,然後生苗猶復故苦。所以然者,以其子本苦故。此邪見眾生亦復如是,所作身行、口行、意行,所趣、所念及諸惡行,一切無可貴者,世間人民所不貪樂。所以然者,以其邪見惡不善故。是故,諸比丘!當除邪見,習行正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正見眾生所念、所趣及諸餘行,一切盡可貴敬,世間人民所可貪樂。所以者何?以其正見妙故。猶如有諸甜菓,若甘蔗、若蒲桃菓,及諸一切甘美之菓,有人修治良地,而取種之,然後生子皆悉甘美,人所貪樂。所以然者,以其菓子本甘美故,此正見眾生亦復如是,所念、所趣及諸餘行,一切皆可貪樂,世間人民無不喜者。所以者何?以其正見妙故。是故,諸比丘!當習行正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阿難在閑靜之處,獨自思惟,便生是念:「諸有生民,興愛欲想,便生欲愛,晝夜習之,無有厭足。」
爾時,尊者阿難向暮即從坐起,著衣正服,便往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尊者阿難白世尊曰:「向在靜閑之處,便生此念:『諸有眾生,興欲愛想,便生欲愛,長夜習之,無有厭足。』」
世尊告曰:「如是。阿難!如汝所言,諸有人民,興欲愛想,便增欲想,長夜習之,無有厭足。所以者何?昔者,阿難!過去世時有轉輪聖王,名曰頂生,以法治化,無有奸罔,七寶成就。所謂七寶者: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居士寶、典兵寶,是謂七寶。復有千子,勇猛強壯,能降伏諸惡,統領四天下不加刀杖。阿難當知,爾時頂生聖王便生此念:『我今有此閻浮提地,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我亦曾從耆年長老邊聞:「西有瞿耶尼土,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我今當往統彼國土。』爾時,阿難!頂生適生斯念,將四部兵,從此閻浮地沒,便往至瞿耶尼土。
「爾時,彼土人民見聖王來,皆悉前迎,禮跪問訊:『善來,大王!今此瞿耶尼國,人民熾盛,唯願聖王當於此治化諸人民,使從法教!』爾時,阿難!聖王頂生即於瞿耶尼統領人民,乃經數百千年。
「是時,聖王頂生復於餘時便生此念:『我有閻浮提,人民熾盛,多諸珍寶,亦雨七寶,乃至于膝;今亦復有此瞿耶尼,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我亦曾從長年許聞:「復有弗于逮,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我今當往統彼國土,以法治化。』爾時,阿難!頂生聖王適生斯念,將四部兵,從瞿耶尼沒,便往至弗于逮。
「爾時,彼土人民見聖王來,皆悉前迎,禮跪問訊,異口同響而作是語:『善來,大王!今此弗于逮,人民熾盛,多諸珍寶,唯願大王當於此治化諸人民,使從法教!』爾時,阿難!頂生聖王即於弗于逮統領人民,乃經百千萬歲。
「是時,聖王頂生復於餘時便生此念:『我於閻浮提,人民熾盛,多諸珍寶,亦雨七寶,乃至于膝;今亦復有此瞿耶尼,人民熾盛,多諸珍寶;今亦復有此弗于逮國,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我亦曾從耆年長老邊聞:「復有欝單越,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所為自由,無固守者。壽不中夭,正壽千歲。在彼壽終必生天上,不墮餘趣,著劫波育衣,食自然粳米。」我今當往統領彼國土,以法治化。』
「爾時,阿難!頂生聖王適生斯念,將四部兵,從弗于逮沒,便往至欝單越。遙見彼土欝然青色,見已,便問左右臣曰:『汝等普見此土欝然青色不乎?』對曰:『唯然,見之。』王告群臣曰:『此是柔軟之草,軟若天衣而無有異。此等諸賢當於斯坐。』小復前行,遙見彼土晃然黃色,便告諸臣曰:『汝等普見此土晃然黃色不乎?』對曰:『皆悉見之。』大王曰:『此名自然粳米,此等諸賢恒食此食。如今卿等,亦當食此粳米。』爾時,聖王小復前行,復見彼土普悉平正,遙見高臺顯望殊特,復告諸臣:『汝等頗見此土普地平正乎?』對曰:『如是,皆悉見之。』大王報曰:『此名劫波育樹衣,汝等亦復當著此樹衣。』
「爾時,阿難!彼土人民見大王來,皆起前迎,禮跪問訊,異音同響而作是說:『善來,聖王!此欝單越,人民熾盛,多諸珍寶,唯願大王當於此治化諸人民,使從法教!』爾時,阿難!頂生聖王即於欝單越統領人民,乃經百千萬歲。
「是時,頂生聖王復於餘時便生此念:『我今有閻浮地,人民熾盛,多諸珍寶,亦雨七寶,乃至于膝;今亦復有此瞿耶尼、弗于逮及此欝單越,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我亦曾從耆年長老邊聞:「有三十三天,快樂無比,壽命極長,衣食自然,玉女營從,不可稱計。」我今當往領彼天宮,以法治化。』
「爾時,阿難!頂生聖王適生斯念,將四部兵,從欝單越沒,便往至三十三天上。爾時,天帝釋遙見頂生聖王來,便作是說:『善來,大王!可就此坐。』爾時,阿難!頂生聖王即共釋提桓因一處坐。二人共坐,不可分別,顏貌舉動,言語聲響,一而不異。爾時,阿難!頂生聖王在彼,乃經數千百歲已,便生此念:『我今有此閻浮地,人民熾盛,多諸珍寶,亦雨七寶,乃至于膝;亦有瞿耶尼,亦復有弗于逮,亦復有欝單越,人民熾盛,多諸珍寶。我今至此三十三天,我今宜可害此天帝釋,便於此間獨王諸天。』爾時,阿難!頂生聖王適生此念,即於座上而自退墮,至閻浮里地,及四部兵皆悉落墮。爾時,亦失輪寶,莫知所在,象寶、馬寶同時命終,珠寶自滅,玉女寶、居士寶、典兵寶斯皆命終。
「爾時,頂生聖王身得重病,諸宗族親屬普悉運集,問訊王病:『云何,大王!若使大王命終之後,有人來問此義:「頂生大王臨命終時,有何言教?」設有此問,當何以報之?』頂生聖王報曰:『若使我命終,命終之後有人問者,以此報之:「頂生王者,領此四天下而無厭足,復至三十三天,在彼經數百千歲,意猶生貪,欲害天帝,便自墮落,即取命終。」』
「汝今,阿難!勿懷狐疑。爾時,頂生王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時頂生王者即我身是。爾時,我領此四天下,及至三十三天,於五欲中,無有厭足。阿難!當以此方便,證知所趣,興貪欲心,倍增其想,於愛欲中而無厭足;欲求厭足,當從聖賢智慧中求。」
爾時,世尊於大眾中,便說此偈:
「貪婬如時雨, 於欲無厭足;
樂少而苦多, 智者所屏棄。
正使受天欲, 五樂而自娛;
不如斷愛心, 正覺之弟子。
貪欲延億劫, 福盡還入獄;
受樂詎幾時, 輒受地獄痛。
「是故,阿難!當以此方便,知於欲而去欲,永不興其想。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生漏婆羅門便往至世尊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是時,生漏婆羅門白世尊曰:「當云何觀惡知識人?」
世尊告曰:「當觀如觀月。」
婆羅門曰:「當云何觀善知識?」
世尊告曰:「當觀如觀月。」
婆羅門曰:「沙門瞿曇今所說者,略說其要,未解廣義。唯願瞿曇廣普說義,使未解者解。」
世尊告曰:「婆羅門!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與汝廣演其義。」
婆羅門對曰:「如是,瞿曇!」生漏婆羅門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猶如,婆羅門!月末之月,晝夜周旋,但有其損,未有其盈。彼以減損,或復有時而月不現,無有見者。此亦如是,婆羅門!若惡知識,經歷晝夜,漸無有信,無有戒,無有聞,無有施,無有智慧,彼以無有信、戒、聞、施、智慧,是時彼惡知識身壞命終,入地獄中。是故,婆羅門!我今說是惡知識者,猶如月末之月。猶如,婆羅門!月初生時,隨所經過日夜,光明漸增,稍稍盛滿,便於十五日具足盛滿,一切眾生靡不見者。如是,婆羅門!若善知識,經歷日夜,增益信、戒、聞、施、智慧。彼以增益信、戒、施、聞、智慧,爾時善知識身壞命終,生天上善處。是故,婆羅門!我今說此善知識所趣,猶月盛滿。」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若人有貪欲, 瞋恚癡不盡;
於善漸有減, 猶如月向盡。
若人無貪欲, 瞋恚癡亦盡;
於善漸有增, 猶如月盛滿。
「是故,婆羅門!當學如月初。」
爾時,生漏婆羅門白世尊曰:「善哉!瞿曇!猶如屈者得伸,冥者見明,迷者見路,於闇冥然明。此亦如是,沙門瞿曇無數方便為我說法,我今自歸世尊及法、眾僧,自今以往,聽我為優婆塞,盡形壽不殺生。」
爾時,生漏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善知識法,亦當說惡知識法,諦聽!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惡知識法?於是,比丘!惡知識人便生此念:『我於豪族出家學道,餘比丘者卑賤家出家。』依己姓望,毀訾餘人,是謂名為惡知識法。
「復次,惡知識人便生此念:『我極精進奉諸正法,餘比丘者不精進持戒。』復以此義,毀呰他人,而自貢高,是謂為惡知識法。
「復次,惡知識者復作是念:『我三昧成就,餘比丘者無有三昧,心意錯亂,而不一定。』彼依此三昧,常自貢高,毀呰他人,是謂名為惡知識法。
「復次,惡知識復作是念:『我智慧第一,此餘比丘無有智慧。』彼依此智慧,而自貢高,毀呰他人,是謂名為惡知識法。
「復次,惡知識人復作是念:『我今常得飯食、床褥、臥具、病瘦醫藥,此餘比丘不能得此供養之具。』彼依此利養之物,而自貢高,毀呰他人,是謂名為惡知識法。是謂,比丘!惡知識人行此邪業。
「彼云何為善知識之法?於是,比丘!善知識人不作是念:『我豪族家生,此餘比丘不是豪族家。』己身與彼而無有異,是謂名為善知識法。
「復次,善知識人不作是念:『我今持戒,此餘比丘不持戒行。』己身與彼無有增減,彼依此戒,不自貢高,不毀他人,是謂,比丘!名為善知識法。
「復次,比丘!善知識人復不作是念:『我三昧成就,此餘比丘意亂不定。』己身與彼亦無增減,彼依此三昧,不自貢高,亦不毀呰他人,是謂,比丘!名為善知識法。
「復次,比丘!善知識人不作是念:『我智慧成就,此餘比丘無有智慧。』己身與彼亦無增減,彼依此智慧,不自貢高,亦不毀他人,是謂,比丘!名為善知識法。
「復次,比丘!善知識人不作是念:『我能得衣被、飯食、床褥、臥具、疾病醫藥,此餘比丘不能得衣被、飯食、床褥、臥具、疾病醫藥。』己身與彼亦無增減,彼依此利養,不自貢高,亦不毀他人,是謂,比丘!名為善知識法。」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與汝分別惡知識法,亦復與汝說善知識法。是故,諸比丘!惡知識法當共遠離,善知識法念共修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尼拘留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國中豪貴諸大釋種五百餘人,欲有所論,集普義講堂。爾時,世典婆羅門便往詣彼釋種所,語彼釋種言:「云何,諸君!此中頗有沙門、婆羅門及世俗人,能與吾共論議乎?」
爾時,眾多釋報世典婆羅門曰:「此中今有二人,高才博學,居在迦毘羅越國。云何為二人?一名周利槃特比丘,二名瞿曇,釋種如來.至真.等正覺。眾中少知無聞,亦無智慧,言語醜陋,不別去就,如此槃特之比。又此迦維羅越一國之中,無知無聞,亦無黠慧,為人醜陋,多諸穢惡,如此瞿曇之比。汝今可與彼論議。設婆羅門能與彼二人論議得勝者,我等五百餘人,便當供養隨時所須,亦當相惠千鎰純金。」
爾時,婆羅門便生此心:「此迦毘羅越釋種,悉皆聰明,多諸技術,姦宄虛偽,無有正行。設吾與彼二人論議而得勝者,何足為奇,或復彼人得吾便者,便為愚者所伏。」思此二理,「吾不堪與彼論議也。」作是語已,便退而去。
是時,周利槃特到時持鉢,入迦毘羅越乞食。時,世典婆羅門遙見周利槃特來,便作是念:「我今當往問彼人義。」時,世典婆羅門便往至比丘所,語周利槃特曰:「沙門!為字何等?」
周利槃特曰:「止!婆羅門!何須問字?所以來此欲問義者,時可問之。」
婆羅門言:「沙門!能與吾共論議乎?」
周利槃特言:「我今尚能與梵天論議,何況與汝盲無目人乎?」
婆羅門言:「盲者即非無目人乎?無目則非盲耶?此是一義,豈非煩重。」
是時,周利槃特便騰逝空中作十八變。爾時,婆羅門便作是念:「此沙門止有神足,不解論議;設當與吾解此義者,身便當與作弟子。」
是時,尊者舍利弗以天耳聽聞有是語:「周利槃特與世典婆羅門作此論議。」是時,尊者舍利弗即變身作槃特形,隱槃特形,使不復現,語婆羅門曰:「汝婆羅門!若作是念:『此沙門止有神足,不堪論議。』者,汝今諦聽,吾當說之,報汝向議,依此論本,當更引喻。汝今,婆羅門!名字何等?」
婆羅門曰:「吾名梵天。」
周利槃特問曰:「汝是丈夫乎?」
婆羅門曰:「吾是丈夫。」
復問:「是人乎?」
婆羅門報曰:「是人。」
周利槃特問曰:「云何,婆羅門!丈夫亦是人,人亦是丈夫,此亦是一義,豈非煩重乎?然,婆羅門!盲與無目,此義不同。」
婆羅門曰:「云何,沙門!名之為盲?」
周利槃特曰:「猶如不見今世、後世,生者、滅者,善色、惡色,若好、若醜,眾生所造善惡之行,如實而不知,永無所覩,故稱之為盲。」
婆羅門曰:「云何為無眼者乎?」
周利槃特曰:「眼者,無上智慧之眼。彼人無此智慧之眼,故稱之為無目也。」
婆羅門言:「止!止!沙門!捨此雜論,我今欲問深義。云何,沙門!頗不依法得涅槃乎?」
周利報曰:「不依五盛陰而得涅槃。」
婆羅門曰:「云何,沙門!此五盛陰有緣生耶?無緣生乎?」
周利槃特對曰:「此五盛陰有緣生,非無緣也。」
婆羅門曰:「何等是五盛陰緣?」
比丘曰:「愛是緣也。」
婆羅門曰:「何者是愛?」
比丘報曰:「生者是也。」
婆羅門曰:「何者名為生?」
比丘曰:「即愛是也。」
婆羅門曰:「愛有何道?」
沙門曰:「賢聖八品道是。所謂正見、正業、正語、正命、正行、正方便、正念、正定,是謂名為賢聖八品道。」
爾時,周利槃特廣為說法已,婆羅門從比丘聞如此教已,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即於其處,身中刀風起而命終。是時,尊者舍利弗還復其形,飛在空中,還詣所止。
是時,尊者周利槃特比丘往至普集講堂眾多釋種所。到已,語彼釋言:「汝等速辦蘇油、薪柴,往耶維世典婆羅門。」
是時,釋種即辦蘇、油,往耶維世典婆羅門。於四道頭起鍮婆,各各相率,便往至尊者周利槃特比丘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時,諸釋種以此偈,向尊者周利槃特說曰:
「耶維起鍮婆, 不違尊者教;
我等獲大利, 得遇此福祐。」
是時,尊者周利槃特便以此偈而報釋曰:
「今轉尊法輪, 降伏諸外道;
智慧如大海, 此來降梵志。
所作善惡行, 去來今現在;
億劫不忘失, 是故當作福。」
是時,尊者周利槃特廣與彼諸釋種說法已,諸釋白周利槃特言:「若尊者須衣被、飲食、床褥、臥具、病瘦醫藥,我等盡當事事供給,唯願受請,勿拒微情。」時,尊者周利槃特默然可之。
爾時,諸釋種聞尊者周利槃特所說,歡喜奉行。
(一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五百人俱。
爾時,提婆達兜惡人便往至婆羅留支王子所,告王子言:「昔者,民氓壽命極長,如今人壽不過百年。王子當知,人命無常,備不登位,中命終者不亦痛哉!王子,時可斷父王命,統領國人。我今當殺沙門瞿曇!作無上至真等正覺,於摩竭國界,新王、新佛,不亦快哉!如日貫雲,靡所不照,如月雲消,眾星中明。」爾時,婆羅留支王子即收父王,著鐵牢中,更立臣佐,統領人民。
爾時,有眾多比丘入羅閱城乞食,便聞提婆達兜教王子收父王,著鐵牢中,更立臣佐。是時,眾多比丘乞食,還歸所在,攝舉衣鉢,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曰:「朝入城乞食,聞提婆達兜愚人教王子使收父王,閉著牢獄,更立臣佐。復勅王子言:『汝殺父王,我害如來,於此摩竭國界,新王、新佛,不亦快哉!』」
「爾時,臣佐亦行非法;臣佐已行非法,爾時王太子亦行非法;太子已行非法,爾時群臣、長吏亦行非法;群臣、長吏已行非法,爾時國界人民亦行非法;國界人民已行非法,爾時人眾兵馬亦行非法;兵眾已行非法,爾時日月倒錯運度失時;日月已失時,便無年歲;已無年歲,日差月錯,無復精光;日月已無精光,爾時星宿現怪。星宿已現變怪,便有暴風起;已有暴風起,神祇瞋恚;神祇已瞋恚,爾時風雨不時。爾時穀子在地者便不長大,人民之類、蜎飛蠕動,顏色改變,壽命極短。
「若復有時,王法治正,爾時群臣亦行正法;群臣已行正法,時王太子亦行正法;王太子已行正法,爾時長吏亦行正法;長吏已行正法,國界人民亦行正法;日月順常,風雨以時,災怪不現,神祇歡喜,五穀熾盛;君臣和穆相視,如兄如弟,終無增損;有形之類,顏色光潤,食自消化,無有災害,壽命極長,人所愛敬。」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猶如牛渡水, 導者而不正;
一切皆不正, 斯由本導故。
眾生亦如是, 眾中必有導;
導者行非法, 況復下細人。
萠類盡受苦, 由王法不正;
以知非法行, 一切民亦然。
猶如牛渡水, 導者而行正;
從者亦皆正, 斯由本導故。
眾生亦如是, 眾中必有導;
導者行正法, 況復下庶人。
萠類盡受樂, 由王法教正;
以知正法行, 一切民亦然。
「是故,諸比丘!當捨非法而行正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八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九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慚愧品第十八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二妙法擁護世間。云何為二法?所謂有慚、有愧也。諸比丘!若無此二法,世間則不別有父、有母、有兄、有弟、有妻子、知識、尊長、大小,便當與猪、雞、狗、牛、羊六畜之類而同一等。以其世間有此二法擁護世間,則別有父母、兄弟、妻子、尊長、大小,亦不與六畜共同。是故,諸比丘!當習有慚、有愧。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有二人,無有厭足而取命終。云何為二人?所謂得財物恒藏舉之;復有得物而喜與人。是謂二人無有厭足而取命終。」
爾時,有比丘白世尊曰:「我等,世尊!不解此略說之義。云何得物藏舉?云何得物與人?唯願世尊廣演其義。」
世尊告曰:「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其義。」
對曰:「如是。」
爾時,佛告諸比丘:「於是,有族姓子學諸技術,或習田作,或習書疏,或習計算,或習天文,或習地理,或習卜相,或學遠使,或作王佐,不避寒暑、飢寒、懃苦,而自營己。彼作是功力而獲財物,彼人不能食噉,亦不與妻子,亦不與奴婢親親之屬,皆悉不與。彼所得財物,或王劫奪,或復被賊,或火燒水漂,分散異處,不獲其利,即於家中有人分散此物,不得停住。是謂,比丘!得財藏舉者也。
「彼云何得財分布?有族姓子學諸伎術,或習田作,或習書䟽,或習計算,或習天文、地理,或習卜相,或學遠使,或作王佐,不避寒暑、飢寒、懃苦,而自營己。彼作是功力而獲財物,彼人惠施眾生,給與父母、奴婢、妻子,亦復廣及沙門、婆羅門,造諸功德,種天上之福。是謂,比丘!得而惠施。是謂,比丘!二人無厭足。如前一人得財物而舉者,當念捨離;第二人得而廣布,當學此業。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常當法施,勿習食施。所以然者,汝等今有果報之祐,使我弟子恭敬於法,不貪利養。設貪利養者,則有大過於如來所。何以故?謂眾生類不分別法,毀世尊教;已毀世尊教,後不復得至涅槃道,我便有恥。所以然者,謂如來弟子貪著利養,不行於法,不分別法,毀世尊教,不順正法;已毀世尊教,復不至涅槃道。汝今,比丘!當念法施,勿思欲施,便得稱譽,多聞四遠,恭敬於法,不貪財物,此則無有羞恥。所以然者,如來弟子以好法施,不貪思欲之施。是謂,比丘!當念法施,勿學財施。汝等比丘,吾說此義,為因何義而說此緣乎?」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唯願世尊事事分別。」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昔有一人請吾供養,然吾爾時有遺餘法而可除棄。有二比丘從遠方來,形體困篤,顏色變易。爾時,我便語彼比丘,作是語:『有遺餘法而可除棄,隨時須者,便可取之而自營己。』時,一比丘便作是念:『世尊今日有遺餘法而可除棄,隨時須者,便可取之。設復我等不取食者,便當以此食捨于淨地。若著水中。然今我等宜取此食,以充虛乏,加得氣力。』爾時,彼比丘復作是學:『佛亦作是說:「當行法施,莫行思欲之施。所以然者,施中之上無過財施,然復法施於中最尊。」我今堪任竟日不食,猶得自濟,不須受彼信施之福。』爾時,彼比丘便自息意,不取彼施,形體困篤,不自顧命。
「彼時,第二比丘復作是念:『世尊亦有遺餘之法而可除者,設我等不取食者,便當困篤。今以此食用充虛乏,加得氣力,晝夜安寧。』爾時,彼比丘便取食之,晝夜安隱,氣力充足。」
佛告諸比丘:「彼比丘雖復取彼供養,除去虛乏,氣力充足,不如先前比丘可敬,可貴,甚可尊重。彼比丘長夜名稱遠聞,於律知足,易充易滿。諸比丘當學法施,勿學思欲之施。我前所說者,由此因緣。」
爾時,世尊說此語已,便從坐起而去。
是時,眾多比丘復作是念:「向者,世尊略說其要,竟不廣普,便從坐起,入寂靜室。今此眾中誰能堪任於此略義而廣普演其義者也?」是時,眾多比丘復作是念:「今尊者舍利弗,世尊所譽,我當盡共詣彼舍利弗所。」是時,眾多比丘便往至尊者舍利弗所,共相禮拜,在一面坐。在一面坐已。是時,眾多比丘所可從世尊聞事,盡向舍利弗說之。
是時,尊者舍利弗告諸比丘:「云何世尊弟子貪著利養,不修行法?云何世尊弟子貪修行法,不貪利養?」
爾時,眾多比丘白舍利弗曰:「我等乃從遠來,請問其義,得修行之。尊者舍利弗堪任者,便與我等廣演其義。」
舍利弗告曰:「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與汝廣演其義。」
爾時,眾多比丘對曰:「如是。」
舍利弗告曰:「世尊弟子所學寂靜念安,聲聞弟子不如是學;世尊吐教所應滅法,而諸比丘亦不滅之;於中懈怠起諸亂想,所應為者而不肯行,所不應為者便修行之。爾時,諸賢長老比丘於三處便有羞恥。云何為三?世尊常樂寂靜之處,爾時聲聞不作是學,長老比丘便有羞恥。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然比丘不滅此法,長老比丘便有羞恥。於中起亂想之念,意不專一,長老比丘便有羞恥。
「諸賢當知,中比丘於三處便有羞恥。云何為三?世尊常樂寂靜之處,爾時聲聞不作是學,中比丘便有羞恥。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然彼比丘不滅此法,中比丘便有羞恥。於中起亂想之念,意不專一,中比丘便有羞恥。
「諸賢當知,年少比丘於三處便有羞恥。云何為三?世尊弟子常樂寂靜之處,爾時聲聞不作是學,年少比丘便有羞恥。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然彼比丘不滅此法,年少比丘便有羞恥。於中復起亂想之念,意不專一,年少比丘便有羞恥。是謂,諸賢!貪著於財,不著於法。」
諸比丘白舍利弗曰:「云何比丘貪著於法,不著於財?」
舍利弗曰:「於是,比丘!世尊樂寂靜之處,聲聞亦學如來樂寂靜之處;世尊所說當滅此法,諸比丘便滅此法;不懈怠,亦不亂,所應行者便修行之,所不應行者便不行之。諸賢當知,長老比丘於三處便有名稱。云何為三?世尊樂寂靜之處,聲聞亦樂寂靜之處,長老比丘便有名稱。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爾時比丘便滅此法,長老比丘便有名稱。於中不起亂想之念,意常專一,長老比丘便有名稱。
「諸賢當知,中比丘於三處便有名稱。云何為三?世尊樂寂靜之處,聲聞亦樂寂靜之處,中比丘便有名稱。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爾時比丘便滅此法,中比丘便有名稱。於中不起亂想之念,意常專一,中比丘便得名稱。
「諸賢當知,年少比丘於三處便有名稱:云何為三?於是,比丘!世尊樂寂靜之處,年少比丘亦樂寂靜之處,年少比丘便有名稱。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爾時比丘便滅此法,年少比丘便有名稱。於中不起亂想之念,意常專一,年少比丘便有名稱。
「諸賢當知,貪之為病,甚大災患,瞋恚亦然。貪婬、瞋恚滅者,便得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慳疾為病,亦復極重,煩惱燒煮,憍慢亦深。幻偽不真,無慚、無愧,不能捨離,婬欲敗正,慢、增上慢亦復不捨。此二慢滅,便得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
比丘白曰:「云何,尊者舍利弗!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
舍利弗言:「諸賢當知,所謂賢聖八品道是。所謂正見、正治、正語、正行、正命、正方便、正念、正三昧。是謂,諸賢!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
爾時,眾多比丘聞尊者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在一街巷。爾時,彼巷有一梵志婦,欲飯食婆羅門,即出門,遙見世尊,便往至世尊所,問世尊曰:「頗見婆羅門不?」
爾時,尊者大迦葉先在其巷。世尊便舉手指示曰:「此是婆羅門。」
是時,梵志婦熟視如來面,默然不語。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無欲無恚者, 去愚無有癡;
漏盡阿羅漢, 是謂名梵志。
無欲無恚者, 去愚無有癡;
以捨結使聚, 是謂名梵志。
無欲無恚者, 去愚無有癡;
以斷吾我慢, 是謂名梵志。
若欲知法者, 三佛之所說;
至誠自歸彼, 最尊無有上。」
爾時,世尊告大迦葉曰:「汝可往為此梵志婦,便現身,得免宿罪。」
是時,迦葉從佛受教,往至梵志婦舍已,就座而坐。是時,彼婆羅門婦便供辦餚饍種種飲食,以奉迦葉。
是時,迦葉即受食飲,欲度人故,而為彼人說此達嚫:
「祠祀火為上, 眾書頌為最;
王為人中尊, 眾流海為上。
眾星月為首, 照明日為先;
四維及上下, 於諸方域境。
天與世間人, 佛為最尊上;
欲求其福者, 當歸於三佛。」
是時,彼梵志婦聞此語已,即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前白大迦葉曰:「唯願梵志恒受我請,在此舍食。」
是時,大迦葉即受彼請,在彼處受彼食。是時,婆羅門婦見迦葉食訖,更取一卑座,在迦葉前坐。是時,迦葉以次與說微妙之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不淨,斷漏為上,出家為要。尊者大迦葉已知彼梵志婦心開意解,甚懷歡喜。諸佛所可常說法者,苦、習、盡、道。
是時,尊者大迦葉悉為梵志婦說之時,梵志婦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猶如新淨白褻,無有塵垢,易染為色。時梵志婦亦復如是,即於座上得法眼淨,彼已得法、見法,分別其法,無有狐疑,已逮無畏,自歸三尊:佛、法、聖眾,受持五戒。是時,尊者大迦葉重為梵志婦說微妙法已,即從坐起而去。
迦葉去未久時,婦夫婿來至家。婆羅門見婦顏色甚悅,非復常人。時,婆羅門即問其婦,婦即以此因緣具向夫婿說之。時,婆羅門聞是語已,便將其婦共詣精舍。往至世尊所,時,婆羅門與世尊共相問訊,在一面坐。婆羅門婦頭面禮世尊足,在一面坐。時,婆羅門白世尊曰:「向有婆羅門來至我家,今為所在?」
爾時,尊者大迦葉去世尊不遠,結跏趺坐,正身正意,思惟妙法。
爾時,世尊遙指示大迦葉曰:「此是尊長婆羅門也。」
婆羅門曰:「云何,瞿曇!沙門即是婆羅門耶?沙門與婆羅門豈不異乎?」
世尊告曰:「欲言沙門者,即我身是。所以然者,我即是沙門。諸有奉持沙門戒律,我皆已得。如今欲論婆羅門者,亦我身是。所以然者,我即是婆羅門也。諸過去婆羅門,所持法行,吾已悉知。欲論沙門者,即大迦葉是。所以然者,諸有沙門律,迦葉比丘皆悉包攬。欲論婆羅門者,亦是迦葉比丘。所以然者,諸有婆羅門奉持禁戒,迦葉比丘皆悉了知。」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我不說梵志, 能知呪術者;
唱言生梵天, 此則不離縛。
無縛無生趣, 能脫一切結;
不復稱天福, 即沙門梵志。」
爾時,婆羅門白世尊曰:「言結縛者,何等名為結乎?」
世尊告曰:「欲愛是結,瞋恚是結,愚癡是結。如來者無此欲愛,永滅無餘,瞋恚、愚癡亦復如是。如來無復此結。」
婆羅門曰:「唯願世尊說深妙法,無復有此諸結縛著。」
是時,世尊漸與彼婆羅門說微妙之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不淨,斷漏為上,出家為要。爾時,世尊知彼婆羅門心開意解,甚懷歡喜,古昔諸佛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爾時世尊盡為婆羅門說之。
時,婆羅門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猶如新淨白褻,無有塵垢,易染為色。時婆羅門亦復如是,即於座上得法眼淨,彼已得法、見法,分別其法,無有狐疑,已逮無畏,自歸三尊:佛、法、聖眾,受持五戒,為如來真子,無復退還。
爾時,彼婆羅門夫婦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王阿闍世有象,名那羅祇梨,極為兇弊暴虐,勇健能降外怨,緣彼象力,使摩竭一國,無不靡伏。
爾時,提婆達兜便往至王阿闍世所。到已,而作是說:「大王當知,今此象惡,能降伏眾怨,可以醇酒,飲彼象醉。清旦,沙門瞿曇必來入城乞食,當放此醉象,蹋蹈殺之。」
時,王阿闍世聞提婆達兜教,即告令國中:「明日清旦,當放醉象,勿令人民在里巷遊行。」
是時,提婆達兜告王阿闍世曰:「若彼沙門瞿曇有一切智,知當來事者,明日必不入城乞食。」
王阿闍世曰:「亦如尊教,設有一切智者,明日清旦不入城乞食。」
爾時,羅閱城內男女大小事佛之者,聞王阿闍世清旦當放醉象害於如來,聞已,各懷愁憂,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白世尊曰:「明日清旦,願世尊勿復入城!所以然者,王阿闍世今有教令,勅語城內人民之類:『明日勿復在里巷行來,吾欲放醉象,害沙門瞿曇。設沙門有一切智,明日清旦不入城乞食。』唯願世尊勿復入城,傷害如來,世人喪目,無復救護。」
世尊告曰:「止!止!諸優婆塞!勿懷愁惱。所以然者,如來之身非俗數身,然不為他人所害,終無此事。諸優婆塞當知,閻浮里地東西廣七千由旬,南北長二十一千由旬;瞿耶尼縱廣八千由旬,如半月形;弗于逮縱廣九千由旬,土地方正;欝單越縱廣十千由旬,土地圓如滿月。正使此四天下醉象滿其中,如似稻、麻、叢林,其數如是,猶不能得動如來毫毛,況復得害於如來?終無此事!
「則捨四天下,復有如千天下、千日月、千須彌山、千四海水、千閻浮提、千瞿耶尼、千弗于逮、千欝單越、千四天王、千三十三天、千兜術天、千豔天、千化自在天、千他化自在天,此名千世界;乃至二千世界,此名中千世界;乃至三千世界,此名三千大千世界;滿其中伊羅鉢龍王,猶不能動如來一毛,況復此象欲害如來哉?終無是處。所以然者,如來神力不可思議,如來出世,終不為人所傷害也。汝等各歸所在,如來自當知此變趣。」爾時,世尊與四部眾廣為說微妙之法。時,優婆塞、優婆斯聞正法已,各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世尊清旦著衣持鉢,欲入羅閱城乞食。是時,提頭賴吒天王將乾沓惒等,從東方來,侍從世尊。是時,毘留勒王將拘槃茶眾,侍從如來。西方毘留波叉將諸龍眾,侍從如來。北方天王拘毘羅將羅剎鬼眾,侍從如來。是時,釋提桓因將諸天人數千萬眾,從兜術天沒,來至世尊所,時,梵天王將諸梵天數千萬眾,從梵天上來至世尊所。釋、梵、四天王及二十八天,大鬼神王各各相謂言:「我等今日當觀二神,龍象共鬪,誰者勝負?」
時,羅閱城四部之眾遙見世尊將諸比丘入城乞食,時城內人民皆舉聲喚曰。王阿闍世復聞此聲,問左右曰:「此是何等聲響,乃徹此間?」
侍臣對曰:「此是如來入城乞食,人民見已,故有此聲。」
阿闍世曰:「沙門瞿曇亦無聖道,不知人心來變之驗。」王阿闍世即勅象師:「汝速將象飲以醇酒,鼻帶利劍,即放使走。」
爾時,世尊將諸比丘詣城門,適舉足入門。時,天地大動,諸神尊天在虛空中散種種之華。時,五百比丘見醉象來,各各馳走,莫知所如。時,彼暴象遙見如來,便走趣向。侍者阿難見醉象來,在世尊後,不自安處,白世尊曰:「此象暴惡,將恐相害,宜可遠之。」
世尊告曰:「勿懼!阿難!吾今當以如來神手降伏此象。」
如來觀察暴象不近不遠,便化左右作諸師子王,於彼象後作大火坑。時,彼暴象見左右師子王及見火坑,即失尿放糞,無走突處,便前進向如來。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汝莫害於龍, 龍現甚難遇,
不由害龍已, 而得生善處。」
爾時,暴象聞世尊說此偈,如被火燃,即自解劍,向如來跪雙膝,投地以鼻舐如來足。時,世尊伸右手摩象頭,而作是說:
「瞋恚生地獄, 亦作蛇蚖形;
是故當捨恚, 更莫受此身。」
爾時,神尊諸天在虛空中,以若干百千種花散如來上。是時,世尊與四部之眾、天、龍、鬼神說微妙法。爾時,見降象男女六萬餘人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八萬天人亦得法眼淨。時,彼醉象身中刀風起,身壞命終,生四天王宮。
爾時,比丘、比丘尼,諸優婆塞、優婆夷,及天、龍、鬼神,聞世尊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難陀著極妙之衣,色曜人目,著金廁履屣,復抆飾兩目,手執鉢器,欲入舍衛城。爾時,眾多比丘遙見尊者難陀著極妙之衣,入舍衛城乞食。爾時,眾多比丘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於一面坐,須臾退坐,白世尊曰:「向者,難陀比丘著極妙之衣,色曜人目,入舍衛城乞食。」
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速往至難陀比丘所:『如來呼卿!』」
對曰:「如是。世尊!」時,彼比丘受世尊教,頭面禮足而去。往至難陀比丘所,到已,語難陀曰:「世尊呼卿。」
是時,難陀聞比丘語,即來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世尊告難陀曰:「汝今何故著此極妙之衣,又則著履屣,入舍衛城乞食?」時,尊者難陀默然不語。
世尊復重告曰:「云何,難陀!汝豈不以信牢固出家學道乎?」
難陀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汝今族姓子不應律行,以信牢固出家學道,何由復著極妙之衣,摩治形服,欲入舍衛城乞食?與彼白衣有何差別?」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何日見難陀, 能治阿練行;
心樂沙門法, 頭陀度無極。
「汝今,難陀!更莫造此如是之行。」
爾時,尊者難陀及四部眾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難陀不堪行梵行,欲脫法衣,習白衣行。
爾時,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白世尊曰:「難陀比丘不堪行梵行,欲脫法服,習居家行。」
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往至難陀所,云:『如來喚卿。』」
對曰:「如是。世尊!」時,彼比丘受世尊教,即從坐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至彼難陀比丘所云:「世尊喚。」
難陀對曰:「如是。」爾時難陀比丘尋隨此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世尊告難陀曰:「云何,難陀!不樂修梵行,欲脫法衣,修白衣行乎?」
難陀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何以故?難陀!」
難陀對曰:「欲心熾然,不能自禁。」
世尊告曰:「云何,難陀!汝非族姓子出家學道乎?」
難陀對曰:「如是。世尊!我是族姓子,以信牢固出家學道。」
世尊告曰:「汝族姓子!此非其宜,以捨家學道修清淨行。云何捨於正法欲習穢污?難陀當知,有二法無厭足,若有人習此法者終無厭足。云何為二法?所謂婬欲及飲酒。是謂二法無厭足。若有人習此二法,終無厭足,緣此行果,亦不能得無為之處。是故,難陀!當念捨此二法,後必成無漏之報。汝今,難陀!善修梵行,趣道之果,靡不由之。」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蓋屋不密, 天雨則漏; 人不惟行,
漏婬怒癡。 蓋屋善密, 天雨不漏;
人能惟行, 無婬怒癡。」
爾時,世尊復作是念:「此族姓子欲意極多,我今宜可以火滅火。」是時,世尊即以神力手執難陀,猶如力人屈伸臂頃,將難陀至香山上。爾時,山上有一巖穴,復有一瞎獼猴在彼住止。是時,世尊右手執難陀而告之曰:「汝,難陀!頗見此瞎獼猴不?」
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何者為妙?為孫陀利釋種妙耶?為此瞎獼猴妙乎?」
難陀對曰:「猶如有人傷極惡犬鼻,復加毒塗,彼犬倍惡。此亦如是。孫陀利釋女,今以此瞎獼猴相比,不可為喻,猶如大火?焚燒山野,加益以乾薪,火轉熾然,此亦如是。我念彼釋女,不去心懷。」
爾時,世尊如屈伸臂頃,從彼山不現,便至三十三天。爾時,三十三天上諸天普集善法講堂,去善法講堂不遠,復有宮殿,五百玉女自相娛樂,純有女人,無有男子。爾時,難陀遙見五百天女,作倡伎樂,自相娛樂,見已,問世尊曰:「此是何等,五百天女作倡伎樂,自相娛樂?」
世尊告曰:「汝難陀自往問之。」
是時,尊者難陀便往至五百天女所,見彼宮舍,敷好坐具若干百種,純是女人,無有男子。是時,尊者難陀問彼天女曰:「汝等是何天女,各相娛樂,快樂如是?」
天女報曰:「我等有五百人,悉皆清淨,無有夫主。我等聞有世尊弟子,名曰難陀,是佛姨母兒,彼於如來所,清淨修梵行,命終之後當生此間,與我等作夫主,共相娛樂。」
是時,尊者難陀甚懷喜悅,不能自勝,便作是念:「我今是世尊弟子,且又復是姨母兒,此諸天女皆當為我作婦。」是時,難陀便退而去,至世尊所。
世尊告曰:「云何,難陀!彼玉女何所言說?」
難陀報曰:「彼玉女各作是說:『我等各無夫主,聞有世尊弟子善修梵行,命終之後,當來生此。』」
世尊告曰:「難陀,汝意云何?難陀!汝意云何?」
難陀報曰:「爾時,即自生念:『我是世尊弟子,又且復是佛姨母兒,此諸天女盡當與我作妻。』」
世尊告曰:「快哉,難陀!善修梵行,我當與汝作證,使此五百女人皆為給使。」
世尊復告:「云何,難陀!孫陀利釋女妙耶?為是五百天女妙乎?」
難陀報曰:「猶如山頂瞎獼猴在孫陀利前,無有光澤,亦無有色。此亦如是。孫陀利在他天女前,亦復如是,無有光澤。」
世尊告曰:「汝善修梵行,我當證汝得此五百天人。」
爾時,世尊便作是念:「我今當以火滅難陀火。」猶如力人屈伸臂頃,世尊右手執難陀臂將至地獄中。爾時,地獄眾生受若干苦惱。爾時,彼地獄中有一大鑊,空無有人。見已,便生恐懼,衣毛皆竪,前白世尊曰:「此諸眾生皆受苦痛,唯有此釜而獨空無人。」
世尊告曰:「此者名為阿毘地獄。」
爾時,難陀倍復恐怖,衣毛皆竪,白世尊曰:「此是阿毘地獄,而獨自空,亦無罪人?」
世尊告曰:「汝難陀自往問之。」
是時,尊者難陀便自問曰:「云何,獄卒!此是何獄?此是何獄空無有人?」
獄卒報曰:「比丘當知,釋迦文佛弟子名曰難陀,彼於如來所,淨修梵行,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於彼壽千歲,快自娛樂。復於彼終,生此阿毘地獄中,此空鑊者即是其室。」
時,尊者難陀聞此語已,便懷怖懅,衣毛皆竪,即生此念:「此之空釜,正為我耳。」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曰:「願受懺悔,我自罪緣,不修梵行,觸嬈如來。」
爾時,尊者難陀便說此偈:
「人生不足貴, 天壽盡亦喪;
地獄痛酸苦, 唯有涅槃樂。」
爾時,世尊告難陀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涅槃者最是快樂。難陀!聽汝懺悔,汝愚、汝癡,自知有咎於如來所。今受汝悔過,後更莫犯。」
爾時,世尊屈伸臂頃,手執難陀,從地獄不現,便至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難陀曰:「汝今,難陀!當修二法。云何為二法?所謂止與觀也。復當更修二法。云何為二法?生死不可樂,知涅槃為樂,是謂二法。復當更修二法。云何為二法?所謂智與辯也。」爾時,世尊以此種種法向難陀說。
是時,尊者難陀從世尊受教已,從坐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至安陀園。到已,在一樹下結加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思惟如來如此言教。是時,尊者在閑靜處,恒思惟如來教,不去須臾。所以族姓子,以信牢固出家學道,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時,尊者難陀便成阿羅漢。
已成阿羅漢,即從坐起,整衣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尊者難陀白世尊曰:「世尊前許證弟子五百天女者,今盡捨之。」
世尊告曰:「汝今生死已盡,梵行已立,吾即捨之。」
爾時,便說偈曰:
「我今見難陀, 修行沙門法;
諸惡皆以息, 頭陀無有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言:「得阿羅漢者,今難陀比丘是。無婬、怒、癡,亦是難陀比丘。」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瘦迦毘羅越尼拘留園中,與大比丘五百人俱。
爾時,大愛道瞿曇彌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曰:「願世尊長化愚冥,恒護生命。」
世尊告曰:「瞿曇彌!不應向如來作是言:『如來延壽無窮,恒護其命。』」
是時,大愛道瞿曇彌即說此偈:
「云何禮最勝, 世間無與等,
能斷一切疑, 由是說此語?」
爾時,世尊復以偈報瞿曇彌曰:
「精進意難缺, 恒有勇猛心;
平等視聲聞, 此則禮如來。」
是時,大愛道白世尊曰:「自今以後當禮世尊,如來今勅禮一切眾生,意無增減。天上、人中及阿須倫,如來為最上。」
是時,世尊可大愛道所說。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弟子廣識多知,所謂大愛道是。」
是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人,於如來眾而興誹謗。云何為二人?謂非法言是法,謂法是非法,是謂二人,誹謗如來。復有二人不誹謗如來。云何為二?所謂非法即是非法,真法即是真法,是謂二人不誹謗如來。是故,諸比丘!非法當言非法,真法當言真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人獲福無量。云何為二?所謂應稱譽者便歎譽之,不應稱者亦不稱歎之,是謂二人獲福無量。復有二人受罪無量。何等為二?所謂可稱歎反更誹謗,不應稱嘆者而更稱嘆。諸比丘!莫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九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勸請品第十九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摩竭國道場樹下。
爾時,世尊得道未久,便生是念:「我今甚深之法難曉難了,難可覺知,不可思惟,休息微妙,智者所覺知,能分別義理,習之不厭,即得歡喜。設吾與人說妙法者,人不信受,亦不奉行者,唐有其勞,則有所損。我今宜可默然,何須說法!」
爾時,梵天在梵天上,遙知如來所念,猶如士夫屈伸臂頃,從梵天上沒不現,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爾時,梵天白世尊曰:「此閻浮提必當壞敗,三界喪目。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應演法寶,然今復不暢演法味,唯願如來普為眾生廣說深法!又此眾生根原易度。若不聞者,永失法眼。此應為法之遺子,猶如優鉢蓮華、拘牟頭華、分陀利華,雖出於地,未出水上,亦未開敷。是時,彼華漸漸欲生,故未出水,或時此華以出水上,或時此華不為水所著。此眾生類亦復如是,為生、老、病、死所見逼促,諸根應熟,然不聞法而便喪者,不亦苦哉!今正是時,唯願世尊當為說法。」
爾時,世尊知梵天心中所念,又慈愍一切眾生故,說此偈曰:
「梵天今來勸, 如來開法門;
聞者得篤信, 分別深法要。
猶在高山頂, 普觀眾生類;
我今有此法, 昇堂現法眼。」
爾時,梵天便作是念:「如來必為眾生說深妙法。」歡喜踊躍,不能自勝,頭面禮足已,即還天上。
爾時,梵天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波羅㮈國仙人鹿苑中。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事,學道者不應親近。云何為二事?所謂著欲及樂之法,此是下卑凡賤之法,又此諸苦眾惱百端,是謂二事學道者不應親近。如是,捨此二事已,我自有至要之道得成正覺,眼生、智生,意得休息,得諸神通,成沙門果,至於涅槃。云何為至要之道得成正覺,眼生、智生,意得休息,得諸神通,成沙門果,至於涅槃?所謂此賢聖八品道是。所謂等見、等治、等語、等業、等命、等方便、等念、等定,此名至要之道。今我得成正覺,眼生、智生,意得休息,得諸神通,成沙門果,至於涅槃。如是,諸比丘!當學捨上二事,習於至要之道。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羅云.迦葉.龍 二難.大愛道
誹謗.非梵法 二事最在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釋提桓因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白世尊曰:「云何比丘斷於愛欲,心得解脫,乃至究竟安隱之處,無有諸患,天、人所敬?」
爾時,世尊告釋提桓因曰:「於是,拘翼!若是比丘聞此空法解無所有,則得解了一切諸法,如實知之。身所覺知苦樂之法,若不苦不樂之法,即於此身觀悉無常,皆歸於空。彼已觀此不苦不樂之變,亦不起想,以無有想,則無恐怖;以無恐怖,則般涅槃: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謂,釋提桓因!比丘斷於愛欲,心得解脫,乃至究竟安隱之處,無有災患,天、人所敬。」
爾時,釋提桓因禮世尊足已,繞三匝而退。
當於爾時,尊者大目犍連去世尊不遠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爾時,尊者大目犍連便作是念:「向者,帝釋得道跡而問事耶?為不得道跡而問義耶?我今當試之。」爾時,尊者大目犍連即以神足,如屈伸臂頃,便至三十三天。
爾時,釋提桓因遙見大目犍連遠來,即起奉迎,並作是語:「善來!尊者大目犍連!尊自不至此,亦大久矣!願欲與尊論說法義,願在此處坐。」
是時,目犍連問釋提桓因曰:「世尊與汝說斷愛欲之法,我欲聞之,今正是時,可與我說之。」
釋提桓因白言:「我今諸天事猥多,或自有事,或復有諸天事,我所聞者即時而忘。昔者,目連,與諸阿須倫共鬪,當鬪之日,諸天得勝,阿須倫退。爾時,我身躬往自戰,尋復領諸天還上天宮,坐最勝講堂。因鬪勝故,故名為最勝講堂,階巷成行,陌陌相值,一一階頭,七百樓閣,一一樓閣上,各七玉女,一一玉女各有七使人,願尊目連在彼觀看。」
爾時,釋提桓因及毘沙門天王在尊者目連後,往至最勝講堂所。是時,釋提桓因及毘沙門天王,白大目犍連曰:「此是最勝講堂,悉可遊看。」
目犍連曰:「天王!此處極為微妙,皆由前身所作福祐故,致此自然寶堂,猶如人間小有樂處,各自慶賀,如天宮無異,皆由前身作福所致。」
爾時,釋提桓因左右玉女,各各馳走,莫知所如,猶如人間有所禁忌,皆懷慚愧。是時,釋提桓因所將玉女亦復如是。遙見大目犍連來,各各馳走,莫知所湊。
時,大目犍連便作是念:「此釋提桓因意甚放逸,我今宜可使懷恐怖。」是時,尊者大目犍連即以右脚指案地,彼宮殿六變震動。是時,釋提桓因及毘沙門天王皆懷恐怖,衣毛皆竪,而作是念:「此大目犍連有大神足,乃能使此宮殿六返震動,甚奇!甚特!未曾有是!」
是時,大目犍連便作是念:「今此釋身以懷恐怖,我今宜可問其深義。」「云何,拘翼!如來所說除愛欲經者,今正是時,唯願與我等說。」
釋提桓因報言:「目連!我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是時,我即白世尊曰:『云何比丘斷於愛欲,心得解脫,乃至究竟至無為處,無有患苦,天、人所敬?』爾時,世尊便告我言:『於是,拘翼!諸比丘聞法已,都無所著,亦不著色,盡解一切諸法,了無所有。以知一切諸法已,若苦、若樂、若不苦不樂,觀了無常,滅盡無餘,亦無斷壞。彼以觀此,已都無所著,已不起世間想,復無恐怖;以無恐怖,便般涅槃: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謂,釋提桓因!比丘斷欲,心得解脫,乃至究竟無為之處,無有患苦,天、人所敬。』爾時,我聞此語已,便禮世尊足,遶三匝,即退而去,還歸天上。」
是時,尊者大目犍連以深法之語,向釋提桓因及向毘沙門具分別之。爾時,目犍連具說法已,猶如士夫屈伸臂頃,從三十三天沒不現,便來至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目犍連即於座上白世尊曰:「如來前與釋提桓因說除欲之法,唯願世尊當與我說之。」
爾時,世尊告目犍連曰:「汝當知之,釋提桓因來至我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釋提桓因問我此義:『云何,世尊!比丘斷愛欲,心得解脫?』爾時,我告釋提桓因曰:『拘翼!若有比丘解知一切諸法空無所有,亦無所著,盡解一切諸法了無所有,以知一切諸法無常,滅盡無餘,亦無斷壞。彼已觀此,已都無所著,已不起世間想,復無恐怖;已無恐怖,便般涅槃: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謂,釋提桓因,比丘斷欲,心得解脫。』爾時,釋提桓因即從坐起,頭面禮我足,便退而去。還歸天上。」
爾時,大目犍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間有此二人,若見雷電霹靂,無有恐怖。云何為二人?獸王師子、漏盡阿羅漢。是謂,比丘!有此二人在於世間,若見雷電霹靂,不懷恐怖。是故,諸比丘!當學漏盡阿羅漢。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令人無有智慧。云何為二法?不喜問勝人,但貪睡眠無精進意。是謂,比丘!有此二法,令人無有智慧。復有二法,令人成大智慧。云何為二法,好問他義,不貪睡眠有精進意。是謂,比丘!有此二法,令人有智慧,當學遠離惡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令人貧賤,無有財貨。云何為二法?若見他施時便禁制之,又自不肯布施。是謂,比丘!有此二法,令人貧賤,無有財寶。比丘!復有二法,令人富貴。云何為二法?若見人與他物時助其歡喜,己好布施。是謂,比丘!有此二法,令人富貴。如是,諸比丘!當學惠施,勿有貪心。」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令人生貧賤家。云何為二法?不孝父母、諸尊師長,亦不承事勝己者。是謂,比丘!有此二法,令人生貧賤家。諸比丘!復有二法生豪族家。云何為二?恭敬父母、兄弟、宗族,將至己家,惠施所有。是謂,比丘!有此二法,生豪族家。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梵志女名須深,往至尊者大拘絺羅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梵志女須深白拘絺羅曰:「優蹋藍弗、羅勒迦藍,此深法中,竟不受化,各取命終,世尊記此二人曰:『一人生不用處,一人生有想無想處。此二人盡其壽命,各復命終,一人當為邊地國王,傷害人民,不可稱計;一人當為著翅惡狸,飛行走獸無得脫者;命終之後各生地獄中。』然復世尊不記彼人何時當盡苦際,何故世尊不記彼人當盡苦際?」
爾時,尊者拘絺羅語須深女人曰:「所以世尊不說者,皆由無人問此義故,是故,世尊不記彼人何時當盡苦際。」
須深女人曰:「於是如來以取涅槃,是故不得問之;若當在世者,往問其義。如今尊者拘絺羅與我說之,彼人何時當盡苦際?」
爾時,尊者拘絺羅便說此偈:
「種種果不同, 眾生趣亦然,
自覺覺人者, 我無此辯說。
禪智解脫辯, 憶本天眼通,
能盡苦原本, 我無此辯說。」
爾時,須深女人便說此偈:
「善逝有此智, 質直無瑕穢,
勇猛有所伏, 求於大乘行。」
是時,尊者拘絺羅復說此偈:
「是意甚難得, 能獲異法要;
難為能辦之, 向於奇特事。」
爾時,尊者與彼須深女人具說法要,便發喜心。時,彼女人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時,須深女人聞尊者拘絺羅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尊者摩訶迦遮延遊婆那國深池水側,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迦遮延有此名聞,流聞四遠。尊者長老姦茶婆羅門在此遊化。爾時,婆羅門聞尊者迦遮延在此池側遊化,將五百比丘,尊者長老功德具足,「我今可往問訊彼人。」是時,上色婆羅門將五百弟子,往至尊者迦遮延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彼婆羅門問尊者迦遮延曰:「如迦遮延所行,此非法、律,年少比丘不向我等諸高德婆羅門作禮。」
迦遮延曰:「婆羅門當知,彼如來.至真.等正覺,說此二地。云何為二地?一名老地,二名壯地。」
婆羅門問曰:「何者為老地?何者為壯地?」
迦遮延曰:「正使婆羅門年在八十、九十,彼人不止婬欲,作諸惡行,是謂婆羅門雖可言老,今在壯地。」
婆羅門曰:「何者年壯住在老地?」
迦遮延曰:「婆羅門!若有比丘年在二十,或三十、四十、五十,彼亦不習婬欲,亦不作惡行,是謂婆羅門年壯在老地。」
婆羅門曰:「此大眾中頗有一比丘不行婬法,不作惡行乎?」
迦遮延曰:「我大眾中無有一比丘習欲作惡者。」
時,婆羅門即從坐起,禮諸比丘足,並作是語:「汝今年少住於老地,我今年老住於少地。」爾時,彼婆羅門復往至迦遮延所,頭面禮足,而自陳說:「我今自歸迦遮延及比丘僧,盡形壽不殺。」
迦遮延曰:「汝今莫自歸我,我所自歸者汝可趣向之。」
婆羅門曰:「尊者迦遮延,為自歸誰?」
時,尊者迦遮延便長跪向如來所般涅槃處:「有釋種子出家學道,我恒自歸彼,然彼人即是我師。」
婆羅門曰:「此沙門瞿曇為在何處?我今欲見之。」
迦遮延曰:「彼如來已取涅槃。」
婆羅門言:「若如來在世者,我乃可百千由旬往問訊之。彼如來雖取涅槃,我今重自歸作禮及佛、法、眾,盡其形壽,不復殺生。」
爾時,上色婆羅門聞尊者迦遮延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二人出現世間,甚難得遇。云何為二人?能說法人出現於世,甚難得值;能聞法人受持奉行,甚難得值。是謂,比丘!有此二人出現世間,甚難得遇。是故,諸比丘!當學說法,當學聞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一)
聞如是:
一時,佛遊摩竭國界,漸來至毘舍離城。爾時,在毘舍離北闇婆婆利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闇婆婆利女聞世尊來在園中,與大比丘五百人俱。爾時,彼女駕乘羽寶之車,便往出毘舍離城,至俠道口,即到世尊所,自下車往至世尊所。
爾時,世尊遙見彼女來,便告諸比丘:「皆悉專精,勿起邪想。」
是時,女人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說極妙之法。
說極妙之法已,女白佛言:「唯然世尊!當受我請,及比丘僧。」爾時,世尊默然受女請。女見世尊默然受請已,即從坐起,頭面禮足,復道而歸。
爾時,毘舍離城男女大小,聞世尊在闇婆婆利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時,城中有五百億童子,乘種種羽寶之車——其中或乘白車白馬,衣蓋、幢幡、侍從皆白;其中或乘赤車赤馬,衣蓋、幢幡、侍從皆赤;或乘青車青馬,衣蓋、幢幡、侍從皆青;或乘黃車黃馬,衣蓋、幢幡、侍從皆黃——威容嚴飾,如諸王法,出毘舍離城,往至世尊所,未到之頃,道逢彼女,走打車牛,馳向城內。
是時,諸童子問女曰:「汝是女人,應當羞辱,何以打牛走車,馳向城內?」
時女報曰:「諸賢當知,我明日請佛及比丘僧,是故走車耳。」
童子報曰:「我亦欲飯佛及比丘僧,今與汝千兩純金,可限明日,使我等飯。」
時女報曰:「止!止!族姓子!我不聽許。」
童子復報:「與汝二千兩、三千、四千、五千,乃至百千兩金,是非聽許,明日使我等飯佛及比丘僧。」
女報言:「我不聽許。所以然者,世尊恒說:『有二希望,世人不能捨離。云何為二?利望、命望。』誰能保我至明日者,我以先請如來,今當辦具。」
時,諸童子各振其手:「我等爾許人不如女人也。」作是語已,各自別去。
時,諸童子往至世尊所,頭面作禮,在一面住。爾時,世尊見童子來,告諸比丘:「汝等比丘,觀諸童子威容服飾,如天帝釋出遊觀時,等無差別。」
爾時,世尊告童子曰:「世間有二事,最不可得。云何為二?有反復之人,作小恩常不忘,況復大者?是謂,諸童子!有此二事,最不可得。童子當知,念有反復,亦識使小恩不忘,況復大者。」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知恩識反復, 恒念教授人;
智者所敬侍, 名聞天世人。
「如是。諸童子!當知作是學。」
爾時,世尊具與諸童子說微妙法。聞已,各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是時,女人即其夜,辦種種甘饌飲食,敷諸坐具,清旦便白:「時到,今正是時,唯願世尊臨顧鄙舍。」
爾時,世尊著衣持鉢,將諸比丘前後圍遶,往至毘舍離城,到女舍。是時,女見世尊坐定,手自擎食上佛及比丘僧。飯佛及比丘僧已,行清淨水已,更取小金鏤座,在佛前坐。
爾時,女白世尊曰:「此闇婆婆利園用奉上如來及比丘僧,使當來、過去、現在眾僧,得止住中,願世尊受此園。」
爾時,世尊為彼女故,便受此園。世尊便說此呪願:
「園果施清涼, 橋樑渡人民;
近道作圊廁, 人民得休息。
晝夜獲安隱, 其福不可計;
諸法戒成就, 死必生天上。」
爾時,世尊說此記已,即起而去。
爾時,女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斷愛及師子 無智.少於財
家貧.須深女 迦旃.法說.女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一
東晉?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善知識品第二十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親近善知識,莫習惡行,信於惡業。所以然者,諸比丘!親近善知識已,信便增益,聞、施、智慧普悉增益。若比丘親近善知識,莫習惡行。所以然者,若近惡知識,便無信、戒、聞、施、智慧。是故,諸比丘!當親近善知識,莫近惡知識。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羅陀竹園所,與大比丘五百人俱。前後圍遶而為說法。
爾時,提婆達兜將五百比丘去如來不遠而逕過。世尊遙見提婆達兜自將門徒,便說此偈:
「莫親惡知識, 亦莫愚從事;
當近善知識, 人中最勝者。
人本無有惡, 習近惡知識,
後必種惡根, 永在闇冥中。」
是時,提婆達兜五百弟子聞世尊說此偈已,便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斯須退坐,向世尊悔過:「我等愚惑,無所識知,唯願世尊受我等懺悔。」
爾時,世尊受彼五百比丘懺悔,便與說法,令得信根。
爾時,五百比丘在閑靜之處思惟深法。所以然者,族姓子出家學道,以信堅固,修無上梵行。爾時,彼五百比丘便成阿羅漢:生死已盡,所作已辦,梵行已立,更不復受胎有,如實知之。爾時,五百人成阿羅漢。
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無央數之眾圍遶說法。是時,曇摩留支在靜室中,獨自思惟,入禪三昧,觀見前身在大海中作魚,身長七百由旬。即從靜室起,猶如力士屈申臂頃,便往至大海中故死屍上而經行。
爾時,曇摩留支便說此偈:
「生死無數劫, 流轉不可計;
各各求所安, 數數受苦惱。
設復見身已, 意欲造舍宅;
一切支節壞, 形體不得全。
心已離諸行, 愛著永無餘;
更不受此形, 長樂涅槃中。」
爾時,尊者曇摩留支說此偈已,即從彼沒,來至舍衛祇洹精舍,往至世尊所。爾時,世尊見曇摩留支來,作是告曰:「善哉!曇摩留支!久來此間。」
曇摩留支白世尊曰:「如是。世尊!久來此間。」
爾時,上坐及諸比丘各生斯念:「此曇摩留支恒在世尊左右,然今世尊告曰:『善哉!曇摩留支!久來此間。』」
爾時,世尊知諸比丘心中所念,欲斷狐疑故,便告諸比丘:「非為曇摩留支久來此間,故我言此義。所以然者,昔者過去無數劫時,有定光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為佛.眾祐,出現於世,治在鉢摩大國,與大比丘眾十四萬八千人俱。爾時,四部之眾不可稱計,國王、臣吏、人民之類,皆來供養給其所須。
「爾時,有梵志名耶若達,在雪山側住,看諸祕讖,天文、地理靡不貫博,書䟽文字亦悉了知,諷誦一句五百言大人之相亦復了知,事諸火神、日月、星宿,教五百弟子宿夜不惓。耶若達梵志有弟子名曰雲雷,顏貌端政,世之希有,髮紺青色。雲雷梵志聰明博見,靡事不通,恒為耶若達所見愛敬,不去須臾。是時,婆羅門所行呪術,盡皆備舉。
「爾時,雲雷梵志便作是念:『我今所應學者悉皆備已。』然復自念:『書籍所載,諸有學梵志行術過者,當報師恩。又我今日所應學者皆復知之,我今宜可報於師恩。然復貧匱,空無所有可用供養師者;宜當往詣國界求所須者。』
「爾時,雲雷梵志便往至師所,而白師曰:『梵志所學技術之法,今悉知已,然復書籍所載,諸有學術過者,當報師恩。然復貧乏,無有金銀珍寶可用供養者,今欲詣國界求索財物,用供養師。』
「爾時,耶若達婆羅門便作是念:『此雲雷梵志我之所愛,不去心首。設吾死者尚不能別離,何況今日欲捨吾去。我今當作何方宜,使留得住耶?』
「是時,耶若達梵志即告雲雷曰:『汝梵志!今故有婆羅門所應學者,卿尚不知。』是時,雲雷梵志便前白師:『唯願見教,何者未誦?』是時,耶若達梵志便思惟造五百言誦,告雲雷曰:『今有此書名五百言誦,汝可受之。』雲雷白言:『願師見授,欲得諷誦!』
「比丘當知,爾時,耶若達便授弟子此五百言誦。未逕幾日,悉皆流利。是時,耶若達婆羅門告五百弟子曰:『此雲雷梵志技術悉備,無事不通,即以立名,名曰超術。此超術梵志極為高才,天文、地理靡不觀博,書䟽文字亦悉了知。』爾時,超術梵志復經數日,復白師曰:『梵志所學技術之法,今悉知已,然復書籍所載,諸有學術過者,當報師恩。加復貧乏,無有金銀珍寶可用供養師者,今欲詣國界求索財物,用供養師,唯願聽許!』爾時,耶若達梵志告曰:『汝知是時。』超術梵志前禮師足,便退而去。
「爾時,鉢摩大國去城不遠,有眾梵志普集一處,欲共大祠,亦欲講論。時,有八萬四千梵志共集。第一上坐亦復諷誦外道書䟽,莫不練知,天文、地理、星宿變怪,皆悉了知。各欲散時,便以五百兩金及金杖一枚,金澡罐一枚,牛千頭,用奉上師,與第一上坐。
「爾時,超術梵志聞,去鉢摩大國不遠,有諸梵志八萬四千集在一處,其有試術過者,便與五百兩金及金杖一枚,金澡罐一枚,大牛千頭。是時,超術梵志自念:『我今何故家家乞求?不如詣彼大眾共捔技術。』是時,超術梵志便往至大眾所。
「爾時,眾多梵志遙見超術梵志,各各高聲喚曰:『善哉!祠主,今獲大利,乃使梵天躬自下降。』時,八萬四千諸梵志等各起共迎,異口同音而作是語:『善來,大梵神天!』時,超術梵志便生此念:『此諸梵志謂呼吾是梵天,然復吾亦非梵天。』是時,超術梵志語諸婆羅門曰:『止!止!諸賢!勿呼吾是梵天也。汝等豈不聞乎?雪山北有大梵志眾師,名耶若達,天文、地理靡不貫練。』諸梵志曰:『吾等聞之,但不見耳!』超術梵志曰:『我是其弟子,名曰超術。』是時,超術梵志便向彼眾第一上坐而告之曰:『設知技術者,向吾說之。』
「爾時,彼眾第一上坐即向超術梵志誦三藏技術,無有漏失。時,超術婆羅門復語彼上坐曰:『一句五百言,今可說之。』是時,彼上坐曰:『我不解此義,何等是一句五百言者?』時,超術梵志告曰:『諸賢!默然聽說一句五百言大人之相。』
「比丘當知,爾時,超術梵志便誦三藏之術,及一句五百言大人之相。爾時,八萬四千梵志歎未曾有:『甚奇!甚特!我等初不聞一句五百言大人之相,今尊者宜在上頭第一上坐。』
「爾時,超術梵志移彼上坐已,便在第一上頭坐。爾時,彼眾上坐極懷瞋恚,發此誓願:『今此人移我坐處,自補其處。我今所誦經籍,持戒苦行,設當有福者,盡持用作誓:「此人所生之處,所欲作事,我恒當壞敗其功。」』
「是時,彼施之主即出五百兩金及金杖一枚,金澡罐一枚,牛千頭,好女一人,持用與上坐使呪願。爾時,上坐告主人曰:『我今受此五百兩金及金杖、金澡罐,當用供養師。此女人,及牛千頭還施主人。所以然者,吾不習欲,亦不積財。』
「是時,超術梵志受此金杖、澡罐已,便往詣鉢摩大國。其王名曰光明。時,彼國王請定光如來及比丘眾衣食供養。時,彼國王告令城內:『其有人民有香華,盡不得賣,若有賣者當重罰之;吾自出買,不須轉賣。』復勅人民,掃灑令淨,勿使有土沙穢惡;懸繒幡蓋,香汁塗地,作倡妓樂,不可稱計。
「爾時,彼梵志見已,便問行道人曰:『今是何日?掃灑道路,除治不淨,懸繒幡蓋,不可稱計。將非國主太子有所娉娶?』彼行道人報曰:『梵志不知耶?鉢摩大國王今請定光如來.至真.等正覺,衣食供養,故平治道路,懸繒幡蓋耳。』然梵志祕記亦有此語:『如來出世,甚難得遇,時時乃出,實不可見,猶如優曇鉢華,時時乃出。』此亦如是,如來出現於世,甚不可值。又梵志書亦有語:『有二人出世甚難得值。云何二人?如來及轉輪聖王。此二人出現甚難得值。』爾時,彼復作是念:『我今可急速報佛恩,今且以此五百兩金奉上定光如來。』復作是念:『書記所載,如來不受金銀珍寶;我可持此五百兩金,用買華香,散如來上。』
「是時,梵志即入城內求買華香。爾時,城中行人報曰:『梵志不知耶?國王有教令,其有香華賣者當重罰之。』時,彼超術梵志便作是念:『是我薄祐,求華不獲,將知如何?』便還出城,在門外立。
「爾時,有婆羅門女名曰善味,持水瓶行取水,手執五枚華。梵志見已,語彼女人曰:『大妹!我今須華,願妹見賣與我。』梵志女曰:『我何時是汝妹?為識我父母不?』時,超術梵志復生此念:『此女人性行寬博,意在戲笑。』即復語言:『賢女!我當與價,是非見惠此華。』梵志女曰:『豈不聞大王有嚴教,不得賣華乎?』
「梵志曰:『賢女!此事無苦,王不奈汝何!我今急須此五枚華,我得此華,汝得貴價。』梵志女曰:『汝急須華,欲作何等?』梵志報曰:『我今見有良地,欲種此華。』梵志女曰:『此華以離其根,終不可生。云何方言我欲種之?』梵志報曰:『如我今日所見良田,種死灰尚生,何況此華?』
「梵志女曰:『何者是良田,種死灰乃生乎?』梵志報曰:『賢女!有定光佛.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梵志女曰:『定光如來為何等類?』梵志即報彼女曰:『定光如來者,有如是之德,有如是之戒,成諸功德。』梵志女曰:『設有功德者,欲求何等福?』梵志報曰:『願我後生當如定光如來.至真.等正覺,禁戒、功德亦當如是。』
「梵志女曰:『設汝許我世世作夫婦,我便與汝華。』梵志曰:『我今所行,意不著欲。』梵志女曰:『如我今身不求為汝作妻,使我將來世與汝作妻。』超術梵志曰:『菩薩所行,無有愛惜,設與我作妻者,必壞我心。』梵志女曰:『我終不壞汝施意,正使持我身施與人者,終不壞施心。』是時,便持五百金錢,用買五枚華,與彼女人,共作誓願,各自別去。
「是時,定光如來.至真.等正覺時到著衣持鉢,與比丘僧前後圍繞,入鉢摩大國。時,超術梵志遙見定光如來顏貌端政,見莫不歡,諸根寂靜,行不錯亂,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猶如澄水無有穢濁,光明徹照,無所罣礙。亦如寶山,出諸山上。見已,便發歡喜心,於如來所持此五莖華,至定光如來所。到已,在一面住。
「時,超術梵志白定光佛言:『願見採受,設世尊今不授決者,便當於此處斷其命根,不願此生。』爾時,世尊告曰:『梵志!不可以此五莖華授無上等正覺。』梵志白言:『願世尊與我說菩薩所行法!』定光佛告曰:『菩薩所行,無所愛惜。』
「爾時,梵志便說偈言:
「『不敢以父母, 持施與外人;
諸佛真人長, 亦復不敢施。
日月周行世, 此二不可施;
餘者盡可施, 意決無有難。』
「爾時,定光佛復以此偈報梵志曰:
「『如汝所說施, 亦不如來言;
當忍億劫苦, 施頭身耳目。
妻子國財寶, 車馬僕從人;
設能堪與者, 今當授汝決。』
「爾時,摩納復說此偈:
「『大山熾如火, 億劫堪頂戴;
不能壞道意, 唯願時授決。』
「爾時,定光如來默然不語。時,彼梵志手執五莖華,右膝著地,散定光如來,並作是說:『持是福祐,使將來世當如定光如來.至真.等正覺,而無有異!』即自散髮在于淤泥。『若如來授我決者,便當以足蹈我髮上過。』
「比丘當知:爾時,定光如來觀察梵志心中所念,便告梵志曰:『汝將來世當作釋迦文佛.如來.至真.等正覺。』
「時,超術梵志有同學,名曇摩留支,在如來邊,見定光佛授超術梵志決,又足蹈髮上。見已,便作是說:『此禿頭沙門何忍,乃舉足蹈此清淨梵志髮上?此非人行!』」
佛告諸比丘:「爾時耶若達梵志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爾時耶若達者,今白淨王是。爾時八萬四千梵志上坐者,今提婆達兜身是也。時超術梵志者,即我身是也。是時梵志女賣華者,今瞿夷是也。爾時祠主者,今執杖梵志是也。爾時曇摩留支,口所造行,吐不善響,今曇摩留支是也。然復曇摩留支無數劫中恒作畜生,最後受身在大海作魚,身長七百由旬,從彼命終,來生此間,與善知識從事,恒親近在善知識,習諸善法,根門通利。以此因緣故,我言:『久來此間。』曇摩留支亦復自陳:『如是,世尊!久來此間。』是故,諸比丘!常當修習身、口、意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有人似師子者,有似羊者,汝等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人云何似師子者?於是,比丘!或有人得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彼得已,便自食噉,不起染著之心,亦無有欲意,不起諸想,都無此念,自知出要之法。設使不得利養,不起亂念,無增減心。猶師子王食噉小畜,爾時,彼獸王亦不作是念:此者好,此者不好,不起染著之心,亦無欲意,不起諸想。此人亦復如是,若得供養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彼得已,便自食噉,不起想著之意;設使不得,亦無諸念。
「猶如有人受人供養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得已,便自食噉,起染著之心,生愛欲意,不知出要之道;設使不得,恒生此想念。彼人得供養已,向諸比丘而自貢高,毀蔑他人:『我所能得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此諸比丘不能得之。』猶如大群羊中有一羊,出群已,詣大糞聚,此羊飽食屎已,還至羊群中,便自貢高:『我能得好食,此諸羊不能得食。』此亦如是,若有一人,得利養衣被、床臥具、病瘦醫藥,起諸亂想,生染著心,便向諸比丘而自貢高:『我能得供養,此諸比丘不能得供養。』是故,諸比丘!當學如師子王,莫如羊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眾生知反復者,此人可敬,小恩尚不忘,何況大恩!設使離此間千由旬、百千由旬,故不為遠,猶近我不異。所以然者,比丘當知,我恒歎譽知返復者,諸有眾生不知反復者,大恩尚不憶,何況小者!彼非近我,我不近彼,正使著僧伽梨在吾左右,此人猶遠。所以然者,我恒不說無反復者。是故,諸比丘!當念反復,莫學無反復。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人懈惰,種不善行,於事有損。若能不懈惰精進者,此者最妙,於諸善法便有增益。所以然者,彌勒菩薩經三十劫應當作佛.至真.等正覺,我以精進力、勇猛之心,使彌勒在後。過去恒沙多薩阿竭.阿羅訶.三耶三佛,皆由勇猛而得成佛。以此方便,當知懈惰為苦,作諸惡行,於事有損。若能精進勇猛心強,諸善功德便有增益。是故,諸比丘!當念精進,勿有懈怠。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阿練比丘當修行二法。云何二法?所謂止與觀也。若阿練比丘得休息止,則戒律成就,不失威儀,不犯禁行,作諸功德。若復阿練比丘得觀已,便觀此苦,如實知之。觀苦習、觀苦盡、觀苦出要,如實知之。彼如是觀已,欲漏心解脫,有漏心、無明漏心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亦不復受有,如實知之。
「過去諸多薩阿竭.阿羅訶.三耶三佛,皆由此二法而得成就。所以然者,猶如菩薩坐樹王下時,先思惟此法止與觀也。若菩薩摩訶薩得止已,便能降伏魔怨;若復菩薩得觀已,尋成三達智,成無上至真.等正覺。是故,諸比丘!阿練比丘當求方便,行此二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阿練比丘在閑靜處,不在眾中,恒當恭敬,發歡喜心。若復阿練比丘在閑靜處,無有恭敬,不發歡喜心,正使在大眾中,為人所論.不知阿練之法,云:『此阿練比丘無恭敬心,不發歡喜!』
「復次,比丘!阿練比丘在閑靜處,不在眾中,常當精進,莫有懈慢,悉當解了諸法之要。若復阿練比丘在閑靜之處,有懈慢心,作諸惡行,彼在眾中,為人所論:『此阿練比丘懈怠,無有精進。』是故,比丘!阿練比丘在閑靜處,不在眾中,常當下意發歡喜心,莫有懈慢、無有恭敬,念行精進,意不移轉,於諸善法,悉當具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二人不能善說法語。云何為二人?無信之人與說信法,此事甚難;慳貪之人為說施法,此亦甚難。若復,比丘!無信之人與說信法,便興瞋恚,起傷害心,猶如狗惡,加復傷鼻,倍更瞋恚。諸比丘!此亦如是,無信之人與說信法,便起瞋恚,生傷害心。若復,比丘!慳貪之人與說施法,便生瞋恚,起傷害心,猶如癰瘡未熟,復加刀割,痛不可忍。此亦如是,慳貪之人與說施法,倍復瞋恚,起傷害心。是謂,比丘!此二人難為說法。
「復次,比丘!有二人易為說法。云何為二?有信之人與說信法,不慳貪人與說施法。若,比丘!有信之人與說信法,便得歡喜,意不變悔。猶如有病之人,與說除病之藥,便得平復。此亦如是,有信之人與說信法,便得歡喜,心不改變。若復無貪之人與說施法,即得歡喜,無有悔心。猶如有男女端政,自喜沐浴手面;復有人來,持好華奉上,倍有顏色;復以好衣服飾奉上其人,彼人得已,益懷歡喜。此亦如是,無慳貪之人與說施法,便得歡喜,無有悔心。是謂,比丘!此二人易為說法。是故,諸比丘!當學有信,亦當學布施,莫有慳貪。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二法與凡夫人,得大功德,成大果報,得甘露味,至無為處。云何為二法?供養父母,是謂二人獲大功德,成大果報。若復供養一生補處菩薩,獲大功德,得大果報。是謂,比丘!施此二人獲大功德,受大果報,得甘露味,至無為處。是故,諸比丘!常念孝順供養父母。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教二人作善不可得報恩。云何為二?所謂父母也。若復,比丘!有人以父著左肩上,以母著右肩上,至千萬歲,衣被、飯食、床蓐臥具、病瘦醫藥,即於肩上放於屎溺,猶不能得報恩。比丘當知,父母恩重,抱之、育之,隨時將護,不失時節,得見日月。以此方便,知此恩難報。是故,諸比丘!當供養父母,常當孝順,不失時節。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槃特告弟朱利槃特曰:「若不能持戒者,還作白衣。」是時,朱利槃特聞此語已,便詣祇洹精舍門外立而墮淚。
爾時,世尊以天眼清淨,觀是朱利槃特比丘在門外立,而悲泣不能自勝。時,世尊從靜室起,如似經行至祇洹精舍門外,告朱利槃特曰:「比丘!何故在此悲泣?」
朱利槃特報曰:「世尊!兄見驅逐:『若不能持戒者,還作白衣,不須住此。』是故悲泣耳。」
世尊告曰:「比丘!勿懷畏怖,我成無上等正覺,不由卿兄槃特得道。」
爾時,世尊手執朱利槃特詣靜室教使就坐,世尊復教使執掃㨹:「汝誦此字,為字何等?」
是時,朱利槃特誦得掃,復忘㨹;若誦得㨹,復忘掃。
爾時,尊者朱利槃特誦此掃㨹乃經數日。然此掃㨹復名除垢,朱利槃特復作是念:「何者是除?何者是垢?垢者灰土瓦石,除者清淨也。」復作是念:「世尊何故以此教悔我?我今當思惟此義。」以思惟此義,復作是念:「今我身上亦有塵垢,我自作喻,何者是除?何者是垢?」彼復作是念:「縛結是垢,智慧是除,我今可以智慧之㨹掃此結縛。」
爾時,尊者朱利槃特思惟五盛陰成者、敗者:所謂此色、色習、色滅,是謂痛、想、行、識,成者、敗者。爾時,思惟此五盛陰已,欲漏心得解脫,有漏心、無明漏心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有,如實知之。尊者朱利槃特便成阿羅漢。已成阿羅漢,即從坐起,詣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白世尊曰:「今已有智,今已有慧,今已解掃㨹。」
世尊告曰:「比丘!云何解之?」
朱利槃特報曰:「除者謂之慧,垢者謂之結。」
世尊告曰:「善哉!比丘!如汝所言,除者是慧,垢者是結。」
爾時,尊者朱利槃特向世尊而說此偈:
「今誦此已足, 如尊之所說;
智慧能除結, 不由其餘行。」
世尊告曰:「比丘!如汝所言,以智慧,非由其餘。」
爾時,尊者聞世尊所說,歡喜奉行。
(一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法,不可敬待,亦不足愛著,世人所捐棄。云何為二法?怨憎共會,此不可敬待,亦不足愛著,世人所捐棄;恩愛別離,不可敬待,亦不足愛著,世人所捐棄。是謂,比丘!有此二法,世人所不喜,不可敬待。
「比丘!復有二法,世人所不棄。云何為二法?怨憎別離,世人之所喜;恩愛集一處,甚可愛敬,世人之所喜。是謂,比丘!有此二法,世人所喜。
「我今說此怨憎共會、恩愛別離;復說怨憎別離、恩愛共會,有何義?有何緣?」
比丘報曰:「世尊諸法之王,唯願世尊與我等說,諸比丘聞已,當共奉行。」
世尊告曰:「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說之。諸比丘!此二法由愛興,由愛生,由愛成,由愛起;當學除其愛,不令使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一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二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三寶品第二十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自歸之德。云何為三?所謂歸佛第一之德,歸法第二之德,歸僧第三之德。
「彼云何名為歸佛之德?諸有眾生,二足、四足、眾多足者,有色、無色,有想、無想,至尼維先天上,如來於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由牛得乳,由乳得酪,由酪得酥,由酥得醍醐;然復醍醐於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此亦如是,諸有眾生,二足、四足、眾多足者,有色、無色,有想、無想,至尼維先天上,如來於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諸有眾生承事佛者,是謂承事第一之德。以獲第一之德,便受天上、人中之福,此名第一之德。
「云何名為自歸法者?所謂諸法:有漏、無漏,有為、無為,無欲、無染,滅盡、涅槃;然涅槃法於諸法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由牛得乳,由乳得酪,由酪得酥,由酥得醍醐;然復醍醐於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此亦如是,所謂諸法:有漏、無漏,有為、無為,無欲、無染,滅盡、涅槃;然涅槃法,於諸法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諸有眾生承事法者,是謂承事第一之德,以獲第一之德,便受天上、人中之福,此名第一之德。
「云何名為自歸聖眾?所謂聖眾者,大眾大聚有形之類。眾生之中,如來眾僧於此眾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由牛得乳,由乳得酪,由酪得酥,由酥得醍醐;然復醍醐於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此亦如是,所謂聖眾者,大眾大聚者,有形之類眾生之中,如來眾僧於此眾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是謂承事第一之德,以獲第一之德,便受天上、人中之福,此名第一之德。」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第一承事佛, 最尊無有上;
次復承事法, 無欲無所著;
敬奉賢聖眾, 最是良福田;
彼人第一智, 受福最在前。
若在天人中, 處眾為正導;
亦得最妙座, 自然食甘露。
身著七寶衣, 為人之所敬;
戒具最完全, 諸根不缺漏。
亦獲智慧海, 漸至涅槃界;
有此三歸者, 趣道亦不難。」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三福之業。云何為三?施為福業,平等為福業,思惟為福業。
「彼云何名施為福業?若有一人,開心布施沙門、婆羅門、極貧窮者、孤獨者、無所趣向者,須食與食,須漿給漿,衣被、飯食、床臥之具、病瘦醫藥、香花、宿止,隨身所便,無所愛惜,此名曰施福之業。
「云何名平等為福業?若有一人不殺、不盜,恒知慚愧,不興惡想。亦不盜竊,好惠施人,無貪悋心,語言和雅,不傷人心。亦不他淫,自修梵行,己色自足。亦不妄語,恒念至誠,不欺誑言,世人所敬,無有增損。亦不飲酒,恒知避亂。復以慈心遍滿一方,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八方、上下遍滿其中,無量無限,不可限,不可稱計。以此慈心普覆一切,令得安隱。復以悲、喜、護心,普滿一方,二方、三方、四方亦爾,八方、上下悉滿其中,無量無限,不可稱計。以此悲、喜、護心悉滿其中,是謂名為平等為福之業。
「彼法云何名思惟為福業?於是,比丘!修行念覺意,依無欲、依無觀、依滅盡、依出要。修法覺意,修念覺意,修猗覺意,修定覺意,修護覺意,依無欲、依無觀、依滅盡、依出要。是謂名為思惟為福業。
「如是。比丘!有此三福之業。」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布施及平等, 慈心護思惟;
有此三處所, 智者所親近。
此間受其報, 天上亦復然;
緣有此三處, 生天必不疑。
「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索此三處。如是,諸比丘!當作如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因緣,識來受胎。云何為三?於是,比丘!母有欲意,父母共集一處,與共止宿,然復外識未應來趣,便不成胎。若復欲識來趣,父母不集,則非成胎。若復母人無欲,父母共集一處,爾時父欲意盛,母不大慇懃,則非成胎。若復父母集在一處,母欲熾盛,父不大慇懃,則非成胎。
「若復父母集在一處,父有風病,母有冷病,則不成胎。若復父母集在一處,母有風病,父有冷病,則非成胎。若復有時父母集在一處,父身水氣偏多,母無此患,則非成胎。
「若復有時父母集在一處,父相有子,母相無子,則不成胎。若有時父母集在一處,母相有子,父相無子,則不成胎。若復有時父母俱相無子,則非成胎。
「若復有時識神趣胎,父行不在,則非成胎。若復有時父母應集一處,然母遠行不在,則不成胎。若復有時父母應集一處,然父身遇重患,時識神來趣,則非成胎。若復有時父母應集一處,識神來趣,然母身得重患,則非成胎。若復有時父母應集一處,識神來趣,然復父母身俱得疾病,則非成胎。
「若復,比丘!父母集在一處,父母無患,識神來趣,然復父母俱相有兒,此則成胎。是謂有此三因緣而來受胎。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斷三因緣。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眾生,欲起慈心,有篤信意,承受奉事父母、兄弟、宗族、室家、朋友、知識,當安三處,令不移動。云何為三?當發歡喜,於如來所,心不移動,彼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世尊。
「復當發意於正法中。如來法者,善說無礙,極為微妙,由此成果。如是智者當學知之!
「亦當發意於聖眾所。如來聖眾,悉皆和合,無有錯亂,法法成就: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所謂聖眾者,四雙八輩、十二賢聖,此是如來聖眾,可敬、可貴,此是世間無上福田。諸有比丘學此三處,則成大果報。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瞿波離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比丘白世尊曰:「此舍利弗、目揵連比丘所行甚惡,造諸惡行。」
世尊告曰:「勿作是語。汝發歡喜心於如來所,舍利弗、目揵連比丘所行純善,無有諸惡。」
是時,瞿波離比丘再三白世尊曰:「如來所說誠無虛妄;然舍利弗、目揵連比丘所行甚惡,無有善本。」
世尊告曰:「汝是愚人,不信如來之所說乎?方言:『舍利弗、目揵連比丘所行甚惡。』汝今造此惡行,後受報不久。」
爾時,彼比丘即於坐上,身生惡瘡,大如芥子,轉如大豆,漸如阿摩勒果,稍如胡桃,遂如合掌,膿血流逸,身壞命終,生蓮華地獄中。
是時,尊者大目揵連聞瞿波離命終,便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斯須退坐,白世尊曰:「瞿波離比丘為生何處?」
世尊告曰:「彼命終者生蓮華地獄中。」
是時,目連白世尊曰:「我今欲往至彼地獄,教化彼人。」
世尊告曰:「目連!不須往彼。」
目連復重白世尊曰:「欲往至彼地獄中,教化彼人。」
爾時,世尊亦默然不對。
是時,尊者大目揵連如力士屈申臂頃,從舍衛沒不現,便至蓮華大地獄中。當爾時,瞿波離比丘身體火然,又有百頭牛,以犁其舌。
爾時,尊者大目揵連在虛空中結跏趺坐,彈指告彼比丘。
彼比丘即仰問曰:「汝是何人?」
目揵連報曰:「瞿波離!我是釋迦文佛弟子,字目揵連,姓拘利陀。」
是時,比丘見目連已,吐此惡言:「我今墮此惡趣,猶不免汝前乎?」說此語訖,即其時以有千頭牛以犁其舌。
目連見已,倍增愁悒,生變悔心,即於彼沒,還至舍衛國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爾時,目連以此因緣具白世尊。
世尊告曰:「我前語汝,不須至彼見此惡人。」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夫士之生, 斧在口中, 所以斬身,
由其惡言; 彼息我息, 此二俱善。
已造惡行, 斯墮惡趣, 此為最惡,
有盡無盡, 向如來惡, 此者最重。
一萬三千, 六一灰獄, 謗聖墮彼,
身口所造。」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學三法,成就其行。云何為三?身行善、口行善、意行善。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比丘成就三法,於現法中善得快樂,勇猛精進,得盡有漏。云何為三?於是,比丘!諸根寂靜,飲食知節,不失經行。
「云何比丘諸根寂靜?於是,比丘若眼見色,不起想著,無有識念,於眼根而得清淨,因彼求於解脫,恒護眼根。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不起想著,無有識念,於意根而得清淨,因彼求於解脫,恒護意根。如是,比丘諸根寂靜。
「云何比丘飲食知節?於是,比丘思惟飲食所從來處,不求肥白,趣欲支形,得全四大。我今當除故痛,使新者不生,令身有力,得修行道,使梵行不絕。猶如男女身生惡瘡,或用脂膏塗瘡。所以塗瘡者,欲使時愈故,此亦如是。諸比丘!飲食知節,於是,比丘思惟飯食所從來處,不求肥白,趣欲支形,得全四大,我今當除故痛,使新者不生,令身有力,得修行道,使梵行不絕。猶如重載之車所以膏轂者,欲致重有所至。比丘亦如是,飲食知節,思惟所從來處,不求肥白,趣欲支形,得全四大,我今當除故痛,使新者不生,令身有力,得修行道,使梵行不絕。如是,比丘飲食知節。
「云何比丘不失經行?於是,比丘前夜、後夜,恒念經行,不失時節,常念繫意在道品之中。若在晝日,若行、若坐,思惟妙法,除去陰蓋。復於初夜,若行、若坐,思惟妙法,除去陰蓋。復於中夜,右脇臥,思惟繫意在明。彼復於後夜起,行思惟深法,除去陰蓋。如是,比丘不失經行。
「若有比丘諸根寂靜,飲食知節,不失經行,常念繫意在道品之中,此比丘便成二果,於現法中得阿那含。猶如善御之士,在平正道中,御四馬之車,無有凝滯,所欲到處,必果不疑。此比丘亦復如是,若諸根寂靜,飲食知節,不失經行,常念繫意在道品之中,此比丘便成二果,於現法中漏盡,得阿那含。」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大患。云何為三?所謂風為大患,痰為大患,冷為大患。是謂,比丘!有此三大患,然復此三大患有三良藥。云何為三?若風患者酥為良藥,及酥所作飯食。若痰患者蜜為良藥,及蜜所作飯食。若冷患者油為良藥,及油所作飯食。是謂,比丘!此三大患有此三藥。
「如是,比丘亦有此三大患。云何為三?所謂貪欲、瞋恚,愚癡。是謂,比丘!有此三大患。然復此三大患,有三良藥。云何為三?若貪欲起時,以不淨往治,及思惟不淨道。瞋恚大患者,以慈心往治,及思惟慈心道。愚癡大患者,以智慧往治,及因緣所起道。是謂,比丘!此三患有此三藥。是故,比丘!當求方便,索此三藥。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惡行。云何為三?所謂身惡行、口惡行、意惡行。是謂,比丘!有三惡行。當求方便,修三善行。云何為三?身惡行者,當修身善行;口惡行者,當修口善行;意惡行者,當修意善行。」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當護身惡行, 修習身善行,
念捨身惡行, 當學身善行。
當護口惡行, 修習口善行,
念捨口惡行, 當學口善行。
當護意惡行, 修習意善行,
念捨意惡行, 當學意善行。
身行為善哉, 口行亦復然,
意行為善哉, 一切亦如是。
護口意清淨, 身不為惡行,
淨此三行跡, 至仙無為處。
「如是,諸比丘!當捨三惡行,修三善行。如是,比丘!當作如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有眾多比丘到時,著衣持鉢,入城乞食。是時,眾多比丘便生此念:「我等入城乞食,日時猶早,今可相率至外道梵志所。」
爾時,眾多比丘便往至異學梵志所。到已,共相問訊,在一面坐。是時,梵志問沙門曰:「瞿曇道士恒說欲論、色論、痛論、想論,如此諸論有何差別?我等所論亦是沙門所說,沙門所說亦是我等所論。說法同我說法,教誨同我教誨。」
是時,眾多比丘聞彼語已,亦不言善,復非言惡,即從坐起而去。並作是念:「我等當以此義往問世尊。」
爾時,眾多比丘食後便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眾多比丘從梵志所,問事因緣本末,盡白世尊。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設彼梵志作是問者,汝等當以此義,詶彼來問:『欲有何味?復有何過?當捨離欲。色有何味?復有何過?當捨離色。痛有何味?復有何過?當捨離痛。』汝等設以此語詶彼來問者,彼諸梵志默然不對。設有所說者,亦不能解此深義,遂增愚惑,墮於邊際。所以然者,非彼境界。然復,比丘!魔及魔天、釋、梵、四天王、沙門、婆羅門、人及非人能解此深義者,除如來.等正覺及如來聖眾受吾教者,此即不論。
「欲有何味?所謂五欲者是。云何為五?眼見色,為起眼識,甚愛敬念,世人所喜。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甚愛敬念,世人所喜。若復於此五欲之中,起苦、樂心,是謂欲味。
「云何欲有何過者?若有一族姓子,學諸伎術,而自營己。或學田作,或學書䟽,或學傭作,或學算數,或學權詐,或學剋鏤,或學通信,至彼來此。或學承事王身,不避寒暑,記累懃苦,不自由己,作此辛苦而獲財業,是為欲為大過。現世苦惱,由此恩愛,皆由貪欲。然復彼族姓子,作此懃勞,不獲財寶,彼便懷愁憂,苦惱不可稱記。便自思惟:『我作此功勞,施諸方計,不得財貨。如此之比者,當念捨離。』是為當捨離欲。
「復次,彼族姓子或時作此方計而獲財貨,以獲財貨,廣施方宜,恒自擁護,恐王勅奪,為賊偷竊,為水所漂,為火所燒。復作是念:『正欲藏窖,恐後亡失,正欲出利,復恐不剋。或家生惡子,費散吾財。』是為欲為大患,皆緣欲本,致此災變。
「復次,族姓子恒生此心,欲擁護財貨。後猶復為國王所奪,為賊所劫,為水所漂,為火所燒;所藏窖者亦復不剋;正使出利亦復不獲;居家生惡子,費散財貨,萬不獲一,便懷愁憂苦惱,椎胸喚呼:『我本所得財貨,今盡忘失!』遂成愚惑,心意錯亂,是謂欲為大患,緣此欲本,不至無為。
「復次,緣此欲本,著鎧執仗,共相攻伐。以相攻伐,或在象眾前、或在馬眾前、或在步兵前、或在車眾前,見馬共馬鬪、見象共象鬪、見車共車鬪、見步兵共步兵鬪,或相斫射,以矟相斫刺。如此之比,欲為大患。緣欲為本,致此災變。
「復次,緣此欲本,著鎧執仗,或在城門、或在城上,共相斫射,或以矟刺、或以鐵輪而轢其頭,或消鐵相灑。受此苦惱,死者眾多。
「復次,欲者亦無有常,皆代謝變易,不停不解。此欲變易無常者,此謂欲為大患。
「云何當捨離欲?若能修行除貪欲者,是謂捨欲。謂諸有沙門、婆羅門,不知欲之大患,亦復不知捨欲之原,如實不知沙門、沙門威儀,不知婆羅門、婆羅門威儀,此非沙門、婆羅門,亦復不能舉身作證而自遊戲。謂諸沙門、婆羅門審知欲為大患,能捨離欲,如實不虛。知沙門有沙門威儀,知婆羅門有婆羅門威儀,已身作證而自遊戱,是為捨離於欲。
「云何色味?設有見剎利女種、婆羅門女種、長者女種,年十四、十五、十六,不長不短,不肥不瘦,不白不黑,端政無雙,世之希有。彼最初見彼顏色,起喜樂想,是謂色味。
「云何為色大患?復次。若後見彼女人,年八十、九十,乃至百歲,顏色變異,年過少壯,牙齒缺落,頭髮皓白,身體垢堺,皮緩面皺,脊僂呻吟,身如故車,形體戰掉,扶杖而行。云何,比丘!初見妙色,後復變易,豈非是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諸比丘:「是謂色為大患。復次,此若見彼女人,身抱重患,臥於床褥,失大小便,不能起止。云何,比丘!本見妙色,今致此患,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諸比丘!是謂色為大患。復次,比丘!若見彼女人身壞命終,將詣塜間。云何,比丘!本見妙色,今以變改,於中見起苦樂想,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見彼女人,死經一日、二日、三日、四日、五日,乃至七日,身體胮脹爛臭,散落一處。云何,比丘!本有妙色,今致此變,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見彼女人,烏、鵲、鵄、鷲競來食噉,或為狐、狗、狼、虎所見食噉,或為蜎飛蠢動、極細蠕蟲而見食噉。云何,比丘!彼本有妙色,今致此變,於中起苦、樂想,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見彼女人身,蟲鳥以食其半,腸胃肉血污穢不淨。云何,比丘!彼本有妙色,今致此變,於中起苦、樂想,此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見彼女人身,血肉以盡,骸骨相連。云何,比丘!彼本有妙色,今致此變,於中起苦、樂想,此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見彼女人身,血肉以盡,唯有筋纏束薪。云何,比丘!本有妙色,今致此變,於中起苦、樂想,此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復見彼女人身,骸骨散落,各在一處,或脚骨一處,或膊骨一處,或䏶骨一處,或臗骨一處,或脇肋一處,或肩臂骨一處,或頸骨一處,或髑髏一處。云何,諸比丘!本有妙色,今致此變,於中起苦、樂想,此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見彼女人身,骨皓白色,或似鴿色。云何,比丘!本有妙色,今致此變,於中起苦、樂想,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若見彼女人,骸骨經無數歲,或有腐爛壞敗,與土同色。云何,比丘!彼本有妙色,今致此變,於中起苦、樂想,豈非大患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是謂色為大患。復次,此色無常、變易,不得久停,無有老幼,是謂色為大患。
「云何色為出要?若能捨離於色,除諸亂想,是謂捨離於色。謂諸沙門、婆羅門,於色著色,不知大患,亦不捨離,如實而不知,此非沙門、婆羅門,於沙門不知沙門威儀,於婆羅門不知婆羅門威儀,不能己身作證而自遊戲。謂諸有沙門、婆羅門,於色不著色,深知為大患,能知捨離,是謂於沙門知沙門威儀,於婆羅門知婆羅門威儀,己身作證而自遊戲,是謂捨離於色。
「云何為名痛味?於是,比丘!得樂痛時,便知我得樂痛;得苦痛時,便知我得苦痛;若得不苦不樂痛時,便知我得不苦不樂痛。若得食樂痛時,便知我得食樂痛;若得食苦痛時,便知我得食苦痛;若得食不苦不樂痛時,便知我得不苦不樂痛。不食苦痛時,便自知我不食苦痛;若不食樂痛時,便自知我不食樂痛;若不食不苦不樂痛時,便自知我不食不苦不樂痛。
「復次,比丘!若得樂痛,爾時不得苦痛,亦復無不苦不樂痛,爾時我唯有樂痛。若得苦痛時,爾時無有樂痛,亦無不苦不樂痛,唯有苦痛。若復,比丘!得不苦不樂痛時,爾時無有樂痛、苦痛,唯有不苦不樂痛。復次,痛者無常、變易之法,以知痛無常、變易法者,是謂痛為大患。
「云何痛為出要?若能於痛捨離於痛,除諸亂想,是謂捨離於痛。諸有沙門、婆羅門於痛著痛,不知大患,亦不捨離,如實而不知,此非沙門、婆羅門,於沙門不知沙門威儀,於婆羅門不知婆羅門威儀,不能以身作證而自遊戲。諸有沙門、婆羅門於痛不著痛,深知為大患,能知捨離,是謂於沙門知沙門威儀,於婆羅門知婆羅門威儀,以身作證而自遊戲,是謂捨離於痛。
「復次,比丘!若有沙門、婆羅門不知苦痛、樂痛、不苦不樂痛,如實而不知,復教化人使行者,此非其宜。若有沙門、婆羅門能捨離痛,如實而知,復勸教人使遠離之,此正其宜,是謂捨離於痛。
「我今,比丘!以說著欲、味欲,欲為大患,復能捨者;亦說著色、味色,色為大患,能捨離色;以說著痛、味痛,痛為大患,能捨離痛,諸如來所應行者,所謂施設者,我今周訖。常當念在樹下空閑之處,坐禪思惟,莫有懈怠,是謂我之教勅。」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不牢要。云何為三?身不牢要、命不牢要、財不牢要。是謂,比丘!有此三不牢要。於此,比丘!三不牢要中,當求方便,成三牢要。云何為三?不牢要身,求於牢要;不牢要命,求於牢要;不牢要財,求於牢要。
「云何不牢要身,求於牢要?所謂謙敬禮拜,隨時問訊。是謂不牢要身,求於牢要。
「云何不牢要命,求於牢要?於是,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盡形壽不殺生,不加刀杖,常知慚愧,有慈悲心,普念一切眾生;盡形壽不盜,恒念惠施,心無悋相;盡形壽不淫,亦不他淫;盡形壽不妄語,常念至誠,不欺世人;盡形壽不飲酒,意不錯亂,持佛禁戒。是謂命不牢要,求於牢要。
「云何財不牢要,求於牢要?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常念惠施與沙門、婆羅門、諸貧匱者,須食者與食,須漿與漿,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舍宅、城郭,所須之具悉皆與之。如是,財不牢要,求於牢要。
「是謂,比丘!以此三不牢要,求此三牢要。」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知身不牢要, 命亦不牢固,
財貨衰耗法, 當求牢要者。
人身甚難得, 命亦不久停,
財貨磨滅法, 歡喜念惠施。」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第一德.福業 三因.三安.瞿
三夜.病.惡行 苦除.不牢要
增壹阿含經三供養品第二十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人,世人所應供養。云何為三?如來.至真.等正覺,世人所應供養;如來弟子漏盡阿羅漢,世人所應供養;轉輪聖王,世人所應供養。
「有何因緣,如來世人所應供養乎?夫如來者,不伏者伏,不降者降,不度者度,未得解脫者令得解脫,未般涅槃者使成涅槃,無救護者與作救護,盲者與作眼目,病者與作救護。最尊第一,魔若魔天、天及人民,於中最尊福田,可敬可貴,與人作導,令知正路,未知道者與說導教,以此因緣,如來世人所應供養。
「復有何因緣,如來弟子漏盡阿羅漢世人所應供養乎?比丘當知,漏盡阿羅漢以度生死源,更不復受有,以得無上法,淫、怒、癡盡,永不得全,是世福田。以此因緣本末,使漏盡阿羅漢世人所應供養。
「復以何因緣,轉輪聖王世人所應供養?比丘當知,轉輪聖王以法治化,終不殺生,復教化人使不殺生;自不盜竊,亦復教他人使不偷盜;自不淫泆,復教他人不行淫泆;自不妄語,亦復教人使不妄語;自不兩舌,鬪亂彼此,亦復教他人使不兩舌;自不嫉妬、恚、癡,亦復教他人不習此法;自行正見,復教他人使不邪見。以此因緣,以此本末,使轉輪聖王世人所應供養。」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阿難:「有三善根,不可窮盡,漸至涅槃界。云何為三?所謂於如來所而種功德,此善根不可窮盡。於正法而種功德,此善根不可窮盡。於聖眾而種功德,此善根不可窮盡。是謂,阿難!此三善根不可窮盡,得至涅槃界。是故,阿難!當求方便,獲此不可窮盡之福。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三痛。云何為三?所謂樂痛、苦痛、不苦不樂痛。諸比丘當知,彼樂痛者,欲愛使也;彼苦痛者,瞋恚使也;不苦不樂痛者,是癡使也。是故,諸比丘!當學方便,求滅此使。所以然者,當自熾然,當自修行法,得無比法。諸比丘當知,我滅度後,其有比丘念自熾然,修其行法,得無比法,此則是第一聲聞。
「云何,比丘!當自熾然,當自修行,得修行法,獲無比法?於是,比丘!內自觀身,外自觀身,內外自觀身而自遊戲;內觀痛,外觀痛,內外觀痛;內觀意,外觀意,內外觀意;內觀法,外觀法,內外觀法而自遊戲。如是,比丘!當自熾然,盛修行其法,得無比法。諸比丘行此法者,於聲聞中第一弟子。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事,覆則妙,露則不妙。云何為三?一者女人,覆則妙,露則不妙;婆羅門呪術,覆則妙,露則不妙;邪見之業,覆則妙,露則不妙。是謂,比丘!有此三事,覆則妙,露則不妙。
「復有三事,露則妙,覆則不妙。云何為三?日、月,露則妙,覆則不妙;如來法語,露則妙,覆則不妙。是謂,比丘!有此三事,露則妙,覆則不妙。」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女人及呪術, 邪見不善行,
此是世三法, 覆隱而最妙。
日月廣所照, 如來正法語,
此是三世法, 露則第一妙。
「是故,諸比丘!當露現如來法,勿使覆隱。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此三有為有為相。云何為三?知所從起,知當遷變,知當滅盡。彼云何知所從起?所謂生,長大成五陰形,得諸持、入,是謂所從起。彼云何為滅盡?所謂死,命過不住、無常,諸陰散壞,宗族別離,命根斷絕,是謂為滅盡。彼云何變易?齒落、髮白、氣力竭盡,年遂衰微,身體解散,是謂為變易法。是為,比丘!三有為有為相,當知此三有為相,善分別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愚人有三相三法,不可恃怙。云何為三?於是,愚者不可思惟而思惟之;不可論說而論說之;不可行者而修習之。
「云何愚者不可思惟而思念之?於是,愚者意三行便思憶之。云何為三?於是,愚者起嫉心,於他財物及於女色,心念惡言悉興嫉心:『彼之所有,願是我許。』如是,愚者不可思惟而思惟之。
「云何愚者不可論說而論說之?於是,愚者造口四過。云何為四?於是,愚者恒喜妄言、綺語、惡口、鬪亂彼此。如是,愚者造口四過。
「云何愚者造於惡行?於是,愚者造身惡行,常念殺生、竊盜、淫泆。如是,愚者造於惡行。如是,比丘!愚者有此三行,愚癡之人習此三事。
「復次,比丘!智者有三事,當念修行。云何為三?於是,智者應思惟者,便思惟之;應論說者,便論說之;應行善者,便修行善。
「彼云何智者應思惟事,便思惟之?於是,智者思惟意三行。云何為三?於是,智者不嫉妬、恚、癡,常行正見,見他財貨,不生想念。如是,智者應思惟者,便思惟之。
「云何智者應論說之?於是,智者成就口四行。云何為四?於是,智者不行妄語,亦不教人妄語,見人妄語者意不喜樂,是謂智者而護其口。復次,智者不行綺語、惡口、鬪亂彼此,亦不教人使行綺語、惡口、鬪亂。如是,智者成就口四行。
「云何智者成就身三行?於是,智者思惟身行,無所觸犯。然復智者自不殺生,亦不教人殺生,見人殺者心不喜樂。自不偷竊,不教人盜,見人盜者心不喜樂。亦不淫泆,見他女人色,心不起想,亦不教人使行淫泆。設見老母,視之如己親,中者如姊,小者如妹,意無高下。如是,智者身成就三行,是謂智者所行。如是,比丘!有此三有為之相。是故,諸比丘!愚者三相常當捨離,此三智者所行,不發斯須。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三法,不可覺知,不見、不聞,經歷生死,未曾瞻覩,我及爾等曾不見聞。云何為三?所謂賢聖戒,不可覺知,不見、不聞,經歷生死,未曾瞻覩,我及爾等曾不見聞。賢聖三昧、賢聖智慧,不可覺知,不見、不聞,如今我身并及汝等,皆悉覺知賢聖禁戒、賢聖三昧、賢聖智慧,皆悉成就,不復受有,已斷生死根原。是故,諸比丘!當念修行此三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法甚可敬愛,世人所貪。云何為三?所謂少壯,甚可愛敬,世人所貪。無病,甚可愛敬,世人所貪。壽命,甚可愛敬,世人所貪。是謂,比丘!有此三法,甚可愛敬,世人所貪。
「復次,比丘!雖有此三法,甚可愛敬,世人所貪,然更有三法,不可愛敬,世人所不貪。云何為三?雖有少壯,然必當老,不可愛敬,世人所不貪。比丘當知,雖有無病,然必當病,不可愛敬,世人所不貪。比丘當知,雖有壽命,然必當死,不可愛敬,世人所不貪。是故,諸比丘!設有少壯,當求不老,至涅槃界;雖有無病,當求方便,使不有病;雖有壽命,當求方便,使不命終。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猶如春時天雨大雹,設如來不出世,眾生入地獄,亦復如是。是時,女人入地獄多於男子。所以然者,比丘當知,以三事故,眾生之類,身壞命終,入三惡趣。云何為三?所謂貪欲、睡眠、調戲,有此三事纏著心意,身壞命終,入三惡趣。
「女人竟日習翫三法而自娛樂。云何為三?晨朝以嫉妬心而自纏縛,若至日中,復以睡眠結而自纏裹,向暮以貪欲心而自纏縛。以此因緣,使彼女人身壞命終,生三惡趣。是故,諸比丘!當念離此三法。」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嫉妬睡眠調, 貪欲是惡法,
牽人至地獄, 至竟無解脫。
是以當捨離, 嫉妬及睡調,
亦當捨於欲, 莫造彼惡行。
「是故,諸比丘!當念去離嫉妬,無慳悋心,常行惠施,不著睡眠,當行不染,不著貪欲。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三法,習之、翫之,不知厭足,亦復不能至休息處。云何為三?所謂貪欲。若有人習此法,初無厭足。若復有人習飲酒者,初無厭足。若復有人修習睡眠,初無厭足。是謂,比丘!若有人習此三法者,初無厭足,亦復不能至滅盡之處。是故,諸比丘!常當捨離此三法,不親近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供養.三善根 三痛.三覆露
相.法.三不覺 愛敬.春.無足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二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三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地主品第二十三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王波斯匿告諸群臣曰:「汝等催嚴羽寶之車,吾欲往詣世尊所,禮拜問訊。」
是時,左右受王教令,尋嚴駕羽寶之車,即白王曰:「嚴駕已辦,今正是時。」
爾時,王波斯匿即乘寶羽之車,步騎數千,前後圍遶,出舍衛國,至祇洹精舍,往詣世尊所。如諸王法,除去五飾,所謂蓋、天冠、劍、履屣及金拂,捨著一面,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世尊與說深法,勸樂令喜。是時,王波斯匿聞說法已,白世尊曰:「唯願世尊受我三月請,及比丘僧,莫在餘處。」是時,世尊默然受波斯匿請。
時,王波斯匿見世尊默然受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還至舍衛城,勅諸群臣曰:「吾欲飯佛及比丘僧三月供養,給所須物: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汝等亦當發歡喜心。」
諸臣對曰:「如是。」
時,王波斯匿即於宮門外,作大講堂,極為殊妙,懸繒幡蓋,作倡妓樂,不可稱計。施諸浴池,辦諸油燈,辦種種飯食,味有百種。是時,王波斯匿即白:「時到,唯願世尊臨顧此處。」
爾時,世尊以見時到,著衣持鉢,將諸比丘僧,前後圍遶,入舍衛城,至彼講堂所。到已,就座而坐,及比丘僧各隨次而坐。
是時,王波斯匿將諸宮人,手自行食,供給所須,乃至三月,無所短乏,給與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見世尊食訖,持種種華散世尊及比丘僧上,更取小座於如來前坐,白世尊曰:「我曾從佛聞以因緣本末:施畜生食者,獲福百倍;與犯戒人食者,獲福千倍;施持戒人食者,獲福萬倍;施斷欲仙人食者,獲福億倍;與向須陀洹食者,獲福不可計。況復成須陀洹乎?況向斯陀含、得斯陀含道!況向阿那含、得阿那含道!況向阿羅漢、得阿羅漢道!況向辟支佛、得辟支佛!況向如來.至真.等正覺!況成佛及比丘僧!其福功德不可稱計,我今所作功德,今日已辦。」
世尊告曰:「大王!勿作是語,作福無厭。今日何故說所作已辦?所以然者,生死長遠,不可稱記。
「過去久遠,有王名曰地主,統領此閻浮里地。彼王有臣名曰善明,少小與王周旋,無所畏難。是時,彼王分閻浮地半與彼臣使治。是時,善明小王自造城郭,東西十二由旬,廣七由旬,土地豐熟,人民眾多。
「爾時,彼城名曰遠照,善明王主第一夫人名日月光,不長、不短,不肥、不瘦,不白、不黑,顏貌端政,世之希有。口出優鉢華香,身作栴檀香。未經幾日,身便懷妊。彼夫人即往白王:『我今有娠。』王聞此語,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便勅左右,更施設座具,快樂無比。夫人懷妊日數遂滿,生一男兒。當生之時,閻浮里內晃然金色,顏貌端政,三十二相,身體金色。善明大王見此太子,歡喜踊躍,慶賀無量,便召諸師,婆羅門、道士,躬抱太子,使彼瞻相:『我今以生此子,卿等與吾瞻相,便立名字。』
「時,諸相師受王教令,各共抱瞻,觀察形貌,咸共白王:『聖王!太子端政無雙,諸根不缺,有三十二相。今此王子當有兩趣。若當在家者,便為轉輪聖王,七寶具足。所謂七寶者,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居士寶、典兵寶,是為七。當有千子,勇悍剛強,能却眾敵,於此四海之內,不加刀杖,自然靡伏。若此王子出家學道者,成無上正覺,名德遠布,彌滿世界。生此王子,當此之日,光明遠照,今字王子名曰燈光。』時,諸相師以立名字,各退坐而去。
「時,王竟日抱此太子,未常離目。時,王為此王子立三講堂,秋、冬、夏節隨適所宜,宮人婇女充滿宮裏,使吾太子於此遊戲。
「時,王太子年二十九,以信堅固,出家學道;即日出家,即夜成佛。爾時,閻浮里地悉共聞知:『彼王太子出家學道,即日成佛。』父王清旦聞王太子出家學道,即夜成佛。時,父王便作是念:『昨夜吾聞諸天在空皆共稱善,此必善應,非有惡嚮,我今可往而共相見。』
「時,王將四十億眾,男女圍繞,便詣燈光如來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及四十億眾,各共禮足,在一面坐。是時,如來與父王及四十億眾漸說妙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穢污,漏不淨行,出家為要,獲清淨報。爾時,如來觀眾生意,心性柔和;諸佛如來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盡與彼四十億眾廣說其義,即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時,四十億眾白燈光如來曰:『我等意願剃除鬚髮,出家學道。』大王當知。爾時,四十億眾盡得出家學道,即以其日成阿羅漢。
「爾時,燈光如來將四十億眾,皆是無著,遊彼國界。國土人民四事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無所渴乏。是時,地主大王聞子燈光成無上正真.等正覺,將四十億眾,皆是無著,遊彼國界。『我今當遣信,往請如來在此遊化;若使來者,充我本願;若不來者,我躬自當往拜跪問訊。』即勅一臣:『汝往至彼問訊如來,持我名字,頭面禮足,興居輕利,遊步康強。云王地主問訊如來,興居輕利,遊步康強。唯願世尊臨顧此土。』
「爾時,彼人受王教勅便往至彼國界。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立,便作是說:『大王地主禮如來足,問訊禮竟,興居輕利,遊步康強,唯願世尊臨顧彼國。』爾時,世尊默然受彼請。
「時,燈光如來將諸大眾,以漸人間遊行,與大比丘四十億眾俱。在在處處,靡不恭敬者,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皆悉貢獻,漸至地主國界,時,地主大王聞燈光如來至此國界,在北婆羅園中,將大比丘眾四十億人:『我今可躬自往迎。』時,地主大王復將四十億眾往詣燈光如來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及四十億眾禮足已,在一面坐。
「爾時,燈光如來漸與彼王及四十億眾面說妙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穢污,漏不淨行,出家為要,獲清淨報。爾時,如來觀眾生意,心性柔和,諸佛如來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盡與彼四十億眾廣說其義,即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時,四十億眾白燈光如來曰:『我等意願剃除鬚髮,出家學道。』大王當知。爾時,四十億眾盡得出家學道,即以其日,成阿羅漢道。時,地主國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時,燈光如來將八十億眾,皆是阿羅漢,遊彼國界,國土人民四事供養: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事事供給,無所乏短。是時,地主國王復於餘時,將諸群臣至彼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燈光如來與彼國王說微妙法,地主大王白如來曰:『唯願世尊盡我形壽受我供養,及比丘僧,當供給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悉當供給。』爾時,燈光如來默然受彼王請。
「時,王見佛默然受請,重白世尊:『我今從世尊求願,唯見聽許!』世尊告曰:『如來法者,以過此願。』王白世尊:『我今求願者,極為淨妙。』世尊告曰:『所求之願,云何淨妙?』王白世尊:『如我意中,今日眾僧在一器食,明日復用餘器食;今日眾僧著一種服,明日復更易服;今日眾僧坐一種座,明日復更坐餘座;今日使人與眾僧使,明日復更易使人。我所求願者,正謂此耳。』燈光如來告曰:『隨汝所願,今正是時。』
「地主大王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還至宮中。到已,告諸群臣:『我今意欲盡其形壽供養燈光如來.至真.等正覺及比丘眾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汝等亦當勸發佐吾供辦。』諸臣對曰:『如大王教。』去城不遠一由旬內,造立堂舍,彫文刻鏤,五色玄黃,懸繒幡蓋,作倡伎樂,香汁灑地,修治浴池,辦具燈明及甘饌、飲食、施設坐具。便白:『時到,今正是時,願尊屈顧!』
「時,燈光如來以知時至,著衣持鉢,將比丘眾,前後圍遶,便往至講堂所,各各就座而坐。時,地主大王見佛、比丘僧坐訖,將宮人婇女及諸大臣,手自斟酌,行種種飲食,味各百種。大王當知,爾時,地主國王七萬歲中,供養燈光如來及八十億眾諸阿羅漢,未曾懈廢。時,彼如來教化周訖,便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
「時,地主大王以若干百種香花供養,於四衢道路,起四廟寺,各用七寶金、銀、琉璃、水精,懸繒幡蓋,及八十億眾各各以漸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爾時,大王取八十億眾,收其舍利,各各興起神寺,皆懸繒幡蓋,香華供養。大王當知。爾時,地主大王復供養燈光如來寺及八十億羅漢寺,復經七萬歲,隨時供養,然燈、散華,懸繒幡蓋。大王當知,燈光如來遺法滅盡,然後彼王方取滅度。
「爾時,地主大王者豈是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爾時地主大王者,即我身是。我於爾時,七萬歲中,以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供養彼佛,令不減少。般涅槃後,復於七萬歲中供養形像舍利,燒香、然燈,懸繒幡蓋,無所渴乏。我於爾時,以此功德,求在生死獲此福祐,不求解脫。大王當知,爾時所有福德,今有遺餘耶?莫作是觀!如我今日觀彼富有,無有毫釐如毛髮許。所以然者,生死長遠,不可稱記,於中悉食福盡,無有毫釐許在。是故,大王!莫作是說言:『我所作福祐,今日已辦。』大王!當作是說:『我今身、口、意所作眾行,盡求解脫,不求在生死福業,便於長夜安隱無量。』」
爾時,王波斯匿便懷恐懼,衣毛皆竪,悲泣交集;以手抆淚,頭面禮世尊足,自陳過狀:「如愚、如騃,無所覺知,唯願世尊受我悔過!今五體投地,改已往之失,更不造此言教,唯願世尊受我悔過。」如是再三。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大王!今於如來前悔其非法,改往修來,我今要受汝悔過,更莫復造。」
爾時,於大眾中有一比丘尼,名迦旃延,即從坐起,頭面禮足,白世尊曰:「今世尊所說,甚為微妙。又世尊告波斯匿王作是語:『大王當知,身、口、意所作眾行,盡求解脫,莫求在生死食其福業,更於長夜獲安隱無量。』所以然者,我自憶三十一劫,飯式詰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遊在野馬世界。
「爾時,彼佛到時著衣持鉢,入野馬城乞食。是時,城內有一使人,名曰純黑。時,彼使人見如來執鉢入城乞食。見已,便作是念:『今如來入城必須飲食。』即入家出食施與如來,興發此願:『持此功德,莫墮三惡趣中;使我當來之世,亦當值如此聖尊;亦當使彼聖尊為我說法,時得解脫。』世尊并波斯匿王咸共知之。當爾時,純黑使人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爾時純黑使人者,即我身是。
「我於爾時,飯式詰如來作此誓願:『使將來之世,值如此聖尊,與我說法,時得解脫。』我於三十一劫不墮三惡趣中,生天、人中,最後今日受此身分,遭值聖尊得出家學道,盡諸有漏,成阿羅漢。若世尊所說極為微妙,語波斯匿王:『身、口、意所作眾行,盡求解脫,莫在生死食此福業。』我若見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斯,歡喜心意向如來者,我便生此念:『此諸賢士,用意猶不愛敬供奉如來?』設我見四部之眾,即往告曰:『汝等諸賢,為須何物,衣鉢耶?尼師檀耶?針筒耶?澡罐耶?及餘沙門什物,我盡當供給。』我已許之,便在處處乞求。若我得者是其大幸;若使不得,便往至欝單越、瞿耶尼、弗于逮,求索來與。所以然者,皆由此四部之眾得涅槃道。」
爾時,世尊觀察迦旃延比丘尼心,便告諸比丘:「汝等頗見如此之比信心解脫,如迦旃延比丘尼乎?」
諸比丘對曰:「不見也,世尊!」
世尊告曰:「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得信解脫者,所謂迦旃延比丘尼是也。」
爾時,迦旃延比丘尼及波斯匿王、四部之眾,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婆拘盧在一山曲,補納故衣。是時,釋提桓因遙見尊者婆拘盧在一山曲補納故衣,見已,便作是念:「此尊者婆拘盧已成阿羅漢,諸縛已解,長壽無量,恒自降伏,思惟非常、苦、空、非身,不著世事,亦復不與他人說法,寂默自修如外道異學。不審此尊能與他說法?為不堪任乎?我今當與試之。」
爾時,天帝釋便從三十三天沒不現,來至耆闍崛山,在尊者婆拘盧前住,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釋提桓因便說此偈:
「智者所歎說, 何故不說法?
壞結成聖行, 何為寂然住?」
爾時,尊者婆拘盧復以此偈,報釋提桓因曰:
「有佛舍利弗, 阿難均頭槃,
亦及諸尊長, 善能說妙法。」
爾時,釋提桓因白尊者婆拘盧曰:「眾生之根有若干種,然尊當知,世尊亦說眾生種類,多於地土,何故尊者婆拘盧不與他人說法?」
婆拘盧報曰:「眾生之類難可覺知,世界若干,國土不同,皆著我所、非我所。我今觀察此義已,故不與人說法。」
釋提桓因曰:「願尊與我說我所、非我所之義。」
尊者婆拘盧曰:「我人壽命,若男、若女士夫之類,盡依此命而得存在。然復,拘翼!世尊亦說:『比丘當知,當自熾然,無起邪法,亦當賢聖默然。』我觀此義已,故默然耳。」
是時,釋提桓因遙向世尊叉手,便說此偈:
「歸命十力尊, 圓光無塵翳,
普為一切人, 此者甚奇特。」
尊者婆拘盧報曰:「何故帝釋而作是說:『此者甚奇特』?」
釋提桓因報言:「自念我昔至世尊所,到已,禮世尊足,而問此義:『天、人之類有何想念?』爾時,世尊告我曰:『此世界若干種,各各殊異,根原不同。』我聞此語已,尋對曰:『如是,世尊所說世界若干種,各各不同,設與彼眾生說法,咸共受持有成果者。』我以此故說:『此者甚奇特!』然尊者婆拘盧所說,亦復如是。世界若干種,各各不同。」
是時,釋提桓因便作是念:「此尊堪任與人說法,非為不能。」是時,釋提桓因即從坐起而去。
爾時,釋提桓因聞尊者婆拘盧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占波國雷聲池側。
是時,尊者二十億耳在一靜處,自修法本,不捨頭陀十二法行,晝夜經行,不離三十七道品之教,若坐、若行,常修正法,初夜、中夜、竟夜,恒自剋勵,不捨斯須,然復不能於欲漏法心得解脫。是時,尊者二十億耳所經行處,脚壞血流,盈滿路側,猶如屠牛之處,烏鵲食血,然復不能於欲漏心得解脫。是時,尊者二十億耳便作是念:「釋迦文佛苦行精進弟子中,我為第一,然我今日漏心不得解脫;又我家業,多財饒寶,宜可捨服,還作白衣,持財物廣惠施。然今作沙門,甚難不易!」
爾時,世尊遙知二十億耳心之所念,便騰遊虛空,至彼經行處,敷坐具而坐。是時,尊者二十億耳前至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世尊問二十億耳曰:「汝向何故作是念:『釋迦文尼佛精進苦行弟子中,我為第一,然我今日漏心不得解脫;又我家業,饒財多寶,宜可捨服,還作白衣,持財物廣施。然今作沙門,甚難不易。』」
二十億耳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我今還問汝,隨汝報我。云何,二十億耳!汝本在家時,善彈琴乎?」
二十億耳對曰:「如是。世尊!我本在家時,善能彈琴。」
世尊告曰:「云何,二十億耳!若彈絃極急,嚮不齊等,爾時琴音可聽採不?」
二十億耳對曰:「不也。世尊!」
世尊告曰:「云何,二十億耳!若琴絃復緩,爾時琴音可聽採不?」
二十億耳對曰:「不也,世尊!」
世尊告曰:「云何,二十億耳!若琴絃不急不緩,爾時琴音可聽採不?」
二十億耳對曰:「如是。世尊!若琴絃不緩不急,爾時琴音便可聽採。」
世尊告曰:「此亦如是。極精進者,猶如調戲;若懈怠者,此墮邪見;若能在中者,此則上行。如是不久,當成無漏人。」
爾時,世尊與二十億耳比丘說微妙法已,還雷音池側。
爾時,尊者二十億耳思惟世尊教勅,不捨須臾,在閑靜處修行其法。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剃除鬚髮,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尊者二十億耳便成阿羅漢。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弟子精懃苦行,所謂二十億耳比丘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舍衛城中婆提長者遇病命終,然彼長者無有子息,所有財寶盡沒入官。爾時,王波斯匿塵土坌身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世尊問王曰:「大王!何故塵土坌身來至我所?」
波斯匿王白世尊曰:「此舍衛城內有長者名婆提,今日命終,彼無子姓,躬往收攝財寶,理使入官。純金八萬斤,況復餘雜物乎!然彼長者存在之日,所食如此之食,極為弊惡,不食精細,所著衣服垢坌不淨,所乘車騎極為瘦弱。」
世尊告曰:「如是,大王!如王來言:『夫慳貪之人得此財貨,不能食噉,不與父母、妻子、僕從、奴婢,亦復不與朋友、知識,亦復不與沙門、婆羅門、諸尊長者。若有智之士得此財寶,便能惠施廣濟,一切無所愛惜,供給沙門、婆羅門、諸高德者。』」
時,王波斯匿說曰:「此婆提長者命終,為生何處?」
世尊告曰:「此婆提長者命終,生涕哭大地獄中。所以然者,此斷善根之人,身壞命終,生涕哭地獄中。」
波斯匿王曰:「婆提長者斷善根耶?」
世尊告曰:「如是。大王!如王所說,彼長者斷於善根,然彼長者故福已盡,更不造新。」
王波斯匿曰:「彼長者頗有遺餘福乎?」
世尊告曰:「無也,大王!乃無毫釐之餘有存在者,如彼田家公,但收不種,後便窮困,漸以命終。所以然者,但食故業,更不造新。此長者亦復如是,但食故福,更不造新福,此長者今夜當在涕哭地獄中。」
爾時,波斯匿王便懷恐怖,收淚而曰:「此長者昔日作何功德福業生在富家?復作何不善根本,不得食此極富之貨,不樂五樂之中?」
爾時,世尊告波斯匿王曰:「過去久遠迦葉佛時,此長者在此舍衛城中為田家子。爾時,佛去世後,有辟支佛出世,往詣此長者家。爾時,此長者見辟支佛在門外,見已,便生是念:『如此尊者出世甚難,我今可以飲食往施此人。』爾時,長者便施彼辟支佛食,辟支佛得食已,便飛在虛空而去。時,彼長者見辟支佛作神足,作是誓願:『持此善本之願,使世世所生之處,不墮三惡趣,常多財寶。』後有悔心:『我向所有食,應與奴僕,不與此禿頭道人使食。』
「爾時,田家長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爾時田家長者,今此婆提長者是。是時施已,發此誓願,持此功德,所生之處不墮惡趣,恒多財饒寶,生富貴之家,無所渴乏。既復施已,後生悔心:『我寧與奴僕使食,不與此禿頭道人使食。』以此因緣本末,不得食此極有之貨,亦復不樂五樂之中,不自供養;復不與父母、兄弟、妻子、僕從、朋友、知識,不施沙門、婆羅門、諸尊長者,但食故業,不造新者。是故,大王!若有智之士得此財貨,當廣布施,莫有所惜,復當得無極之財。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波斯匿王白世尊曰:「自今以後,當廣布施沙門、婆羅門四部之眾,諸外道、異學來乞求者,我不堪與。」
世尊告曰:「大王!莫作是念。所以然者,一切眾生皆由食得存,無食便喪。」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念當廣惠施, 終莫斷施心,
必當值賢聖, 度此生死源。」
爾時,波斯匿王白世尊曰:「我今倍復歡慶向於如來,所以然者,一切眾生皆由食得存,無食不存。」爾時,波斯匿王曰:「自今以後,當廣惠施,無所悋惜。」
是時,世尊與王說微妙之法。時,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王波斯匿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阿難在閑靜處,便生此念:「世間頗有此香,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乎?」爾時,尊者阿難便從坐起,往詣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尊者阿難白世尊曰:「我於閑靜之處,便生此念:『世間頗有此香,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乎?』」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有此妙香,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此是何者香?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
世尊告曰:「有此之香,然此香氣力,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
阿難白佛言:「此何等香,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
世尊告曰:「此三種香,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
阿難言:「何等為三?」
世尊告曰:「戒香、聞香、施香。是謂,阿難!有此香種,然復此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諸世間所有之香,此三種香最勝、最上,無與等者,無能及者。猶如由牛有酪,由酪有酥,由酥有醍醐,然此醍醐最勝、最上,無與等者,亦不能及。此亦如是,諸所有世間諸香,此三種香最勝、最上,無能及者。」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木蜜及栴檀, 優鉢及諸香,
亦諸種種香, 戒香最為勝。
此戒以成就, 無欲無所染,
等智而解脫, 逝處魔不知。
此香雖為妙, 及諸檀蜜香,
戒香之為妙, 十方悉聞之。
栴檀雖有香, 優鉢及餘香,
此諸眾香中, 聞香最第一。
栴檀雖有香, 優鉢及餘香,
此諸眾香中, 施香最第一。
「是謂此三種香,亦逆風香,亦順風香,亦逆順風香。是故,阿難!當求方便,成此三香。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爾時,提婆達兜亦入城乞食。時,提婆達兜所入巷中,佛亦往至彼,然佛遙見提婆達兜來,便欲退而去。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何故欲遠此巷?」
世尊告曰:「提婆達兜今在此巷,是以避之。」
阿難白佛言:「世尊!豈畏提婆達兜乎?」
世尊告曰:「我不畏提婆達兜也,但此惡人不應與相見。」
阿難曰:「然,世尊!可使此提婆達兜乃可使在他方。」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言:
「我終無此心, 使彼在他方,
彼自當造行, 便自在他所。」
阿難白世尊曰:「然提婆達兜有過於如來所。」
世尊告曰:「愚惑之人不應與相見。」是時,世尊向阿難而說此偈:
「不應見愚人, 莫與愚從事,
亦莫與言論, 說於是非事。」
是時,阿難復以此偈報世尊曰:
「愚者何所能, 愚者有何過,
正使共言說, 竟有何等失?」
爾時,世尊復以此偈報阿難曰:
「愚者自造行, 所作者非法,
正見反常律, 邪見日以滋。
「是故,阿難!莫與惡知識從事。所以然者,與愚人從事,無信、無戒、無聞、無智,與善知識從事,便增益諸功德,戒具成就。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五百人俱。
爾時,王阿闍世恒以五百釜食給與提婆達兜。彼時,提婆達兜名聞四遠,戒德具足,名稱悉備,乃能使王日來供養。
是時,提婆達兜得此利養已,諸比丘聞之,白世尊曰:「國中人民,歎說提婆達兜名稱遠布,乃使王阿闍世恒來供養。」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比丘,莫施此心,貪提婆達兜利養。所以然者,提婆達兜愚人造此三事,身、口、意行,終無驚懼,亦不恐怖,如今提婆達兜愚人,當復盡此諸善功德,如取惡狗鼻壞之,倍復凶惡。提婆達兜愚人亦復如是,受此利養,遂起貢高。是故,諸比丘!亦莫興意著於利養。設有比丘著於利養,而不獲三法。云何為三?所謂賢聖戒、賢聖三昧、賢聖智慧而不成就。若有比丘不著利養,便獲三法。云何為三?所謂賢聖戒、賢聖三昧、賢聖智慧。若欲成此三法,當發善心,不著利養。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三不善根。云何為三?貪不善根、恚不善根、癡不善根。若比丘有此三不善根者,墮三惡趣。云何為三?所謂地獄、餓鬼、畜生。如是,比丘!若有此三不善根者,便有三惡趣。
「比丘當知,有此三善根。云何為三?不貪善根、不恚善根、不癡善根,是謂比丘有此三善根。若有此三善根者,便有二善處,涅槃為三。云何二趣?所謂人、天是也。是謂比丘有此三善者,則生此善處。是故,諸比丘!當離三不善根,修三善根。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三聚。云何為三?所謂等聚、邪聚、不定聚。彼云何為等聚?所謂等見、等治、等語、等業、等命、等方便、等念、等定,是謂等聚。彼云何名為邪聚?所謂邪見、邪治、邪語、邪業、邪命、邪方便、邪念、邪定,是謂邪聚。彼云何名為不定聚?所謂不知苦、不知習、不知盡、不知道、不知等聚、不知邪聚,是謂名為不定聚。
「諸比丘當知,復有三聚。云何為三?所謂善聚、等聚、定聚。彼云何名善聚?所謂三善根。何等善根?所謂不貪善根、不恚善根、不癡善根,是謂善聚。云何名為等聚?所謂賢聖八品道,等見、等治、等語、等業、等命、等方便、等念、等三昧,是謂等聚。彼云何名為定聚?所謂知苦、知習、知盡、知道、知善聚、知惡趣、知定聚,是謂名為定聚。是故,諸比丘!此三聚中,邪聚、不定聚,當遠之,此正聚者當奉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三觀想。云何為三?所謂觀欲想、瞋恚想、殺害想。是謂比丘有此三想。比丘當知,若有觀欲想,命終時便墮地獄中。若觀瞋恚想,命終時生畜生中。所謂雞狗之屬,蛇蚖之類而生其中。若觀害想,亦命終者生餓鬼中,形體燒然,苦痛難陳。是謂,比丘!有此三想生地獄中、餓鬼、畜生。
「復有三想,云何為三?所謂出要想、不害想、不恚想。若有人有出要想者,命終之時生此人中。若有不害想者,命終時自然天上。若有人不殺心者,命終時斷五結,便於彼處而般涅槃。是謂,比丘!有此三想,常念修行,此三惡想當遠離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地主.婆拘.耳 婆提.逆順香
愚.世.三不善 三聚.觀在後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三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四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高幢品第二十四之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昔者,天帝釋告三十三天:『卿等若入大戰中時,設有恐怖畏懼之心者,汝等還顧視我高廣之幢,設見我幢者,便無畏怖。若不憶我幢者,當憶伊沙天王幢;以憶彼幢者,所有畏怖,便自消滅。若不憶我幢,及不憶伊沙幢者,爾時當憶婆留那天王幢;以憶彼幢,所有恐怖,便自消滅。』
「我今亦復告汝等,設有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若有畏怖衣毛竪者,爾時當念我身,此是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出現於世。設有恐怖衣毛竪者,便自消滅。
「若復不念我者,爾時當念於法。如來法者甚為微妙,智者所學。以念法者,所有恐怖,便自消滅。
「設不念我,復不念法,爾時當念聖眾。如來聖眾極為和順,法法成就: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所謂四雙八輩,此是如來聖眾,可敬可事,世間福田,是謂如來聖眾。爾時若念僧已,所有恐怖,便自消滅。
「比丘當知,釋提桓因猶有淫、怒、癡,然三十三天念其主即無恐怖;況復如來無有欲、怒、癡心,當念有恐怖乎?若有比丘有恐怖者,便自消滅。是故,諸比丘!當念三尊:佛、法、聖眾。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拔祇國界有鬼,名為毘沙。在彼國界,極為兇暴,殺民無量,恒日殺一人,或日殺二人、三人、四人、五人、十人、二十人、三十人、四十人、五十人。爾時,諸鬼神、羅剎充滿彼國。
是時,拔祇人民皆共集聚,而作是說:「我等可得避此國至他國界,不須住此。」
是時,毘沙惡鬼知彼人民心之所念,便語彼人民曰:「汝等莫離此處至他邦土。所以然者,終不免吾手。卿等日日持一人祠吾,吾要不觸擾汝。」
是時,拔祇人民日取一人祠彼惡鬼。是時,彼鬼食彼人已,取骸骨擲著他方山中,然彼山中骨滿谿谷。
爾時,有長者名善覺,在彼住止,饒財多寶,積財千億,騾、驢、駱駝不可稱計,金、銀、珍寶、車?、馬瑙、真珠、虎珀亦不可稱。爾時,彼長者有兒,名那優羅,唯有一子,甚愛敬念,未曾離目前。爾時,有此限制,那優羅小兒,次應祠鬼。
是時,那優羅父母沐浴此小兒,與著好衣,將至塚間,至彼鬼所。到已,啼哭喚呼,不可稱計,並作是說:「諸神,地神,皆共證明:我等唯有此一子,願諸神明當證明此;及二十八大鬼神王當共護此,無令有乏,及四天王咸共歸命,願擁護此兒,使得免濟;及釋提桓因亦向歸命,願濟此兒命;及梵天王亦復歸命,願脫此命;諸有鬼神護世者亦向歸命,使脫此厄;諸如來弟子漏盡阿羅漢,我今亦復歸命,使脫此厄;諸辟支佛無師自覺亦復自歸,使脫此厄;彼如來今亦自歸,不降者降,不度者度,不獲者獲,不脫者脫,不般涅槃者使般涅槃,無救者與作救護,盲者作眼目,病者作大醫王,若天、龍、鬼神、一切人民、魔及魔天,最尊、最上,無能及者,可敬可貴,為人作良祐福田,無有出如來上者。然如來當鑒察之,願如來當照此至心。」是時,那優羅父母即以此兒付鬼已,便退而去。
爾時,世尊以天眼清淨,復以天耳徹聽,聞有此言,那優羅父母啼哭不可稱計。爾時,世尊以神足力,至彼山中惡鬼住處。時,彼惡鬼集在雪山北鬼神之處。是時,世尊入鬼住處而坐,正身正意,結跏趺坐。
是時,那優羅小兒漸以至彼惡鬼住處。是時,那優羅小兒遙見如來在惡鬼住處,光色炳然,正身正意,繫念在前,顏色端政,與世有奇,諸根寂靜,得諸功德,降伏諸魔,如此諸德不可稱計。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如須彌山,出諸山頂,面如日月,亦如金山,光有遠照。見已,便起歡喜心向於如來,便生此念:「此必不是毘沙惡鬼。所以然者,我今見之,極有歡喜之心,設當是惡鬼者,隨意食之。」
是時,世尊告曰:「那優羅!如汝所言,我今是如來.至真.等正覺,故來救汝,及降此惡鬼。」
是時,那優羅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便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世尊與說妙義。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穢惡,漏不淨行,出家為要,去諸亂想。爾時,世尊以見那優羅小兒心意歡喜,意性柔軟,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是時世尊具與彼說。彼即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彼以見法、得法,成就諸法、承受諸法,無有狐疑,解如來教,歸佛、法、聖眾,而受五戒。
是時,毘沙惡鬼還來到本住處。爾時,惡鬼遙見世尊端坐思惟,身不傾動。見以,便興恚怒,雨雷電霹靂向如來所,或雨刀劍;未墮地之頃,便化優鉢蓮華。是時,彼鬼倍復瞋恚,雨諸山河石壁;未墮地之頃,化作種種飲食。是時,彼鬼復化作大象,吼喚向如來所。爾時,世尊復化作師子王。是時,彼鬼倍化作師子形向如來所。爾時,世尊化作大火聚。是時,彼鬼倍復瞋恚,化作大龍而有七首。爾時,世尊化作大金翅鳥。
是時,彼鬼便生此念:「我今所有神力,今以現之,然此沙門衣毛不動,我今當往問其深義。」是時,彼鬼問世尊曰:「我今毘沙欲問深義,設不能報我者,當持汝兩脚擲著海南。」
世尊告曰:「惡鬼當知,我自觀察,無天及人民、沙門、婆羅門、若人、非人,能持我兩脚擲海南者。但今欲問義者,便可問之。」
是時,惡鬼問曰:「沙門!何等是故行?何等是新行?何等是行滅?」
世尊告曰:「惡鬼當知,眼是故行,曩時所造,緣痛成行;耳、鼻、口、身意,此是故行,曩時所造,緣痛成行。是謂,惡鬼,此是故行。」
毘沙鬼曰:「沙門!何等是新行?」
世尊告曰:「今身所造身三、口四、意三,是謂,惡鬼!此是新行。」
時惡鬼曰:「何等是行滅?」
世尊告曰:「惡鬼當知,故行滅盡,更不興起,復不造行,能取此行,永以不生,永盡無餘,是謂行滅。」
是時,彼鬼白世尊曰:「我今極飢,何故奪我食?此小兒是我所食,沙門!可歸我此小兒。」
世尊告曰:「昔我未成道時,曾為菩薩,有鴿投我,我尚不惜身命,救彼鴿厄。況我今日已成如來,能捨此小兒令汝食噉?汝今惡鬼盡其神力,吾終不與汝此小兒。云何,惡鬼,汝曾迦葉佛時,曾作沙門,修持梵行,後復犯戒,生此惡鬼。」
爾時,惡鬼承佛威神,便憶曩昔所造諸行。爾時,惡鬼至世尊所,頭面禮足,並作是說:「我今愚惑,不別真偽,乃生此心向於如來,唯願世尊受我懺悔。」如是三、四。
世尊告曰:「聽汝悔過,勿復更犯。」爾時,世尊與毘沙鬼說微妙法,勸令歡喜。
時,彼惡鬼手擎數千兩金,奉上世尊,白世尊曰:「我今以此山谷施招提僧,唯願世尊與我受之,及此數千兩金。」如是再三。
爾時,世尊即受此山谷,便說此偈:
「園果施清涼, 及作水橋樑,
設能造大船, 及諸養生具。
晝夜無懈息, 獲福不可量,
法義戒成就, 終後生天上。」
是時,彼鬼白世尊曰:「不審世尊更有何教?」
世尊告曰:「汝今捨汝本形,著三衣,作沙門,入拔秖城,在在處處作此教令:『諸賢當知,如來出世,不降者降,不度者度,不解脫者令知解脫,無救者與作救護,盲者作眼目,諸天、世人、天、龍、鬼神、魔、若魔天、若人、非人,最尊、最上,無與等者,可敬、可貴,為人作良祐福田。今日度那優羅小兒及降毘沙惡鬼,汝等可往至彼受化。』」
對曰:「如是。世尊!」
爾時,毘沙鬼作沙門,披服著三法衣,入諸里巷,作此教令:「今日世尊度那優羅小兒,及降伏毘沙惡鬼,汝等可往受彼教誨。」
當於爾時,拔祇國界人民熾盛。是長者善覺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將八萬四千人民眾生,至彼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拔祇人民或有禮足者,或有擎手者。爾時,八萬四千之眾,已在一面坐。
是時,世尊漸與說微妙之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大患。爾時,世尊觀察彼八萬四千眾,心意歡悅。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普與彼八萬四千眾而說此法,各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猶如白淨之衣,易染為色。此八萬四千眾亦復如是,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得法、見法、分別諸法,無有狐疑,得無所畏,自歸三尊:佛、法、聖眾,而受五戒。
爾時,那優羅父長者白世尊曰:「唯願世尊當受我請。」爾時,世尊默然受請。
時彼長者以見世尊默然受已,即從坐起,頭面禮足,退還所在,辦種種飲食,味若干種,清旦自白:「時到。」
爾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入拔祇城,至長者家,就座而坐。是時,長者以見世尊坐定,自手斟酌,行種種飲食,以見世尊食訖,行清淨水已,便取一座,在如來前坐,白世尊曰:「善哉!世尊!若四部之眾,須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盡使在我家取之。」
世尊告曰:「如是,長者!如汝所言。」
世尊即與長者說微妙之法,以說法竟,便從坐起而去。
爾時,世尊如屈申臂頃,從拔祇不現,還來至舍衛祇洹精舍。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四部之眾,須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者,當從那優羅父舍取之。」
爾時,世尊復告比丘:「如我今日優婆塞中第一弟子,無所愛惜,所謂那優羅父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尼拘留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釋種諸豪姓者數千人眾,往詣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諸釋白世尊曰:「今日當作王,治領此國界,我等種姓便為不朽,無令轉輪聖王位於汝斷滅。若當世尊不出家者,當於天下作轉輪聖王,統四天下,千子具足,我等種姓名稱遠布,轉輪聖王出於釋姓。以是故,世尊!當作王治,無令王種斷絕。」
世尊告曰:「我今正是王身,名曰法王。所以然者,我今問汝:『云何,諸釋!言轉輪聖王七寶具足,千子勇猛?』我今於三千大千剎土中,最尊、最上,無能及者,成就七覺意寶,無數千聲聞之子以為營從。」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今用此位為? 得已後復失。
此位最為勝, 無終無有始,
以勝無能奪, 此勝最為勝,
然佛無量行, 無跡誰跡將?
「是故,諸瞿曇!當求方便,正法王治。如是,諸釋!當作是學。」
爾時,諸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有一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比丘白世尊曰:「頗有此色,恒在不變易耶?久在於世,亦不移動?頗有痛、想、行、識,恒在不變易耶?久存於世,亦不移動耶?」
世尊告曰:「比丘!無有此色,恒在不變易、久存於世者,亦復無痛、想、行、識,恒在不變易、久存於世者。若復,比丘!當有此色,恒在不變易、久存於世者,則梵行之人,不可分別。若痛、想、行、識,久存於世、不變易者,梵行之人,不可分別。是故,比丘!以色不可分別,不久存於世故、是故梵行之人乃能分別盡於苦本,亦無痛、想、行、識,不久存於世,是故梵行乃可分別盡於苦本。」
爾時,世尊取少許土,著爪上,語彼比丘曰:「云何,比丘!見此爪上土不?」
比丘對曰:「唯然,見已,世尊!」
佛告比丘:「設當有爾許色恒在於世者,則梵行之人不可分別得盡苦際。以是,比丘!以無爾許色在,便得行梵行,得盡苦本。所以然者,比丘當知,我昔曾為大王!領四天下,以法治化,統領人民,七寶具足。所謂七寶者,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居士寶、典兵寶。
「比丘當知,我於爾時,作此轉輪聖王,領四天下,有八萬四千神象,象名菩呼。復有八萬四千羽寶之車,或用師子皮覆,或用狼狗皮覆者,盡懸幢高蓋。復有八萬四千高廣之臺,猶如天帝所居之處。復有八萬四千講堂,如法講堂之比。復有八萬四千玉女之眾,像如天女。復有八萬四千高廣之座,皆用金銀七寶廁間。復有八萬四千衣被服飾,皆是文繡柔軟。復有八萬四千飲食之具,味若干種。
「比丘當知,我爾時乘一大象,色極白好,口有六牙,金銀交具,身能飛行,亦能隱形,或大、或小,象名菩呼。我爾時,乘一神馬,毛尾朱色,行不身動,金銀交飾,身能飛行,亦能隱形,或大、或小,馬名毛王。我於爾時,八萬四千高廣之臺,住一臺中,臺名須尼摩,純金所作。爾時,我在一講堂中止宿,講堂名法說,純金所造。我於爾時,乘一寶羽之車,車名最勝,純金所造。我於爾時,將一玉女,左右使令亦如姊妹。我於爾時,於八萬四千高廣之座,在一座上,金銀、瓔珞不可稱計。我於爾時,著一妙服,像如天衣。所食之食,味如甘露。
「當於爾時,我作轉輪聖王,時八萬四千神象朝朝來至,門外多有傷害,不可稱計。我於爾時,便作是念:『此八萬四千神象朝朝來至,門外多有傷害,不可稱計。我今意中欲使分為二分,四萬二千朝朝來賀。』爾時,比丘!我作是念:『昔作何福?復作何德?今得此威力,乃至於是。』復作是念:『由三事因緣故,使我獲此福祐。云何為三?所謂惠施、慈仁、自守。』比丘當觀,爾時諸行永滅無餘,爾時遊於欲意無有厭足。所謂厭足,於賢聖戒律乃為厭足。云何,比丘!此色有常耶?無常耶?」
比丘對曰:「無常也。世尊!」
「若復無常,為變易法,汝可得生此心,此是我許,我是彼所乎?」
對曰:「不也。世尊!」
「痛、想、行、識是常也?是無常耶?」
比丘對曰:「無常也。世尊!」
「設使無常,為變易法,汝可得生此心,此是我許,我是彼所。」
對曰:「不也。世尊!」
「是故,比丘!諸所有色,過去、當來、今現在者。若大、若小。若好、若醜,若遠、若近,此色亦非我所,我亦非彼所,此是智者之所學也。諸所有痛,過去、當來、今現在,若遠、若近,此痛亦非我所,我亦非彼所。如是智者之所覺知。比丘當作是觀,若聲聞之人,厭患於眼,厭患於色,厭患眼識,若緣眼生苦樂,亦復厭患。亦厭患於耳,厭於聲,厭於耳識,若依耳識生苦樂者,亦復厭患。鼻、舌、身、意、法亦復厭患,若依意生苦樂者,亦復厭患。已厭患,便解脫;已解脫,便得解脫之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
爾時,彼比丘得世尊如是之教,在閑靜之處,思惟自修,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著三法衣,離家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彼比丘便成阿羅漢。
爾時,彼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摩竭國道場樹下,初始得佛。
爾時,世尊便作是念:「我今以得此甚深之法,難解、難了、難曉、難知,極微極妙智所覺知,我今當先與誰說法?使解吾法者是誰?」爾時,世尊便作是念:「羅勒迦藍諸根純熟,應先得度,又且待我有法。」作此念已,虛空中有天白世尊曰:「羅勒迦藍死已七日。」
是時,世尊復作念曰:「何其苦哉,不聞吾法,而取命終;設當聞吾法者,即得解脫。」是時,世尊復作是念:「我今先與誰說法,使得解脫?今欝頭藍弗先應得度,當與說之,聞吾法已,先得解脫。」世尊作是念,虛空中有天語言:「昨日夜半,以取命終。」是時,世尊便作是念:「欝頭藍弗何其苦哉!不聞吾法,而取命過;設得聞吾法者,即得解脫。」
爾時,世尊復作是念:「誰先聞法而得解脫?」是時,世尊重更思惟:「五比丘多所饒益,我初生時,追隨吾後。」是時,世尊復作是念:「今五比丘竟為所在?」即以天眼觀五比丘,乃在波羅㮈仙人鹿園所止之處。「我今當往先與五比丘說法,聞吾法已,當得解脫。」
爾時,世尊七日之中熟視道樹,目未曾眴。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我今此坐處, 經歷生死苦,
執御智慧斧, 永斷根元栽。
天王來至此, 及諸魔怨屬,
復以方便降, 令著解脫冠。
今於此樹下, 坐於金剛床,
以獲一切智, 逮無所礙慧。
我坐此樹下, 見生死之苦,
已却死元本, 老病永無餘。」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便從坐起而去,欲向波羅㮈國。
是時,優毘伽梵志遙見世尊光色炳然,翳日月明,見已,白世尊曰:「瞿曇!師主今為所在?為依何人出家學道?恒喜說何法教?為從何來?為欲所至?」
爾時,世尊向彼梵志,而說此偈:
「我成阿羅漢, 世間最無比,
天及世間人, 我今最為上。
我亦無師保, 亦復無與等,
獨尊無過者, 冷而無復溫。
今當轉法輪, 往詣加尸邦,
今以甘露藥, 開彼盲冥者。
波羅㮈國界, 加尸國王土,
五比丘住處, 欲說微妙法。
使彼早成道, 及得漏盡通,
以除惡法元, 是故最為勝。」
時,彼梵志歎吒,儼頭叉手,彈指含笑,引道而去。
時,世尊往詣波羅㮈。是時,五比丘遙見世尊來,見已各共論議:「此是沙門瞿曇從遠而來,情性錯亂,心不專精。我等勿復共語,亦莫起迎,亦莫請坐。」
爾時,五人便說此偈:
「此人不應敬, 亦莫共親視,
勿復稱善來, 亦莫請使坐。」
爾時,五人說此偈已,皆共默然。爾時,世尊至五比丘所,漸漸欲至。時,五比丘漸起來迎,或與敷座者,或與取水者。爾時,世尊即前就坐,作是思惟:「此是愚癡之人,竟不能全其本限。」爾時,五比丘稱世尊為卿,是時,世尊告五比丘曰:「汝等莫卿無上至真.等正覺。所以然者,我今已成無上至真.等正覺,已獲甘露善。自專念,聽吾法語。」
爾時,五比丘白世尊曰:「瞿曇!本苦行時,尚不能得上人之法,況復今日意情錯亂,言得道乎?」
世尊告曰:「云何,五人!汝等曾聞吾妄語乎?」
五比丘曰:「不也。瞿曇!」
世尊告曰:「如來.等正覺已得甘露,汝等悉共專心,聽吾說法。」是時,世尊便復作是念:「我今堪任降此五人。」
是時,世尊告五比丘:「汝等當知,有此四諦。云何為四?苦諦、苦習諦、苦盡諦、苦出要諦。彼云何名為苦諦?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憂悲惱苦、愁憂苦痛,不可稱記。怨憎會苦、恩愛別苦、所欲不得,亦復是苦,取要言之,五盛陰苦,是謂苦諦。
「云何苦習諦?所謂受愛之分,習之不惓,意常貪著,是謂苦習諦。
「彼云何苦盡諦?能使彼愛滅盡無餘,亦不更生,是謂苦盡諦。
「彼云何名為苦出要諦?所謂賢聖八品道。所謂等見、等治、等語、等業、等命、等方便、等念、等定。是謂名為四諦之法。
「然復,五比丘!此四諦之法,苦諦者眼生、智生、明生、覺生、光生、慧生,本未聞法。復次,苦諦者,實、定,不虛不妄,終不有異;世尊之所說,故名為苦諦。苦習諦者,本未聞法,眼生、智生、明生、覺生、光生、慧生。復次,苦習諦者,實、定,不虛不妄,終不有異;世尊之所說,故名為苦習諦,苦盡諦者,本未聞法,眼生、智生、明生、覺生、慧生、光生。復次,苦盡諦者,實、定,不虛不妄,終不有異;世尊之所說,故名為苦盡諦。苦出要諦者,本未聞法,眼生、智生、明生、覺生、光生、慧生。復次,苦出要諦者,實、定,不虛不妄,終不有異;世尊之所說,故名為苦出要諦。
「五比丘當知,此四諦者,三轉十二行,如實不知者,則不成無上正真.等正覺。以我分別此四諦三轉十二行,如實知之.是故成無上至真.等正覺。」
爾時,說此法時,阿若拘隣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是時,世尊告拘隣曰:「汝今以逮法、得法?」
拘隣報曰:「如是。世尊!以得法、逮法。」
是時,地神聞此語已,作是唱:「今如來在波羅㮈國轉法輪。諸天、世人、魔、若魔天、人及非人所不能轉者,今日如來轉此法輪,阿若拘隣已得甘露之法。」
是時,四天王從地神聞唱令聲,復傳告曰:「阿若拘隣以得甘露之法。」
是時,三十三天復從四天王聞,艶天從三十三天聞,乃至兜術天展轉聞聲,乃至梵天亦復聞聲:「如來在波羅㮈轉法輪,諸天、世人、魔、若魔天、人及非人所不轉者,今日如來轉此法輪。」爾時,便名為阿若拘隣。
爾時,世尊告五比丘:「汝等二人住受教誨,三人乞食,三人所得食者,六人當共食之;三人住受教誨,二人往乞食,二人所得食者,六人當取食之。」爾時教誨,此時成無生涅槃法,亦成無生、無病、無老、無死。是時,五比丘盡成阿羅漢。是時,三千大千剎土有五阿羅漢,佛為第六。
爾時,世尊告五比丘:「汝等盡共人間乞食,慎莫獨行。然復眾生之類,諸根純熟,應得度者,我今當往優留毘村聚,在彼說法。」
爾時,世尊便往至優留毘村聚所。爾時,連若河側有迦葉在彼止住,知天文、地理,靡不貫博,算數樹葉皆悉了知,將五百弟子,日日教化。去迦葉不遠有石室,於石室中,有毒龍在彼止住。
爾時,世尊至迦葉所。到已,語迦葉言:「吾欲寄在石室中一宿;若見聽者,當往止住。」
迦葉報曰:「我不愛惜,但彼有毒龍,恐相傷害耳。」
世尊告曰:「迦葉!無苦!龍不害吾,但見聽許,止住一宿。」
迦葉報曰:「若欲住者,隨意往住。」
爾時,世尊即往石室,敷座而宿,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是時,毒龍見世尊坐,便吐火毒。爾時,世尊入慈三昧,從慈三昧起,入焰光三昧。爾時,龍火、佛光一時俱作。
爾時,迦葉夜起,瞻視星宿,見石室中,有大火光。見已,便告弟子曰:「此瞿曇沙門容貌端政,今為龍所害,甚可憐慜!我先亦有此言:『彼有惡龍,不可止宿。』」是時,迦葉告五百弟子:「汝持水瓶,及輿高梯,往救彼火,使彼沙門得濟此難。」
爾時,迦葉將五百弟子,往詣石室,而救此火;或持水灑者,或施梯者,而不能使火時滅,皆是如來威神所致。爾時,世尊入慈三昧,漸使彼龍無復瞋恚。時,彼惡龍心懷恐怖,東西馳走,欲得出石室,然不能得出石室。是時,彼惡龍來向如來,入世尊鉢中住。
是時,世尊以右手摩惡龍身,便說此偈:
「龍出甚為難, 龍與龍共集,
龍勿起害心, 龍出甚為難。
過去恒沙數, 諸佛般涅槃,
汝竟不遭遇, 皆由瞋恚火。
善心向如來, 速捨此恚毒,
已除瞋恚毒, 便得生天上。」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四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五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高幢品第二十四之二
爾時,彼惡龍吐舌,舐如來手,熟視如來面。
是時,世尊明日清旦,手擎此惡龍,往詣迦葉,語迦葉曰:「此是惡龍,極為兇暴,今以降之。」
爾時,迦葉見惡龍已,便懷恐怖,白世尊曰:「止!止!沙門!勿復來前,龍備相害。」
世尊告曰:「迦葉!勿懼,我今已降之,終不相害。所以然者,此龍已受教化。」
是時,迦葉及五百弟子歎未曾有:「甚奇!甚特!此瞿曇沙門極大威神,能降此惡龍,使不作惡;雖爾,故不如我得道真。」
爾時,迦葉白世尊曰:「大沙門!當受我九十日請,所須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盡當供給。」爾時,世尊默然受迦葉請。
時,世尊以此神龍著大海中,而彼惡龍隨壽長短,命終之後,生四天王天上。是時,如來還止石室。
迦葉供辦種種飯食已,往白世尊:「飯食已辦,可往就食。」
世尊告曰:「迦葉在前,吾正爾當往。」迦葉去後,便往至閻浮提界上,閻浮樹下取閻浮果。還,先至迦葉石室中坐。
是時,迦葉見世尊在石室中,白世尊曰:「沙門!為從何道,來至石室?」
佛告迦葉:「汝去之後,吾至閻浮提界上,取閻浮果,還來至此坐。迦葉當知,此果甚為香美,可取食之。」
迦葉對曰:「我不須是。沙門自取食之。」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極有神足,有大威力,乃能至閻浮界上,取此美果。雖爾,故不如我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在彼止宿。
迦葉清朝至世尊所,到已,白世尊曰:「食時以至,可往就食。」
佛告迦葉:「汝並在前,吾後當往。」迦葉去後,便至閻浮界上,取阿摩勒果。還,先至迦葉石室中坐。
迦葉白世尊曰:「沙門!為從何道,來至此間?」
世尊告曰:「汝去之後,至閻浮界上,取此果來,極為香美。若須者便取食之。」
迦葉對曰:「吾不須是,沙門自取食之。」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極有神力,有大威神,吾去之後,取此果來。雖爾,故不如我,我已得道。」
是時,世尊食已,還彼止宿。
明日,迦葉至世尊所,而作是說:「食時已至,可往就食。」
佛告迦葉:「汝並在前,吾後當往。」迦葉去後,世尊至北欝單曰,取自然粳米來,還至迦葉石室。
迦葉問佛:「沙門!為從何道,來至此坐?」
世尊告曰:「迦葉當知,汝去之後,吾至欝單曰,取自然粳米,極為香好。迦葉!須者便取食之。」
迦葉對曰:「吾不須是。沙門自取食之。」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極有神足,有大神力。雖爾,故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彼止宿。
明日,迦葉至世尊所,而作是說:「食時已至,可往就食。」
佛告迦葉:「汝並在前,吾後當往。」迦葉去後,世尊至瞿耶尼,取呵梨勒果,先至迦葉石室中坐。
迦葉問佛:「沙門!為從何道,來至此坐?」
佛告迦葉:「汝去之後,吾至瞿耶尼,取此果來,極為香美。迦葉!須者可取食之。」
迦葉對曰:「不須是。沙門自取食之。」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極有神力,有大威神。雖爾,故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彼止宿。
明日,迦葉至世尊所而白:「時至,可往就食。」
佛告迦葉:「汝並在前,吾後當往。」迦葉去後,世尊至弗于逮,取毘醯勒果,先至迦葉石室中坐。
迦葉問佛:「沙門!為從何道,來至此坐?」
佛告迦葉:「汝去之後,吾至弗于逮,取此果來,極為香好。迦葉!須者可取食之。」
迦葉對曰:「吾不須是,沙門自取食之。」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極有神力,有大神足。雖爾,故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彼止宿。
是時,迦葉時欲大祠,五百弟子執斧破薪,手擎斧而斧不下。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必沙門所為。」是時,迦葉問世尊曰:「今欲破薪,斧何故不下也?」
世尊告曰:「欲得斧下耶?」
曰:「欲使下。」斧尋時下。
是時,彼斧既下,復不得舉。迦葉復白佛言:「斧何故不舉?」
世尊告曰:「欲使斧舉耶?」
曰:「欲使舉。」斧尋得舉。
爾時,迦葉弟子意欲然火,火不得然。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必沙門瞿曇所為。」迦葉白佛:「火何故不然?」
佛告迦葉:「欲使火然耶?」
曰:「欲使然。」火尋時然。
爾時,意欲滅火,火復不滅。迦葉白佛:「火何故不滅?」
佛告迦葉:「欲使火滅耶?」
曰:「欲使滅。」火尋時滅。迦葉便作是念:「此沙門瞿曇,面目端政,世之希有。吾明日欲大祠,國王人民盡當來集,設當見此沙門者,吾不復得供養。此沙門明日不來者,便為大幸。」
是時,世尊知迦葉心中所念:明日清旦,至欝單曰,取自然粳米,瞿耶尼取乳汁,往至阿耨達泉而食。竟日在彼住,向暮還至石室止宿。
迦葉明日至世尊所,問曰:「沙門!昨日何故不來?」
佛告迦葉:「汝昨日作是念:『此瞿曇極為端政,世之希有。吾明日大祠,若國王人民見者,便斷吾供養。設不來者,便是大幸。』我尋知汝心之所念,乃至欝單曰,取自然粳米,瞿耶尼取乳汁,往阿耨達泉上食。竟日在彼,向暮還至石室中止宿。」
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大沙門,極有神足,實有威神。雖爾,故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石室止宿。即夜,四天王至世尊所而聽經法,四天王亦有光明,佛亦大放光,照彼山野,洞然一色。
時,彼迦葉夜見光明。明日清旦,至世尊所,到已,白世尊曰:「昨夜是何光明照此山野?」
世尊告曰:「昨夜四天王來至我所而聽法,是彼四天王之光明。」
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極有神力,乃能使四天王來聽經法。雖有此力,由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在彼宿。夜半,釋提桓因來至世尊所而聽法,天帝光明復照彼山。
時,彼迦葉夜起瞻星,見此光明。明日清旦,迦葉至世尊所,問曰:「瞿曇!昨夜光明極為殊特,有何因緣,有此光明?」
世尊告曰:「昨夜天帝釋來至此聽經,故有此光明耳。」
時,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瞿曇極有神力,有大威神,乃能使天帝釋來聽經法。雖爾,故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在彼宿。夜半,梵天王放大光明照彼山中,至世尊所而聽經法。
時,迦葉夜起見光明,明日至世尊所而問曰:「昨夜光明倍有所照,勝於日月光明,有何等因緣,致此光明?」
世尊告曰:「迦葉當知,昨夜大梵天王來至我所而聽經法。」
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瞿曇極有神力,乃能使我祖父來至此沙門所而聽經法。雖爾,故不如我得道真。」
爾時,世尊得弊壞五納衣,意欲浣濯,便作是念:「我當於何處而浣此衣?」是時,釋提桓因知世尊心中所念,即化作浴池,白世尊曰:「可在此浣衣。」
是時,世尊復作是念:「吾當於何處蹋浣此衣?」時,四天王知世尊心中所念,便舉大方石著水側,白世尊曰:「可在此而蹋衣。」
是時,世尊復作是念:「吾何處而曝此衣?」時,樹神知世尊心中所念,便垂樹枝,白世尊曰:「唯願在此曝衣。」
明日清旦,迦葉至世尊所,問世尊曰:「本無此池,今有此池;本無此樹,今有此樹;本無此石,今有此石。有何因緣,而有此變?」
世尊告曰:「此是昨夜天帝釋知吾欲浣衣,故作此浴池。吾復作是念:『當於何處蹋浣此衣?』時四天王知吾心中所念,便持此石來。吾復作是念:『當於何處而曝此衣?』時樹神知我心中所念,便垂此樹枝耳。」
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沙門瞿曇雖神,故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食已,還於彼宿。是時,夜半有大黑雲起而作大雨,連若大河,極為瀑溢。是時,迦葉復作是念:「此河瀑溢,沙門必當為水所漂,我今看之。」是時,迦葉及五百弟子往至河所,爾時世尊在水上行,脚不為水所漬。是時,迦葉遙見世尊在水上行。是時,迦葉便作是念:「甚奇!甚特!沙門瞿曇乃能在水上行,我亦能在水上行,但不能使脚不污耳。此沙門雖神,故不如我得道真。」
是時,世尊語迦葉言:「汝亦非阿羅漢,復不知阿羅漢道,汝尚不識阿羅漢名,況得道乎?汝是盲人,目無所覩,如來現爾許變化,故言:『不如我得道真。』汝方作是語:『吾能在水上行。』今正是時,可共在水上行耶?汝今可捨邪見之心,無令長夜受此苦惱。」
是時,迦葉聞世尊語已,便前頭面禮足:「我今悔過,深知非法,乃觸如來,唯願受悔。」如是再三。
世尊告曰:「聽汝改過,乃能自知觸擾如來。」
是時,迦葉告五百弟子曰:「汝等各隨所宜,我今自歸沙門瞿曇。」
是時,五百弟子白迦葉言:「我等先亦有心於沙門瞿曇,當降龍時,尋欲歸命。若師自歸瞿曇者,我等五百弟子盡自歸於瞿曇所。」
迦葉報言:「今正是時,然復我心執此愚癡,見爾許變化,意由不解,故自稱言:『我道真正。』」
是時,迦葉將五百弟子,前後圍繞,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白世尊曰:「唯願世尊聽我等得作沙門!修清淨行。」
諸佛常法。若稱:「善來,比丘!」便成沙門。是時,世尊告迦葉曰:「善來,比丘!此法微妙,善修梵行。」是時,迦葉及五百弟子所著衣裳,盡變作袈裟,頭髮自落,如似剃髮,以經七日。是時,迦葉學術之具及於呪術,盡投水中。
時,五百弟子白世尊曰:「唯願世尊聽我等得作沙門。」
世尊告曰:「善來,比丘!」時,五百弟子即成沙門,袈裟著身,頭髮自落。
爾時,順水下流,有梵志,名江迦葉,在水側住。是時,江迦葉見呪術之具,盡為水所漂,便作是念:「咄哉!我大兄為水所溺?」是時,江迦葉將三百弟子,順水上流,求兄屍骸。遙見世尊在一樹下坐,及大迦葉五百弟子前後圍繞而為說法。見已,便前至迦葉所,而作是語:「此事為好耶?本為人師,今為弟子。大兄何故與沙門作弟子乎?」
迦葉對曰:「此處為妙,無過此處。」
是時,優毘迦葉向江迦葉而說此偈:
「此師人天貴, 我今師事之,
諸佛興出世, 甚為難得遇。」
是時,江迦葉聞佛名號,甚懷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前白世尊:「願聽為道。」
世尊告曰:「善來,比丘!善修梵行,盡於苦際。」
是時,江迦葉及三百弟子即成沙門,袈裟著身,頭髮自落。是時,江迦葉及三百弟子呪術之具,盡投水中。
爾時,順水下頭有梵志,名伽夷迦葉,在水側住。遙見呪術之具,為水所漂,便作是念:「我有二兄,在上學道。今呪術之具,盡為水所漂,二大迦葉必為水所害。」即將二百弟子,順水上流,乃至學術之處,遙見二兄而作沙門,便作是語:「此處好耶?本為人尊,今為沙門弟子。」
迦葉報曰:「此處最妙,無過此處。」
是時,伽夷迦葉便作是念:「今我二兄多知博學,此處必是善地,使我二兄在中學道,我今亦可在中學道。」是時,伽夷迦葉前白世尊:「唯願世尊聽作沙門。」
世尊告曰:「善來,比丘!善修梵行,盡於苦際。」
是時,伽夷迦葉即成沙門,袈裟著身,頭髮自落,如似剃頭,以經七日。
是時,世尊在彼河側住,尼拘類樹下,成佛未久,將千弟子,是皆耆舊宿長。是時,世尊以三事教化。云何為三?所謂神足教化,言教教化,訓誨教化。
彼云何名為神足教化?爾時,世尊或作若干形,還合為一,或不現,或現。石壁皆過,無所罣礙,或出地,或入地,猶如流水,無所觸礙,或結跏趺坐,滿虛空中,如鳥飛空,無有罣礙。亦如大火山,烟出無量。此日月有大神力,不可限量,以手往捉,身乃至梵天。如是,世尊現神足。
彼云何名為言教教化?爾時,世尊教諸比丘:「當捨是、置是。當近是、遠是。當念是、去是。當觀是、不觀是。」彼云何當修是、不修是者,當修七覺意,滅三結。彼云何當觀、當不觀者?當觀三結、沙門善:所謂出要樂、無恚樂、無怒樂。彼云何不觀?所謂三沙門苦。云何為三?所謂欲觀、恚觀、怒觀。彼云何念、云何不念?爾時,當念苦諦,當念習諦,當念盡諦,當念道諦;莫念邪諦:有常見、無常見,有邊見、無邊見,彼命、彼身,非命、非身,如來命終、如來不命終,有終、有不終,亦不有終、亦不無終。莫作是念。
彼云何名為訓誨教化?復次,當作是去、不應作是去,作是來、不應作是來,默然、作是言說:「當持如是衣、不應持如是衣,應如是入村、不應如是入村。」是謂名為訓誨教化。
是時,世尊以此三事,教化千比丘。是時,彼比丘受佛教已,千比丘盡成阿羅漢。是時,世尊以見千比丘得羅漢,爾時閻浮里地有千阿羅漢及五比丘,佛為六師,迴坐向迦毘羅衛。
是時,優毘迦葉便作是念:「世尊何故向迦毘羅衛坐?」是時,優毘迦葉即前長跪,白世尊曰:「不審如來,何故向迦毘羅衛坐耶?」
世尊告曰:「如來在世間,應行五事。云何為五?一者當轉法輪,二者當與父說法,三者當與母說法,四者當導凡夫人立菩薩行,五者當授菩薩別。是謂,迦葉!如來出世當行此五法。」
是時,優毘迦葉復作是念:「如來故念親族本邦,故向彼坐耳。」
是時,五比丘漸來至尼連水側,到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尊者優陀耶遙見世尊向迦毘羅衛坐,見已,便作是念:「世尊必當欲往至迦毘羅衛見諸親里。」是時,優陀耶即前長跪,白世尊曰:「我今堪任欲有所問,唯願敷演。」
世尊告曰:「欲所問者便問之。」
優陀耶白世尊曰:「觀如來意,欲向迦毘羅衛。」
世尊告曰:「如是,如汝所言。優陀耶當知,先至白淨王所,吾比後當往。所以然者,剎利之種先當遣使令知,然後如來當往。汝到,語王:『却後七日,如來當來見王。』」
優陀耶對曰:「如是。世尊!」是時,優陀耶即從坐起,整衣服,禮世尊足,於世尊前不現,往至迦毘羅衛,到真淨王所。到已,在王前立。
爾時,真淨王在大殿上坐,及諸婇女。是時,優陀耶飛在空中。時真淨王見優陀耶手執鉢,持杖而在前立,見已便懷恐怖,而作是說:「此是何人?人耶?非人耶?天耶?鬼耶?閱叉、羅剎、天、龍、鬼神耶?」
時,真淨王問優陀耶曰:「汝是何人?」又以此偈向優陀耶說:
「為天為是鬼? 乾沓惒等乎?
汝今名為誰? 我今欲知之?」
是時,優陀耶復以此偈報王曰:
「我亦非是天, 非是乾沓惒,
於是迦毘國, 大王邦土人。
昔壞十八億, 弊魔波旬眾,
我師釋迦文, 是彼真弟子。」
時,真淨王復以此偈,向優陀耶說:
「誰壞十八億, 弊魔波旬眾?
誰字釋迦文? 汝今歎說之。」
是時,優陀耶復說此偈:
「如來初生時, 天地普大動,
誓願悉成辦, 今曰號悉達!
彼降十八億, 弊魔波旬眾,
彼名釋迦文, 今日成佛道!
彼人釋師子, 瞿曇次弟子,
今日作沙門, 本字優陀耶!」
是時,真淨王聞此語已,便懷歡喜,不能自勝,語優陀耶曰:「云何,優陀耶!悉達太子今故在耶?」
優陀耶報言:「釋迦文佛今日現在。」
時王問言:「今已成佛耶?」
優陀耶報言:「今已成佛。」
王復問言:「今日如來竟為所在?」
優陀耶報言:「如來今在摩竭國界尼拘類樹下。」
時王報言:「翼從弟子斯是何人?」
優陀耶報曰:「諸天億數及千比丘、四天王,恒在左右。」
時王問言:「所著衣服,為像何類?」
優陀耶報言:「如來所著衣裳,名曰袈裟。」
時王問言:「食何等食?」
優陀耶報言:「如來身者,以法為食。」
王復問曰:「云何,優陀耶!如來可得見不?」
優陀耶報言:「王勿愁悒,却後七日,如來當來入城。」
是時,王極歡喜,不能自勝,手自斟酌,供養優陀耶。
是時,真淨王擊大鳴鼓,勅國界人民,平治道路,除去不淨,以香汁灑地,懸繒幡蓋,作倡伎樂,不可稱計。復勅國中諸有聾、盲、瘖、瘂者,盡使不現,却後七日,悉達當來入城。是時,真淨王聞佛當來入城,七日之中,亦不睡眠。
是時,世尊以至七日,便作是念:「我今宜可以神足力,往詣迦毘羅衛國。」是時,世尊即將諸比丘,前後圍遶,往詣迦毘羅衛國。到已,便詣城北薩盧園中。
是時,真淨王聞世尊已達迦毘羅衛城北薩盧園中。是時,真淨王將諸釋眾,往詣世尊所。
是時,世尊復作是念:「若真淨王躬自來者,此非我宜,我今當往與共相見。所以然者,父母恩重,育養情甚。」是時,世尊將諸比丘眾,往詣城門,飛在虛空,去地七仞。
是時,真淨王見世尊端政無比,世之希有,諸根寂靜,無眾多念,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而自莊身,發歡喜之心,即便頭面禮足,而作是說:「我是剎利王種,名曰真淨王。」
世尊告曰:「令大王享壽無窮。是故,大王!當以正法治化,勿用邪法。大王當知,諸有用正法治化者,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
是時,世尊即空中行,至真淨王宮中。到已,就座而坐。
時,王見世尊坐定,手自斟酌,行種種飲食,見世尊食竟,行淨水,更取一小座而聽經。
爾時,世尊與真淨王漸說妙義,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行,出要為樂。爾時,世尊見王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盡向王說。
是時,真淨王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是時,世尊與王說法已,即從座起而去。
是時,真淨王普集釋眾,而作是說:「諸沙門等,顏貌極醜,剎利之種,將諸梵志眾,此非其宜;剎利釋種還得剎利眾,此乃為妙。」
諸釋報言:「如是,大王!如大王教,剎利還得剎利眾,此乃為妙。」
是時,王告國中:「諸有兄弟二人,當取一人作道,其不爾者,當重謫罰。」
時,諸釋眾聞王教令:「諸有兄弟二人,當取一人為道,其不從教,當重謫罰。」是時,提婆達兜釋種語阿難釋言:「真淨王今日有教:『諸有兄弟二人,當分一人作道。』汝今出家學道,我當在家修治家業。」是時,阿難釋歡喜踊躍,報言:「如兄來教。」
是時,難陀釋語阿那律釋言:「真淨王有教:『其有兄弟二人者,當分一人作道,其不爾者,當重謫罰。』汝今出家,我當在家。」是時,阿那律釋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報曰:「如是。如兄來教。」
是時,真淨王將斛淨、叔淨釋、甘露釋,至世尊所。爾時,駕四馬之車,白車、白蓋,白馬駕之;第二釋乘青車、青蓋,青馬駕之;第三釋乘黃車、黃蓋,黃馬駕之;第四釋乘赤車、赤蓋,赤馬駕之。是時,諸釋有乘象者,有乘馬者,皆悉來集。
是時,世尊遙見真淨王將諸釋眾而來,告諸比丘:「汝等觀此釋眾,并觀真淨王眾。比丘當知,三十三天出園觀時,亦如此法,無有異。」
是時,阿難乘大白象、白衣、白蓋。見已,告諸比丘:「汝等見此阿難釋乘白象、白衣不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世尊!我等見之。」
佛告比丘:「此人當出家學道,第一多聞,堪侍左右。汝等見此阿那律不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比丘:「此人當出家學道,天眼第一。」
是時,真淨王及兄弟四人,并難陀、阿難,皆步進前,除去五好,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真淨王白佛言:「昨日夜生此念:『剎利之眾不應將梵志眾,還將剎利眾,此是其宜。』我便告令國中:『諸有兄弟二人者,便取一人,使出家學道。』唯願世尊聽出家學道。」
世尊告曰:「善哉!大王!多所饒益,天、人得安。所以然者,此善知識良祐福田,我亦緣善知識,得脫此生、老、病、死。」是時,諸釋眾便得為道。
是時,真淨王白世尊曰:「唯願世尊教誨此新比丘,當如教誨優陀耶!所以然者,此優陀耶比丘極有神力。願優陀耶比丘恒在宮中教化,使眾生之類,長夜獲安隱。所以然者,此比丘極有神力,我初見優陀耶比丘,便發歡喜之心。我便作此念:『弟子尚有神力,況彼如來而無此神力乎?』」
世尊告曰:「如是,大王!如大王教,此優陀耶比丘極有神力,有大威德。」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第一弟子,博識多知,國王所念,所謂阿若拘鄰比丘是。能勸化人民,優陀耶比丘是。有速疾智,所謂摩訶男比丘是。恒喜飛行,所謂須婆休比丘是。空中往來,所謂婆破比丘是。多諸弟子,所謂優毘迦葉比丘是。意得觀空,所謂江迦葉比丘是。意得止觀。所謂象迦葉比丘是。」
爾時,世尊廣與真淨王說微妙之法。爾時,王聞法已,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諸比丘及真淨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五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六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高幢品第二十四之三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十五日中有三齋法。云何為三?八日、十四日、十五日。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八日齋日,四天王遣諸輔臣,觀察世間,誰有作善惡者?何等眾生有慈孝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頗有眾生好喜布施、修戒、忍辱、精進、三昧、演散經義、持八關齋者?具分別之。設無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是時輔臣白四天王:『今此世間無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道士,行四等心,慈愍眾生。』時,四天王聞已,便懷愁憂,慘然不悅。是時四天王即往忉利天上,集善法講堂,以此因緣具白帝釋:『天帝當知,今此世間無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是時,帝釋、三十三天聞斯語已,皆懷愁憂,慘然不悅,減諸天眾,增益阿須倫眾。
「設復有時,若世間眾生之類有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持八關齋,修德清淨,不犯禁戒大如毛髮。爾時,使者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白四王:『今此世間多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諸尊長。』天王聞已,甚懷喜悅,即往釋提桓因所,以此因緣具白帝釋:『天帝當知,今此世間多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諸尊長。』時,帝釋、三十三天皆懷歡喜,不能自勝,增益諸天眾,減損阿須倫眾,地獄拷掠自然休息,毒痛不行。
「若十四日齋日之時,遣太子下,察行天下,伺察人民,施行善惡,頗有眾生信佛、信法、信比丘僧,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好喜布施,持八關齋,閉塞六情,防制五欲。設無眾生修五法者,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爾時,太子白四天王。四天王聞已,便懷愁憂,慘然不悅,往至釋提桓因所,以此因緣具白天帝:『大王當知,今此世間無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是時,天帝、三十三天皆懷愁憂,慘然不悅,減諸天眾,增益阿須倫眾。
「設復眾生有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持八關齋。爾時,太子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往白四天王:『大王當知,今此世間多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諸尊長。』是時,四天王聞此語已,甚懷喜悅,即往詣釋提桓因所,以此因緣具白天帝:『聖王當知,今此世間多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諸尊長,受三自歸,慈心諫諍,誠信不欺。』時,天帝、四王及三十三天皆懷歡喜,不能自勝,增益諸天眾,減損阿須倫眾。
「比丘當知,十五日說戒之時,四天王躬自來下,案行天下,伺察人民。何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好喜布施,持八關齋如來齋法。設無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尊長者,時四天王便懷愁悒,慘然不悅,往至帝釋所,以此因緣具白天帝:『大王當知,今此世間無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諸尊長者。』是時,釋提桓因、三十三天皆懷愁憂,慘然不悅,減諸天眾,增益阿須倫眾。
「設復是時,眾生之類有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諸尊長,持八關齋。爾時,四天王便懷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往帝釋所,以此因緣具白天帝:『大王當知,今此世間多有眾生孝順父母、沙門、婆羅門及諸尊長。』是時,釋提桓因、三十三天及四天王皆懷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增益諸天眾,減損阿須倫眾。」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云何十五日持八關齋法?」
是時,諸比丘白世尊曰:「如來是諸法之王,諸法之印。唯願世尊當為諸比丘布演此義,諸比丘聞已,當奉行之。」
世尊告曰:「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具分別說。於是,比丘!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於月十四、十五日說戒、持齋時,到四部眾中,當作是語:『我今齋日,欲持八關齋法。唯願尊者,當與我說之!』是時,四部之眾,當教與說八關齋法。先教作是語:『善男子,當自稱名字。』彼已稱名字,便當與說八關齋法。是時,教授者當教前人作是語:『我今奉持如來齋法,至明日清旦,修清淨戒,除去惡法。若身惡行,口吐惡語,意生惡念,身三、口四、意三諸有惡行,已作、當作,或能以貪欲故所造,或能以瞋恚所造,或能以愚癡所造,或能以豪族故造,或能因惡知識所造,或能今身、後身、無數身,或能不識佛、不識法,或能鬪比丘僧,或能殺害父母諸尊師長,我今自懺悔,不自覆藏,依戒、依法成其戒行,受八關如來齋法。』
「云何為八關齋法?持心如真人,盡形壽不殺,無有害心,於眾生有慈心之念。『我今字某,持齋至明日清旦,不殺、無有害心,有慈心於一切眾生。
「『如阿羅漢,無有邪念,盡形壽不盜,好喜布施。我今字某,盡形壽不盜,自今至明日持心。
「『如是真人,我今盡形壽,不淫泆,無有邪念,恒修梵行,身體香潔,今日持不淫之戒,亦不念己妻,復不念他女人想,至明日清旦,無所觸犯。
「『如阿羅漢,盡形壽不妄語,恒知至誠,不欺他人,自今至明日不妄語,我自今以後不復妄語。
「『如阿羅漢,不飲酒,心意不亂,持佛禁戒,無所觸犯,我今亦當如是,自今日至明旦,不復飲酒,持佛禁戒,無所觸犯。
「『如阿羅漢,盡形壽不壞齋法,恒以時食,少食知足,不著於味。我今亦如是,盡形壽不壞齋法,恒以時食,少食知足,不著於味,從今日至明旦。
「『如阿羅漢,恒不在高廣之床上坐。所謂高廣之床,金、銀、象牙之床,或角床、佛座、辟支佛座、阿羅漢座、諸尊師座。是時,阿羅漢不在此八種座,我亦上坐不犯此坐。
「『如阿羅漢,不著香華、脂粉之飾。我今亦當如是,盡形壽不著香華、脂粉之好。
「『我今字某,離此八事,奉持八關齋法,不墮三惡趣。持是功德,不入地獄、餓鬼、畜生八難之中,恒得善知識,莫與惡知識從事,恒得好父母家生,莫生邊地無佛法處,莫生長壽天上,莫與人作奴婢,莫作梵天,莫作釋身,亦莫作轉輪聖王,恒生佛前。自見佛,自聞法,使諸根不亂。若我誓願向三乘行,速成道果。』
「比丘當知,若有優婆塞、優婆夷,持此八關齋法,彼善男子、善女人,當趣三道:或生人中,或生天上,或般涅槃。」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不殺亦不盜, 不淫不妄語,
避酒遠香花, 著味犯齋者。
歌舞作倡伎, 學捨如羅漢,
今持八關齋, 晝夜不忘失。
不有生死苦, 無有周旋期,
莫與恩愛集, 亦莫怨憎會。
願滅五陰苦, 諸痛生死惱,
涅槃無諸患, 我今自歸之。
「是故,諸比丘!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欲持八關齋離諸苦者,得善處者,欲得盡諸漏入涅槃城者,當求方便,成此八關齋法。所以然者,人中榮位不足為貴,天上快樂不可稱計。若善男子、善女人,欲求無上之福者,當求方便,成此齋法。
「我今重告勅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成八關齋者,欲求生四天王上,亦獲此願。持戒之人,所願者得,我以是故,而說此義耳。人中榮位不足為貴。若善男子、善女人,持八關齋者,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亦生艶天、兜術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終不有虛。所以然者,以其持戒之人所願者得。
「諸比丘!我今重告汝,若有男子、女人持八關齋者,生欲天者,生色天者,亦成其願。何以故爾?以其持戒之人所願者得。若復善男子、善女人,持八關齋,欲得生無色天者,亦果其願。
「比丘當知,若善男子、善女人,持八關齋者,欲生四姓家者,亦復得生。又善男子、善女人,持八關齋人,欲求作一方天子,二方、三方、四方天子,亦獲其願。欲求作轉輪聖王者,亦獲其願。所以然者,以其持戒之人所願者得。若善男子、善女人,欲求作聲聞、緣覺、佛乘者,悉成其願。吾今成佛,由其持戒,五戒、十善,無願不獲,諸比丘!若欲成其道者,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事現在前,爾時善男子、善女人獲福無量。云何為三?信現在前,善男子、善女人獲福無量。若財現在前,爾時善男子、善女人獲福無量。若復持梵行現在前,爾時善男子、善女人獲福無量。是謂,比丘!有此三事現在前,獲福無量。」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信財梵難得, 受者持戒人,
覺此三事已, 智者隨時施。
長夜獲安隱, 諸天恒扶將,
在彼自娛樂, 五欲無厭足。
「以是,諸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當求方便,成此三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拘深城瞿師羅園中。
爾時,拘深比丘恒好鬪訟,犯諸惡行,面相談說,或時刀杖相加。爾時,世尊清旦往詣彼比丘所。到已,世尊告彼比丘:「汝等比丘,慎莫鬪訟,莫相是非。諸比丘!當共和合,共一師侶,同一水乳,何為鬪訟?」
爾時,拘深比丘白世尊曰:「唯願世尊勿憂此事!我當自慮此理;如此過狀,自識其罪。」
世尊告曰:「汝等云何,為王種作道,為畏恐故作道,為以世儉故作道耶?」
諸比丘對曰:「非也。世尊!」
世尊告曰:「云何,比丘!汝等豈非欲離生死,求無為道故作道乎?然五陰之身實不可保。」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如世尊教,我等族姓子所以出家學道者,以求無為道,滅五陰身,是以學道。」
世尊告曰:「諸比丘!不應作道而復鬪諍,手拳相加,面相是非,惡聲相向。汝等當應成就此行:共同一法,共一師受,亦當行此六種之法,亦當行此身、口、意行,亦當行此供養諸梵行者。」
諸比丘對曰:「此是我等事,世尊勿足慮此事。」
爾時,世尊告拘深比丘:「云何,愚人!汝等不信如來語乎?方語如來勿慮此事,然汝等自當受此邪見之報。」
爾時,世尊重告彼比丘曰:「過去久遠,此舍衛城中有王,名曰長壽王,聰明黠慧,無事不知。然善明刀劍之法,又乏寶物,諸藏無充,財貨減少,四部之兵,亦復不多,臣佐之屬,亦復減少。當於爾時,波羅㮈國有王名梵摩達,勇猛剛健,靡不降伏,錢財、七寶,悉皆滿藏,四部之兵,亦復不乏,臣佐具足。
「爾時,梵摩達王便作是念:『此長壽王無有臣佐,又乏財貨,無有珍寶,我今可往攻罰其國。』爾時,梵摩達王即便興兵,往罰其國。
「爾時,長壽王聞興兵攻罰其國,即設方計:『我今雖無七寶之財,臣佐之屬,四部之兵,彼王雖復多諸兵眾,如我今日一夫之力,足能壞彼百千之眾,殺害眾生,不可稱計,不可以一世之榮,作永世之罪。我今可出此城,更在他國,使無鬪諍。』
「爾時,長壽王不語臣佐,將第一夫人,及將一人,出舍衛城,入深山中。是時,舍衛城中臣佐、人民,以不見長壽王,便遣信使,往詣梵摩達王所,而作是說:『唯願大王來至此土,今長壽王莫知所在。』是時,梵摩達王來至迦尸國中,而自治化。
「然長壽王有二夫人,皆懷妊,臨欲在產。是時,夫人自夢在都市中生,又日初出,四部之兵,手執五尺刀,各共圍繞,而獨自產無有佐者。見已,便自驚覺,以此因緣白長壽王。王告夫人曰:『我今在此深山之中,何緣乃當在舍衛城內,在都市中產乎?汝今欲生者,當如鹿生。』是時,夫人曰:『設我不得如此產者,正爾取死。』是時,長壽王聞此語已,即於其夜,更改衣服,不將人眾,入舍衛城。
「時,長壽王有一大臣,名曰善華,甚相愛念。有小事緣出城,而見長壽王入城。時,彼善華大臣熟視王已,便捨而去,嘆息墮淚,復道而行。時,長壽王便逐彼大臣,將在屏處而語言;『慎莫出口。』大臣對曰:『如大王教,不審明王有何教勅?』長壽王曰:『憶我舊恩,便有反復。』時臣對曰:『大王有教令,我當辦之。』長壽王曰:『我夫人者,昨夜夢在市中產,又有四部之兵而見圍遶,生一男兒,極自端正。若不如夢產者,七日之中,當取命終。』大臣報曰:『我令堪辦此事,如王來勅。』作此語已,各捨而去。
「是時,大臣便往至梵摩達王所。到已,而作是說:『七日之中,意欲觀看大王軍眾:象兵、馬兵、車兵、步兵,竟為多少。』是時,梵摩達勅左右曰:『時催上兵眾,如善華語。』是時,善華大臣七日之中即集兵眾,在舍衛都市中。是時,彼夫人七日之中,來在都市中。時,善華大臣遙見夫人來,便作是說:『善來,賢女!今正是時。』
「爾時,夫人見四部兵眾已,便懷歡喜,勅左右人,施張大幔。時,夫人日初出時,便生男兒,端政無雙,世之希有。時,夫人抱兒還詣山中。時,長壽王遙見夫人抱兒而來,便作是語:『使兒老壽,受命無極。』夫人白王:『願王當與立字!』時,王即以立字,名曰長生。
「時,長生太子年向八歲。父王長壽有小因緣入舍衛城。爾時,長壽王昔臣劫比,見王入城,從頭至足而熟觀視。見已,便往至梵摩達王所。到已,而作是說:『大王!極為放逸,長壽王者今在此城。』時,王瞋恚,勅左右人催收捕長壽王。
「是時,左右大臣將此劫比,東西求索。時,劫比遙見長壽王,便目示語大臣曰:『此是長壽王。』即前收捕,至梵摩達王所。到已,白言:『大王!長壽王者此人身是。』國中人民,悉皆聞知捉得長壽王身。
「時,夫人亦復聞長壽王為梵摩達所捉得,聞已,便作是念:『我今復用活為?寧共大王一時同命。』是時,夫人即將太子入舍衛城。夫人語太子曰:『汝今更求活處。』時,長生太子聞已,默然不語。時,夫人徑往至梵摩達王所,王遙見來,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勅大臣:『將此夫人及長壽王,至四衢道頭,分作四分。』時,諸大臣受王教令,將長壽王及夫人身,皆取返縛,遶舍衛城,使萬民見。爾時,人民之類,莫不痛心!
「時,長生太子在大眾中,見將父母詣市取殺,顏色不變。時,長壽王還顧告長生曰:『汝莫見長,亦莫見短。』爾時,便說此偈:
「『怨怨不休息, 自古有此法,
無怨能勝怨, 此法終不朽。』
「是時,諸臣自相謂曰:『此長壽王極為愚惑,長生太子竟是何人,在我等前而說此偈?』時,長壽王告諸臣曰:『我不愚惑,但其中智者乃明吾語耳。諸賢當知,以我一夫之力,足能壞此百萬之眾。然我復作是念:「此眾生類死者難數,不可以我一身之故,歷世受罪。怨怨不休息,自古有此法,無怨能勝怨,此法終不朽。」』
「時,彼諸臣將長壽王及夫人身,到四衢道頭,分作四分,即而捨去,各還所在。時,長生太子向暮收拾薪草,耶維父母而去。
「爾時,梵摩達王在高樓上,遙見有小兒耶維長壽王及夫人身,見已,勅左右曰:『此必是長壽王親里,汝催收捉來。』時,諸臣民即往詣彼,未到之頃,兒已走去。
「時,長生太子便作是念:『此梵摩達王殺我父母,又住我國中,我今當報父母之怨。』是時,長生太子便往至彈琴師所。到已,便作是說:『我今欲學彈琴。』時琴師問曰:『今汝姓誰?父母為所在?』小兒對曰:『我無父母,我本住此舍衛城中,父母早死。』琴師報曰:『欲學者便學之。』
「比丘當知,爾時,長生太子便學彈琴歌曲。時,長生太子素自聰明,未經數日,便能彈琴歌曲,無事不知。是時,長生太子抱琴詣梵摩達王所,在象廐中,非人之時而獨彈琴,並復清歌。爾時,梵摩達王在高樓上,聞彈琴歌曲之聲,便問勅左右人曰:『此何人在象廐中,而獨彈琴歌戲?』臣佐報曰:『此舍衛城中有小兒,而獨彈琴歌戱。』時,王告侍者曰:『汝可約勅使此小兒來在此戱,吾欲見之。』時,彼使人喚此小兒,來至王所。是時,梵摩達王問小兒:『汝昨夜在象廐中彈琴乎?』對曰:『如是,大王!』梵摩達曰:『汝今可在吾側,彈琴歌舞,我當供給衣被、飯食。』
「比丘當知,爾時,長生太子在梵摩達前,彈琴歌舞,極為精妙。時,梵摩達王聞此琴音,極懷歡喜,便告長生太子:『當與吾守藏珍寶。』時,長生太子受王教勅,未曾有失,恒隨王意,先笑後語,恒認王意。爾時,梵摩達王復告勅曰:『善哉!善哉!汝今作人極為聰明,今復勅汝宮內可否?汝斯知之。』是時,長生太子在內宮中,以此琴音教諸妓女,亦復使乘象馬妓術,無事不知。
「是時,梵摩達意欲出遊園舘,共相娛樂,即勅長生,催駕寶羽之車。時,長生太子即受王教,令尋駕寶羽之車,被象金銀鞍勒,還來白王:『嚴駕已辦,王知是時。』梵摩達王乘寶羽之車,使長生御之,及將四部兵眾。
「時,長生太子御車引導,恒離大眾。時,梵摩達王問長生太子曰:『今日軍眾,斯為所在?』長生對曰:『臣亦不知軍眾所在?』時王告曰:『可小停住,吾體疲極,欲小止息。』時,長生太子即自停住,使王懈息。比頃,軍眾未至。
「比丘當知,爾時,梵摩達王即枕太子長生膝上睡眠。時,長生太子以見王眠,便作是念:『此王於我極是大怨,又取我父母殺之,加住我國界,今不報怨者,何時當報怨?我今斷其命根。』時,長生太子右手自拔劍,左手摸王髮,然復作是念:『我父臨欲命終時,而告我言:「長生當知:亦莫見長,亦莫見短。」加說此偈:
「『「怨怨不休息, 自古有此法,
無怨能勝怨, 此法終不朽。」
「『我今捨此怨。』即還內劍。如是再三,復作是念:『此王於我極是大怨,又取我父母殺之,加住我界,今不報怨者,何日當尅?我今正爾斷此命根,乃名為報怨。』是時,復作憶念:『汝長生,亦莫見長,亦莫見短。父王有是教勅:「怨怨不休息,自古有此法,無怨能勝怨,此法終不朽。」我今可捨此怨。』即還內劍。
「是時,王梵摩達夢見長壽王兒長生太子,欲取我殺,即便恐懼,尋時得覺。時,長生太子曰:『大王!何故驚起,乃至於斯?』梵摩達曰:『向者睡眠,夢見長壽王兒長生太子拔劍欲取吾殺,是故驚耳。』
「是時,長生太子便作是念:『今此王已知我是長生太子。』即右手拔劍,左手捉髮,而語王曰:『我今正是長壽王兒長生太子,然王是我大怨,又取我父母殺之,加住我國界,今不報怨,何日當剋?』時,梵摩達王即向長生而作是說:『我今命在汝手,願垂原捨,得全生命!』長生報曰:『我可活王,然王不全我命。』王報長生:『唯願垂濟,吾終不取汝殺!』是時,長生太子與王共作言誓:『俱共相濟命者,終不相害。』
「比丘當知,爾時,長生太子即活王命。是時,梵摩達王語長生太子言:『願太子還與我嚴駕寶羽之車,還詣國界。』是時,太子即嚴駕寶羽之車,二人共乘,徑來至舍衛城。
「時,王梵摩達即集群臣而作是說:『設卿等見長壽王兒,欲取何為?』其中或有大臣而作是說:『當斷手足。』或有言:『當分身三段。』或有言:『當取殺之。』是時,長生太子在王側坐,正身正意,思惟來言。時,梵摩達王躬自手捉長生太子,語諸人言:『此是長壽王兒長生太子,此人身是。卿等勿得復有語,敢有所說。所以然者,長生太子見活吾命,吾亦活此人命。』時,諸群臣聞此語已,歎未曾有:『此王、太子甚奇!甚特!及能於怨而不報怨。』
「時,梵摩達王問長生曰:『汝應取我殺,何故見放,復不殺之。將有何因緣?今願聞之。』長生對曰:『大王!善聽,父王臨欲命終之時,而作是說:「汝今亦莫見長,亦莫見短。」又作是語:「怨怨不休息,自古有此法,無怨能勝怨,此法終不朽。」是時,群臣聞父王此語,皆相謂言:「此狂惑,多有所說,長生者竟是何人?」長壽王對曰:「卿等當知,其中有智之人,乃明此語耳。」憶父王此語已,是故全王命根耳。』梵摩達王聞此語已,甚奇所作,歎未曾有,乃能守亡父教勅,不有所墮。
「時,梵摩達王語太子曰:『汝今所說之義,吾猶不解,今可與吾說其義,使得意解。』時,長生太子對曰:『大王!善聽!我當說之。梵摩達王取長壽王殺,設復長壽王本所有群臣極有親者,亦當取王殺之;設復梵摩達王所有臣佐,復當取長壽王臣佐殺之,是謂怨怨終不斷絕。欲使怨斷者,唯有無報人。我今觀此義已,是故不害王也。』是時,梵摩達王聞此語已,甚懷踊躍,不能自勝,此王太子極為聰明,乃能廣演其義。
「時,王梵摩達即向懺悔:『是我罪過,而取長壽王殺之。』即自脫天冠與長生使著,復加嫁女,還付舍衛國土、人民,尋付長生使領,王還波羅㮈治。
「比丘當知,然古昔諸王有此常法;雖有此諍國之法,猶相堪忍,不相傷害。況汝等比丘,以信堅固,出家學道,捨貪欲、瞋恚、愚癡心,今復諍競不相和順,各不相忍而不懺改。諸比丘!當以此因緣,知鬪非其宜然。同一師侶,共一水乳,勿共鬪訟。」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無鬪無有諍, 慈心愍一切,
無患於一切, 諸佛所歎譽。
「是故,諸比丘!當修行忍辱。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是時,拘深比丘白世尊曰:「唯願世尊勿慮此事,我等自當分明此法。世尊!雖有此語,其事不然。」是時,世尊便捨而去,詣跋耆國。
爾時,跋耆國中有三族姓子:阿那律、難提、金毘羅。然彼族姓子,共作制限:其有出乞食者,後住者便掃灑地使淨,事事不乏。其得食來者分與使食,足者則善,不足者隨意所如。有遺餘者,瀉著器中,便捨而去。若復最後乞食來者,足者則善,不足者便取器中食而自著鉢中。爾時,便取水瓶,更著一處,即當一日掃除房舍,復更在閑靜之處,正身正意,繫念在前,思惟妙法,然復彼人終不共語,各自寂然。
爾時,尊者阿那律思惟欲不淨想,念恃喜安而遊初禪。是時,難提、金毘羅知阿那律心中所念,亦復思惟欲不淨想,念恃喜安而遊初禪。若復尊者阿那律思惟二禪、三禪、四禪,爾時尊者難提、金毘羅亦復思惟二禪、三禪、四禪。若復尊者阿那律思惟空處、識處、不用處、有想無想處,是時尊者難提亦復思惟空處、識處、不用處、有想無想處。若復尊者阿那律思惟滅盡定,爾時尊者難提,亦復思惟滅盡定。如此諸法,諸賢思惟此法。
爾時,世尊往師子國中。爾時,守國人遙見世尊來,便作是說:「沙門勿來入國中。所以然者,此國中有三族姓子,名阿那律、難提、金毘羅,慎莫觸嬈。」
是時,尊者阿那律以天眼清淨及天耳通,聞守國人與世尊作如是說,使世尊不得入國。是時,尊者阿那律即出告守門人曰:「勿遮,世尊今來,欲至此看。」
是時,尊者阿那律尋入告金毘羅曰:「速來,世尊今在門外。」是時,尊者三人即從三昧起,往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住,各自稱言:「善來,世尊!」尊者阿那律前取世尊鉢,尊者難提前敷座,尊者金毘羅取水與世尊洗足。
爾時,世尊告阿那律曰:「汝等三人在此和合,無有他念,乞食如意乎?」
阿那律曰:「如是。世尊!乞食不以為勞。所以然者,若我思惟初禪時,爾時難提、金毘羅亦復思惟初禪。若我思惟二禪、三禪、四禪、空處、識處、不用處、有想無想處、滅盡三昧,爾時難提、金毘羅亦復思惟二禪、三禪、四禪、空處、識處、不用處、有想無想處、滅盡定。如是,世尊!我等思惟此法。」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阿那律!汝為頗有是時更得上人法乎?」
阿那律報曰:「如是。世尊!我等更得上人法。」
世尊告曰:「何者是上人之法?」
阿那律曰:「有此妙法,出上人法上,若復我等以慈心,遍滿一方,二方、三方、四方亦復如是,四維上下亦復如是,一切中一切,以慈心遍滿其中,無數無限,不可稱計,而自遊戲。復以悲心、喜心、護心,遍滿一方,二方、三方、四方亦復如是,四維上下而自遊戲。是謂,世尊!我等更得此上人之法。」
爾時,尊者難提、金毘羅語阿那律曰:「我等何日至汝許問此義乎?今在世尊前而自稱說。」
阿那律曰:「汝等亦未曾至我許而問此義?但諸天來至我所而說此義。是故,在世尊前而說此義耳。但我長夜之中知諸賢心意,然諸賢得此三昧故,在世尊前說此語耳。」
爾時,說此法時,長壽大將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長壽大將白世尊曰:「今日,世尊與此諸人而說法乎?」
是時,世尊以此因緣具向長壽大將說之。
是時,大將白世尊曰:「跋耆大國快得大利,有此三族姓子而自遊化:阿那律、難提、金毘羅。」
世尊告曰:「如是,大將!如汝所言,跋耆大國快得善利。且捨跋耆大國,摩竭大國快得善利,乃有此三族姓子。若當摩竭大國人民之類,憶此三族姓子,便長夜獲安隱。大將當知,若縣邑城郭有此三族姓子者,彼城郭之中,人民之類,長夜獲安隱。此三族姓子所生之家,亦獲大利,乃能生此上尊之人,彼父母五種親族,若當憶此三人者,亦獲大利。若復天、龍、鬼神憶此三族姓子者,亦獲大利。若有人歎說阿羅漢者,亦當歎說此三人。若有人歎說無貪欲、無愚癡、無瞋恚者,亦當歎說此三人。若有人歎說此福田者,亦當歎說此三人。如我於三阿僧祇劫所行懃苦,成無上道,使此三人成此法義。是故,大將!當於此三族姓子,起歡喜心。如是,大將!當作是學。」
爾時,大將聞世尊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三結使,繫縛眾生,不能從此岸至彼岸。云何為三?所謂身邪、戒盜、疑。」
「彼云何名為身邪?所謂計身有我,生吾我之想,有眾生想,有命、有壽、有人、有士夫、有緣、有著,是謂名為身邪之結。
「云何名為疑結?所謂有我耶?無我耶?有生耶?無生耶?有我、人、壽命耶?無我、人、壽命耶?有父母耶?無父母耶?有今世、後世耶?無今世、後世耶?有沙門、婆羅門耶?無沙門、婆羅門耶?世有阿羅漢耶?世無阿羅漢耶?有得證者耶?無得證者耶?是謂名為疑結。
「彼云何名為戒盜結?所謂戒盜者,我當以此戒生大姓家,生長者家,生婆羅門家,若生天上及諸神中,是謂名為戒盜結。
「是謂,比丘!有此三結繫縛眾生,不能從此岸至彼岸,猶如兩牛同一軛,終不相離。此眾生類,亦復如是,三結所繫,不能得從此岸至彼岸。
「云何此岸?云何彼岸?所謂此岸者身邪是,彼岸者所謂身邪滅是。是謂,比丘!三結繫縛眾生,不能從此岸至彼岸。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滅此三結。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此三三昧。云何為三?空三昧、無願三昧、無想三昧。
「彼云何名為空三昧?所謂空者,觀一切諸法,皆悉空虛,是謂名為空三昧。
「彼云何名為無想三昧?所謂無想者,於一切諸法,都無想念,亦不可見,是謂名為無想三昧。
「云何名為無願三昧?所謂無願者,於一切諸法,亦不願求,是謂名為無願三昧。
「如是,比丘!有不得此三三昧,久在生死,不能自覺寤。如是,諸比丘!當求方便,得此三三昧。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幢.毘沙.法王 瞿默.神足化
齋戒.現在前 長壽.結.三昧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六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七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四諦品第二十五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行四諦之法。云何為四?所謂初苦諦,義不可盡,義不可窮,說法無盡。第二者苦習諦,義不可盡,義不可窮,說法無盡。第三者苦盡諦,義不可盡,義不可窮,說法無盡。第四者苦出要諦,義不可盡,義不可窮,說法無盡。
「彼云何名為苦諦?所謂苦諦者,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憂悲惱苦、怨憎會苦、恩愛別離苦、所欲不得苦,取要言之,五盛陰苦,是謂名為苦諦。
「彼云何名為苦習諦?所謂習諦者,愛與欲相應,心恒染著,是謂名為苦習諦。
「彼云何名為苦盡諦?所謂盡諦者,欲愛永盡無餘,不復更造,是謂名為苦盡諦。
「彼云何名為苦出要諦?所謂苦出要諦者,謂賢聖八品道,所謂正見、正治、正語、正行、正命、正方便、正念、正三昧,是謂名為苦出要諦。
「如是,比丘!有此四諦,實有不虛,世尊之所說,故名為諦。諸有眾生,二足、三足、四足,欲者、色者、無色者,有想、無想者,如來最上。然成此四諦,故名為四諦。是謂,比丘!有此四諦。然不覺知,長處生死,輪轉五道。我今以得此四諦,從此岸至彼岸,成就此義,斷生死根本,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今有四諦法, 如實而不知,
輪轉生死中, 終不有解脫。
如今有四諦, 以覺以曉了,
以斷生死根, 更亦不受有。
「若有四部之眾,不得此諦,不覺不知,便隨五道。是故,諸比丘!當作方便,成此四諦。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四法,多饒益人。云何為四?第一法者當親近善知識,第二者當聞法,第三者當知法,第四者當法法相明。是謂,比丘!有此四法,多饒益人。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成此四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若如來出現於世時,便有四未曾有法出現於世。云何為四?此眾生類多有所著,若說不染著法時,亦復承受,念修行之,心不遠離。若如來出現於世時,有此四未曾有法出現於世,是謂初未曾有法出現於世。
「復次,阿難!輪轉不住,恒在五道,正使欲說法時,亦復承受,心不遠離。若如來出現世時,有此二未曾有法出現於世。
「復次,阿難!此眾生類,恒懷憍慢,不去心首,若使說法,亦復承受,心不遠離。然復,阿難!此眾生類,恒懷憍慢,不去須臾,設復說法時,亦復承受,是謂第三未曾有法出現於世。
「復次,阿難!此眾生類,無明所覆,設復說有明法時,亦復承受而不忘失。若復,阿難!說此有明、無明法時,而心意柔和,恒喜修行。是謂,阿難!若如來出現世時,便有此四未曾有法出現於世。若有多薩阿竭現在時,便有此四未曾有法出現於世。是故,阿難!當發喜心向如來所。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擔,亦當說持擔人,亦當說擔因緣,亦當說捨擔。汝等比丘,諦聽!諦聽!善思念之,我今當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是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擔?所謂五盛陰是。云何為五?所謂色、痛、想、行、識陰,是謂名為擔。
「彼云何名為持擔人?所謂持擔人者,人身是也。字某、名某,如是生,食如是食,受如是苦樂,壽命長短,是謂名為持擔人。
「彼云何名為擔因緣?所謂擔因緣者,愛著因緣是。與欲共俱,心不遠離,是謂名為擔因緣。
「彼云何名為當捨離擔?所謂能使彼愛永盡無餘,已除、已吐。是謂,比丘!名捨離擔。
「如是,比丘!我今已說擔,已說擔因緣,已說持擔人,已說捨擔,然諸如來所應行者,我今已辦。若樹下、空處、露坐,常念坐禪,莫行放逸。」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當念捨重擔, 更莫造新擔,
擔是世間病, 捨擔第一樂。
亦當除愛結, 及捨非法行,
盡當捨離此, 更不復受愛。
「是故,諸比丘!當作方便,捨離於擔。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四生。云何為四?所謂卵生、胎生、濕生、化生。
「彼云何名為卵生?所謂卵生者,鷄、雀、烏、鵲、孔雀、蛇、魚、蟻子之屬,皆是卵生。是謂名為卵生。
「彼云何名為胎生?所謂人及畜生,至二足蟲,是謂名為胎生。
「彼云何名為因緣生?所謂腐肉中虫、廁中虫、如尸中虫。如是之屬,皆名為因緣生。
「彼云何名為化生?所謂諸天、大地獄、餓鬼、若人、若畜生,是謂名為化生。是謂,比丘!有此四生。諸比丘捨離此四生,當求方便,成四諦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尊者舍利弗、尊者目揵連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
爾時,舍利弗告諸比丘:「世間有此四人。云何為四?所謂第一人者與結相隨,然內有結而不知。或有一人與結相隨,然內有結如實知之。或有一人不與結相隨,然內無結如實而不知。或有一人不與結相隨,然內無結如實知之。
「諸賢當知,第一人者與結相隨,然內有結而不知,此二有結人中,此人最為下賤。所謂彼第二人與結相隨,內有結如實知之,此人極為妙。彼第三人不與結相隨,內無結如實而不知,此人於二無結人中,此人最為下賤。所謂彼第四人不與結相隨,內無結如實知之,此人於無結人中最為第一。諸賢當知,世間有此四人。」
是時,尊者目連問舍利弗曰:「有何因緣,有結相隨人,一人下賤,一人最妙?復有何因緣,此二無結人相隨,一人下賤,一人最妙?」
舍利弗對曰:「彼與結相隨,內有結如實不知。彼人作是念:『我當作淨想。』彼便思惟作淨想。當作淨想時,便起欲心,以起欲心已,便有貪欲、瞋恚、癡心而命終。爾時,不求方便,滅此欲心,便有瞋恚、愚癡之心而命終。目連當知,猶如有人詣市買得銅器,塵土垢坌,極為不淨。彼人不隨時摩抆,不隨時淨洗,然彼銅器倍更生垢,極為不淨。此第一人亦復如是,與垢相隨,內有結如實不知,彼便作是念:『我當思惟淨想。』已思惟淨想,便生欲心,已生欲心,則有貪欲、瞋恚、愚癡而命終,不求方便,滅此欲心。
「彼第二人與結相隨,內有結如實知!『我今可捨淨想,思惟不淨想。』彼已捨淨想,思惟不淨想,彼以思惟不淨想,便不生欲心,求方便,不得者得、不獲者獲、不及者及,便無貪欲、瞋恚、愚癡,亦復無結而命終。猶如有人從市中買得銅器,塵垢所染,彼人隨時修治,洗蕩使淨。此人亦復如是。與結相隨,內有結如實知之。彼人便捨淨想,思惟不淨想,彼思惟不淨想,更求方便,不得者得、不獲者獲、不作證者教令得證,已無欲心、無瞋恚、愚癡而命終。是謂,目連!有此二人與結相隨,一人下賤,一人最妙。」
目連曰:「復以何因緣,使此二人不與結相隨,一人下賤,一人最妙?」
舍利弗曰:「彼第三人不與結相隨,內無結如實而不知。彼便作是思惟,我不求方便思惟,不得者得、不獲者獲、不作證者而作證。彼人有欲心、瞋恚、愚癡所縛而命終。猶如有人詣市買銅器,塵垢所染,然不隨時洗治,亦不隨時修治;此第三人亦復如是,不與結相隨,內無結如實不知,亦不作是學,我當求方便,滅此諸結;而有貪欲、瞋恚、愚癡之心而命終。
「彼第四人不與結俱,內無結如實知之。彼便作是思惟,求方便,不得者得、不獲者獲、不作證者令作證。彼以無此結而命終,猶如有人詣市,得好銅器極淨潔,復加隨時修治,磨洗其器。爾時,彼器倍復淨好,此第四人亦復如是,不與結相隨,內無結如實知之,彼便作是思惟,求方便,不獲者獲、不得者得、不作證者而作證,彼便無結使貪欲、瞋恚、愚癡,身壞命終。是謂,目連!有此二人不與結相隨,內無結如實知之,一人為上,一人下賤。」
是時,尊者目連問舍利弗曰:「何以故名曰結?」
舍利弗曰:「目連當知,惡不善法,起諸邪見,故名為結。或復有人而作是念:『如來問我義已,然後與諸比丘說法,不問餘比丘義,而如來與比丘說法。』或復有是時,世尊語餘比丘而說法,然不語彼比丘如來說法。『如來不語我與比丘說法。』或有不善,或有貪欲。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或復有時,比丘作是念:『我恒在諸比丘前而入村乞食,不使餘比丘在比丘前而入村乞食。』或有是時,餘比丘在前而入村乞食,不使彼比丘在比丘前而入村乞食。『我不在比丘前而入村乞食。』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目連當知,或復有是時,比丘作是念:『我當在比丘前坐,先前受水,先前得食,不使餘比丘先比丘坐,先前受水,先前得食。』或復有時,餘比丘在比丘前坐,先前受水,先前得食,不使彼比丘在比丘前坐,先前受水,先前得食。『我不在比丘前坐,先前受水,先前得食。』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或復有時,比丘作是念:『我食已與檀越說法,不使餘比丘食訖與檀越說法。』或復有時,餘比丘食竟與檀越說法,不使彼比丘食竟與檀越說法。『不使我食竟與檀越說法。』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或復有時,比丘作是念:『我當至園中,與長者婆羅門說法,不使餘比丘至園中,與長者婆羅門說法。』或復有時,餘比丘至園中,與長者婆羅門說法,不使餘比丘至園中,與長者婆羅門說法。『不使我至園中,與長者婆羅門說法。』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或復有時,比丘作是念:『我今犯戒,使諸比丘不知我犯戒。』或復有時,彼比丘犯戒,諸比丘知此比丘犯戒,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或復有時,比丘作是念:『我今犯戒,不使餘比丘語我言犯戒。』或復有時,彼比丘犯戒,餘比丘語言犯戒。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或復有時,彼比丘作是念:『我今犯戒,使清淨比丘告我,不使不清淨比丘告我。』或復有時,不清淨比丘告彼比丘言:『彼比丘犯戒。』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或復有時,比丘作是念:『我今犯戒。若有比丘告我者,當在屏處,不在大眾之中。』或復有時,彼比丘犯戒,在大眾中告語,不在屏處。比丘復作是念:『此諸比丘在大眾中告我,不在屏處。』既有不善,又有貪欲,此二俱不善。
「目連當知,此諸法之本,興起此行者,名為結使。目連!復知諸有四部之眾,犯此行者,皆共聞知。雖言我行阿練若,在閑靜之處,正使著五納衣,恒行乞食,不擇貧富,行不卒暴,往來住止,坐起動靜,言語默然,彼比丘作是念:『使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斯諸梵行者,恒來供養我。』彼比丘雖有是念,然四部眾亦不隨時供養。所以然者,以彼比丘惡不善行未除故,見聞念知。猶如有人,一銅器極為清淨,復以不淨盛著銅器中,復以餘器蓋其上,持行詣國界。眾人見已,問彼人曰:『君所持者是何物乎?我等欲得觀見。』是時,眾人素既飢儉,謂呼:『是好飲食。』尋發器蓋,然是不淨,皆共得見。此比丘亦復如是。雖有阿練若行,隨時乞食,著五納衣,正身正意,繫念在前,彼雖生此念:『欲使諸梵行者,隨時來供養。』然復諸梵行人,不隨時供養。所以然者,以彼比丘惡不善法結使未盡故。
「目連當知,諸有比丘無此惡不善法,結使已盡,見聞念知,雖在城傍行,猶是持法之人。或受人請,或受長者供養,彼比丘無此貪欲之想。是時,四部之眾及諸梵行者,皆來供養。所以然者,以彼比丘行清淨故,皆見聞念知。猶如有人有好銅器,盛好飲食,氣味極香,復以物蓋其上,持行詣國界,眾人見已,問彼人曰:『此是何物,我等欲得觀見。』時尋發看,見是飲食,皆共取食。此亦如是,比丘見聞念知,雖在城傍行,受長者供養,彼不作是念:『使諸梵行者來供養我。』然復諸梵行者,皆來供養之。所以然者,以彼比丘惡不善行以除盡故。是故,目連!以此諸行故,名為結使。」
是時,尊者大目揵連歎曰:「善哉!善哉!舍利弗!所以然者,我昔遊此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至彼車師舍,在門外默然而立。是時,彼工師手執斧而斫材。是時,更有長老工師有少事緣,來至此工師舍。是時,彼工師修治材板。是時,彼老工師而生此念:『此小工師斫材如我意不?我今當觀之。』是時,彼工師所嫌之處,彼工師盡取斫之。是時,彼老工師甚懷歡喜,而作是念:『善哉!善哉!卿所斫材盡如我意。』此亦如是,諸有比丘心不柔和,捨沙門行,心懷姦偽,不從沙門之法,性行麁踈,不知慚愧,強顏耐辱,為卑賤行,無有勇猛。或喜多忘失,不憶所行,心意不定,所作錯亂,諸根不定,然今尊者舍利弗觀察性行已,而修治之。
「諸有族姓子,以信堅固,出家學道,甚恭敬戒,不捨沙門賢聖之法,無有幻偽,不行卒暴,心意柔和,言常含笑,不傷人意,心恒一定,無有是非,諸根不亂。彼聞尊者舍利弗語已,便自承受,亦不忘失。猶如若男、若女,端正無雙,極自沐浴,著好新衣,用香塗身。若復有人,復加以優鉢華,持用奉上,彼人得已,即著頭上,歡喜踊躍,不能自勝。此亦如是,若有族姓子,以信堅固,出家學道,恭敬於戒,不失沙門之法,無有幻偽,不行卒暴,心意柔和,言常含笑,不傷人意,心恒一定,無有是非,諸根不亂。彼從尊者舍利弗聞是語已,甚懷歡喜,不能自勝,而受其教。如此諸族姓子說此法教。」
爾時,諸賢各各聞其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四果。云何為四?或有果生而似熟,或有果熟而似生,或有果熟而似熟,或有果生而似生。是謂,比丘!世間有此四果。世間有此四人,亦復如是。云何為四?或有人熟而像生,或有人生而像熟,或有人生而似生,或有人熟而似熟。
「何等人生而似熟?或有人往來行步不行卒暴,眼目視瞻恒隨法教,著衣持鉢亦復隨法行步,視地不左右顧望;然復犯戒不隨正行,實非沙門而似沙門,不行梵行而自言行梵行,盡壞敗正法,根敗之種,是謂此人生而像熟。
「彼人云何熟而像生?或有比丘性行似踈,視瞻不端,亦不隨法行,喜左右顧視;然復精進多聞,修行善法,恒持戒律,不失威儀,見少非法,便懷恐懼,是謂此人熟而像生。
「彼云何人生而像生?或有比丘不持禁戒,不知行步禮節,亦復不知出入行來,亦復不知著衣持鉢,諸根錯亂,心著色、聲、香、味、細滑之法,彼犯禁戒,不行正法,不是沙門而似沙門,不行梵行而似梵行,根敗之人,不可修飾,是謂此人生而似生。
「彼云何有人熟而似熟?或有比丘持戒禁限,出入行步不失時節,看視不失威儀;然極精進,修行善法,威儀禮節皆悉成就,見小非法,便懷恐怖,況復大者,是謂此人熟而似熟。
「是謂,比丘!世間有此四果之人,當學熟果之人。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日空中有隨嵐風,設復有飛鳥至彼者,若鳥、鵲、鴻、鵠值彼風者,頭腦、羽翼各在一處。此間一比丘亦復如是。捨禁戒已,作白衣行,是時三衣、鉢器、鍼筩六物之屬各在一處,猶隨嵐之風吹殺彼鳥。是故,諸比丘!當修行梵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比丘當知,有此四鳥。云何為四?或有鳥聲好而形醜,或有鳥形好而聲醜,或有鳥聲醜形亦醜,或有鳥形好聲亦好。
「彼云何鳥聲好而形醜?拘翅羅鳥是也。是謂此鳥聲好而形醜。彼云何鳥形好而聲醜?所謂鷙鳥是也。是謂此鳥形好而聲醜。彼云何鳥聲醜形亦醜?所謂兔梟是也。是謂此鳥聲醜形亦醜。復有何鳥聲好形亦好?所謂孔雀鳥是也。是謂此鳥聲好形亦好。是謂,比丘!有此四鳥,當共覺知。
「此亦如是,世間亦有四人似鳥,當共覺知。云何為四?於是,或有比丘顏貌端政,出入行來,著衣持鉢,屈申俯仰,威儀成就;亦復不能有所諷誦諸所有法,初善、中善、竟善,不能承法之教,亦復不能善諷誦讀。是謂此人形好而聲不好。
「復有何等人聲好而形醜?或有一比丘出入行來,屈申俯仰,著衣持鉢,威儀不成就,恒好廣說;然復彼人精進持戒,聞法能知所學,多聞諸所有法,初善、中善、竟善,義理深邃,具足修梵行,然復彼法善持善誦。是謂此人聲好而形醜。
「彼復有何等人聲醜形亦醜?或有一人犯戒、不精進、不多聞,所聞便失;彼於此法,應具足行梵行,然不肯承受。是謂此人聲亦醜形亦醜。
「彼何等人聲亦好形亦好?或有比丘顏貌端政,出入行來,著衣持鉢,不左右顧視;然復精進修行善法。然戒律具足,見小非法,尚懷恐懼,何況大者!亦復多聞,所受不忘,諸所有法,初善、中善、竟善,修其善行,如此之法,善諷誦讀。是謂此人聲好形亦好。
「是謂世間有此四人,在世間者,當共覺知。是故,諸比丘!當學聲好形亦好。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種雲。云何為四?或有雲雷而不雨,或有雲雨而不雷,或有雲亦雨亦雷,或有雲亦不雨亦不雷,是謂四種雲。世間四種人而像雲,何等四人?或有比丘雷而不雨,或有比丘雨而不雷,或有比丘亦不雨亦不雷,或有比丘亦雨亦雷。
「彼云何比丘雷而不雨?或有比丘高聲誦習,所謂契經、祇夜、受決、偈、本末、因緣、已說、生經、頌、方等、未曾有法、譬喻。如是諸法,善諷誦讀,不失其義;不廣與人說法。是謂此人雷而不雨。
「彼云何人雨而不雷?或比丘有顏色端政,出入行來,進止之宜,皆悉具知,修諸善法,無毫釐之失;然不多聞,亦不高聲誦習,復不修行契經、本末、授決、偈、因緣、譬喻、生經、方等、未曾有法,然從他承受,亦不忘失,好與善知識相隨,亦好與他說法。是謂此人雨而不雷。
「彼何等人亦不雨亦復不雷?或有一人顏色不端政,出入行來,進止之宜,皆悉不具,不修諸善法;然不多聞,亦不高聲誦習讀,復不修行契經至方等,亦復不與他說法。是謂此人亦不雨亦不雷。
「復有何等人亦雨亦雷?或有一人顏色端政,出入行來,進止之宜,亦悉具知,好喜學問,所受不失;亦好與他說法,勸進他人,令使承受。是謂此人亦雷亦雨。是謂,比丘!世間有此四人。是故,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諦.饒益.阿難 重擔.四生.結
四果.隨嵐風 四鳥.雷在後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七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八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四意斷品第二十六之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猶如山河、石壁、百草、五穀,皆依於地而得長大,然復此地最尊、最上。此亦如是,諸善道品之法,住不放逸之地,使諸善法而得長大。
「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多修四意斷。云何為四?於是,比丘!未生弊惡法,求方便令不生,心不遠離,恒欲令滅;已生弊惡法,求方便令不生,心不遠離,恒欲令滅;未生善法,求方便令生;已生善法,求方便令增多,不忘失,具足修行,心意不忘。如是,比丘修四意斷。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修四意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比丘當知,諸有粟散國王及諸大王皆來附近於轉輪王,轉輪王於彼最尊、最上。此亦如是,諸善三十七道品之法,無放逸之法最為第一。
「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於是,比丘!未生弊惡法,求方便令不生,心不遠離,恒欲令滅;已生弊惡法,求方便令不生,心不遠離,恒欲令滅;未生善法,求方便令生;已生善法,重令增多,終不忘失,具足修行,心意不忘。如是,諸比丘修四意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有星宿之光,月光最為第一。此亦如是,諸善功德三十七品之法,無放逸行最為第一,最尊、最貴。
「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云何為四?於是,比丘!若未生弊惡法,求方便令不生;若已生弊惡法,求方便令滅;若未生善法,求方便令生;若已生善法,求方便重令增多,終不忘失,具足修行,心意不忘。如是,比丘修四意斷。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修四意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有華之屬,瞻蔔之華、須摩那華,天上、人中,婆師華最為第一。此亦如是,諸善功德三十七道品之法,無放逸行為第一。
「若無放逸比丘修四意斷。云何為四?於是,比丘!若未生弊惡法,求方便令不生;已生弊惡法,求方便令滅;若未生善法,求方便令生;已生善法,求方便令增多,終不忘失,具足修行,心意不忘。如是,比丘修四意斷。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修四意斷。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王波斯匿乘寶羽之車,出舍衛城,至祇洹精舍,欲覲世尊。諸王常法有五威容,捨著一面,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世尊告大王曰:「大王當知,世間有四種人出現於世。云何為四?或有一人,先闇而後明;或有一人,先明而後闇;或有一人,先闇而後闇;或有一人,先明而後明。
「彼人云何先闇而後明?於是,或有一人生卑賤家,或旃陀羅種、或噉人種、或工師種、或婬泆家生,或無目、或無手足、或時裸跣、或諸根錯亂;然復身、口行善法,意念善法。彼若見沙門、婆羅門、諸尊長者,恒念禮拜,不失時節,迎來起送,先笑後語,隨時供給。若復有時見乞兒者,若沙門、婆羅門,若路行者,若貧匱者,若有錢財,便持施與,設無財貨者,便往至長者家,乞求施與。若復見彼施者,便還歡喜踊躍,不能自勝。身行善法,口修善法,意念善法,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猶如有人,從地至床,從床乘馬,從馬乘象,從象乘講堂,由是故我今說,此人先闇而後明。如是,大王!此人名曰先闇而後明。
「彼人云何先明而後闇?於是,或有一人在大家生,若剎利種、若長者種、若婆羅門種,饒財多寶,金、銀、珍寶、車?、馬碯、水精、琉璃,僕從、奴婢不可稱計,象、馬、䐗、羊皆悉具足。然復此人顏貌端政,如桃華色,彼人恒懷邪見,邊見相應,彼便有此見:無施、無受,亦無前人何所施物,亦無善惡之行,亦無今世、後世,亦無得道者,世無阿羅漢可承敬者,於今世、後世可作證者。彼若見沙門、婆羅門,便起瞋恚,無恭敬心。若見人惠施者,心不喜樂,身、口、意所作行而不平均,以行非法之行,身壞命終,生地獄中。猶如有人從講堂至象,從象至馬,從馬至床,從床至地。由是故,我今說此人,如是,大王!所謂此人先明而後闇。
「彼云何有人從闇至闇?若復有人生卑賤家,或旃陀羅家、或噉人家、或極下窮家,此人必生此中,或復有時,諸根不具,顏色麁惡。然復彼人恒懷邪見,彼便有此見:無今世、後世,無沙門、婆羅門,亦無得道者,亦無阿羅漢可承敬者,亦無今世、後世可作證者。彼若見沙門、婆羅門,便起瞋恚,無恭敬心。若見人來惠施者,心不喜樂,身、口、意所作行而不平等,誹謗聖人,毀辱三尊。彼既自不施,又見他施,甚懷瞋恚,以行瞋恚,身壞命終,生地獄中。猶如有人從闇至闇,從火焰至火焰,捨智就愚。由是而言,此人可謂先闇而後闇,大王當知,故名此人從闇至闇。
「彼名何等人從明至明?或有一人生豪族家,或剎利種、或國王家、或大臣家,饒財多寶,不可稱計。然復彼人顏色端政,如桃華色。彼人恒有正見,心無錯亂。彼有此正見:有施、有福、有受者,有善、惡之報,有今世、後世,有沙門、婆羅門。設復彼人若見沙門、婆羅門,起恭敬心,和顏悅色,己身恒喜布施,亦復勸人使行布施之,設布施之日,心懷踊躍,不能自勝,彼身行善,口行善,意行善,身壞命終生善處。猶如有人從講堂至講堂,從宮至宮。由是而言,我今說此人從明至明。是為,大王!世間有此四人。」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王當知貧人, 有信好布施,
見沙門婆羅, 及諸可施者,
能復起迎逆, 而教於正見,
施時極歡喜, 所求不逆人。
彼人是良友, 終不為惡行,
恒喜行正見, 常念求善法。
大王如彼人, 死時有所適,
必生兜術天, 先闇而後明。
如人極為富, 不信好喜恚,
慳貪心怯弱, 邪見而不改。
見沙門梵志, 及諸乞求者,
恒喜呵罵詈, 邪見言無有。
見施起瞋恚, 不令有施人,
彼人行極弊, 造諸惡元本。
如是彼人者, 臨欲命終時,
當生地獄中, 先明而後闇。
如有貧賤人, 無信好瞋恚,
造諸不善行, 邪見不信正。
設見沙門士, 及諸可事者,
而取輕毀之, 慳貪無有信。
施時而不喜, 見他施亦然,
彼人所造行, 所適無安處。
如此彼之人, 必當取命終,
當生地獄中, 先闇而後闇。
如人極有財, 有信好布施,
正見不他念, 恒喜求善法。
設見諸道士, 及諸可施者,
起恭迎敬之, 而學於正見。
與時極和悅, 常念於平均,
惠施無悋惜, 不逆於人心。
彼人受命決, 不造諸非法,
當知彼之人, 臨欲命終時,
必生好善處, 先明而後明。
「是故,大王!當學先明而後明,莫學先明而後闇。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波斯匿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阿難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斯須,復以兩手摩如來足已,復以口鳴如來足上,而作是說:「天尊之體,何故乃爾?身極緩爾,如來之身不如本故。」
世尊告曰:「如是。阿難!如汝所言,今如來身皮肉已緩,今日之體不如本故。所以然者,夫受形體,為病所逼。若應病眾生,為病所困;應死眾生,為死所逼。今日如來,年已衰微,年過八十。」
是時,阿難聞此語已,悲泣哽噎,不能自勝,並作是語:「咄嗟,老至乃至於斯。」
是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是時,世尊漸漸乞食,至王波斯匿舍。當於爾時,波斯匿門前,有故壞車數十乘,捨在一面。
是時,尊者阿難以見車棄在一面,見已,白世尊曰:「此車王波斯匿車,昔日作時極為精妙,如今日觀之,與瓦石同色。」
世尊告曰:「如是,阿難!如汝所言,如今觀所有車,昔日之時極為精妙,金銀所造,今日壞敗,不可復用。如是外物尚壞敗,況復內者?」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咄此老病死, 壞人極盛色,
初時甚悅意, 今為死使逼。
雖當壽百歲, 皆當歸於死,
無免此患苦, 盡當歸此道。
如內身所有, 為死之所驅,
外諸四大者, 悉趣於本無。
是故求無死, 唯有涅槃耳,
彼無死無生, 都無此諸行。」
爾時,世尊即就波斯匿王坐。
是時,王波斯匿與世尊辦種種飲食。觀世尊食竟,王更取一小座,在如來前坐,白世尊曰:「云何,世尊!諸佛形體皆金剛數,亦當有老、病、死乎?」
世尊告曰:「如是,大王!如大王語,如來亦當有此生、老、病、死。我今亦是人數,父名真淨,母名摩耶,出轉輪聖王種。」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諸佛出於人, 父名曰真淨,
母名極清妙, 豪族剎利種。
死徑為極困, 都不觀尊卑,
諸佛尚不免, 況復餘凡俗。」
爾時,世尊與波斯匿王而說此偈:
「祠祀火為上, 詩書頌為尊,
人中王為貴, 眾流海為首。
眾星月為上, 光明日為先,
八方上下中, 世界之所載。
天及世人民, 如來最為尊,
其欲求福祿, 當供養三佛。」
是時,世尊說此偈已,便從座起而去,還祇洹精舍,就座而坐。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法,在世間人所愛敬。云何為四?少壯之年,世間人民之所愛敬;無有病痛,人所愛敬;壽命,人所愛敬;恩愛集聚,人所愛敬。是謂,比丘!有此四法,世間人民之所愛敬。
「復次,比丘復有四法,世間人民所不愛敬。云何為四?比丘當知,少壯之年,若時老病,世人所不喜;若無病者,後便得病,世人所不喜;若有得壽命,後便命終,世人所不喜;恩愛得集,後復別離,是世人所不喜。是謂,比丘!有此四法與世迴轉,諸天、世人,乃至轉輪聖王、諸佛世尊,共有此法,是為,比丘!世間有此四法與世迴轉。
「若不覺此四法時,便流轉生死,周旋五道。云何為四?聖賢戒、賢聖三昧、賢聖智慧、賢聖解脫。是為,比丘!有此四法而不覺知者,則受上四法。我今及汝等,以覺知此賢聖四法,斷生死根,不復受有。如今如來形體衰老,當受此衰耗之報。是故,諸比丘!當求此永寂涅槃,不生、不老、不病、不死,恩愛別離,常念無常之變。如是,比丘,當作是念。」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王波斯匿即勅臣佐,嚴寶羽之車,欲出舍衛城觀地講堂。當於爾時,波斯匿王母命過,年極衰老,垂向百歲,王甚尊敬,念未曾離目。是時,波斯匿王邊有大臣,名不奢蜜,高才蓋世,世人尊重。時,大臣便作是念:「此波斯匿王母年向百歲,今日命終;設當聞者,王甚愁憂,不能飲食而得重病。我今當設方便,使王不愁憂,亦使不病。」
是時,大臣即嚴駕五百白象,亦嚴駕五百疋馬,復嚴五百步兵,復嚴駕五百妓女,復嚴駕五百老母,復嚴駕五百婆羅門,復有五百沙門,復嚴駕五百衣裳,復嚴駕五百珍寶,與亡者作好大棺,彩畫極令使妙,懸繒幡蓋,作倡妓樂,不可稱計,出舍衛城。
是時,波斯匿王還來入城。是時,王波斯匿有少事,是時王遙見亡者,問左右曰:「此是何人,供養乃至於斯?」
時不奢蜜曰:「此舍衛城中有長者母無常,是彼之具。」
時王復告曰:「此諸象馬車乘復用為?」
大臣報曰:「此五百老母者,用奉上閻羅王,持用贖命。」
時,王便笑而作是說:「此是愚人之法,命也難保,有何可剋?如有人墮摩竭魚口,欲求出者,實復難得。此亦如是,墮閻羅王邊,欲求出,實難可得。」
「此五百妓女亦用贖命。」
王報曰:「此亦難得。」
時大臣曰:「若此妓女不可得者,當用餘者贖之。」
王曰:「此亦難得。」
大臣曰:「若此不可得者,當用五百珍寶贖之。」
王報曰:「此亦難得。」
大臣曰:「此不可得者,用五百衣裳贖之。」
王曰:「此亦難得。」
臣曰:「若此衣裳不可得者,當用此五百梵志呪術,呪術取之。」
王曰:「此亦難得。」
大臣曰:「若此五百梵志不可得者,復當持此沙門高才說法,持用贖之。」
王曰:「此不可得。」
大臣曰:「若說法不可得者,當集兵眾,共大戰鬪而取之。」
時,波斯匿王大笑而曰:「此是愚人之法,以墮摩竭魚口,終不得出。」
時王曰:「汝當知之,頗有生而不死乎?」
時大臣曰:「此實不可得也。」
時大王報曰:「實不可得,諸佛亦作是說,夫生有死,命亦難得。」
是時,不奢蜜跪白王曰:「是故,大王!甚莫愁憂,一切眾生皆歸於死。」
時王問曰:「我何故愁憂?」
時臣白王:「王當知之,大王母者,今日已死。」
是時,波斯匿王聞此語已,八九歎息而語大臣曰:「善哉!如汝所言,乃能知善權方便。」
是時,王波斯匿還入城,辦種種香華,供養亡母。供養亡母已,便還駕乘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世尊問曰:「大王!何故塵土坌身?」
王白世尊:「天母命終,向送至城外。今來詣世尊所,問其所由。然天母在時,持戒精進,恒修善法,年向百歲,今日已命終,故來至世尊所耳。若當我持象贖命可得者,亦當用象贖之;若當馬贖命可得者,當用馬贖之;若當車乘贖命可得者,便當用車乘贖之;若當金銀珍寶贖命可得者,當用金銀珍寶贖之;若當以奴婢、僕從、城廓、國界,贖命可得者,當以城廓、國界贖命;若以加尸國界人民贖命可得者,當以加尸人民贖之,莫令我天母命終。」
世尊告曰:「是故,大王!甚莫愁憂,一切眾生皆歸於死。一切變易之法,欲令不變易者,終不有此事。大王當知,人身之法猶如雪揣,要當歸壞;亦如土坏,同亦歸壞不可久保;亦如野馬幻化,虛偽不真;亦如空拳,以誑小兒。是故,大王!莫懷愁憂,恃怙此身。大王當知,有此四大恐怖,來至此身,不可障護,亦不可以言語、呪術、藥草、符書,所可除去。云何為四?一者名為老,壞敗少壯,使無顏色;二者名病盡,壞敗無病;三者名為死盡,壞敗命根;四者有常之物歸於無常。是謂,大王!有此四法不可障護,非力所能伏也。
「大王當知,猶如四方有四大山,從四方來,使壓眾生,非力所却。是故,大王!非牢固物,不可恃怙。是故,大王!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王亦不久,當至生死之海。王亦當知,諸以法治化者,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若復以非法治化者,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是故,大王!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波斯匿王白世尊曰:「此法名何等?當云何奉行?」
世尊告曰:「此法名除愁憂之刺。」
王白佛言:「實爾,世尊!所以然者,我聞此法已,所有愁憂之刺,今日已除。然,世尊!國界事猥,欲還所在。」
世尊告曰:「宜知是時。」波斯匿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波斯匿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非獨在比丘、比丘尼、清信士、清信女中為尊,乃至世間人民中獨尊,今有四法本末,我躬自知之,而作證於四部之眾、天上、人中。云何為四?一者一切諸行皆悉無常,我今知之,於四部之眾、天上、人中而作證;二者一切諸行苦;三者一切諸行無我;四者涅槃休息。我今知之,於四部之眾,於天上、人中而作證。是謂,比丘!四法之本,是故於天上、人中而獨得尊。」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爾時,世尊欲詣羅閱城夏坐,舍利弗亦欲詣羅閱城夏坐,千二百五十弟子皆欲詣羅閱城夏坐,然舍利弗、目揵連夏坐竟,當取涅槃。
爾時,世尊將諸比丘、舍利弗、目揵連等,遊羅閱城迦蘭陀竹園,受夏坐已。爾時,世尊告舍利弗:「今千二百五十弟子,為汝等在此夏坐,然舍利弗、目揵連比丘當取滅度。云何,舍利弗!堪任與諸比丘說妙法乎?我今脊痛,欲小止息。」
舍利弗對曰:「如是。世尊!」
爾時,世尊躬襞僧迦利,右脇著地,脚脚相累,計意在明。
爾時,尊者舍利弗告諸比丘:「我初受戒時,以經半月,得四辯才而作證,義理具足。我今當說之,分別其義,使汝等知,布現分別之。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是時,諸比丘從舍利弗受教。
舍利弗告曰:「何等是四辯才?我得證者所謂義辯;我由此得證所謂法辯;我由此得證所謂應辯;我由此得證所謂自辯。我今當廣分別其義。若當四部之眾有狐疑者,我今現在,可問其義。若復,諸賢!於四禪有狐疑者,若復,諸賢!於四等心有狐疑者,可問我,今當說之。設復,諸賢!於四意斷有狐疑者,可問我義,我今當說。四神足、四意止、四諦,有狐疑者,便來問我義,我今當說之。今不問者,後悔無益!我今唯有世尊.無所著.等正覺所有深法,所行眾事,亦問我義,我當說之,後勿有悔。」
是時,尊者大目揵連到時,著衣持鉢,欲入羅閱城乞食。是時,執杖梵志遙見目連來,各各相詣謂曰:「此是沙門瞿曇弟子中,無有出此人上,我等盡共圍已,而取打殺。」
是時,彼梵志便共圍捉,各以瓦石打殺而便捨去,身體無處不遍,骨肉爛盡,酷痛苦惱,不可稱計。
是時,大目揵連而作是念:「此諸梵志圍我取打,骨肉爛盡,捨我而去。我今身體無處不痛,極患疼痛,又無氣力可還至園,我今可以神足還至精舍。」是時,目連即以神足還至精舍,到舍利弗所,在一面坐。
是時,尊者大目揵連語舍利弗言:「此執杖梵志圍我取打,骨肉爛盡,身體疼痛,實不可堪,我今欲取般涅槃,故來辭汝。」
時舍利弗言:「世尊弟子之中,神足第一,有大威力,何故不以神足而避乎?」
目連報言:「我本所造行極為深重,要索受報,終不可避,非是空中而受此報。然我今日身極患疼痛,故來辭汝,取般涅槃。」
舍利弗言:「諸有比丘、比丘尼修四神足,多廣演其義,若彼人意中欲住劫、過劫,乃至不滅度,何以不住而滅度乎?」
目連報言:「如是,舍利弗!如來言:『若比丘、比丘尼修四神足,欲住壽經劫者,亦可得耳。』但如來住劫住者,我亦住耳。但今日世尊不久當取般涅槃,眾生之類壽命極短,又我不忍見世尊取般涅槃。然我身體極為疼痛,欲取般涅槃。」
爾時,舍利弗語目連言:「汝今小停,我當先取滅度。」是時,目連默然不對。
是時,舍利弗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時,舍利弗白世尊言:「我今欲取滅度,唯願聽許。」
是時,世尊默然不對。時舍利弗再三白世尊言:「我今正是時,欲取般涅槃。」
是時,世尊告舍利弗:「汝今何故不住一劫,乃過一劫?」
舍利弗白世尊言:「我躬從世尊聞,躬自承受,眾生之類受命極短,極壽不過百歲,以眾生命短,故如來壽亦短。若當如來住壽一劫者,我當亦住壽一劫。」
世尊告曰:「如舍利弗言,以眾生命短,故如來壽亦短,然復此事亦不可論。所以然者,過去久遠阿僧祇劫,有佛名善念誓願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當於爾時,人壽八萬歲,無有中夭者。彼善念誓願如來當成佛時,即其日便化作無量佛,立無量眾生在三乘行,有在不退轉地住者;復立無量眾生在四姓家;復立無量眾生在四天王宮、艶天、兜術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梵迦夷天、欲天、色天、無色天,亦於其日,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而今舍利弗言:『以眾生壽短,故如來壽命亦短。』云何,舍利弗!而作是說:『如來當住一劫,至一劫,我亦當住一劫,至一劫。』然復眾生,不能知如來壽命長短。舍利弗當知,如來有四不可思議事,非小乘所能知。云何為四?世不可思議,眾生不可思議,龍不可思議,佛土境界不可思議。是謂,舍利弗!有四不可思議。」
舍利弗言:「如是,世尊!有四不可思議,世界、眾生、龍宮、佛土實不可思議。然長夜恒有此念:『釋迦文佛終不住一劫。』又復諸天來至我所,而語我言:『釋迦文佛不久在世,年向八十,然今世尊不久當取涅槃。』我今不堪見世尊取般涅槃。又我躬從如來聞此語:『諸過去、當來、今現在,諸佛上足弟子先取般涅槃,然後佛取般涅槃;又最後弟子亦先取般涅槃,然後世尊不久當取滅度。』唯願世尊聽取滅度。」
世尊告曰:「今正是時。」
舍利弗即住如來前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而入初禪;從初禪起,入二禪;從二禪起,復入三禪;從三禪起,復入四禪;從四禪起,復入空處、識處、不用處、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起,入滅盡定;從滅盡定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起,入不用處、識處、空處;從空處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時,尊者舍利弗從四禪起已,告諸比丘:「此名師子奮迅三昧。」
是時,諸比丘歎未曾有:「甚奇!甚特!尊者舍利弗入三昧,速疾乃爾。」
爾時,舍利弗即從坐起,頭面禮世尊足,便退而去。
當於爾時,眾多比丘從舍利弗後。時舍利弗還顧語:「諸賢!各欲所至?」
眾多比丘報曰:「我等欲得供養尊者舍利。」
舍利弗言:「止!止!諸賢!此則為供養已。吾自有沙彌,足得供養我耳。汝等各還所在,思惟道化,善修梵行,盡於苦際。如來出世,甚難可遇,時時乃出,猶優曇鉢華時時乃出。如來亦復如是,億劫乃出。人身亦復難剋,有信成就亦復難得,欲求出家學如來法亦復難得。一切諸行欲使不滅盡,此亦難得;滅於愛欲永盡無餘,滅盡涅槃。今有四法本末,如來之所說。云何為四?一切諸行無常,是謂初法本末,如來之所說。一切諸行苦,是謂第二法本末,如來之所說。一切諸行無我,是謂第三法本末,如來之所說。涅槃為永寂,是謂第四法本末,如來之所說。是謂,諸賢!四法本末,如來之所說。」
爾時,諸比丘咸共墮淚:「今舍利弗滅度,何速乃爾。」
爾時,尊者舍利弗告諸比丘:「止!止!諸賢!慎莫愁憂,變易之法,欲使不變易者,此事不然。須彌山王尚有無常之變,況復芥子之體,舍利弗比丘而免此患乎?如來金剛之身,不久亦當取般涅槃,何況我身?然汝等各修其法行,得盡苦際。」
是時,尊者舍利弗往詣精舍。到已,收攝衣鉢,出於竹園,往詣本生住處。是時,尊者舍利弗漸漸乞食至摩瘦國。爾時,尊者舍利弗遊於摩瘦本生之處,身遇疾病,極為苦痛。時,唯有均頭沙彌供養,目下除去不淨,供給清淨。
是時,釋提桓因知舍利弗心中所念,譬如力士屈申臂頃,從三十三天沒不現,來至舍利弗精舍中。至已,頭面禮足,復以兩手摩舍利弗足,自稱姓名,而作是說:「我是天王帝釋。」
舍利弗言:「快哉!天帝!受命無窮。」
釋提桓因報言:「我今欲供養尊者舍利。」
時舍利弗報言:「止!止!天帝!此則為供養已,諸天清淨,阿須輪、龍、鬼及諸天之眾。我今自有沙彌,足堪使令。」
時,釋提桓因再三白舍利弗言:「我今欲作福業,莫見違願,今欲供養尊者舍利。」是時,舍利弗默然不對。時,釋提桓因躬自除糞,不辭謙苦。
是時,尊者舍利弗即以其夜而般涅槃。是時,此地六變震動,有大音聲,雨諸天華,作倡伎樂,諸天側塞虛空,神妙諸天亦散拘牟頭華,或以栴檀雜碎之香而散其上。時,舍利弗已取滅度,諸天皆在空中,悲號啼哭,不能自勝,虛空之中,欲天、色天、無色天,悉共墮淚,亦如春月細雨和暢。爾時,亦復如是。「今尊者舍利弗取般涅槃,何其速哉。」
是時,釋提桓因集一切眾香,而耶維尊者舍利弗身,種種供養已,而收舍利及衣鉢,而付均頭沙彌,又告之曰:「此是汝師舍利及衣鉢,往奉世尊。到已,以此因緣,具白世尊,若有所說者,便奉行之。」
是時,均頭報言:「如是,拘翼!」
是時,均頭沙彌捉衣、持鉢及舍利,往至阿難所,白阿難曰:「我師已取滅度,今持舍利、衣鉢來,用上世尊!」
時阿難見已,即墮淚而作是語:「汝亦來共至世尊所,以此因緣,共白世尊。若世尊有所說,我等常奉行之。」
均頭報言:「如是,尊者!」
是時,阿難將均頭沙彌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曰:「此均頭沙彌來至我所,白我言:『我師已滅度,今持衣鉢來奉上如來。』我今日心意煩惱,志性迷惑,莫知東西,聞尊者舍利弗取般涅槃,悵然傷心。」
世尊告曰:「云何,阿難!舍利弗比丘用戒身般涅槃乎?」
阿難對曰:「非也。世尊!」
世尊告曰:「云何,阿難!用定身、慧身、解脫所見身,而取滅度乎?」
阿難白佛言:「舍利弗比丘不用戒身、定身、慧身、解脫身、解脫所見身,而取滅度,但舍利弗比丘恒喜教化,說法無厭足,與諸比丘教誡,亦無厭足。我今憶此舍利弗深恩過多,是以愁悒耳。」
世尊告曰:「止!止!阿難!莫懷愁憂,不常之物,欲使恒在者,此事不然。夫生有死。云何,阿難!過去諸佛盡非滅度乎?譬如燈炷,油盡即滅。如從寶藏、定光至今七佛及弟子眾,盡非般涅槃乎?如是辟支佛審諦、高稱、遠聞、尼嗟優尼般嗟伽羅,優般伽羅,爾許辟支佛盡非滅度乎?賢劫之初,大國聖王名曰善悅摩訶提婆,如是轉輪聖王今為所在,豈非盡非般涅槃乎?」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一切行無常, 生者當有死,
不生不復滅, 此滅最第一。」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八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九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四意斷品第二十六之餘
世尊告阿難曰:「汝今授舍利弗舍利來。」
阿難對曰:「如是。世尊!」是時,阿難即授舍利在世尊手。
爾時,世尊手執舍利已,告諸比丘:「今此是舍利弗比丘舍利,智慧聰明高才之智。若干種智,智不可窮,智無涯底,智有速疾之智,有輕便之智,有利機之智,有甚深之智,有審諦之智,少欲知足,樂閑靜之處,有猛勇意,所為不亂,無怯弱心,能有所忍,除去惡法,體性柔和,不好鬪訟,恒修精進,行三昧,習智慧,念解脫,修行解脫所知見身。比丘當知,猶如大樹而無其枝,然今日比丘僧,如來是大樹,舍利弗比丘而取滅度,似樹無枝。若舍利弗所遊之方,彼方便遇大幸云:『舍利弗在彼方止。』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能與外道異學共議論,無不降伏者。」
是時,大目揵連聞舍利弗滅度,即以神足,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爾時,大目揵連白世尊曰:「舍利弗比丘今已滅度,我今辭世尊,欲取滅度。」
爾時,世尊默然不對。如是再三白世尊曰:「我欲取滅度。」爾時,世尊亦復默然不報。
爾時,目連以見世尊默然不報,即禮世尊足,便退而去。還詣精舍,收攝衣鉢,出羅閱城,自往本生處。爾時,有眾多比丘從尊者目連後。是時,眾多比丘共目連到摩瘦村,在彼遊化,身抱重患。
是時,目連躬自露地敷座而坐,而入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從空處起,入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處起,入火光三昧;從火光三昧起,入水光三昧;從水光三昧起,入滅盡定;從滅盡定起,入水光三昧;從水光三昧起,入火光三昧;從火光三昧起,入有想無想定;從有想無想定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識處、空處、四禪、三禪、二禪、初禪。從初禪起,飛在空中,坐臥經行,身上出火,身下出水,或身下出火,身上出水,作十八變,神足變化。
是時,尊者大目揵連還下就座,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復入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從空處起,入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處起,入火光三昧;從火光三昧起,入水光三昧;從水光三昧起,入滅盡定;從滅盡定起,還入水光、火光、有想無想處、不用處、識處、空處、四禪、三禪、二禪、初禪。復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尋時取滅度。爾時,大目揵連已取滅度。
是時,此地極大震動,諸天各各相告來下,省覲大目揵連,持用供養尊德,或以種種香華來供養者,諸天在空中作倡伎樂,彈琴、歌舞用供養尊者目揵連上。
爾時,尊者大目揵連已取滅度。是時,那羅陀村中一由旬內,諸天側滿其中。爾時,復有眾多比丘持種種香華,散尊者目揵連尸上。
爾時,世尊從羅閱城漸漸乞食,將五百比丘,人中遊化,往詣那羅陀村,五百比丘俱。爾時,舍利弗、目連取滅度未久。爾時,世尊在露地而坐,默然察諸比丘已,默然觀諸比丘已,告諸比丘:「我今觀此眾人中,大有損減。所以然者,今此眾中無有舍利弗、目揵連比丘。若舍利弗、目揵連所遊之方,彼方便為不空。聞舍利弗、目揵連今在此一方。所以然者,舍利弗、目揵連比丘堪任降此外道。」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佛所造甚奇!甚特!有此二智慧、神足弟子取般涅槃,然如來無有愁憂。正使過去恒沙如來,亦復有此智慧、神足弟子,正使當來諸佛出世,亦當有此智慧、神足弟子。比丘當知,世間有二施業。云何為二?所謂財施、法施。比丘當知,若論財施者,當從舍利弗、目連比丘求;若欲求法施者,當從我求之。所以然者,我今如來無有財施,汝等今日可供養舍利弗、目揵連比丘舍利。」
爾時,阿難白佛言:「云何得供養舍利弗、目揵連舍利?」
世尊告曰:「當集種種香華,於四衢道頭,起四寺偷婆。所以然者,若有起寺,此人有四種應起偷婆。云何為四?轉輪聖王應起偷婆,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辟支佛應起偷婆,如來應起偷婆。」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有何因緣如來應起偷婆?復有何因緣辟支佛、漏盡阿羅漢、轉輪聖王應起偷婆?」
世尊告曰:「汝今當知,轉輪聖王加行十善,修十功德,亦復教人行十善功德。云何為十?己身不殺生,復教他人使不殺生。己身不盜,復教他人使不盜。己身不婬,復教他人使不婬。己身不妄語,復教他人使不妄語。己身不綺語,復教他人使不綺語。己身不嫉妬,復教他人使不嫉妬。己身不鬪訟,復教他人使不鬪訟。己身意正,復教他人使不亂意。身自正見,復教他人使行正見。比丘當知,轉輪聖王有此十功德,是故應與起偷婆。」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復以何因緣如來弟子應與起偷婆?」
世尊告曰:「阿難當知,漏盡阿羅漢以更不復受有,淨如天金,三毒五使永不復現,以此因緣如來弟子應與起偷婆。」
阿難白佛:「以何因緣辟支佛應與起偷婆?」
世尊告曰:「有辟支佛,無師自悟,去諸結使,更不受胎,是故應與起偷婆。」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復以何因緣如來應與起偷婆?」
世尊告曰:「於是,阿難!如來有十力、四無所畏,不降者降,不度者度,不得道者令得道,不般涅槃者令般涅槃。眾人見已,極懷歡喜。是謂,阿難!如來應與起偷婆。是謂如來應與起偷婆。」
爾時,阿難聞世尊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婆迦梨身得重患,臥在大小便上,意欲自刀殺,無此勢可自坐起。是時,尊者婆迦梨告侍者:「汝今可持刀來,吾欲自殺。所以然者,如今日釋迦文佛弟子之中,信解脫者無出我上,然我今日有漏心不解脫。所以然者,然如來弟子遇苦惱時,亦復求刀自殺。我今用此命為?不能從此岸至彼岸。」
是時,婆迦梨弟子出家未久,未知今世、後世,不知從此岸至彼岸,亦復不知死此生彼,便授刀與之。時,婆迦梨手執刀已,以信堅固,持刀自刺。
是時,婆迦梨以刀自刺,而作是念:「釋迦文佛弟子之中,所作非法,得惡利不得善利,於如來法中,不得受證而取命終。」是時,尊者婆迦梨便思惟是五盛陰:是謂此色,是謂色習,是謂色滅盡;是謂痛、想、行、識,是謂痛、想、行、識集,是謂痛、想、行、識、滅盡。彼於此五盛陰熟思惟之,諸有生法皆是死法。知此已,便於有漏心得解脫。爾時,尊者婆迦梨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
爾時,世尊以天耳聽聞尊者婆迦梨求刀自殺。爾時,世尊告阿難:「諸比丘在舍衛城者,盡集一處,吾欲所勅。」
是時,尊者阿難受世尊教,即集諸比丘,在普集講堂,還白世尊曰:「今日比丘已集一處。」
是時,世尊將比丘僧,前後圍遶,至彼婆迦梨比丘精舍。當於爾時,弊魔波旬欲得知尊者婆迦梨神識所在,為在何處?為在人耶?為非人耶?天、龍、鬼神、乾沓惒、阿須倫、迦留羅、摩休勒、閱叉?今此神識竟為所在,在何處生遊?不見東西南北,四維上下,皆悉周遍而不知神識之處。是時,魔波旬身體疲極,莫知所在。
爾時,世尊將比丘僧,前後圍遶,至彼精舍。爾時,世尊觀魔波旬欲得知神識所在。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頗聞此精舍之中有大聲乎?又有光怪?」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我等已見。」
世尊告曰:「此弊魔波旬,欲得知婆迦梨神識所在。」
是時,尊者阿難白世尊曰:「唯願世尊說婆迦梨比丘神識為何所在?」
世尊告曰:「婆迦梨比丘神識永無所著。彼族姓子以般涅槃,當作如是持。」
是時,尊者阿難白世尊曰:「此婆迦梨比丘何日得此四諦?」
世尊告曰:「今日之中得此四諦。」
阿難白佛:「此比丘抱病經久,本是凡人。」
世尊告曰:「如是,阿難!如汝所言,但彼比丘謙苦甚久,諸有釋迦文佛弟子之中,信解脫者此人最勝,然有漏心未得解脫:『我今可求刀自刺。』是時,彼比丘臨自刺時,即思惟如來功德;捨壽之日,思惟五盛陰:是謂此色習、此色滅盡。爾時,彼比丘思惟此已,諸有習之法皆悉滅盡,此比丘已般涅槃。」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意斷之法 四闇.老耄法
阿夷.法本末 舍利.婆迦梨
增壹阿含經等趣四諦品第二十七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是謂,比丘!我等常所說法,所謂四諦,以無數方便而觀察此法,分別其義,廣與人演。云何為四?所謂苦諦之法,以無數方便而觀察此法,分別其義,廣與人演;以無數方便說習、盡、道諦,而觀察此法,分別其義,廣與人演。
「汝等比丘,當親近舍利弗比丘,承事供養。所以然者,彼舍利弗比丘以無數方便,說此四諦,廣與人演。當舍利弗比丘與諸眾生及四部眾,分別其義,廣與人演,時不可計眾生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汝等比丘,當親近舍利弗、目犍連比丘,承事供養。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眾生之父母,以生已長養令大者,目犍連比丘!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與人說法要,成四諦;目犍連比丘與人說法要,成第一義,成無漏行。汝等當親近舍利弗、目犍連比丘。」世尊作是語已,還入靜室。
世尊去未久,爾時舍利弗告諸比丘:「其有能得四諦法者,彼人快得善利。云何為四?所謂苦諦,以無數方便廣演其義。云何為苦諦?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憂悲惱苦、怨憎會苦、恩愛別苦、所求不得苦,取要言之,五盛陰苦,是謂苦諦。云何苦習諦?所謂愛結是也。云何為盡諦?所謂盡諦者,愛欲結永盡無餘,是謂盡諦。云何為道諦?所謂賢聖八品道是。正見、正治、正語、正方便、正命、正業、正念、正定,是謂道諦也。彼眾生快得善利,乃能聞此四諦之法。」
爾時,尊者舍利弗當說此法,無量不可計眾生聞此法時,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我等亦快得善利,世尊與我說法,安處福地。」
「是故,四部之眾,求於方便,行此四諦。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入舍衛城。時,眾多比丘便作是念:「然我等乞食日猶故早,我等可往至外道異學村與共論義。」
是時,眾多比丘便往至外道村中。到已,共相問訊,在一面坐已,在一面坐。爾時,異學問道人曰:「沙門瞿曇與諸弟子而說此法:『汝等比丘,盡當學此法,悉當了知,以了知已,當共奉行。』我等亦與諸弟子而說此法:『汝等盡當而學此法,悉當了知,以了知已,當共奉行。』沙門瞿曇與我等有何等異?有何增減?所謂彼說法,我亦說法,彼教誨,我亦教誨。」
爾時,眾多比丘聞此語已,亦不言是,復不言非,即從坐起而去。爾時,眾多比丘自相謂曰:「我等當以此義,往白世尊!」
爾時,眾多比丘入舍衛城乞食,食已,收攝衣鉢,以尼師檀著左肩上,往詣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以此因緣,具白世尊。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彼外道作此問者,汝等當以此語報彼曰:『為一究竟?為眾多究竟乎?』或能彼梵志平等說者,應作是說:『是一究竟,非眾多究竟。』彼究竟者,為是有欲究竟?為無欲究竟?所謂彼究竟者,謂無欲究竟。云何彼究竟者,有恚究竟?為無恚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恚究竟,非有恚究竟。云何有癡究竟?無癡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癡究竟。云何彼究竟者,為是有愛究竟?為無愛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愛究竟。云何彼究竟者,有受究竟?為無受究竟?所謂彼究竟者,無受究竟。云何彼究竟者,為是智者?為非智者?所謂智者所究竟。此究竟者,為是怒者所究竟?為非怒者所究竟?所謂此究竟,彼當作是說,非怒者所究竟。
「比丘!有此二見,云何為二見?所謂有見、無見。諸有沙門、婆羅門不知此二見之本末,彼便有欲心、有瞋恚心、有愚癡心、有愛心、有受心,彼是無知。彼有怒心,不與行相應,彼人不脫生、老、病、死、愁、憂、苦、惱,辛酸萬端不脫於苦。諸有沙門、婆羅門如實而知之,彼便無愚癡、瞋恚之心,恒與行相應,便得脫生、老、病、死。今說苦之元本。如是,比丘!有此妙法,斯名平等之法。諸不行平等法者,則墮五見。
「今當說四受,云何為四受?所謂欲受、見受、戒受、我受,是謂四受。若有沙門、婆羅門盡知欲受之名,彼雖知欲受之名,復不相應者,彼盡分別諸受之名,先分別欲受之名,而不分別見受、戒受、我受之名。所以然者,以彼沙門、婆羅門不能分別此三受之名。是故,或有沙門、婆羅門盡分別此諸受,彼便分別欲受、見受,不分別戒受、我受。所以然者,以彼沙門、婆羅門不能分別二受。若使沙門、婆羅門盡能分別諸受,或復有不具者,彼便能分別欲受、見受、戒受,不分別我受。所以然者,以彼沙門、婆羅門不能分別我受故。是故,復有沙門、婆羅門盡分別諸受,然復有不具者。
「此名四受,有何等義?云何分別?所謂四受者,由愛而生。如是,比丘!有是妙法所應分別。若有不行此諸受,此不名為平等。所以然者,諸法之義難了難解。如此非法之義者,非三耶三佛之所說也。比丘當知,如來盡能分別一切諸受,以能分別一切諸受,則與相應,則能分別欲受、見受、我受、戒受。是故,如來盡分別諸受,則與法共相應,無有相違。
「此四受由何而生?然此四受由愛而生,由愛而長。成就此受,彼便不能起於諸受;以不起諸受,則不恐懼,以不恐懼,便般涅槃: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造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如是,比丘!有此妙法,如實而知之,具足諸法、法行之本。所以然者,以其此法極微妙故,諸佛之所說,則於諸行無有缺漏。於是,比丘!有初沙門、第二沙門、第三沙門、第四沙門,更無復有沙門出此上者、能勝此者,作如是師子之吼。」
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那邠邸長者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長者曰:「云何,長者!汝家中恒布施耶?」
長者白佛:「貧家恒行布施,又飲食麁弊,不與常同。」
世尊告曰:「若布施之時,若好、若醜,若多、若少,然不用心意,復不發願,復無信心,由此行報,所生之處不得好食。意不貪樂,意亦復不樂著於好衣裳,亦復不樂著好田業,心亦不著五欲之中,正使有僕從奴婢,亦復不受其教。所以然者,正由其中不用心故,故受其報。若長者布施之時,若好、若醜,若多、若少,當至誠用心,勿有增損,廢後世橋梁。彼若所生之處,飲食自然,七財具足,心恒樂五欲之中,正使有奴婢使人,恒受其教。所以然者,由於中發歡喜心故。
「長者當知,過去久遠有梵志名毘羅摩,饒財多寶,真珠、虎珀、硨?、瑪瑙、水精、琉璃,好喜布施。爾時,布施之時,用八萬四千銀鉢盛滿碎金,復有八萬四千金鉢盛滿碎銀,作如是施。復以八萬四千金銀澡罐施。復以八萬四千牛,皆以金銀覆角,皆作如是布施。復以八萬四千玉女布施,衣裳自覆。復以八萬四千臥具,皆用氍氀文繡毾㲪自覆。復以八萬四千衣裳布施。復以八萬四千龍象布施,皆用金銀挍飾。復以八萬四千匹馬布施,皆用金銀鞍勒自副。復以八萬四千車布施,作如是大施。復以八萬四千房舍布施,於四城門中布施,須食與食,須衣與衣,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皆悉與之。
「長者當知,彼毘羅摩雖作是布施,不如作一房舍,持用布施招提僧,此福不可計量。正使彼作如是施,及作房舍持用施招提僧,不如受三自歸佛、法、聖眾,此福不可稱計。正使彼人作如是施,及作房舍,又受三自歸,雖有此福,猶不如受持五戒。正使彼人作如是施,及作房舍,受三自歸,受持五戒,雖有此福,故不如彈指之頃慈愍眾生,此福功德不可稱計。
「正使彼人作如是施,作僧房舍,受三自歸,奉持五戒,及彈指之頃慈愍眾生,雖有此福,故不如須臾之間,起於世間不可樂想,此福功德不可稱量。然彼所作功德,我盡證明,作僧房舍,我亦知此福;受三自歸,我亦知此福;受持五戒,我亦知此福;彈指之頃慈愍眾生,我亦知此福;須臾之間,起於世間不可樂想,我亦知此福。
「爾時,彼婆羅門作如是大施者,豈是異人乎?莫作是觀也。所以然者,爾時施主者,即我身是也。長者當知,過去久遠所作功德,信心不斷,不起著想。是故,長者!若欲布施之時,若多、若少,若好、若醜,歡喜惠施,勿起想著,手自布施,莫使他人,發願求報,後求受福,長者當獲無窮之福。如是,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長者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日初出之時,人民之類普共田作,百鳥悲鳴,嬰姟哀喚。我今,比丘當知,此是譬喻,當解其義。此義云何當解?若日初出之時,此譬如來出世。人民之類普共田作,此譬如檀越施主,隨時供給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百鳥悲鳴者,此高德法師之喻,能與四部之眾說微妙之法。嬰姟喚呼者,此弊魔波旬之喻。是故,諸比丘!如日初出,如來出世,除去闇冥,靡不照明。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彌勒菩薩至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彌勒菩薩白世尊言:「菩薩摩訶薩成就幾法,而行檀波羅蜜,具足六波羅蜜,疾成無上正真之道?」
佛告彌勒:「若菩薩摩訶薩行四法本,具足六波羅蜜,疾成無上正真等正覺。云何為四?於是,菩薩惠施佛、辟支佛,下及凡人,皆悉平均不選擇人,恒作斯念:『一切由食而存,無食則喪。』是謂菩薩成就此初法,具足六度。
「復次,菩薩若惠施之時,頭、目、髓、腦,國、財、妻、子,歡喜惠施,不生著想。由如應死之人臨時還活,歡喜踊躍,不能自勝。爾時,菩薩發心喜悅,亦復如是,布施誓願不生想著。
「復次,彌勒!菩薩布施之時,普及一切,不自為己使成無上正真之道,是謂成就此三法,具足六度。
「復次,彌勒!菩薩摩訶薩布施之時,作是思惟:『諸有眾生之類,菩薩最為上首,具足六度,了諸法本。何以故?食已,諸根寂靜,思惟禁戒,不興瞋恚,修行慈心,勇猛精進,增其善法,除不善法,恒若一心,意不錯亂,具足辯才,法門終不越次,使此諸施具足六度,成就檀波羅蜜。』
「若菩薩摩訶薩行此四法,疾成無上正真等正覺。是故,彌勒!若菩薩摩訶薩欲施之時,當發此誓願,具足諸行。如是,彌勒!當作是學。」
爾時,彌勒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來出世有四無所畏,如來得此四無所畏,便於世間無所著,在大眾中而師子吼轉於梵輪。
「云何為四?我今已辦此法,正使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蜎飛蠕動之類,在大眾中言我不成此法,此事不然。於中得無所畏,是為第一無所畏。
「如我今日諸漏已盡,更不受胎。若有沙門、婆羅門,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我諸漏未盡者,此事不然。是謂第二無所畏。
「我今已離愚闇法,欲使還就愚闇之法者,終無此處。若復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我還就愚闇之法者,此事不然。是謂如來三無所畏。
「諸賢聖出要之法,盡於苦際,欲使不出要者,終無此處。若有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如來不盡苦際者,此事不然。是謂如來四無所畏。
「如是,比丘!如來四無所畏,在大眾之中,能師子吼轉於梵輪。如是,比丘!當求方便,成四無所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人,聰明勇悍,博古明今,法法成就。云何為四?比丘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比丘尼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優婆塞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優婆斯多聞博古明今,在大眾中最為第一。是謂,比丘!有此四人在大眾中最為第一。」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勇悍無所畏, 多聞能說法,
在眾為師子, 能除怯弱法。
比丘戒成就, 比丘尼多聞,
優婆塞有信, 優婆斯亦爾。
在眾為第一, 若能和順眾,
欲知此義者, 如日初出時。
「是故,諸比丘!當學博古明今,法法成就。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種金翅鳥。云何為四?有卵生金翅鳥,有胎生金翅鳥,有濕生金翅鳥,有化生金翅鳥,是四種金翅鳥。如是,比丘!有四種龍。云何為四?有卵生龍,有胎生龍,有濕生龍,有化生龍。是謂,比丘!有四種龍。
「比丘當知,若彼卵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于海;而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下有四種龍宮,有卵種龍,有胎種龍,有濕種龍,有化種龍。是時,卵種金翅鳥,以大翅搏水兩向,取卵種龍食之;設當向胎種龍者,金翅鳥身即當喪亡。爾時,金翅鳥搏水取龍,水猶未合,還上鐵叉樹上。
「比丘當知,若胎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于海;然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搏水下至值胎種龍。若值卵生龍者,亦能捉之銜出海水;若值濕生龍者,鳥身即死。
「比丘當知,若濕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于海。彼若得卵生龍、胎生龍、濕生龍,皆能捉之;設值化生龍者,鳥身即死。
「若,比丘!化生金翅鳥欲食龍時,上鐵叉樹上,自投于海;然彼海水縱廣二十八萬里,搏水下至值卵種龍、胎種龍、濕種龍、化種龍,皆能捉之,海水未合之頃,還上鐵叉樹上。
「比丘當知,若使龍王身事佛者,是時金翅鳥不能食噉。所以然者,如來恒行四等之心,以是故鳥不能食龍。云何為四等?如來恒行慈心,恒行悲心,恒行喜心,恒行護心。是謂,比丘!如來恒有此四等心,有大筋力,有大勇猛,不可沮壞。以是之故,金翅之鳥不能食龍。是故,諸比丘!當行四等之心。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善知識惠施之時,有四事功德。云何為四?知時而施,非不知時;自手惠施,不使他人,布施常淨潔,非不淨潔;施極微妙,不有穢濁。善知識惠施之時,有此四功德。
「是故,諸比丘!善男子、善女人布施之時,當具此四功德。以具此功德,獲大福業,得甘露滅。然此福德不可稱量,言當有爾許福業,虛空所不能容受。猶如海水不可計量,言一斛、半斛、一合、半合,稱數之名,但其福業不可具陳。如是,善男子、善女人所作功德不可稱計,獲大福業,得甘露滅,言當有爾許福德。是故,比丘,善男子、善女人當具此四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種之人,可敬可貴,世之福田。云何為四?所謂持信、奉法、身證、見到。
「彼云何名為持信人?或有一人受人教誡,有篤信心,意不疑難,有信於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世尊。亦信如來語,亦信梵志語,恒信他語,不任己智。是謂名為持信人。
「彼云何名為奉法人?於是,有人分別於法,不信他人,觀察於法,有耶?無耶?實耶?虛耶?彼便作是念:『此是如來語,此是梵志語。』以是知如來諸法者,便奉持之;諸有外道語者,而遠離之。是謂名為奉法人。
「彼云何為身證人?於是,有人身自作證,亦不信他人,亦不信如來語,諸尊所說言教亦復不信,但任己性而遊。是謂名為身證人。
「彼云何名為見到人?於是,有人斷三結,成須陀洹不退轉法,彼有此見便有惠施,有受者,有善惡之報,有今世、後世,有父,有母,有阿羅漢等受教者,身信作證而自遊化。是謂名為見到人。
「是謂,比丘!有此四人,當念除上三人,念修身證之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十九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聲聞品第二十八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四大聲聞集在一處,而作是說:「我等共觀此羅閱城中,誰有不供奉佛、法、眾作功德者,由來無信者,當勸令信如來、法、僧。」尊者大目揵連、尊者迦葉、尊者阿那律、尊者賓頭盧。
爾時,有長者名跋提,饒財多寶,不可稱計:金、銀、珍寶、硨?、瑪瑙、真珠、虎魄、象馬、車乘、奴婢、僕從,皆悉備具。又復慳貪不肯布施,於佛、法、眾無有毫釐之善,無有篤信,故福已盡,更不造新,恒懷邪見:無施、無福、亦無受者,亦無今世、後世、善惡之報,亦無父母及得阿羅漢者,亦復無有而取證者。彼長者有七重門,門門有守人,不得使乞者詣門,復以鐵籠絡覆中庭中,恐有飛鳥來至庭中。
長者有姊名難陀,亦復慳貪不肯惠施,不種功德之本,故者已滅,更不造新,亦懷邪見:無施、無福、亦無受者,亦無今世、後世、善惡之報,亦無父母、得阿羅漢,亦復無有而取證者。難陀門戶亦有七重,亦有守門人,不令有來乞者,亦復以鐵籠覆上,不使飛鳥來入家中。「我等今日可使難陀母篤信佛、法、眾。」
爾時,拔提長者清旦食餅。是時,尊者阿那律到時,著衣持鉢,便從長者舍地中踊出,舒鉢向長者。是時,長者極懷愁憂,即授少許餅與阿那律。是時,阿那律得餅已,還詣所在。
是時,長者便興瞋恚,語守門人言:「我有教勅:『無令有人入門內。』何故使人來入?」時,守門者報曰:「門閤牢固,不知此道士為從何來?」爾時,長者默然不言。
時,長者已食餅竟,次食魚肉。尊者大迦葉著衣持鉢,詣長者家,從地中踊出,舒鉢向長者。時,長者甚懷愁憂,授少許魚肉與之。是時,迦葉得肉,便於彼沒,還歸所在。
是時,長者倍復瞋恚,語守門者言:「我先有教令:『不使人入家中。』何故復使二沙門入家乞食?」時,守門人報曰:「我等不見此沙門為從何來入?」
長者報曰:「此禿頭沙門善於幻術,狂惑世人,無有正行。」
爾時,長者婦去長者不遠而坐觀之。然此長者婦是質多長者妹,從摩師山中取之。時,婦語長者言:「可自護口,勿作是語,言:『沙門學於幻術。』所以然者,此諸沙門有大威神,所以來至長者家者,多所饒益。長者!竟識先前比丘者乎?」
長者報曰:「我不識之。」
時婦報言:「長者!頗聞迦毘羅衛國斛淨王子名阿那律,當生之時,此地六變震動,遶舍一由旬內,伏藏自出?」
長者報言:「我聞有阿那律,然不見之耳。」
時,婦語長者言:「此豪族之子,捨居家已,出家學道,修於梵行,得阿羅漢道,天眼第一,無有出者。然如來亦說:『我弟子中天眼第一,所謂阿那律比丘是。』次第二比丘來入乞者,為識不乎?」
長者報言:「我不識之。」
其婦語言:「長者!頗聞此羅閱城內大梵志名迦毘羅,饒財多寶,不可稱計,有九百九十九頭耕牛田作?」
長者報言:「我躬自見此梵志身。」
其婦報言:「長者!頗聞彼梵志息,名曰比波羅耶檀那,身作金色,婦名婆陀,女中殊勝者,設舉紫磨金在前猶黑比白?」
長者報言:「我聞此梵志有子,名曰比波羅耶檀那,然復不見。」
其婦報言:「向者,後來比丘即是。其身捨此玉女之寶,出家學道,今得阿羅漢,恒行頭陀,諸有頭陀之行具足法者,無有出尊迦葉上也。世尊亦說:『我弟子中第一比丘頭陀行者,所謂大迦葉是。』今長者快得善利,乃使賢聖之人來至此間乞食。我觀此義已,故作是言:『善自護口,莫誹謗賢聖之人,言作幻化。』此釋迦弟子皆有神德,當說此語。」
時,尊者大目揵連著衣持鉢,飛騰虛空,詣長者家,破此鐵籠,落在虛空中,結跏趺坐。
是時,跋提長者見目犍連在虛空中坐,便懷恐怖,而作是說:「汝是天耶?」
目連報言:「我非天也。」
長者問言:「汝是乾沓惒耶?」
目連報言:「我非乾沓惒。」
長者問言:「汝是鬼耶?」
目連報言:「我非鬼也。」
長者問言:「汝是羅剎噉人鬼耶?」
目連報言:「我亦非羅剎噉人鬼也。」
是時,跋提長者便說此偈:
「為天乾沓惒? 羅剎鬼神耶?
又言非是天, 羅剎鬼神者。
不似乾沓惒, 方域所遊行,
汝今名何等? 我今欲得知?」
爾時,目連復以偈報曰:
「非天乾沓惒, 非鬼羅剎種,
三世得解脫, 今我是人身。
所可降伏魔, 成於無上道,
師名釋迦文, 我名大目連。」
是時,跋提長者語目連言:「比丘!何所教勅?」
目連報言:「我今欲與汝說法,善思念之。」
時,長者復作是念:「此諸道士長夜著於飲食,然今欲論者,正當論飲食耳。若當從我索食者,我當言無也。」然復作是念:「我今少多聽此人所說。」爾時,目連知長者心中所念,便說此偈:
「如來說二施, 法施及財施,
今當說法施, 專心一意聽。」
是時,長者聞當說法施,便懷歡喜,語目連言:「願時演說,聞當知之。」
目連報言:「長者當知,如來說五事大施,盡形壽當念修行。」
時,長者復作是念:「目連向者欲說法施行,今復言有五大施。」是時,目連知長者心中所念,復告長者言:「如來說有二大施。所謂法施、財施。我今當說法施,不說財施。」
長者報言:「何者是五大施?」
目連報言:「一者不得殺生,此名為大施,長者!當盡形壽修行之。二者不盜,名為大施,當盡形壽修行。不婬、不妄語、不飲酒,當盡形壽而修行之。是謂,長者!有此五大施,當念修行。」
是時,跋提長者聞此語已,極懷歡喜,而作是念:「釋迦文佛所說甚妙,今所演說者,乃不用寶物,如我今日不堪殺生,此可得奉行。又我家中饒財多寶,終不偷盜,此亦是我之所行。又我家中有上妙之女,終不婬他,是我之所行。又我不好妄語之人,何況自當妄語,此亦是我之所行。如今日意不念酒,何況自嘗,此亦是我之所行。」是時,長者語目連言:「此五施者我能奉行。」
是時,長者心中作是念:「我今可飯此目連。」長者仰頭語目連言:「可屈神下顧,就此而坐。」
是時,目連尋聲下坐。是時,跋提長者躬自辦種種飲食與目連,目連食訖,行淨水,長者作是念:「可持一端㲲奉上目連。」是時,入藏內而選取白㲲,欲取不好者,便得好者,尋復捨之,而更取㲲,又故爾好,捨之,復更取之。
是時,目連知長者心中所念,便說此偈:
「施與心鬪諍, 此福賢所棄,
施時非鬪時, 可時隨心施。」
爾時,長者便作是念:「今目連知我心中所念。」便持白㲲奉上目連。
是時,目連即與呪願:
「觀察施第一, 知有賢聖人,
施中最為上, 良田生果實。」
時,目連呪願已,受此白㲲,使長者受福無窮。
是時,長者便在一面坐,目連漸與說法妙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出要為樂。諸佛世尊所說之法,苦、習、盡、道。時,目連盡與說之。即於座上得法眼淨,如極淨之衣易染為色,此跋提長者亦復如是,即於座上得法眼淨,以得法、見法、無有狐疑,而受五戒,自歸佛、法、聖眾。
時,目連以見長者得法眼淨,便說此偈:
「如來所說經, 根原悉備具,
眼淨無瑕穢, 無疑無猶豫。」
是時,跋提長者白目連曰:「自今已後恒受我請,及四部眾,當供給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無所愛惜。」是時,目連與長者說法已,便從坐起而去。
餘大聲聞,尊者大迦葉、尊者阿那律,語尊者賓頭盧言:「我等已度跋提長者,汝今可往降彼老母難陀。」
賓頭盧報曰:「此事大佳。」
爾時,老母難陀躬作酥餅。爾時,尊者賓頭盧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漸漸至老母難陀舍,從地中踊出,舒手持鉢,從老母難陀乞食。是時,老母見賓頭盧已,極懷瞋恚,並作是惡言:「比丘當知,設汝眼脫者,我終不乞汝食也。」
是時,賓頭盧即入三昧,使雙眼脫出。是時,母難陀倍復瞋恚,復作惡言:「正使沙門空中倒懸者,終不與汝食。」
是時,尊者賓頭盧復以三昧力,在空中倒懸。時,母難陀倍復瞋恚而作惡言:「正使沙門舉身烟出者,我終不與汝食。」
是時,賓頭盧復以三昧力舉身出烟。是時,老母見已,倍復恚怒,而作是語:「正使沙門舉身燃者,我終不與汝食也。」
是時,賓頭盧即以三昧,使身體盡燃。老母見已,復作是語:「正使沙門舉身出水者,我終不與汝食也。」
時,賓頭盧復以三昧力,便舉身皆出水。老母見已,復作是語:「正使沙門在我前死者,我終不與汝食也。」
是時,尊者賓頭盧即入滅盡三昧,無出入息,在老母前死。時,老母以不見出入息,即懷恐怖,衣毛皆竪,而作是語:「此沙門釋種子,多所識知,國王所敬,設聞在我家死者,必遭官事,恐不免濟。」並作是語:「沙門還活者,我當與沙門食。」是時,賓頭盧即從三昧起。
時,母難陀復作是念:「此餅極大,當更作小者與之。」時,老母取少許麵作餅,餅遂長大。老母見已,復作是念:「此餅極大,當更作小者。然餅遂大,當取先前作者持與之。」便前取之,然復諸餅皆共相連。時,母難陀語賓頭盧曰:「比丘!須食者便自取,何故相嬈乃爾?」
賓頭盧報曰:「大姊當知,我不須食,但須母欲有所說耳。」
母難陀報曰:「比丘!何所戒勅?」
賓頭盧曰:「老母今當知,今持此餅往詣世尊所。若世尊有所戒勅者,我等當共奉行。」
老母報曰:「此事甚快。」
是時,老母躬負此餅從尊者賓頭盧後往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賓頭盧白世尊曰:「此母難陀是跋提長者姊,慳貪獨食不肯施人。唯願世尊為說篤信之法,使得開解。」
爾時,世尊告母難陀:「汝今持餅施與如來及與比丘僧。」
是時,母難陀即以奉上如來及餘比丘僧。故有遺餘餅在,母難陀白世尊言:「故有殘餅。」
世尊曰:「更飯佛、比丘僧。」
母難陀受佛教令,復持此餅飯佛及比丘僧。然後復故有餅在。是時,世尊告母難陀:「汝今當持此餅與比丘尼眾、優婆塞、優婆夷眾。」
然故有餅在,世尊告曰:「可持此餅施與諸貧窮者。」
然故有餅在,世尊告曰:「可持此餅棄于淨地,若著極清淨水中。所以然者,我終不見沙門、婆羅門、天及人民能消此餅,除如來.至真.等正覺。」
對曰:「如是。世尊!」是時,母難陀即以此餅,捨著淨水中,即時火焰起。母難陀見已,尋懷恐懼,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世尊漸與說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穢污,出家為要。爾時,世尊以見母難陀心意開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爾時世尊盡與母難陀說之。
是時,老母即於座上得法眼淨,猶如白㲲易染為色。此亦如是,時母難陀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彼以得法、成法無有狐疑,已度猶豫,得無所畏,而承事三尊,受持五戒。爾時,世尊重與說法,使發歡喜。
爾時,難陀白世尊曰:「自今已後,使四部之眾在我家取施,自今已去恒常布施,修諸功德,奉諸賢聖。」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是時,跋提長者及母難陀,有弟名曰優婆迦尼,是阿闍世王少小同好,極相愛念。爾時,優婆迦尼長者經營田作,聞兄跋提及姊難陀受如來法化,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七日之中不復睡眠,亦不飲食。是時,長者辦田作已,還詣羅閱城中道,復作是念:「我今先至世尊所,然後到家。」爾時,長者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長者白世尊曰:「我兄跋提及姊難陀,受如來法化乎?」
世尊告曰:「如是,長者!今跋提、難陀以見四諦,修諸善法。」
爾時,優婆迦尼長者白世尊曰:「我等居門極獲大利。」
世尊告曰:「如是,長者!如汝所言,汝今父母極獲大利,種後世之福。」
爾時,世尊與長者說微妙之法,長者聞法已,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往詣王阿闍世所,在一面坐。
爾時,王問長者曰:「汝兄及姊受如來化耶?」
對曰:「如是。大王!」
王聞此語,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擊鍾鳴鼓,告勅城內:「自今已後,無令事佛之家有所貲輸,亦使事佛之人來迎去送。所以然者,此皆是我道法兄弟。」
爾時,王阿闍世出種種飲食持與長者,時長者便作是念:「我竟不聞世尊說夫優婆塞之法,為應食何等食?應飲何等漿?我今先往至世尊所,問此義,然後當食。」
爾時,長者告左右一人曰:「汝往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持我聲而白世尊云:『優婆迦尼長者白世尊曰:「夫賢者之法當持幾戒?又犯幾戒非清信士?當應食何等食?飲何等漿?」』」
爾時,彼人受長者教,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彼人持長者名,白世尊曰:「夫清信士之法應持幾戒?犯幾戒非優婆塞?又應食何等食?飲何等漿?」
世尊告曰:「汝今當知食有二種,有可親近,有不可親近。云何為二?若親近食時,起不善法,善法有損,此食不可親近;若得食時,善法增益,不善法損,此食可親近。漿亦有二事,若得漿時,起不善法,善法有損,此不可親近;若得漿時,不善法損,善法有益,此可親近。夫清信士之法,限戒有五,其中能持一戒、二戒、三戒、四戒,乃至五戒,皆當持之。當再三問,能持者使持之;若清信士犯一戒已,身壞命終,生地獄中。若復清信士奉持一戒,生善處天上,何況二、三、四、五?」是時,彼人從佛受教已,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彼人去不遠,是時世尊告諸比丘:「自今已後,聽授優婆塞五戒及三自歸。若比丘欲授清信士、女戒時,教使露臂、叉手合掌,教稱姓名,歸佛、法、眾;再三教稱姓名,歸佛、法、眾,復更自稱;『我今已歸佛,歸法,歸比丘僧。』如釋迦文佛最初五百賈客受三自歸,盡形壽不殺、不盜、不婬、不欺、不飲酒。若持一戒,餘封四戒;若受二戒,餘封三戒;若受三戒,餘封二戒;若受四戒,餘封一戒;若受五戒,當具足持之。」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日月有四重翳,使不得放光明。何等為四?一者雲也,二者風塵,三者烟,四者阿須倫,使覆日月不得放光明。是謂,比丘!日月有此四翳,使日月不得放大光明。此亦如是,比丘!有四結覆蔽人心不得開解。云何為四?一者欲結,覆蔽人心不得開解。二者瞋恚,三者愚癡,四者利養,覆蔽人心不得開解。是謂,比丘!有此四結覆蔽人心不得開解,當求方便,滅此四結。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阿羅毘祠側。爾時,極為盛寒,樹木凋落。
爾時,手阿羅婆長者子出彼城中,在外經行,漸來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長者子白世尊言:「不審宿昔之中得善眠乎?」
世尊告曰:「如是,童子!快善眠也。」
時,長者子白佛:「今盛寒日,萬物凋落,然復世尊坐用草蓐,所著衣裳,極為單薄,云何世尊作是說:『我快得善眠。』?」
世尊告曰:「童子!諦聽!我今還問汝,隨所報之。猶如長者家牢治屋舍,無有風塵,然彼屋中有床蓐、氍氀、㲩?,事事俱具,有四玉女顏貌端政,面如桃華,世之希有,視無厭足,然好明燈,然彼長者快得善眠乎?」
長者子報曰:「如是。世尊!有好床臥,快得善眠。」
世尊告曰:「云何,長者子!若彼人快得善眠,時有欲意起,緣此欲意不得眠乎?」
長者子對曰:「如是。世尊!若彼人欲意起者,便不得眠也。」
世尊告曰:「如彼欲意盛者,今如來永盡無餘,無復根本,更不復興。云何,長者子!設有瞋恚、愚癡心起者,豈得善眠乎?」
童子報言:「不得善眠也。所以然者,由有三毒心故。」
世尊告曰:「如來今日無復此心,永盡無餘,亦無根本。童子當知,我今當說四種之坐。云何為四?有卑坐、有天坐、有梵坐、有佛坐。童子當知,卑坐者,是轉輪聖王坐也。天坐者,釋提桓因坐也。梵坐者,梵天王之坐也。佛坐者,是四諦之坐也。卑坐者,向須陀洹坐也。天坐者,得須陀洹坐也。梵坐者,向斯陀含坐也。佛坐者,四意止之坐也。卑坐者,得斯陀含之坐也。天坐者,向阿那含之坐也。梵坐者,得阿那含果坐也。佛坐者,四等之坐也。卑坐者,欲界之坐也。天坐者,色界之坐也。梵坐者,無色界之坐也。佛坐者,四神足之坐也。
「是故,童子!如來以坐四神足坐,快得善眠,於中不起婬、怒、癡,以不起此三毒之心,便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故,長者子,我觀此義已,是故說如來快得善眠。」
爾時,長者子便說此偈:
「相見日極久, 梵志般涅槃,
以逮如來力, 明眼取滅度。
卑坐及天坐, 梵坐及佛坐,
如來悉分別, 是故得善眠。
自歸人中尊, 亦歸人中上,
我今未能知, 為依何等禪。」
長者子作是語已,世尊然可之。是時,長者子便作是念:「世尊以然可,我極懷歡喜,不能自勝。」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彼童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從靜室起下靈鷲山,及將鹿頭梵志,而漸遊行到大畏塜間。爾時,世尊取死人髑髏授與梵志,作是說:「汝今,梵志!明於星宿,又兼醫藥能療治眾病,皆解諸趣,亦復能知人死因緣。我今問汝,此是何人髑髏,為是男耶?為是女乎?復由何病而取命終?」
是時,梵志即取髑髏反覆觀察,又復以手而取擊之,白世尊曰:「此是男子髑髏,非女人也。」
世尊告曰:「如是,梵志!如汝所言,此是男子,非女人也。」
世尊問曰:「由何命終?」
梵志復手捉擊之,白世尊言:「此眾病集湊,百節酸疼故致命終。」
世尊告曰:「當以何方治之?」
鹿頭梵志白佛言:「當取呵梨勒果,并取蜜和之,然後服之,此病得愈。」
世尊告曰:「善哉!如汝所言,設此人得此藥者,亦不命終。此人今日命終,為生何處?」
時,梵志聞已,復捉髑髏擊之,白世尊言:「此人命終生三惡趣,不生善處。」
世尊告曰:「如是。梵志!如汝所言,生三惡趣,不生善處。」
是時,世尊復更捉一髑髏授與梵志,問梵志曰:「此是何人,男耶?女耶?」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髑髏,女人身也。」
世尊告曰:「由何疹病致此命終?」
是時,鹿頭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女人懷妊故致命終。」
世尊告曰:「此女人者,由何命終?」
梵志白佛:「此女人者,產月未滿,復以產兒故致命終。」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梵志!如汝所言。又彼懷妊,以何方治?」
梵志白佛:「如此病者,當須好酥醍醐,服之則差。」
世尊告曰:「如是,如是,如汝所言。今此女人以取命終,為生何處?」
梵志白佛:「此女人以取命終,生畜生中。」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梵志!如汝所言。」
是時,世尊復更捉一髑髏授與梵志,問梵志曰:「男耶?女耶?」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髑髏者,男子之身。」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由何疹病致此命終?」
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人命終飲食過差,又遇暴下,故致命終。」
世尊告曰:「此病以何方治?」
梵志白佛:「三日之中絕糧不食,便得除愈。」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此人命終,為生何處?」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人命終生餓鬼中。所以然者,意想著水故。」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
爾時,世尊復更捉一髑髏授與梵志,問梵志曰:「男耶?女耶?」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髑髏者,女人之身。」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此人命終由何疹病?」
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當產之時以取命終。」
世尊告曰:「云何當產之時以取命終?」
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女人身,氣力虛竭,又復飢餓以致命終。」
世尊告曰:「此人命終,為生何處?」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人命終生於人道。」
世尊告曰:「夫餓死之人欲生善處者,此事不然,生三惡趣者可有此理。」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女人者,持戒完具而取命終。」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彼女人身,持戒完具致此命終。所以然者,夫有男子、女人,禁戒完具者,設命終時,當墮二趣:若天上、人中。」
爾時,世尊復捉一髑髏授與梵志,問曰:「男耶?女耶?」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髑髏者,男子之身。」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者,此人由何疹病致此命終?」
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人無病,為人所害故致命終。」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為人所害故致命終。」世尊告曰:「此人命終,為生何處?」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人命終生善處天上。」
世尊告曰:「如汝所言,前論、後論而不相應。」
梵志白佛:「以何緣本而不相應?」
世尊告曰:「諸有男女之類,為人所害而取命終,盡生三惡趣,汝云何言生善處天上乎?」
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此人奉持五戒,兼行十善,故致命終生善處天上。」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持戒之人無所觸犯,生善處天上。」
世尊復重告曰:「此人為持幾戒而取命終?」
是時,梵志復專精一意無他異想,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持一戒耶?非耶?二、三、四、五耶?非耶?然此人持八關齋法而取命終。」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持八關齋而取命終。」
爾時,東方境界普香山南有優陀延比丘,於無餘涅槃界而取般涅槃。爾時,世尊屈申臂頃,往取彼髑髏來授與梵志,問梵志曰:「男耶?女耶?」
是時,梵志復以手擊之,白世尊言:「我觀此髑髏,元本亦復非男,又復非女。所以然者,我觀此髑髏,亦不見生,亦不見斷,亦不見周旋往來。所以然者,觀八方上下,都無音嚮。我今,世尊!未審此人是誰髑髏?」
世尊告曰:「止!止!梵志!汝竟不識是誰髑髏?汝當知之,此髑髏者,無終、無始、亦無生死,亦無八方、上下所可適處,此是東方境界普香山南優陀延比丘,於無餘涅槃界取般涅槃,是阿羅漢之髑髏也。」
爾時,梵志聞此語已,歎未曾有,即白佛言:「我今觀此蟻子之蟲,所從來處,皆悉知之,鳥獸音嚮即能別知,此是雄,此是雌。然我觀此阿羅漢,永無所見,亦不見來處,亦不見去處,如來正法甚為奇特!所以然者,諸法之本出於如來神口,然阿羅漢出於經法之本。」
世尊告曰:「如是,梵志!如汝所言,諸法之本出如來口,正使諸天、世人、魔、若魔天,終不能知羅漢所趣。」
爾時,梵志頭面禮足,白世尊言:「我能盡知九十六種道所趣向者,皆悉知之;如來之法所趣向者,不能分別,唯願世尊得在道次。」
世尊告曰:「善哉!梵志!快修梵行,亦無有人知汝所趣向處。」
爾時,梵志即得出家學道,在閑靜之處,思惟道術。所謂族姓子,剃除鬚髮,著三法衣,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是時,梵志即成阿羅漢。
爾時,尊者鹿頭白世尊言:「我今以知阿羅漢行所修之法。」
世尊告曰:「汝云何知阿羅漢之行?」
鹿頭白佛:「今有四種之界。云何為四?地界、水界、火界、風界。是謂,如來!有此四界。彼時人命終,地即自屬地,水即自屬水,火即自屬火,風即自屬風。」
世尊告曰:「云何,比丘!今有幾界?」
鹿頭白佛:「其實四界,義有八界。」
世尊告曰:「云何四界,義有八界?」
鹿頭白佛:「今有四界。云何四界?地、水、火、風,是謂四界。彼云何義有八界?地界有二種,或內地、或外地。彼云何名為內地種?髮、毛、爪、齒、身體、皮膚、筋、骨、髓、腦、腸、胃、肝、膽、脾、腎,是謂名為內地種。云何為外地種?諸有堅牢者,此名為外地種。此名為二地種。
「彼云何為水種?水種有二,或內水種、或外水種。內水種者:唌、唾、淚、尿、血、髓,是謂名為內水種。諸外軟溺物者,此名為外水種。是名二水種。
「彼云何名為火種?然火種有二,或內火、或外火。彼云何名為內火?所食之物,皆悉消化無有遺餘,此名為內火。云何名為外火?諸外物熱盛物,此名為外火種。
「云何名為風種?又風種有二,或有內風、或有外風。所謂脣內之風、眼風、頭風、出息風、入息風,一切支節之間風,此名為內風。彼云何名為外風?所謂輕飄動搖、速疾之物,此名為外風。是謂,世尊!有二種,其實有四,數有八。如是,世尊!我觀此義,人若命終時,四種各歸其本。」
世尊告曰:「無常之法亦不與有常并。所以然者,地種有二,或內、或外。爾時,內地種是無常法、變易之法;外地種者,恒住、不變易。是謂地有二種,不與有常、無常相應。餘三大者亦復如是,不與有常、無常共相應。是故,鹿頭!雖有八種,其實有四。如是,鹿頭,當作是學。」
爾時,鹿頭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大廣演之義。云何為四?所謂契經、律、阿毘曇、戒,是謂為四。比丘當知,若有比丘從東方來,誦經、持法,奉行禁戒,彼便作是語:『我能誦經、持法,奉行禁戒,博學多聞。』正使彼比丘有所說者,不應承受,不足篤信,當取彼比丘而共論議,案法共論。
「云何案法共論?所謂案法論者,此四大廣演之論,是謂契經、律、阿毘曇、戒,當向彼比丘說契經、布現律、分別法。正使說契經時,布現律、分別法時,若彼布現,所謂與契經相應,律、法相應者,便受持之。設不與契經、律、阿毘曇相應者,當報彼人作是語:『卿當知之,此非如來所說。然卿所說者,非正經之本。所以然者,我今說契經、律、阿毘曇都不與相應。』以不相應,當問戒行,設不與戒行相應者,當語彼人:『此非如來之藏也。』即當發遣使去,此名初演大義之本。
「復次,比丘!若有比丘從南方來,而作是語:『我能誦經、持法,奉行禁戒,博學多聞。』正使比丘有所說,不應承受,不足篤信,當取彼比丘而共論議。正使比丘有所說不與義相應者,當發遣之。設與義相應者,當報彼人曰:『此是義說,非正經本。』爾時,當取彼義勿受經本。所以然者,義者解經之源,是謂第二演大義之本。
「復次,比丘!若有比丘從西方來,誦經、持法,奉行禁戒,博學多聞。當向彼比丘說契經、律、阿毘曇,然彼比丘正解味,不解義,當語彼比丘作是語:『我等不明此語,為是如來所說也?為非也?』正使說契經、律、阿毘曇時,解味不解義,雖聞彼比丘所說,亦不足譽善,亦不足言惡。復以戒行而問之,設與相應者念承受之。所以然者,戒行與味相應,義不可明故,是謂第三演義也。
「復次,比丘!若有比丘從北方來,誦經、持法,奉行禁戒:『諸賢,有疑難者,便來問義,我當與汝說之。』設彼比丘有所說者,不足承受,不足諷誦,然當向彼比丘問契經、律、阿毘曇、戒,共相應者,便當問義。若復與義相應,便當歎譽彼比丘:『善哉!善哉!賢士!此真是如來所說。義不錯亂,盡與契經、律、阿毘曇、戒共相應。』當以法供養得彼比丘。所以然者,如來恭敬法故,其有供養法者,則恭敬我已。其觀法者,則觀我已。有法則有我已,有法則有比丘僧,有法則有四部之眾,有法則有四姓在世。所以然者,由法在世,則賢劫中有大威王出世,從是已來便有四姓在世。若法在世,便有四姓在世:剎利、婆羅門、工師、居士種。若法在世者,便有轉輪聖王位不絕。若法在世者,便有四天王種、兜術天、艶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便在於世。若法在世者,便有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在於世間。若法在世者,便有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辟支佛果、佛乘便現於世。是故,比丘!當善恭敬於法,彼比丘隨時供養,給其所須,當語彼比丘作是語:『善哉!善哉!如汝所言,今日所說者,真是如來所說。』是謂,比丘!有此四大廣演說之義。
「是故,諸比丘!當持心執意行此四事,勿有漏脫。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王波斯匿清旦集四種兵,乘寶羽之車,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大王曰:「大王!為從何來?又塵土坌體,集四種兵,有何事緣?」
波斯匿王白世尊曰:「今此國界有大賊起,昨夜半,興兵擒獲。然身體疲惓欲還詣宮,然中道復作是念:『我應先至如來所,然後入宮。』以此事緣,寤寐不安;今以壞賊功勞有在,歡喜踊躍,不能自勝,故來至拜跪覲省。設我昨夜不即興兵者,則不獲賊。」
爾時,世尊告曰:「如是。大王!如王所說。王當知,此有四事緣本,先苦而後樂。云何為四?清旦早起先苦而後樂;設服油酥先苦而後樂;若服藥時先苦而後樂;家業娉娶先苦而後樂。是謂,大王!有此四事緣本,先苦而後樂。」
爾時,波斯匿王白世尊言:「世尊所說誠得其宜,有此四事緣本,先苦而後樂。所以然者,如我今日觀此四事,如掌觀珠,皆是先苦而後樂義。」
爾時,世尊與波斯匿王說微妙之法,發歡喜心。王聞法已,白世尊言:「國事猥多,欲還歸所在。」
世尊告曰:「宜知是時。」
時,波斯匿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繞佛三匝,便退而去。
王去未久,是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此四事緣本,先苦後樂。云何為四?修習梵行先苦而後樂;誦習經文先苦而後樂;坐禪念定先苦而後樂;數出入息先苦而後樂。是謂,比丘!行此四事者,先苦而後樂也。其有比丘行此先苦而後樂之法,必應沙門後得果報之樂。
「云何為四?若有比丘勤於此法,無欲惡法,念持喜安,遊心初禪,得沙門之樂。復次,有覺、有觀息,內有喜心,專精一意,無覺、無觀,念持喜安,遊於二禪,是謂得第二沙門之樂。復次,無念遊心於護,恒自覺知,覺身有樂,諸賢聖所喜望者,護念樂,遊心三禪,是謂獲第三沙門之樂。復次,苦樂已盡,先無有憂慼之患,無苦無樂,護念清淨,遊心四禪,是謂有此四沙門之樂。
「復次,比丘!若有比丘行此先苦後獲沙門四樂之報,斷三結網,成須陀洹不退轉法,必至滅度。復次,比丘!若斷此三結,淫、怒、癡薄,成斯陀含,來至此世,必盡苦際。復次,比丘!若有比丘斷五下分結,成阿那含,於彼般涅槃,不來此世。
「復次,比丘!若有比丘有漏盡,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於現法中身作證而自遊戲: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是彼比丘修此先苦之法,後獲沙門四果之樂。
「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成此先苦而後樂。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種之人出現於世。云何為四?有似黃藍花沙門;有似邠陀利華沙門;有似柔軟沙門;於柔軟中柔軟沙門。
「彼云何名為似黃藍花沙門?或有一人,斷三結使,成須陀洹不退轉法,必至涅槃,極遲經七死七生;或復家家、一種,猶如黃藍之花朝取暮長。此比丘亦復如是,三結使盡,成須陀洹,不退轉法必至涅槃,極遲至七死七生,若求方便勇猛意者,家家、一種便成道迹,是謂名為黃藍花沙門。
「彼云何名為邠陀利花沙門?或有一人,三結使盡,婬、怒、癡薄,成斯陀含,來至此世盡於苦際。若小遲者,來至此世盡於苦際;若勇猛者,即於此間盡於苦際。猶如邠陀利花,晨朝剖花,向暮萎死,是謂邠陀利花沙門。
「彼云何柔軟沙門?或有一人斷五下分結,成阿那含,即於彼般涅槃,不來此世,是謂柔軟沙門。
「彼云何柔軟中柔軟沙門?或有一人有漏盡,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於現法中自身作證而自遊戲: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是謂柔軟中柔軟沙門。
「是謂,比丘!有此四人出現於世。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於柔軟中作柔軟沙門。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修陀.修摩均 賓頭.塵.翳.手
鹿頭.廣演義 後樂.柔軟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一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苦樂品第二十九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人出現於世。云何為四?或有人先苦而後樂;或有人先樂而後苦;或有人先苦而後苦;或有人先樂而後樂。
「云何人先苦而後樂?或有一人生卑賤家,或殺人種、或工師種、或邪道家生,及餘貧匱之家,衣食不充,彼人便生彼家。然復彼人無有邪見,彼便有此見:有施、有受者,有今世、有後世,有沙門、婆羅門,有父、有母,世有阿羅漢等受教者,亦有善惡果報。若彼有極富之家,以知昔日施德之報,不放逸報。彼若復見無衣食家者,知此人等不作施德,恒值貧賤。我今復值貧賤,無有衣食,皆由曩日不造福故,誑惑世人,行放逸法,緣此惡行之報,今值貧賤,衣食不充。若復見沙門、婆羅門修善法者,便向懺悔,改往所作;若復所有之遺餘,與人等分。彼身壞命終,生善處;若生人中,多財饒寶,無所乏短。是謂此人先苦而後樂。
「何等人先樂而後苦?於是,或有一人生豪族家,或剎利種、或長者種、或大姓家,及諸富貴之家,衣食充足,便生彼家。然彼人恒懷邪見,與邊見共相應,彼便有此見:無施、無受者,亦無今世、後世之報,亦無父母,世無阿羅漢,亦無有得證者,亦復無有善惡之報。彼人有此邪見,若復見有富貴之家,而作是念:『此人久有此財寶耳。』男者久是男,女者久是女,畜生者久是畜生。不好布施,不持戒律。若彼見沙門、婆羅門奉持戒者,起瞋恚心:『此人虛偽,何處當有福報之應?』彼人身壞命終之後,生地獄中;若得作人,在貧窮家生,無有衣食,身體倮露,衣食不充。是謂此人先樂而後苦。
「何等人先苦而後苦?於是,有人生貧賤家,或殺人種、或工師種,及諸下劣之家,無有衣食,而此人生彼家。然復彼人身抱邪見,與邊見共相應,彼人便有此見:無施、無有受者,亦無今世、後世善惡之報,亦無父母,世無阿羅漢。不好布施,不奉持戒。若復見沙門、婆羅門,即興瞋恚向賢聖人;彼人見貧者,言久來有是;見富者,言久來有是;見父者,昔者是父,見母者,昔者是母。彼若身壞命終,生地獄中;若生人中,極為貧賤,衣食不充,是謂此人先苦而後苦。
「彼云何人先樂而後樂?彼或有一人生富貴家,或剎利種、或梵志種、或生國王種、或長者種生,及諸饒財多寶家生,所生之處無有乏短,彼人便生此家。然後彼人有正見,無有邪見,彼便有此見:有施、有受者,有今世、後世,世有沙門、婆羅門,亦有善惡之報,有父、有母,世有阿羅漢。彼人若復見富貴之家饒財多寶者,便作是念:『此人昔日布施之所致。』若復見貧賤之家,『此人昔者,皆由不布施故。故我今可隨時布施,莫後更生貧賤之家,然常好喜施惠於人。』彼人若見沙門、道士者,隨時問訊可否之宜,供給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盡惠施之。若復命終之後,生善處天上;若人中,生富貴之家,饒財多寶,是謂此人先樂而後樂。」
是時,有一比丘白世尊曰:「我觀今世眾生先苦而後樂,或有眾生於今世先樂而後苦,或有眾生於今世先苦而後苦,或有眾生先樂而後樂。」
爾時,世尊告彼比丘:「有此因緣,使眾生之類先苦而後樂,亦復有此眾生先樂而後苦,亦復有此眾生先苦而後苦,亦復有眾生先樂而後樂。」
比丘白佛:「復以何因緣先樂而後苦?復以何因緣先苦而後樂?復以何因緣先苦而後苦?復以何因緣先樂而後樂?」
世尊告曰:「比丘當知,若人壽百歲,正可十十耳。若使壽終冬、夏、春、秋。若復,比丘!百歲之中作諸功德,百歲之中造諸惡業,作諸邪見,彼於異時,或冬受樂,夏受苦。若百歲之中,功德具足,未曾有短;若復在中百歲之內,在諸邪見,造不善行,先受其罪,後受其福。若復少時作福,長時作罪;後生之時少時受福,長時受罪。若復少時作罪,長復作罪,彼人後生之時先苦而後苦。若復於少時作諸功德,分檀布施,彼於後生先樂而後樂。是謂,比丘!以此因緣先苦而後樂,亦由此因緣先樂而後苦,亦由此因緣先苦而後苦,亦由此因緣先樂而後樂。」
比丘白佛言:「唯願,世尊!若有眾生欲先樂而後樂,當行布施,求此先樂而後樂。」
世尊告曰:「如是,比丘!如汝所言,若有眾生欲成涅槃及阿羅漢道乃至佛道,當於中行布施,作諸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人出現於世。云何為四?或有人身樂心不樂;或有人心樂身不樂;或有人心亦不樂身亦不樂;或有人身亦樂心亦樂。
「彼何等人身樂心不樂?於是,作福凡夫人,於四事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無所短乏,但不免餓鬼、畜生、地獄道,亦復不免惡趣中。是謂此人身樂心不樂。
「彼何等人心樂身不樂?所謂阿羅漢不作功德,於是四事供養之中,不能自辦,終不能得,但免地獄、餓鬼、畜生之道,猶如羅漢唯喻比丘。是謂此人心樂身不樂。
「彼何等人身亦不樂心亦不樂?所謂凡夫之人不作功德,不能得四事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恒不免地獄、餓鬼、畜生道。是謂此人身亦不樂心亦不樂。
「彼何等人身亦樂心亦樂?所謂作功德阿羅漢,四事供養無所短乏,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復免地獄、餓鬼、畜生道。所謂尸波羅比丘是。是謂,比丘!世間有此四人。是故,比丘!當求方便,當如尸波羅比丘。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當說四梵之福。云何為四?若有信善男子、善女人,未曾起偷婆處,於中能起偷婆者,是謂初梵之福也。復次,信善男子、善女人,補治故寺者,是謂第二受梵之福也。復次,信善男子、善女人,和合聖眾者,是謂第三受梵之福。復次,若多薩阿竭初轉法輪時,諸天、世人勸請轉法輪,是謂第四受梵之福,是謂四受梵之福。」
爾時,有異比丘白世尊言:「梵天之福竟為多少?」
世尊告曰:「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今當說。」
諸比丘對曰:「如是。」
世尊告曰:「閻浮里地東西七千由旬,南北二萬一千由旬,地形像車,其中眾生所有功德,正可與一輪王功德等。
「瞿耶尼縱廣三十二萬里,地形如半月。比丘當知,閻浮地人民,及一輪王之德,比彼人者,與彼一人德等。
「復次,比丘!弗于逮里地縱廣三十六萬里,地形方正,計閻浮里地及瞿耶尼二方之福,故不如彼弗于逮一人之福。
「比丘當知,欝單曰縱廣四十萬里,地形如月滿,計三方人民之福,故不如欝單曰一人之福。
「比丘當知,計四天下人民之福,故不如四天王之德;計四天下人民之福及四天王,故不如三十三天之福;計四天下及四天王、三十三天,故不如釋提桓因一人之福;計四天下及四天王及三十三天及釋提桓因,故不如一豔天之福;計四天下及四天王、三十三天、釋提桓因及豔天,故不如一兜術天福;計從四天下至兜術天之福,故不如一化自在天之福;計從四天下至化自在天之福,故不如一他化自在天之福;計從四天下至他化自在天之福,故不如一梵天王之福。
「比丘當知,此是梵天之福。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求其福者,此是其量也。是故,比丘!欲求梵天福者,當求方便,成其功德。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眾生之類有四種食,長養眾生。何等為四?所謂摶食或大、或小,更樂食、念食、識食,是謂四食。
「彼云何名為摶食?彼摶食者,如今人中所食,諸入口之物可食噉者,是謂名為摶食。
「云何名更樂食?所謂更樂食者,衣裳、繖蓋、雜香華、熏火及香油,與婦人集聚,諸餘身體所更樂者,是謂名為更樂之食。
「彼云何名為念食?諸意中所念想、所思惟者,或以口說,或以體觸,及諸所持之法,是謂名為念食。
「彼云何為識食?所念識者,意之所知,梵天為首,乃至有想、無想天,以識為食,是謂名為識食。
「是謂,比丘!有此四食,眾生之類以此四食,流轉生死,從今世至後世。是故,諸比丘!當共捨離此四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辯。云何為四?所謂義辯、法辯、辭辯、應辯。
「彼云何名為義辯?所謂義辯者,彼彼之所說,若天、龍、鬼神之所說,皆能分別其義,是謂名為義辯也。
「彼云何名為法辯?十二部經如來所說,所謂契經、祇夜、本末、偈、因緣、授決、已說、造頌、生經、方等、合集、未曾有,及諸有為法、無為法,有漏法、無漏法,諸法之實不可沮壞,所可總持者,是謂名為法辯。
「彼云何名為辭辯?若前眾生,長短之語,男語,女語,佛語,梵志、天、龍、鬼神之語,阿須倫、迦留羅、甄陀羅彼之所說,隨彼根原與其說法,是謂名為辭辯。
「彼云何名為應辯?當說法時,無有怯弱,無有畏懼,能和悅四部之眾,是謂名為應辯。
「我今當教勅汝,當如摩訶拘絺羅。所以然者,拘絺羅有此四辯,能與四部之眾廣分別說。如我今日觀諸眾中,得四辯才,無有出拘絺羅。若此四辯,如來之所有,是故,當求方便,成四辯才。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事終不可思惟。云何為四?眾生不可思議;世界不可思議;龍國不可思議;佛國境界不可思議。所以然者,不由此處得至滅盡涅槃。
「云何眾生不可思議?此眾生為從何來?為從何去?復從何起,從此終當從何生?如是,眾生不可思議。
「云何世界不可思議?諸有邪見之人:世界斷滅、世界不斷滅,世界有邊、世界無邊,是命、是身,非命、非身,梵天之所造,諸大鬼神作此世界耶?」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梵天造人民, 世間鬼所造,
或能諸鬼作, 此語誰當定?
欲恚之所纏, 三者俱共等,
心不得自在, 世俗有災變。
「如是,比丘!世間不可思議。
「云何龍界不可思議?云何此雨為從龍口出耶?所以然者,雨渧不從龍口出也。為從眼、耳、鼻出耶,此亦不可思議。所以然者,雨渧不從眼、耳、鼻出,但龍意之所念,若念惡亦雨,若念善亦雨,亦由行本而作此雨。所以然者,今須彌山腹有天,名曰大力,知眾生心之所念,亦能作雨,然雨不從彼天口出,眼、耳、鼻出也。皆由彼天有神力故,而能作雨。如是,比丘!龍境界不可思議。
「云何佛國境界不可思議?如來身者,為是父母所造耶?此亦不可思議。所以然者,如來身者,清淨無穢受諸天氣。為是人所造耶?此亦不可思議。所以然者,以過人行。如來身者,為是大身,此亦不可思議。所以然者,如來身者,不可造作,非諸天所及。如來壽為短耶?此亦不可思議。所以然者,如來有四神足。如來為長壽耶?此亦不可思議。所以然者,然復如來故興世間周旋,與善權方便相應。如來身者,不可摸則,不可言長、言短。音聲亦不可法則,如來梵音,如來智慧、辯才不可思議,非世間人民之所能及。如是佛境界不可思議。
「如是。比丘!有此四處不可思議,非是常人之所思議。然此四事無善根本,亦不由此得修梵行,不至休息之處,乃至不到涅槃之處,但令人狂惑,心意錯亂,起諸疑結。
「所以然者,比丘當知,過去久遠,此舍衛城中有一凡人,便作是念:『我今當思議世界。』是時,彼人出舍衛城,在一華池水側,結跏趺坐,思惟世界:『此世界云何成?云何敗?誰造此世界?此眾生類為從何來?為從何出?為何時生?』是時,彼人思議,此時便見池水中有四種兵出入。是時,彼人復作是念:『我今狂惑,心意錯亂,世間無者,我今見之。』時,彼人還入舍衛城,在里巷之中作是說:『諸賢當知,世界無者,我今見之。』
「是時,眾多人報彼人曰:『云何世間無者,汝今見之?』時,此人報眾多人曰:『我向者作是思惟:「世界為從何生?」便出舍衛城,在華池側,作是思議:「世界為從何來?誰造此世界?此眾生類從何而來?為誰所生?若命終者當生何處?」我當思議,此時,便見池水中有四種兵出入,世界無者,我今見之。』是時,眾多人報彼人曰:『如汝實狂愚,池水之中那得四種兵?諸世界狂愚之中,汝最為上!』
「是故,比丘!我觀此義已,故告汝等耳。所以然者,此非善本功德,不得修梵行,亦復不得至涅槃處。然思議此者,則令人狂,心意錯亂。然比丘當知,彼人實見四種之兵。所以然者,昔日諸天與阿須倫共鬪,當共鬪時,諸天得勝,阿須倫不如。是時,阿須倫便懷恐怖,化形極使小,從藕根孔中過。佛眼之所見非餘者所及。
「是故,諸比丘!當思議四諦。所以然者,此四諦者,有義、有理,得修梵行,行沙門法,得至涅槃。是故,諸比丘!捨離此世界之法,當求方便,思議四諦。知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神足。云何為四?自在三昧行盡神足;心三昧行盡神足;精進三昧行盡神足;誡三昧行盡神足。
「彼云何為自在三昧行盡神足?所謂諸有三昧,自在意所欲,心所樂,使身體輕便,能隱形極細,是謂第一神足。
「彼云何心三昧行盡神足?所謂心所知法,遍滿十方,石壁皆過,無所罣礙,是謂名為心三昧行盡神足。
「彼云何名為精進三昧行盡神足?所謂此三昧無有懈惓,亦無所畏,有勇猛意,是謂名為精進三昧行盡神足。
「彼云何名為誡三昧行盡神足?諸有三昧,知眾生心中所念,生時、滅時,皆悉知之。有欲心、無欲心,有瞋恚心、無瞋恚心,有愚癡心、無愚癡心,有疾心、無疾心,有亂心、無亂心,有少心、無少心,有大心、無大心,有量心、無量心,有定心、無定心,有解脫心、無解脫心,一切了知,是謂名為誡三昧行盡神足。
「如是,比丘!有此四神足,欲知一切眾生心中所念者,當修行此四神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愛起之法。若比丘愛起時便起。云何為四?比丘緣衣服故便起愛;由乞食故便起愛;由床坐故便起愛;由醫藥故比丘便起愛。是謂,比丘!有此四起愛之法,有所染著。
「其有比丘著衣裳者,我不說此人。所以然者,彼未得衣時,便起瞋恚,興想著念。其有比丘著是食者,我不說此人。所以然者,彼未得乞食時,便興瞋恚,興想著念。其有比丘著床座者,不說此人。所以然者,彼未得床座時,便起瞋恚,興想著念。其有比丘著醫藥者,我不說此人。所以然者,彼未得醫藥時,便興瞋恚,起想著念。
「比丘當知,我今當說衣裳二事,亦當親近,亦當不親近。云何親近?云何不親近?若得衣裳,極愛著衣者起不善法,此不可親近;若復得衣裳起善法心不愛著,此可親近。若乞食時起不善法,此不可親近;若乞食時起善法,此可親近。若得床座時起不善法,此不可親近;若得床座時起善法,此可親近,醫藥亦爾。
「是故,諸比丘!當親近善法,除去惡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欲使檀越施主,獲其功德,受福無窮,得甘露滅。」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衣裳用布施, 飲食床臥具,
於中莫起愛, 不生諸世界。」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大河水從阿耨達泉出。云何為四?所謂恒伽、新頭、婆叉、私陀。彼恒伽水牛頭口出向東流,新頭南流師子口出,私陀西流象口中出,婆叉北流從馬口中出。是時,四大河水遶阿耨達泉已,恒伽入東海,新頭入南海,婆叉入西海,私陀入北海。
「爾時,四大河入海已,無復本名字,但名為海。此亦如是。有四姓。云何為四?剎利、婆羅門、長者、居士種,於如來所,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無復本姓,但言沙門釋迦子。所以然者,如來眾者,其猶大海,四諦其如四大河,除去結使,入於無畏涅槃城。
「是故,諸比丘!諸有四姓,剃除鬚髮,以信堅固,出家學道者,彼當滅本名字,自稱釋迦弟子。所以然者,我今正是釋迦子,從釋種中出家學道。比丘當知,欲論生子之義者,當名沙門釋種子是。所以者何?生皆由我生,從法起,從法成。是故,比丘!當求方便,得作釋種子。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等心。云何為四?慈、悲、喜、護,以何等故名為梵堂?比丘當知,有梵、大梵名千,無與等者,無過上者,統千國界,是彼之堂,故名為梵堂。比丘!此四梵堂所有力勢,能觀此千國界,是故名為梵堂。
「是故,諸比丘!若有比丘欲度欲界之天,處無欲之地者,彼四部之眾當求方便,成此四梵堂。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一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二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須陀品第三十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摩竭國波沙山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清旦從靜室起,在外經行。是時,須陀沙彌在世尊後而經行。爾時,世尊還顧,謂沙彌曰:「我今欲問卿義,諦聽!善思念之。」
須陀沙彌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世尊告曰:「有常色及無常色,為是一義?為有若干之貌?」
須陀沙彌白佛言:「有常色及與無常色者,此義若干,非一義也。所以然者,有常色者是內,無常色者是外,以是之故,義有若干,非有一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須陀!如汝所言,快說此義,有常色、無常色,此義若干,非一義也。云何,須陀!有漏義、無漏義,為是一義?為若干義乎?」
須陀沙彌對曰:「有漏義、無漏義是若干,非一義也。所以然者,有漏義,是生死結使;無漏義者,是涅槃之法。以是之故,義有若干,非一義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須陀!如汝所言,有漏是生死,無漏是涅槃。」世尊告曰:「聚法、散法,為是一義?為是若干義乎?」
須陀沙彌白佛言:「聚法之色、散法之色,此義若干,非一義也。所以然者,聚法之色者,四大形也;散法之色者,苦盡諦也。以是言之,義有若干,非一義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須陀!如汝所言,聚法之色、散法之色,義有若干,非一義也。云何,須陀!受義、陰義,為是一義?為有若干乎?」
須陀沙彌白佛言:「受與陰義有若干,非一義也。所以然者,受者,無形不可見;陰者,有色可見,以是之故,義有若干,非一義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須陀!如汝所言,受義事有若干,非一義也。」世尊告曰:「有字、無字,義有若干?為是一義?」
沙彌白佛言:「有字、無字,義有若干,非一義也。所以然者,有字者,是生死結;無字者,是涅槃也。以是言之,義有若干,非一義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須陀!如汝所言,有字者,是生死;無字者,是涅槃。」世尊告曰:「云何,須陀!何以故,名有字是生死,無字是涅槃?」
沙彌白佛言:「有字者,有生、有死,有終、有始,無字者,無生、無死,無終、無始。」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須陀!如汝所言,有字者,是生死之法;無字者,是涅槃之法。」爾時,世尊告沙彌曰:「快說此言,今即聽汝為大比丘。」
爾時,世尊還詣普集講堂,告諸比丘:「摩竭國界快得善利,使須陀沙彌遊此境界,其有以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持供養者,亦得善利;彼所生父母亦得善利,乃得生此須陀比丘。若須陀比丘所生之家,彼家便為獲其大幸。我今告諸比丘,當學如須陀比丘。所以者何?此須陀比丘極為聰明,說法無滯礙,亦無怯弱。是故,諸比丘!當學如須陀比丘!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與無央數之眾,前後圍遶而為說法。爾時,有長老比丘在彼眾中,向世尊舒脚而睡;爾時,修摩那沙彌年向八歲,去世尊不遠結加趺坐,計念在前。
爾時,世尊遙見長老比丘舒脚而眠,復見沙彌端坐思惟。世尊見已,便說此偈:
「所謂長老者, 未必剃髮鬚,
雖復年齒長, 不免於愚行。
若有見諦法, 無害於群萌,
捨諸穢惡行, 此名為長老。
我今謂長老, 未必先出家,
修其善本業, 分別於正行。
設有年幼少, 諸根無漏缺,
此謂名長老, 分別正法行。」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頗見此長老舒脚而睡乎?」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我等悉見。」
世尊告曰:「此長老比丘五百世中恒為龍身,今設當命終者,當生龍中。所以然者,無有恭敬之心於佛、法、眾。若有眾生無恭敬之心於佛、法、眾者,身壞命終,皆當生龍中。汝等頗見修摩那沙彌年向八歲,去我不遠,端坐思惟?」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世尊告諸比丘:「此沙彌却後七日,當得四神足,及得四諦之法,於四禪而得自在,善修四意斷。所以然者,此修摩那沙彌,有恭敬之心向佛、法、眾。以是之故,諸比丘!恒當勤加恭敬佛、法、之眾。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爾時,有長者名阿那邠邸,饒財多寶:金銀、珍寶、車?、馬瑙、真珠、虎魄、水精、琉璃、象、馬、牛、羊、奴婢、僕使,不可稱計。爾時,滿富城中有長者名滿財,亦饒財多寶:車?、馬瑙、真珠、虎魄、水精、琉璃、象、馬、牛、羊、奴婢、僕使,不可稱量,復是阿那邠邸長者少小舊好,共相愛敬,未曾忘捨。然復阿那邠邸長者恒有數千萬珍寶財貨,在彼滿富城中販賣,使滿財長者經紀將護;然滿財長者亦有數千萬珍寶財貨,在舍衛城中販賣,使阿那邠邸長者經紀將護。
是時,阿那邠邸有女名修摩提,顏貌端正,如桃華色,世之希有。爾時,滿財長者有少事緣到舍衛城,往至阿那邠邸長者家,到已,就座而坐。是時,修摩提女從靜室出,先拜跪父母,後拜跪滿財長者,還入靜室。
爾時,滿財長者見修摩提女顏貌端正,如桃華色,世之希有,見已,問阿那邠邸長者曰:「此是誰家女?」
阿那邠邸報曰:「向者女者,是我所生。」
滿財長者曰:「我有小息,未有婚對,可得適貧家不?」
是時,阿那邠邸長者報曰:「事不宜爾。」
滿財長者曰:「以何等故事不宜爾?為以姓望?為以財貨耶?」
阿那邠邸長者報曰:「種姓、財貨足相詶匹,但所事神祠與我不同,此女事佛釋迦弟子,汝等事外道異學,以是之故不赴來意。」
時,滿財長者曰:「我等所事自當別祀,此女所事別自供養。」
阿那邠邸長者曰:「我女設當適汝家者,所出財寶不可稱計,長者亦當出財寶不可稱計。」
滿財長者曰:「汝今責幾許財寶?」
阿那邠邸長者曰:「我今須六萬兩金。」是時,長者即與六萬兩金。
時,阿那邠邸長者復作是念:「我以方便前却,猶不能使止。」語彼長者曰:「設我嫁女,當往問佛,若世尊有所教勅,當奉行。」
是時,阿那邠邸長者假設事務,如似小行,即出門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阿那邠邸長者白世尊曰:「修摩提女為滿富城中滿財長者所求,為可與?為不可與乎?」
世尊告曰:「若當修摩提女適彼國者,多所饒益,度脫人民不可稱量。」是時,阿那邠邸長者復作是念:「世尊以方便智應適彼土。」
是時,長者頭面禮足,遶佛三匝便退而去,還至家中,供辦種種甘饌飲食與滿財長者。滿財長者曰:「我用此食為?但嫁女與我不也?」
阿那邠邸曰:「意欲爾者便可相從。却後十五日,使兒至此。」作此語已,便退而去。
是時,滿財長者辦具所須,乘寶羽之車,從八十由延內來;阿那邠邸長者復莊嚴己女,沐浴香熏,乘寶羽之車,將此女往迎滿財長者男,中道相遇。時,滿財長者得女便將至滿富城中。
爾時,滿富城中人民之類各作制限:「若此城中有女出適他國者,當重刑罰;若復他國取婦將入國者,亦重刑罰。」
爾時,彼國有六千梵志,國人所奉制限,有言:「設犯制者,當飯六千梵志。」爾時,長者自知犯制,即飯六千梵志。然梵志所食,均食䐗肉,及䐗肉羹,重釀之酒。又梵志所著衣服,或被白㲲,或披毳衣。然彼梵志之法,入國之時,以衣偏著右肩,半身露見。
爾時,長者即白:「時到,飲食已具。」
是時,六千梵志皆偏著衣裳,半身露見,入長者家。
時,長者見梵志來,膝行前迎,恭敬作禮,最大梵志舉手稱善,前抱長者項,往詣坐所,餘梵志者各隨次而坐。
爾時,六千梵志坐已定訖。時,長者語修摩提女曰:「汝自莊嚴,向我等師作禮。」
修摩提女報曰:「止!止!大家,我不堪任向裸人禮。」
長者曰:「此非裸人,非不有慚;但所著衣者,是其法服。」
修摩提女曰:「此無慚愧之人,皆共露形體在外,有何法服之用?長者願聽!世尊亦說有二事因緣,世人所貴。所謂有慚、有愧。若當無此二事者,則父母、兄弟、宗族五親,尊卑高下則不可分別。如今有雞、犬、䐗、羊、驢、騾之屬,皆共同類無有尊卑。以有此二法在世故,則知有尊卑之異。然此等之人離此二法,似雞、犬、䐗、羊、驢、騾同群,實不堪任向作禮拜。」
時,修摩提夫語其婦曰:「汝今可起向我等師作禮,此諸人皆是我所事之天。」
修摩提女報曰:「且止!族姓子!我不堪任向此無慚愧裸人作禮;我今是人向驢犬作禮。」
夫復語曰:「止!止!貴女!勿作是言,自護汝口,勿有所犯。此亦非驢,復非誑惑,但所著之衣,正是法衣。」
是時,修摩提女涕零悲泣,顏色變異,並作是說:「我父母五親寧形毀,五刻斷其命根,終不墮此邪見之中。」
時,六千梵志各共高聲而作是說:「止!止!長者!何故使此婢罵詈乃爾?若見請者,時供辦飲食。」是時,長者及修摩提夫即辦䐗肉、䐗肉羹、重釀之酒,食六千梵志,皆使充足。諸梵志食已,少多論議,便起而去。
是時,滿財長者在高樓上,煩冤愁惋,獨坐思惟:「我今取此來,便為破家,無異辱我門戶。」
是時,有梵志名修跋,得五通,亦得諸禪,然滿財長者所見貴重。時,修跋梵志而作是念:「我與長者別來日久,今可往相見。」是時,梵志入滿富城,往詣長者家,問守門者曰:「長者今為所在?」
守門人報曰:「長者在樓上,極為愁憂,大不可言。」
時,梵志徑上樓上,與長者相見,梵志問長者曰:「何故愁憂乃至於斯,無縣官、盜賊、水、火災變所侵抂乎?又非家中不和順耶?」
長者報曰:「無有縣官、盜賊之變,但小家中事緣不遂。」
梵志問曰:「須聞其狀,有何事緣?」
長者報曰:「昨日為兒娶婦,又犯國限;五親被辱,請諸師在舍,將兒婦往禮拜而不從命。」
梵志修跋報曰:「此女家者,為在何國近遠娉娶?」
長者曰:「此女舍衛城中阿那邠邸女。」
時,彼梵志修跋聞此語已,愕然驚怪,兩手掩耳,而作是說:「咄!咄!長者!甚奇!甚特!此女乃能故在,又不自殺,不投樓下,甚是大幸。所以然者,此女所事之師,皆是梵行之人,今日現在,甚奇!甚特!」
長者曰:「我聞汝語,復欲嗤笑。所以然者,汝為外道異學,何故歎譽沙門釋種子行?此女所事之師,有何威德?有何神變?」
梵志報言:「長者!欲聞此女師神德乎?我今粗說其原。」
長者曰:「願聞其說。」
梵志報曰:「我昔日詣雪山北人間乞食,得食已,飛來詣阿耨達泉。時,彼天、龍、鬼神遙見我來,皆護持刀劍而來向我,並語我言:『修跋仙士,莫來止此泉邊,莫污辱此泉;設不隨我語者,正爾命根斷壞!』我聞此語,即離彼泉不遠而食。
「長者當知,此女所事之師,最小弟子名均頭沙彌,然此沙彌亦至雪山北乞食,飛來詣阿耨達泉,叉手執塜間死人之衣,血垢污染。是時,阿耨達大神天、龍、鬼神皆起前迎,恭敬問訊:『善來,人師,可就此坐。』時,均頭沙彌往至泉水之處。又復長者,當泉水中央有純金之案。爾時,沙彌以此死人之衣,漬著水中;却後坐食,食竟,盪鉢,在金案上結加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便入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從空處起,入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處起,入滅盡三昧;從滅盡三昧起,入炎光三昧;從炎光三昧起,入水氣三昧;從水氣三昧起,入炎光三昧,次復入滅盡三昧,次復入有想無想三昧,次復入不用處三昧,次復入識處三昧,次復入空處三昧,次復入四禪,次復入三禪,次復入二禪,次復入初禪,從初禪起而浣死人之衣。是時,天、龍、鬼神或與蹹衣者,或以洗者,或取水而飲者。爾時,浣衣已,舉著空中而曝之。爾時,彼沙彌收攝衣已,便飛在空中,還歸所在。
「長者當知,我爾時遙見而不得近。此女所事之師,最小弟子有此神力,況復最大弟子有何可及乎?何況彼師如來.至真.等正覺而可及乎?觀此義已,而作是說:『甚奇!甚特!此女乃能而不自殺,不斷命根。』」
是時,長者語梵志曰:「我等可得見此女所事師乎?」
梵志報曰:「可還問此女。」
是時,長者問須摩提女曰:「吾今欲得見汝所事師,能使來不乎?」
時,女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而作是說:「願時辦具飲食,明日如來當來至此,及比丘僧。」
長者報曰:「汝今自請,吾不解法。」
是時,長者女沐浴身體,手執香爐,上高樓上,叉手向如來,而作是說:「唯願世尊當善觀察無能見頂者,然世尊無事不知,無事不察,女今在此困厄,唯願世尊當善觀察。」
又以此偈而歎曰:
「觀世靡不周, 佛眼之所察,
降鬼諸神王, 及降鬼子母。
如彼噉人鬼, 取人指作鬘,
後復欲害母, 然佛取降之。
又在羅閱城, 暴象欲來害,
且如自歸命, 諸天歎善哉。
復至馬提國, 復值惡龍王,
見密迹力士, 而龍自歸命。
諸變不可計, 皆使立正道,
我今復值厄, 唯願尊屈神。」
爾時香如雲, 玄在虛空中,
遍滿祇洹舍, 住在如來前。
諸釋虛空中, 歡喜而作禮,
又見香在前, 須摩提所請。
雨諸種種花, 而不可計量,
悉滿祇洹林, 如來笑放光。
爾時,阿難見祇洹中有此妙香。見已,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阿難白世尊言:「唯願,世尊!此是何等香,遍滿祇洹精舍中?」
世尊告曰:「此香是佛使,滿富城中須摩提女所請。汝今呼諸比丘!盡集一處而行籌,作是告勅:『諸比丘有漏盡阿羅漢,得神足者,便取舍羅,明日當詣滿富城中,受須摩提請。』」
阿難白佛:「如是。世尊!」是時,阿難受佛教已。即集諸比丘在普會講堂,而作是念:「諸有得道羅漢者,便取舍羅。」當於爾時,眾僧上坐,名君頭波漢,得須陀洹,結使未盡,不得神足。是時,上坐而作是念:「我今大眾之中最是上坐,又結使未盡,未得神足,我明日不能得至滿富城中食;然如來眾中最下坐者,名均頭沙彌,此有神足,有大威力,得至彼受請,我今亦當往受彼請。」爾時,上坐以心清淨,居在學地而受舍羅。
爾時,世尊以天眼清淨,見君頭波漢居學地而受舍羅,即得無學。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弟子中第一受舍羅者,君頭波漢比丘是也。」
爾時,世尊告諸神足比丘,大目連、大迦葉、阿那律、離越、須菩提、優毘迦葉、摩訶迦匹那、尊者羅云、均利般特、均頭沙彌:「汝等以神足先往至彼城中。」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眾僧使人,名曰乾荼,明日清旦,躬負大釜,飛在空中,往至彼城。
是時,彼長者及諸人民,上高樓上欲覲世尊,遙見使人負釜而來。時,長者與女便說此偈:
「白衣而長髮, 露身如疾風,
又復負大釜, 此是汝師耶?」
是時,女人復以偈報曰:
「此非尊弟子, 如來之使人,
三道具五通, 此人名乾茶。」
爾時,乾茶使人,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均頭沙彌化作五百華樹,色若干種,皆悉敷茂,其色甚好優鉢蓮華;如是之華不可計限,往至彼城。
是時,長者遙見沙彌來,復以此偈問曰:
「此華若干種, 盡在虛空中,
又有神足人, 為是汝師乎?」
是時,女復以偈報曰:
「須跋前所說, 眾上沙彌者,
師名舍利弗, 是彼之弟子。」
是時,均頭沙彌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般特化作五百頭牛,衣毛皆青;在牛上結加趺坐,往詣彼城。
是時,長者遙見,復以此偈問女曰:
「此諸大群牛, 衣毛皆青色,
在上而獨坐, 此是汝師耶?」
女復以偈報曰:
「能化千比丘, 在耆域園中,
心神極為朗, 此名為般特。」
爾時,尊者周利般特遶彼城三匝已,往詣長者家。
爾時,羅云復化作五百孔雀,色若干種;在上結加趺坐,往詣彼城。
長者見已,復以此偈問女曰:
「此五百孔雀, 其色甚為妙,
如彼軍大將, 此是汝師耶?」
時,女復以此偈報曰:
「如來說禁戒, 一切無所犯,
於戒能護戒, 佛子羅云者。」
是時,羅云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迦匹那化作五百金翅鳥,極為勇猛;在上結加趺坐,往詣彼城。
時,長者遙見已,復以此偈問女曰:
「五百金翅鳥, 極為盛勇猛,
在上無所畏, 此是汝師耶?」
時,女以偈報曰:
「能行出入息, 迴轉心善行,
慧力極勇盛, 此名迦匹那。」
時,尊者迦匹那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爾時,優毘迦葉化作五百龍,皆有七頭;在上結加趺坐,往詣彼城。
長者遙見已,復以偈問女曰:
「今此七頭龍, 威顏甚可畏,
來者不可計, 此是汝師耶?」
時女報曰:
「恒有千弟子, 神足化毘沙,
優毘迦葉者, 可謂此人是。」
時,優毘迦葉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須菩提化作琉璃山;入中結加趺坐,往詣彼城。
爾時,長者遙見已,以偈問女曰:
「此山為極妙, 盡作琉璃色,
今在窟中坐, 此是汝師耶?」
時,女復以此偈報曰:
「由本布施報, 今獲此功德,
以成良福田, 解空須菩提。」
爾時,須菩提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時,尊者大迦旃延復化作五百鵠,色皆純白,往詣彼城。
是時,長者遙見已,以此偈問女曰:
「今此五百鵠, 諸色皆純白,
盡滿虛空中, 此是汝師耶?」
時,女復以此偈報曰:
「佛經之所說, 分別其義句,
又演結使聚, 此名迦旃延。」
是時,尊者大迦旃延遶彼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離越化作五百虎;在上坐,而往詣彼城。
長者見已,以此偈問女曰:
「今此五百虎, 衣毛甚悅澤,
又在上坐者, 此是汝師耶?」
時,女以偈報曰:
「皆在祇洹寺, 六年不移動,
坐禪最第一, 此名離越者。」
是時,尊者離越遶城三匝,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阿那律化作五百師子,極為勇猛;在上坐,往詣彼城。
是時,長者見已,以偈問女曰:
「此五百師子, 勇猛甚可畏,
在上而坐者, 此是汝師耶?」
時,女以偈報曰:
「生時天地動, 珍寶出於地,
清淨眼無垢, 佛弟阿那律。」
是時,阿那律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大迦葉化作五百匹馬,皆朱毛尾,金銀校飾;在上而坐,並雨天華,往詣彼城。
長者遙見,以偈問女曰:
「金馬朱毛尾, 其數有五百,
為是轉輪王, 為是汝師耶?」
女復以偈報曰:
「頭陀行第一, 恒愍貧窮者,
如來與半坐, 最大迦葉是。」
是時,大迦葉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大目犍連化作五百白象,皆有六牙,七處平整,金銀校飾;在上坐而來,放大光明悉滿世界;詣城,在虛空之中,作倡伎樂,不可稱計,雨種種雜華。又虛空之中,懸繒、幡蓋,極為奇妙。
爾時,長者遙見已,以偈問女曰:
「白象有六牙, 在上如天王,
今聞伎樂音, 是釋迦文耶?」
時,女以偈報曰:
「在彼大山上, 降伏難陀龍,
神足第一者, 名曰大目連。
我師故未來, 此是弟子眾,
聖師今當來, 光明靡不照。」
是時,尊者大目乾連遶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世尊以知時到,被僧伽梨,在虛空中,去地七仞。是時,尊者阿若拘隣在如來右,舍利弗在如來左。爾時,阿難承佛威神,在如來後,而手執拂,千二百弟子前後圍遶,如來最在中央,及諸神足弟子,阿若拘隣化作月天子,舍利弗化作日天子,諸餘神足比丘,或化作釋提桓因,或化作梵天者,或有化作提頭賴吒,毘留勒形者,毘留博叉,或作毘沙門形者,領諸鬼神,或有作轉輪聖王形者,或有入火光三昧,或有入水精三昧,或有放光者,或有放煙者,作種種神足。是時,梵天王在如來右,釋提桓因在如來左,手執拂,密迹金剛力士在如來後,手執金剛杵,毘沙門天王手執七寶之蓋,處虛空中,在如來上,恐有塵土坋如來身。是時,般遮旬手執琉璃琴,歎如來功德,及諸天神悉在虛空之中,作倡伎樂數千萬種,雨天雜華散如來上。
是波斯匿王、阿那邠邸長者,及舍衛城內人民之類,皆見如來在虛空中,去地七仞,見已,皆懷歡喜,踊躍不能自勝。
是時,阿那邠邸長者便說此偈:
「如來實神妙, 愛民如赤子,
快哉須摩提, 當受如來法。」
爾時,波斯匿王及阿那邠邸長者散種種名香雜華。是時,世尊將諸比丘眾,前後圍遶,及諸神天不可稱計,如似鳳凰王在虛空中,往詣彼城。
是時,般遮旬以偈歎佛:
「諸生結永盡, 意念不錯亂,
以無塵垢碍, 入彼舊邦土。
心性極清淨, 斷魔邪惡念,
功德如大海, 今入彼邦土。
顏貌甚殊特, 諸使永不起,
為彼不自處, 今入彼邦土。
以渡四流淵, 脫於生老死,
以斷有根原, 今入彼邦土。」
是時,滿財長者遙見世尊從遠來,諸根惔怕,世之希有,淨如天金,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猶須彌山出眾山上,亦如金聚放大光明。
是時,長者以偈問須摩提曰:
「此是日光耶? 未曾見此容,
數千萬億光, 未敢能熟視。」
是時,須摩提女長跪叉手向如來,以此偈報長者曰:
「非日非不日, 而放千種光,
為一切眾生, 亦復是我師。
皆共歎如來, 如前之所說,
今當獲大果, 勤加供養之。」
是時,滿財長者右膝著地,復以偈歎如來曰:
「自歸十力尊, 圓光金色體,
天人所歎敬, 今日自歸命。
尊今是日王, 如月星中明,
以度不度者, 今日自歸命。
尊如天帝像, 如梵行慈心,
自脫脫眾生, 今日自歸命。
天世人中尊, 諸鬼神王上,
降伏諸外道, 今日自歸命。」
是時,須摩提女長跪叉手,歎世尊曰:
「自降能降他, 自正能正人,
以度度人民, 已解復脫人。
度垢使度垢, 自照照群萌,
靡不有度者, 除鬪無鬪訟。
極自淨潔住, 心意不傾動,
十力哀愍世, 重自頂禮敬。
「有慈、悲、喜、護之心,具空,無相、願,於欲界中最尊第一,天中之上七財具足,諸天人自然梵生,亦無與等,亦不可像貌,我今自歸命。」
是時,六千梵志見世尊作如此神變,各各自相謂言:「我等可離此國,更適他土,此沙門瞿曇以降此國中人民。」是六千梵志尋出國去,更不復入國。猶如師子獸王,出於山谷,而觀四方,復三鳴吼,方行所求,諸有獸虫之類各奔所趣,莫知所如,飛逝沈伏。若復有力神象聞師子聲,各奔所趣,不能自安。所以然者,由師子獸王極有威神故。此亦如是,彼六千梵志聞世尊音響之聲,各各馳走,不得自寧。所以然者,由沙門瞿曇有大威力故。
是時,世尊還捨神足,如常法則,入滿富城中。是時,世尊足蹈門閾上,是時天地大動,諸尊神天散華供養。是時,人民見世尊容貌,諸根寂靜,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而自莊嚴。
人民之類便說此偈:
「二足尊極妙, 梵志不敢當,
無故事梵志, 失此人中尊。」
是時,世尊往詣長者家,就座而坐。爾時,彼國人民極為熾盛。時,長者家有八萬四千人民之類,皆悉運集,欲壞長者房舍,見世尊及比丘僧。爾時,世尊便作是念:「此人民之類必有所損,可作神力,使舉國人民盡見我身及比丘僧。」爾時,世尊化長者屋舍作琉璃色,內外相視,如似觀掌中珠。
爾時,須摩提女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悲喜交集,便說此偈:
「一切智慧具, 盡度一切法,
復斷欲愛結, 我今而自歸。
寧使我父母, 而毀我雙目,
不來適此間, 邪見五逆中。
宿作何惡緣, 得來至此處,
如鳥入羅網, 願斷此疑結。」
爾時,世尊復以偈報女曰:
「汝今快勿慮, 惔怕自開意,
亦莫起想著, 如來今當演。
汝本無罪緣, 得來至此間,
願誓之果報, 欲度此眾生。
今當拔根原, 不墮三惡趣,
數千眾生類, 汝前當得度。
今日當淨除, 使得智慧明,
使天人民類, 見汝如觀珠。」
是時,須摩提女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是時,長者將己僕從,供給飲食,種種甘饌,見世尊食已訖,行清淨水,更取一小座,在如來前坐;及諸營從及八萬四千眾各各次第坐,或有自稱姓名而坐。
爾時,世尊漸與彼長者及八萬四千人民之類說於妙論,所謂論者:戒論、施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穢惡,出家為要。爾時,世尊以見長者及須摩提女,八萬四千人民之類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普與此眾生說之。彼各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猶如極淨白㲲易染為色。此亦如是,滿財長者、須摩提女,及八萬四千人民之類,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無復狐疑,得無所畏,皆自歸三尊,受持五戒。
是時,須摩提女即於佛前,而說此偈:
「如來耳清徹, 聞我遇此苦,
降神至此已, 諸人得法眼。」
爾時,世尊以說法訖,即從坐起,還詣所在。
是時,諸比丘白佛言:「須摩提女本作何因緣,生富貴家?復作何因緣,墮此邪見之家?復作何善功德,今得法眼淨?復作何功德,使八萬四千人皆得法眼淨?」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過去久遠此賢劫中,有迦葉佛.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在波羅㮈國界於中遊化,與大比丘眾二萬人俱。爾時,有王名曰哀愍,有女名須摩那。是時,此女極有敬心,向迦葉如來奉持禁戒,恒好布施,又四事供養。云何為四?一者施,二者愛敬,三者利人,四者等利。於迦葉如來所而誦法句,在高樓上高聲誦習,普作此願:『恒有此四受之法,又於如來前而誦法句,其中設有毫釐之福者,所生之處不墮三惡趣,亦莫墮貧家,當來之世亦當復值如此之尊,使我莫轉女人身,得法眼淨。』
「是時,城中人民之類,聞王女作如此誓願,皆共聚集,至王女所,而作是說:『王女今日極為篤信,作諸功德,四事不乏,布施、兼愛、利人、等利。復作誓願:「使當來之世值如此之尊。若為我說法,尋得法眼淨。今日王女以作願誓,并及我等國土人民同時得度。」』爾時,王女報曰:『我持此功德,并施汝等,設值如來說法者,同時得度。』
「汝等比丘豈有疑乎?莫作是觀。爾時哀愍王,今須達長者是;爾時王女者,今須摩提女是也;爾時國土人民之類,今八萬四千眾是。由彼誓願,今值我身,聞法得道,及彼人民之類盡得法眼淨,此是其義,當念奉行。所以然者,此四事者最是福田。若有比丘親近四事者,便獲四諦,當求方便,成四事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二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三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增上品第三十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生漏婆羅門往至世尊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婆羅門白世尊曰:「在閑居穴處,甚為苦哉!獨處隻步,用心甚難。」
世尊告曰:「如是。梵志!如汝所言:『閑居穴處,甚為苦哉!獨處隻步,用心甚難!』所以然者,我曩昔未成佛道時,為菩薩行,恒作是念:『在閑靜穴處,甚為苦哉,獨處隻步,用心甚難。』」
婆羅門白佛言:「若有族姓子,以信堅固,出家學道,今沙門瞿曇最為上首,多所饒益,為彼萠類而作獎導。」
世尊告曰:「如是。婆羅門!如汝所言:『諸有族姓子,以信堅固,出家學道,我最為上首,多所饒益,與彼萠類而作獎導。』設彼見我皆起慚愧,詣山澤之中閑靜穴處,我爾時便作是念:『諸有沙門、婆羅門身行不淨,親近閑居無人之處;身行不淨,唐勞其功,不是真行,畏惡不善法;然我今日身行非為不淨,親近閑居之處;諸有身行不淨,親近閑靜之處者,此非我之所有。所以然者,我今身行清淨,諸阿羅漢身行清淨者,樂閑居穴處,我最為上首。』如是,婆羅門!我自觀身所行清淨,樂閑居之處,倍復喜悅。
「我爾時便作是念:『諸有沙門、婆羅門,意行不清淨,命不清淨,親近閑居無人之處,彼雖有此行,猶不真正,惡不善法彼皆悉備具,此非我有。所以然者,我今所行身、口、意、命清淨。有沙門、婆羅門,身、口、意、命清淨,樂在閑居清淨之處,彼則我所有。所以然者,我今所行身、口、意、命清淨,諸有阿羅漢身、口、意、命清淨者,樂在閑靜之處,我最為上首。』如是,婆羅門!當我身、口、意、命清淨,在閑靜之處時,倍增喜悅。
「爾時,我便作是念:『是謂沙門、婆羅門多所畏懼,處在閑靜之處,爾時便畏懼惡不善法;然我今日永無所畏,在無人閑靜之處,謂諸沙門、婆羅門有畏懼之心,在閑靜處,謂彼非我有。所以然者,我今永無畏懼,在閑靜之處而自遊戲;諸有畏懼之心在閑居者,此非我也。所以然者,我今以離苦患,不與此同也。』如是,婆羅門!我觀此義已,無有恐怖,增於喜悅。
「『諸有沙門、婆羅門毀彼自譽,雖在閑居之處,猶有不淨之想。然我,梵志!亦非毀他,復非自譽;諸有自歎復毀他者,此非我有。所以然者,我今無有慢故,諸賢聖無有慢者,我最為上首。』我觀此義已,倍復喜悅。
「『諸有沙門求於利養,不能自休,然我今日無有利養之求。所以然者,我今無求於人,亦同知足;然我知足之中,我最為上首。』我觀此義已,倍復歡喜。
「『諸有沙門、婆羅門心懷懈怠,不勤精進親近閑靜之處,彼非我有。所以然者,我今有勇猛之心,故中不懈惓,諸有賢聖勇猛之心者,我最為上首也。』我自觀此義已,倍增歡喜。
「我爾時復作是念:『諸有沙門、婆羅門多諸忘失,居在閑處,雖有此行,猶有惡不善法;然我今日無有諸忘失。設復,梵志!有忘失之人者,彼非我有,諸有賢聖之人不忘失者,我最為上首。』我今觀此義已,在閑居處,倍增歡喜。
「爾時,我復作是念:『諸有沙門、婆羅門意亂不定,彼便有惡不善法,與惡行共并。然我今日意終不亂,恒若一心;諸有亂意心不定者,彼非我有。所以然者,我恒一心,設有賢聖心一定者,我最為上首。』我今觀此已,雖居閑靜之處,倍增歡喜。
「我爾時復作是念:『諸有沙門、婆羅門,愚癡闇冥亦如群羊,彼人便有惡不善法,彼非我有;然我今日恒有智慧,無有愚癡,處在閑居。設有如此行者,彼是我有,我今智慧成就,諸有賢聖智慧成就者,我最為上首。』我今觀此義已,雖在閑居,倍增歡喜。
「我當在閑居之中時,設使樹木摧折、鳥獸馳走,爾時我作是念:『此是大畏之林。』爾時復作是念:『設使畏怖來者,當求方便,不復使來。』若我經行有畏怖來者,爾時我亦不坐臥,要除畏怖,然後乃坐。設我住時有畏怖來者,爾時我亦非經行,亦復不坐,要使除其畏怖,然後乃坐。設我坐時有畏怖來者,我不經行,要除畏怖,然後乃坐。若我臥時有畏怖來者,爾時我亦非經行,亦復不坐,要使除其畏怖,然後乃臥。
「梵志當知,諸有沙門、婆羅門,日夜之中不解道法,我今說彼人極為愚惑。然我,梵志!日夜之中解於道法,加有勇猛之心,亦不虛妄,意不錯亂,恒若一心,無貪欲想,有覺、有觀,念持喜、樂,遊於初禪。是謂,梵志!是我初心於現法中而自娛樂。若除有覺、有觀,內有歡喜,兼有一心,無覺、無觀,定念喜,遊於二禪;是謂,梵志!第二之心於現法中而得歡樂。我自觀知內無念欲,覺身快樂,諸賢聖所希望,護念歡樂,遊於三禪;是謂,梵志!第三之心。若復苦樂已除,無復憂喜,無苦無樂,護念清淨,遊於四禪;是謂,梵志!第四增上之心,而自覺知遊於心意。
「當我在閑居之時,有此四增上之心,我以此三昧之心,清淨無瑕穢,亦無結使,得無所畏,自識宿命無數劫事。爾時,我憶宿命之事,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三十、四十、五十、百生、千生,成敗之劫,皆悉分別:我曾生彼,字某、名某,食如是之食,受如是苦樂,從彼終而此間生,死此生彼。因緣本末,皆悉明了。
「梵志當知,我初夜時而得初明,除其無明,無復闇冥,心樂閑居而自覺知。復以三昧心無瑕穢,亦無結使,心意在定,得無所畏。復知眾生生者、死者,我復以天眼觀眾生類,生者、死者,善色、惡色,善趣、惡趣,若好、若醜,隨行善惡,皆悉分別。諸有眾生身行惡,口行惡,意行惡,誹謗賢聖,恒懷邪見,與邪見相應,身壞命終,生地獄中。諸有眾生身行善行,口修善行,意修善行,不誹謗賢聖,恒修正見,與正見相應,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復以天眼清淨無瑕穢,觀眾生類,生者、死者,善色、惡色,善趣、惡趣,若好、若醜,隨其行本,皆悉知之。
「梵志當知,若中夜時得第二明,無復闇冥,而自覺知樂於閑居。我復以三昧心清淨無瑕穢,亦無結使,心意得定,得無所畏,得盡漏心,亦知此苦如實不虛,當我爾時得此心時,欲漏、有漏、無明漏心得解脫,以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
「是謂,梵志!我後夜時得第三明,無復闇冥。云何,梵志!頗有此心:如來有欲心、瞋恚心、愚心,未盡在閑居之處?梵志!莫作是觀。所以然者,如來今日諸漏永除,恒樂閑居,不在人間,然我今日觀此義已,樂閑居之處。云何為二?又自遊閑居之處,兼度眾生,不可稱計。」
爾時,生漏梵志白佛言:「以為眾生愍度一切。」梵志復白佛言:「止!止!世尊!所說過多,猶如僂者得申,迷者得道,盲者得眼目,在闇見明。如是,沙門瞿曇無數方便而為說法,我今歸佛、法、眾,自今以後受持五戒,不復殺生,為優婆塞。」
爾時,生漏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拘深瞿師園中,過去四佛所居之處。
爾時,王優填及五百女人、舍彌夫人等,欲詣園觀遊戲。當於爾時,舍衛城中有一比丘,便作是念:「與世尊別久,欲往禮敬、承受、問訊。」爾時,彼比丘到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食後,除去衣鉢坐具,又以神足飛在虛空,往詣拘深園中。爾時,彼比丘還捨神足,往詣林中,在一閑靜之處,結加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
爾時,舍彌夫人將五百女人等,往到此林。是時,舍彌夫人遙見比丘以道神足在樹下坐,見已,往至比丘前,頭面禮足,在前叉手而住,及五百夫人皆悉頭面禮足,亦復叉手而圍遶之。
爾時,優填王遙見五百女人叉手,遶此比丘而住,見已,便作是念:「此中必當有群鹿。若當有雜獸,必然不疑。」爾時,王乘馬急走,往詣女人聚中。
是時,舍彌夫人遙見王來,便作是念:「此優填王極為凶惡備,能取此比丘害之。」是時,夫人舉右手白王曰:「大王當知,此是比丘,勿復驚怖。」
是時,王即下馬捨弓,來至比丘所,謂比丘言:「比丘!與我說法。」
是時,彼比丘即舉眼仰觀王,默然不語。
爾時,王復語比丘曰:「速與我說法。」
爾時,比丘復舉眼仰觀王已,默然不語。
是時,王復作是念:「我今可問禪中間事,若當與我說者,當供養之,盡其形壽,施與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設不與我說者,當取殺之!」爾時,王復語比丘言:「比丘!與我說法。」爾時,彼比丘亦默然不對。
爾時,樹神即知其心,便遙化作鹿群,欲亂王耳目,使起異想。是時,王遙見鹿已,便作是念:「今且捨此沙門!沙門竟當何所至湊!」即乘馬往射群鹿。
是時,夫人白道人曰:「比丘!今為所詣?」
比丘曰:「欲至四佛住處往覲世尊!」
夫人白言:「比丘!今正是時,速往所在,勿復住此,為王所害者,罪王甚重。」
是時,彼比丘即從坐起,收攝衣鉢,飛在虛空,遠逝而去。是時,夫人見道人在虛空中高飛而去,便遙語王曰:「唯願大王觀此比丘有大神足,今在虛空踊沒自在。今此比丘尚有此力,何況釋迦文佛而可及乎?」
是時,彼比丘到瞿師園中,還捨神足,以常凡法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比丘曰:「云何,比丘!在舍衛城勞於夏坐乎?隨時乞食不亦惓耶?」
比丘曰:「我在舍衛城實無所惓。」
佛語比丘:「今日何故來至此間?」
比丘白佛:「故來覲尊,問訊起居。」
世尊告曰:「汝今見我及見此四佛住處耶?汝今得脫王手甚為大奇,汝何為不與王說法?又復優填王作是言:『比丘!今當為我說法。汝今何故不為我說法?』若當比丘與王說法者,優填王極懷歡喜,已有歡喜,盡其形壽供養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
是時,比丘白佛言:「時,王欲問禪中間事,是故不報此義耳。」
世尊告曰:「汝比丘!何故不與王說禪中間事?」
比丘報曰:「優填王用此禪為?本懷凶暴無有慈心,殺害眾生不可稱計,與欲相應,三毒熾盛,沒在深淵,不覩正法,習惑無知,諸惡普集,行於憍慢,依王力勢,貪著財寶,輕慢世人,盲無有眼,此人復用禪為?夫禪定法,諸法中妙,難可覺知,無有形相,非心所測,此非常人所及,乃是智者所知。以是之故,不與王說法。」
是時,世尊告曰:「若有朽故之衣,要須浣之乃淨。極盛欲心,要當觀不淨之想,然後乃除。若瞋恚盛者,以慈心除之。愚癡之闇,以十二緣法然後除盡。比丘!何故不與優填王說法?設當與說法者,王極歡喜,正使極盛之火猶可滅之,何況人哉?」爾時,彼比丘默然不語。
爾時,佛告比丘:「如來處世,甚奇!甚特!設天、龍、鬼神、乾沓惒問如來義者,吾當與說之;若使國王、大臣、人民之類問如來義者,亦當與說之;若剎利四姓來問義者,亦當與說之。所以然者,今日如來得四無所畏,說法無有怯弱;亦得四禪,於中自在,兼得四神足,不可稱計,行四等心,是故如來說法無有怯弱,非羅漢、辟支佛所能及也;是故如來說法亦無有難。汝今,諸比丘!當求方便,行四等心,慈、悲、喜、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所以然者,若比丘所為眾生善知識遇,及一切父母知親,盡當以四事教令知法。云何為四?一者當恭敬於佛,是時如來者,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度人無量。當求於法,修行正真之法,除穢惡之行,此是智者之所修行。復當方便供養眾僧,如來眾者,恒共和合,無有諍訟,法成就、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知見成就。所謂四雙八輩、十二賢士,此是如來聖眾,可尊、可貴,世間無上福田。復當勸助使行賢聖法、律,無染無污,寂靜無為。若有比丘欲行道者,普共行此四事之法。所以然者,法之供養三尊,最尊、最上,無能及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事行跡。云何為四?有樂行跡所行愚惑,此名初行跡;復有樂行跡所行速疾;復有苦行跡所行愚惑;復有苦行跡所行速疾。
「彼云何名為樂行跡所行愚惑?或有一人貪欲熾盛,瞋恚、愚癡熾盛,所行甚苦,不與行本相應,彼人五根愚闇亦不捷疾。云何為五?所謂信根、精進根、念根、慧根、定根。若以愚意求三昧盡有漏者,是謂名為樂行跡鈍根得道者也。
「彼云何名為樂根行跡速疾?或有一人無欲、無婬;然於貪欲,恒自偏少不慇懃,為瞋恚、愚癡極為減少,五根捷疾無有放逸。云何為五?所謂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是謂五根。然得五根成於三昧,盡有漏成無漏,是謂名為利根行於道跡也。
「彼云何名為苦行跡行於愚惑?或有一人婬意偏多,瞋恚、愚癡熾盛。彼以此法而自娛樂,盡有漏成無漏,是謂名為苦行跡鈍根者也。
「云何苦行跡行於速疾?於是,或有一人少欲少婬,無有瞋恚,亦不起想,行此三法。爾時,有此五根,無有缺漏。云何為五?所謂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是謂為五。彼以此法得三昧,盡有漏成無漏,是謂苦行跡利根者也。
「是謂比丘有此四行跡,當求方便,捨前三行跡,後一行者當共奉行。所以然者,苦行跡三昧者難得,以得便成道,久存於世。所以然者,不可以樂求樂,由苦然後成道。是故,諸比丘!恒以方便,成此行跡。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四梵志皆得五通,修行善法,普集一處,作是論議:「此伺命來時不避豪強,各共隱藏,使伺命不知來處。」
爾時,一梵志飛在空中,欲得免死,然不免其死,即在空中而命終。第二梵志復入大海水底,欲得免死,即於彼命終。彼第三梵志欲得免死,入須彌山腹中,復於中死。彼第四梵志入地至金剛際,欲得免死,復即彼而命終。
爾時,世尊以天眼觀見四梵志,各各避死,普共命終。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非空非海中, 非入山石間,
無有地方所, 脫止不受死。」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於是,比丘!有梵志四人集在一處,欲得免死,各歸所奔,故不免死。一人在空,一人入海水,一人入山腹中,一人入地,皆共同死。是故,諸比丘!欲得免死者,當思惟四法本。云何為四?一切行無常,是謂初法本,當念修行。一切行苦,是謂第二法本,當共思惟。一切法無我,此第三法本,當共思惟。滅盡為涅槃,是謂第四法本,當共思惟。如是,諸比丘!當共思惟此四法本。所以然者,便脫生、老、病、死、愁、憂、苦、惱,此是苦之元本。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成此四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三十三天有四園觀,諸天於中而自娛樂,五樂自娛。云何為四?難檀槃那園觀、麁澁園觀、晝夜園觀、雜種園觀。然四園之內有四浴池;極冷浴池、香味浴池、輕便浴池、清徹浴池。云何為四?一者難陀浴池,二名難陀頂浴池,三名蘇摩浴池,四名歡悅浴池。
「比丘當知,四園之內有此四浴池,令人身體香潔無有塵垢。何以故名為難檀槃那園?若三十三天入難檀槃那園已,心性喜悅,不能自勝,於中而自娛樂,故名為難檀槃那園。
「復以何故名為麁澁園觀?若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身體極麁,猶如冬時以香塗身,身體極麁,此亦如是。若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身體極麁不與常同,以是之故,名為麁澁園觀。
「復以何故名為晝夜之園?若使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爾時諸天顏色各異,作若干種形體,猶如婦女著種種衣裳,不與本形同。此亦如是,若三十三天入此園中已,作若干種色不與本同,以是故名為晝夜之園。
「復以何故名為雜種之園?爾時,最尊之天及中天、下天,入此園已,皆同一類,設復最下之天大不得入餘三園中,猶如轉輪聖王所入之園,餘王不復得入園中浴洗,人民之類正可得遙見耳。此亦如是,若最尊神天所入園中浴洗,餘小天不復得入,是故名為雜種浴池。
「復以何故名為難陀浴池?若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極懷歡悅,是故名為難陀浴池。
「復以何故名為難陀頂浴池?若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兩兩捉手摩其頂而浴洗,正使天女亦復如是,以是之故,名為難陀頂浴池。
「復以何故名為蘇摩浴池?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爾時諸天顏貌,盡同人色,無有若干,是故名為蘇摩浴池。
「復以何故名為歡悅浴池?若三十三天入此池中已,盡無憍慢上下之想,望意偏少,爾時盡同一心而浴洗,故名為歡悅浴池。是謂,比丘!有此因緣,便有此之名。
「今如來正法之中亦復如是,有四園之名。云何為四?一者慈園,二者悲園,三者喜園,四者護園。是謂,比丘!如來正法之中有此四園。
「復以何故名為慈園?比丘當知,由此慈園生梵天上,從梵天終,當生豪尊之家,饒財多寶,恒有五樂自娛,未曾離目,以是之故,名為慈園。
「復以何故名為悲園?比丘當知,若能親近悲解脫心,生梵光音天。若來生人中,生豪族家,無有瞋恚,亦饒財多寶,故名為悲園。
「復以何故名為喜園?若能親近喜園者,生光音天。若來生人間,國王家生,恒懷歡喜,故名為喜園。
「復以何故名為護園?若有人親近護者,生無想天,壽八萬四千劫。若復來生人中,當生中國家,亦無瞋恚,恒護一切非法之行,以是故名為護園。
「比丘當知,如來正法之中有此四園,使諸聲聞得遊戲其中,然如來此四園之中有四浴池,使我聲聞於中洗浴而自遊戲,盡有漏成無漏,無復塵垢。云何為四?一名有覺有觀浴池,二名無覺無觀浴池,三名護念浴池,四名無苦無樂浴池。
「以何等故名為有覺有觀浴池?若有比丘得初禪已,於諸法中恒有覺、觀,思惟諸法,除去結纏,永無有餘,以是之故,名為有覺有觀。
「復以何故名為無覺無觀浴池?若有比丘得二禪已,滅有覺、有觀,以禪為食,以是故名之為無覺無觀。
「復以何故名為護念浴池?若比丘得三禪已,滅有覺、有觀,無覺、無觀,恒護念三禪,以是之故,名為護念浴池。
「復以何故名為不苦不樂浴池?若有比丘得四禪已,亦不念樂,復非念苦,亦不念過去當來之法,但用心於現在法中,以是之故,名為不苦不樂浴池。
「是故,諸比丘!如來正法之中有此四浴池,使我聲聞於中洗浴,滅二十一結,度生死海,入涅槃城。是諸比丘!若欲度此生死海者,當求方便,滅二十一結,入涅槃城。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猶如四大毒蛇極為凶暴,舉著一函中。若有人從四方來,欲令活、不求死,欲求樂、不求苦,不愚不闇,心意不亂,無所繫屬。
「是時,若王、若王大臣喚此人而告之曰:『今有四大毒蛇極為兇暴,汝今當隨時將養沐浴令淨,隨時飲食無令使乏,今正是時,可往施行。』是時,彼人心懷恐懼,不敢直前,便捨,馳走莫知所湊深。復重告彼人作是語:『今使五人皆持刀劍而隨汝後,其有獲汝者,當斷其命,不足稽遲。』
「是時,彼人畏四大毒蛇,復畏五人捉持刀劍者,馳走東西,不知如何?復告彼人曰:『今復使六怨家使隨汝後,其有得者當斷其命;欲所為者可時辦之。』是時,彼人畏四大毒蛇,復畏五人持刀杖者,復畏六怨家,便馳走東西,彼人若見空墟之中,欲入中藏。若值空舍,若破牆間無堅牢處,若見空器,盡無所有,若復有人與此人親友,欲令免濟,便告之曰:『此間空閑之處多諸賊寇,欲所為者今可隨意。』
「是時,彼人復畏四大毒蛇,復畏五人持刀杖者,復畏六怨家,復畏空墟村中,便馳走東西。彼人前行,若見大水極深且廣,亦無人民及橋梁可度得至彼岸,然復彼人所立之處多諸惡賊。是時,彼人作是思惟:『此水極為深廣,饒諸賊寇,當云何得度彼岸?我今可集聚材木草蘘作栰,依此栰從此岸得至彼岸。』是時,彼人便集薪草作栰已,即得至彼岸,志不移動。
「諸比丘當知,我今作喻,當念解之。說此義時,為有何義?言四毒蛇者,即四大是也。云何為四大?所謂地種、水種、火種、風種,是謂四大。五人持刀劍者,此是五盛陰也。云何為五?所謂色陰、痛陰、想陰、行陰、識陰是也。六怨家者,欲愛是也。空村者,內六入是也。云何為六?所謂六入者,眼入、耳入、鼻入、口入、身入、意入。
「若有智慧者而觀眼時,盡空無所有,亦不牢固;若復觀耳、鼻、口、身、意時,盡空無所有,皆虛、皆寂,亦不牢固。云水者,四流是也。云何為四?所謂欲流、有流、無明流、見流。大栰者,賢聖八品道是也。云何為八?正見、正治、正語、正方便、正業、正命、正念、正定,是謂賢聖八品道也。水中求度者,善權方便精進之力也。此岸者,身邪也;彼岸者,滅身邪也。此岸者,阿闍世國界也:彼岸者,毘沙王國界也。此岸者,波旬國界也;彼岸者,如來之境界也。」
是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舍衛城中有一優婆塞,而命終還生舍衛城中大長者家,最大夫人妊身。爾時,世尊以天眼觀,清淨無瑕穢,見此優婆塞生舍衛城中最富長者家。即於其日,復有梵志身壞命終,生地獄中,爾時世尊亦以天眼觀。復即以其日,阿那邠邸長者命終,生善處天上,是時世尊亦以天眼觀。即其日,有一比丘而取滅度,世尊亦以天眼觀見。
爾時,世尊見此四事已,便說斯偈:
「若人受胞胎, 惡行入地獄,
善者生天上, 無漏入涅槃。
賢者今受胎, 梵志入地獄,
須達生天上, 比丘取滅度。」
是時,世尊從靜室起,詣普集講堂而就坐。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四事。若人能修行者,身壞命終,得生人中。云何為四?所謂身、口、意、命清淨無瑕穢者。若命終時得生人中。
「若復,比丘!更有四法,有人習行者,入地獄中。云何為四?所謂身、口、意、命不清淨。是謂,比丘!有此四法。若有人親近者,身壞命終,生地獄中。
「復次,比丘!復有四法,習修行者,生善處天上。云何為四?惠施、仁愛、利人、等利。是謂,比丘!有人行此法者,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
「復次,比丘!更有四法,若有人修行者,身壞命終,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云何為四?有覺有觀禪、無覺無觀禪、護念禪、苦樂滅禪,是謂比丘有四事法。若有人習行者,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
「是故,諸比丘!若有族姓子、四部之眾,欲生人中者,當求方便,行身、口、意、命清淨;若得生天上者,亦當求方便,行四恩;若得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亦當求方便,行四禪。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城外林中。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昔未成佛道時,爾時依彼大畏山而住。是時彼山,其有欲心、無欲心入中者衣毛皆竪。若復極盛熱時,野馬縱橫,露其形體而坐,夜便入深林中。若復極寒之日,風雨交流,晝便入林中,夜便露坐。
「我爾時,正能誦一偈,昔所未聞,昔所未見也。
「澹淡夜安, 大畏山中,
露其形體, 是我誓願。
「若我至塚間,取彼死人之衣,而覆形體。爾時,若案吒村人來取木支,著我耳中,或著鼻中,或有唾者,或有溺者,或以土坌其身上;然我爾時,終不起意,向彼人民。爾時,有此護心。爾時,有?牛之處,設見犢子?,便取食之;若無犢子?者,便取大牛?食之。爾時,食此之食,我復作是念:『今用食為?乃可終日不食。』時我以生此念,諸天便來到我所,而作是言:『汝今勿復斷食。若當斷食者,我當以甘露精氣相益,使存其命。』爾時,我復作是念:『今以斷食,何緣復使諸天送甘露與我?今身將有虛詐。』是時,我復作是念:『今可食麻米之餘。』
「爾時,日食一麻一米,形體劣弱,骸骨相連,頂上生瘡,皮肉自墮,猶如敗壞瓠盧,亦不成就我頭。爾時亦復如是,頂上生瘡,皮肉自墮,皆由不食故也。亦如深水之中星宿現中,爾時,我眼亦復如是,皆由不食故。猶如故車敗壞,我身亦復如是,皆悉敗毀不可承順。亦如駱駝脚跡,兩尻亦復如是。若我以手按摩腹時,便值脊骨,若按脊時,復值腹皮,身體羸弱者,皆由不食故。
「我爾時,復以一麻一米,以此為食,竟無所益,亦復不得上尊之法。若我意中欲大小便者,即便倒地不能自起居。是時,諸天見已,便作是說:『此沙門瞿曇以取滅度。』或復有諸天,而作是說:『此沙門未命終,今必命終。』或復有諸天,而作是說:『此沙門亦非命終,此沙門實是阿羅漢,夫羅漢之法有此苦行。』
「我爾時,猶有神識,知外來機趣。時,我復作是念:『今可入無息禪中。』便入無息禪中,數出入息,我今以數出入息,覺知有氣從耳中出,是時風聲如似雷鳴。爾時,復作是念:『我今閉口塞耳,使息不出。』息以不出,是時內氣便從手脚中出,正使氣不得從耳、鼻、口出,爾時內聲如似雷吼,我爾時亦復如是。是時神識猶隨身迴。
「是時,復作是念:『我宜更入無息禪中。』是時,盡塞諸孔之息。我以塞諸出入息,是時便患頭額痛,如似有人以鑽鑽頭,我亦如是極苦頭痛。爾時,我故有神識,爾時我復作是念:『我今更可坐禪,息氣不得出入。』爾時,我便塞出入息,是時諸息盡集腹中。爾時,息轉時極為少類,猶如屠牛之家,以刀殺牛;我亦如是,極患苦痛。亦如兩健人共執一劣人於火上炙,極患疼痛不可堪忍;我亦如是,此苦疼痛不可具陳。爾時,我猶有神識存,當我爾時坐禪之日,形體不作人色;其中有人見已,而作是說:『此沙門顏色極黑。』有人見已,而作是說:『此沙門顏色似終。』比丘當知,我六年之中作此苦行,不得上尊之法。
「爾時,我作是念:『今日可食一果。』爾時我便食一果。當我食一果之日,身形萎弱不能自起居,如年百二十,骨節離散不能扶持。比丘當知,爾時一果者,如似今日小棗耳。爾時,我復作是念:『非我成道之本,故當更有餘道。』爾時,我復作是念:『我自憶昔日,在父王樹下無婬、無欲,除去惡不善法,遊於初禪;無覺、無觀,遊於二禪;念清淨無有眾想,遊於三禪;無復苦樂,意念清淨,遊於四禪。此或能是道,我今當求此道。』
「我六年之中勤苦求道而不剋獲;或臥荊棘之上;或臥板木鐵釘之上,或懸鳥身體遠地,兩脚在上而頭首向地;或交脚?踞;或養長鬚髮未曾?除;或日暴火炙;或盛冬坐冰;身體沒水;或寂寞不語;或時一食;或時二食;或時三食、四食,乃至七食;或食菜果;或食稻麻;或食草根;或食木實;或食花香;或食種種果蓏;或時倮形;或時著弊壞之衣;或著莎草之衣;或著毛毳之衣;或時以人髮覆形;或時養髮;或時取他髮益戴。如是,比丘!吾昔苦行乃至於斯,然不獲四法之本。云何為四?所謂賢聖戒律難曉難知;賢聖智慧難曉難知;賢聖解脫難曉難知;賢聖三昧難曉難知。是謂,比丘!有此四法,吾昔苦行不獲此要。
「爾時,我復作是念:『吾今要當求無上之道。』何者是無上之道?所謂向四法是也:賢聖戒律、賢聖三昧、賢聖智慧、賢聖解脫。爾時,我復作是念:『不可以此羸劣之體,求於上尊之道,多少食精微之氣,長育身體,氣力熾盛,然後得修行道。』當食精微之氣,時五比丘捨我還退:『此沙門瞿曇性行錯亂,以捨真法而就邪業。』
「當我爾時,即從坐起,東向經行。是時,我復作是念:『過去久遠恒沙諸佛,成道之處為在何所?』是時,虛空神天住在上,而語我曰:『賢士當知,過去恒沙諸佛世尊,坐於道樹清涼蔭下而得成佛。』時,我復作是念:『為坐何處得成佛道?坐耶?立耶?』是時,諸天復來告我,而作是說:『過去恒沙諸佛世尊,坐於草蓐,然後成佛。』
「是時,去我不遠,有吉祥梵志在側刈草,即往至彼,問:『汝是何人,為名何等,為有姓耶?』梵志報曰:『我名吉祥,其姓弗星。』我爾時語彼人曰:『善哉!善哉!如是姓字,世之希有;姓名不虛,必成其號,當使現世吉無不利,生、老、病、死,永使除盡。汝姓弗星,與我共同。吾今欲所求,見惠少草。』吉祥問曰:『瞿曇!今日用斯草為?』爾時,我報吉祥曰:『吾欲敷樹王下求於四法。云何為四?所謂賢聖戒律、賢聖三昧、賢聖智慧、賢聖解脫。』
「比丘當知,爾時,吉祥躬自執草詣樹王所。吾即坐其上,正身正意,結加趺坐,計念在前。爾時,貪欲意解,除諸惡法,有覺、有觀,遊志初禪;有覺、有觀除盡,遊志二、三禪;護念清淨,憂喜除盡,遊志四禪。我爾時以清淨之心,除諸結使,得無所畏,自識宿命無數來變。我便自憶無數世事,或一生、二生、三、四、五生、十生、二十、三十、四十、五十、百生、千生、百千萬生、成劫、敗劫、無數成劫、無數敗劫、無數成敗之劫,我曾死此生彼,從彼命終而來生此,無其本末因緣所從,憶如此無數世事。
「我復以天眼清淨無瑕穢,觀眾生類生者、終者,善趣、善色,惡趣、惡色,若好、若醜,隨其行本,皆悉知之。或有眾生身修惡行,口修惡行,意修惡行,誹謗賢聖,造邪業本,與邪見相應,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或有眾生之類,身、口、意行善,不誹謗賢聖,與正見相應,身壞命終,生於人間,是謂此眾生身、口、意行無有邪業。我以三昧之心清淨無瑕穢,有漏盡,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即成無上正真之道。
「若使比丘!或有沙門、婆羅門明了諸趣,然此趣無本,吾昔未始不行,除一淨居天上不來此世;或復沙門、婆羅門當可所生之處,然我不生者,則非其宜,已生淨居天,不復來此世間。卿等以得賢聖戒律,我亦得之;賢聖三昧,卿等亦得,我亦得之;賢聖智慧,卿等亦得,我亦得之;賢聖解脫,卿等亦得,我亦得之;賢聖解脫知見,卿等亦得,我亦得之;以斷胞胎之根,生死永盡,更不復受胞胎。
「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成就四法。所以然者。若比丘得此四法者,成道不難,如我今日成無上正真之道,皆由四法而得成果。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過去久遠,三十三天釋提桓因及將諸玉女,詣難檀槃那園遊。
「是時,有一天人便說此偈:
「『不見難檀園, 則不知有樂,
諸天之所居, 無有過是者。』
「是時,有天語彼天言:『汝今無智不能分別正理,憂苦之物,反言是樂;無牢之物,而言是牢;無常之物,反言是常;不堅要之物,復言堅要。所以然者,汝竟不聞如來說偈乎?
「『一切行無常, 生者必有死,
不生必不死, 此滅最為樂。』
「『彼有此義,又有此偈,云何方言此處最為樂耶?汝今當知,如來亦說有四流法。若一切眾生沒在此流者,終不得道。云何為四?所謂欲流、有流、見流、無明流。
「『云何名為欲流?所謂五欲是也。云何為五?所謂若眼見色起眼色想;若耳聞聲起識想;若鼻嗅香起識想;若舌知味起識想;若身知細滑起識想,是謂名為欲流。
「『云何名為有流?所謂有者,三有是也。云何為三?所謂欲有、色有、無色有,是謂名為有流也。
「『云何名為見流?所謂見流者:世有常、無常;世有邊見、無邊見;彼身彼命、非身非命;有如來死、無如來死、若有如來死無如來死、亦非有如來死亦非無如來死;是謂名為見流。
「『彼云何無明流?所謂無明者,無知、無信、無見,心意貪欲恒有希望,及其五蓋:貪欲蓋、瞋恚蓋、睡眠蓋、調戲蓋、疑蓋。若復不知苦、不知習、不知盡、不知道,是謂名為無明流。天子當知,如來說此四流。若有人沒在此者,亦不能得道。』
「是時,彼天聞此語已,猶如力士屈申臂頃,從三十三天沒,來至我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彼天而白我言:『善哉!世尊!快說此語!如來乃說四流。若凡夫之人不聞此四流者,則不獲四樂。云何為四?所謂休息樂、正覺樂、沙門樂、涅槃樂。若凡夫之人不知此四流者,不獲此四樂。』作是語已,我復告曰:『如是,天子!如汝所言,若不覺此四流,則不覺此四樂。』
「我時與彼天人漸漸共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大患,出要為樂。爾時,天人以發歡喜之心;是時,我便廣演說四流之法,及說四樂。爾時,彼天專心一意,思惟此法已,諸塵垢盡,得法眼淨。我今亦說此四法、四樂,便得四諦之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修無常想,當廣布無常想,已修無常想,廣布無常想,斷欲界愛、色愛、無色愛,盡斷無明,盡斷憍慢,猶如燎燒草木,皆悉除盡。此亦如是,若修無常想,盡除斷一切諸結。所以然者,往昔久遠有一天子,將五百玉女前後導從,出遊難檀槃那園中戲廬;轉詣迦尼樹下五欲自娛樂。時,彼天子登樹遊戲,心意錯亂,並復採華,即便墮樹而命終,生此舍衛城中大長者家。是時,五百玉女椎胸喚呼,不能自勝。
「我爾時,以天眼觀見天子,而命終生舍衛城中大長者家,經八、九月便生男兒,端正無雙,如桃華色。是時,長者子漸漸長大,父母便求婦處。取婦未久便復命終,生大海中,作龍蛇形。是時,彼長者居門大小,追慕號哭,痛毒傷心。是時,彼龍復為金翅鳥所食,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是時,諸龍女追慕情切,實不可言。」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彼天採華時, 心意亂不寧,
猶水飄村落, 悉沒不得濟。
是時玉女眾, 圍遶而啼哭,
顏貌極端正, 愛華而命終。
人中亦啼哭, 失我窮腸子,
尋復取命終, 無常之所壞。
龍女隨後追, 諸龍皆共集,
七頭極勇猛, 金翅之所害。
諸天亦愁憂, 人中亦復爾,
龍女亦愁憂, 地獄受苦痛。
四諦之妙法, 如實而不知,
有生亦有死, 不脫長流海。
是故當起想, 修諸清淨法,
必當離苦惱, 更不受有患。
「是故,諸比丘!常當修行無常想,廣布無常想,便斷色愛、無色愛,亦斷憍慢,無明永盡無餘。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目連弟子、阿難弟子二人共談:「我等二人同聲經唄,誰者為勝?」
是時,眾多比丘聞此二人各各共論,聞已,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白世尊言:「今有二人共論:『我等二人共誦經唄,何者為妙?』」
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往呼此二比丘使來。」
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比丘從佛受教。即往至彼二人所,語彼二人曰:「世尊喚卿。」
是時,二人聞比丘語已,即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
爾時,世尊告二人曰:「汝等愚人實有此語:『我等共誦經唄,何者為妙?』」
二人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汝等頗聞我說此法共競諍乎?如此之法,何異梵志?」
諸比丘對曰:「不聞如來而說此法。」
世尊告曰:「我由來不與諸比丘而說此法,當諍勝負耶?然我今日所說法,欲有降伏,有所教化。若有比丘受法之時,當念思惟四緣之法,意與契經、阿毘曇、律共相應不?設共相應者,當念奉行。」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多誦無益事, 此法非為妙,
猶算牛頭數, 非此沙門要。
若少多誦習, 於法而行法,
此法極為上, 可謂沙門法。
雖誦千章, 不義何益? 不如一句,
聞可得道。 雖誦千言, 不義何益?
不如一義, 聞可得道。 千千為敵,
一夫勝之, 未若自勝, 已忍者上。
「是故,諸比丘!自今以後,未復諍訟有勝負心。所以然者,念當降伏一切人民。若復比丘有勝負心,共諍訟心而共競者,即以法、律治彼。比丘!以是之故,當自修行。」
是故,二比丘聞佛此語已,即從坐起,禮世尊足,而求悔過:「自今已後,更不復為,唯願世尊受其悔過。」
世尊告曰:「大法之中快得改過,自知有諍競之心,聽汝悔過。諸比丘!更莫復爾。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上.坐.行跡 無常.園觀池
無漏.無息.禪 四樂.無諍訟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三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四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善聚品第三十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善聚,汝等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善聚?所謂五根是也。云何為五?所謂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是謂,比丘!有此五根。若有比丘修行五根者,便成須陀洹,得不退轉法,必成至道;轉進其行成斯陀含,而來此世盡其苦際;轉進其道成阿那含,不復來此世,即復取般涅槃;轉進其行,有漏盡,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自身作證而自遊戲: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
「言善聚者,即五根是也。所以然者,此最大聚,眾聚中妙。若不行此法者,則不成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辟支佛,及如來.至真.等正覺也。若得此五根者,便有四果、三乘之道。言善聚者,此五根為上。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行此五根。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不善之聚,汝等當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不善聚?所謂五蓋。云何為五?貪欲蓋、瞋恚蓋、睡眠蓋、調戲蓋、疑蓋,是謂名為五蓋。欲知不善聚者,此名為五蓋。所以然者,比丘當知,若有此五蓋,便有畜生、餓鬼、地獄之分,諸不善法皆由此起。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滅貪欲蓋、瞋恚蓋、睡眠蓋、調戲蓋、疑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承事禮佛有五事功德。云何為五?一者端正,二者好聲,三者多財饒寶,四者生長者家,五者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所以然者,如來無與等也。如來有信、有戒、有聞、有慧、有善色成就,是故成就五功德。
「復以何因緣禮佛而得端正?以見佛形像已,發歡喜心,以此因緣而得端正。復以何因緣得好音聲?以見如來形像已,三自稱號:南無如來.至真.等正覺,以此因緣得好音聲。復以何因緣多財饒寶?緣彼見如來而作大施,散華、然燈,及餘所施之物,以此因緣獲大財寶。復以何因緣生長者家?若見如來形已,心無染著,右膝著地,長跪叉手,至心禮佛,以此因緣生長者家。復以何因緣,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諸佛世尊常法,諸有眾生,以五事因緣禮如來者,便生善處天上。是謂,比丘!有此五因緣禮佛功德。是故,諸比丘!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欲禮佛者,當求方便,成此五功德。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猶如屋舍有兩門相對,有人在中住,復有人在上住,觀其下出入行來皆悉知見。我亦如是。以天眼觀眾生之類,生者、終者,善趣、惡趣,善色、惡色,若好、若醜,隨行所種,皆悉知之。
「若復有眾生,身行善,口行善,意行善,不誹謗賢聖,行正見法與等見相應,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是謂名眾生行善。若復有眾生,行此善法不造惡行,身壞命終,來生人中。若復有眾生,身、口、意行惡,造不善行,命終之後,生餓鬼中。或復有眾生,身、口、意行惡,誹謗賢聖與邪見相應,命終之後,生畜生中。或復有眾生,身、口、意行惡,造不善行,誹謗賢聖,命終之後,生地獄中。
「是時,獄卒將此罪人示閻羅王,並作是說:『大王當知,此人前世身意行惡,作諸惡行已,生此地獄中。大王!當觀此人以何罪治?』是時,閻羅王漸與彼人私問其罪,告彼人曰:『云何,男子!汝本前世為人身時,不見人有生者得作人身,處胎之時極為困厄,痛實難處,及其長大,將養乳哺,沐浴身體耶?』是時,罪人報曰:『實見,大王!』閻羅王曰:『云何,男子!汝自不知生法之要行耶?身、口、意法修諸善趣。』罪人報曰:『如是,大王!如大王教。但為愚惑,不別善行。』閻羅王曰:『如卿所說,其事不異,亦復知卿不作身、口、意行,但為今日,當究汝放逸罪行。非父母為,亦非國王、大臣之所為也,本自作罪,今自受報。』
「是時,閻羅王先問其罪,却勅治之。次復,第二天使問彼人曰:『汝本為人時,不見老人形體極劣,行步苦竭,衣裳垢坌,進止戰掉,氣息呻吟,無復少壯之心。』是時,罪人報曰:『如是,大王!我已見之。』閻羅王報曰:『汝當自知:「我今亦有此形老之法,為老所厭,當修其善行。」』罪人報曰:『如是,大王!爾時,實不信之。』閻羅王報曰:『我實知之,汝不作身、口、意行,今當治汝罪,使後不犯。汝所作惡,非父母為,亦非國王、大臣、人民所造,汝今自造其罪,當自受報。』
「是時,閻羅王以此第二天使約勅已,復以第三天使告彼人曰:『汝前身作人時,不見有病人乎?臥在屎尿之上,不能自起居。』罪人報曰:『如是。大王!我實見之。』閻羅王曰:『云何,男子!汝不自知:「我亦當有此病,不免此患?」』罪人報曰:『實爾,大王!我實不見之。』閻羅王曰:『我亦知之,愚惑不解,我今當處汝罪,使後不犯此之罪行。非父、非母為,亦非國王、大臣之所造作。』
「是時,閻羅王以此教勅已,復以第四天使告彼人曰:『云何,男子,身如枯木,風去火歇而無情想,五親圍遶而號哭?』罪人報曰:『如是。大王!我已見之。』閻羅王曰:『汝何故不作是念:「我亦當不免此死。」』罪人報曰:『實爾,大王!我實不覺。』閻羅王曰:『我亦信汝不覺此法,今當治汝使後不犯。此不善之罪,非父、非母為,亦非國王、大臣、人民所造,汝本自作,今自受罪。』
「是時,閻羅王復以第五天使告彼人曰:『汝本為人時,不見有賊穿牆破舍,取他財寶,或以火燒,或道路隱藏。設當為國王所擒得者,或截手足,或取殺之,或閉著牢獄,或反縛詣市,或使負沙石,或取倒懸,或攢箭射,或以融銅而灌其身,或以火炙,或剝其皮還使食之,或開其腹以草擆之,或以湯中煮之,或以刀斫輪轢其頭,或以象脚蹈殺,或著標頭乃至於死?』罪人報曰:『我實見之。』閻羅王曰:『汝何故私盜他物?情知有事,何為犯之?』『如是,大王!我實愚惑。』閻羅王曰:『我亦信汝所言,今當治汝罪,使後不犯。此之罪者,非父母為,亦非國王、大臣、人民所為,自作其罪,還自受報。』
「是時,閻羅王以問罪已,便勅獄卒:『速將此人往著獄中!』是時,獄卒受王教令,將此罪人往著獄中。地獄左側極為火然,鐵城、鐵廓,地亦鐵作;有四城門極為臭處,如似屎尿所見染污,刀山、劍樹圍遶四面,復以鐵疏籠而覆其上。」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四壁四城門, 廣長實為牢,
鐵籠之所覆, 求出無有期。
彼時鐵地上, 火然極為熾,
壁方百由旬, 洞然一種色。
中央有四柱, 覩之實恐畏,
及其劍樹上, 鐵?烏所止。
臭處實難居, 覩之衣毛竪,
種種之畏器, 隔子有十六。
「比丘當知,是時,獄卒以若干苦痛[歹*支]打此人。若彼罪人舉脚著獄中時,血肉斯盡,唯有骨在。是時,獄卒將此罪人,復以利斧斫其形體,苦痛難計,求死不得。要當罪滅之後,爾乃得脫;彼於人間所作罪業,要使除盡,後乃得出。
「是時,彼獄卒將此罪人,緣刀劍樹,或上或下。是時,罪人以在樹上,便為此鐵?烏所食,或啄其頭,取腦食之;或取手脚,打骨取髓。然罪未畢,若罪畢者,然後乃出。
「是時,獄卒取彼罪人使抱熱銅柱坐。前世時,喜婬泆故,故致此罪;為罪所追,終不得脫。是時,獄卒從脚跟拔筋,乃至項中而前挽之;或使車載,或進、或退不得自在,其中受苦不可稱計。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
「是時,獄卒取彼罪人,著火山上驅使上下。是時,極為爛盡,然後乃出。是時,罪人由此因緣求死不得,要當使罪除盡,然後乃出。
「是時,獄卒復取罪人,拔其舌擲著背後,於中受苦不可稱計,求死不得。是時,獄卒復取罪人著刀山上,或斷其脚,或斷其頭,或斷其手。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
「是時,獄卒復以熱大鐵葉覆罪人身,如生時著衣,當時苦痛毒為難處,皆由貪欲之故,故致斯罪。是時,獄卒復使罪人,五種作役,驅令偃臥,取其鐵釘釘其手足,復以一釘而釘其心,於中受斯苦痛,實不可言。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
「是時,獄卒復取罪人,顛倒其身,舉著鑊中。時,身至下皆悉爛盡。若還至上亦復爛盡。若至四邊亦復爛盡,酸楚毒痛不可稱計,現亦爛,不現亦爛,猶如大釜而煮小豆,或上或下。今此罪人亦復如是,現亦爛,不現亦爛,於中受苦不可稱計,要當受罪畢,然後乃出。
「比丘當知,或復有時彼地獄中,經歷數年,東門乃開。是時,罪人復往趣門,門自然閉。是時,彼人皆悉倒地,於中受苦不可具稱。或時,各各自稱怨債:『我由汝等,不得出門。』」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愚者常喜悅, 亦如光音天,
智者常懷憂, 如似獄中囚。
「是時,大地獄中經歷百千萬歲,北門復開。是時,罪人復向北門,門便復閉,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是時,彼罪人復經數百萬歲,乃復得出,人中所作罪,要當使畢。是時,獄卒復取罪人,以鐵斧斫罪人身,經爾許之罪,使令更之。要當使罪苦畢盡,然後乃出。
「比丘當知,或復有時彼東門復更一開。是時,彼眾生復詣東門,門復自閉而不得出;設復得出,外復有大山,而往趣之,彼入山中,為兩山所壓猶如壓麻油,於中受苦不可稱計。要當苦盡,然後乃出。爾時,彼罪人轉得前進,復值熱灰地獄,縱廣數千萬由旬,於中受苦不可稱計。要當畢其罪原,然後乃出。轉復前進,次有刀刺地獄。是時,罪人復入此刀刺地獄中,便有大風起,壞此罪人身體筋骨,於中受苦不可稱計。要當罪滅,然後乃出。
「次復,有大熱灰地獄。是時,罪人復入此大熱灰地獄中,形體融爛,受苦無量。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是時,罪人雖得出此熱灰地獄,復值刀劍地獄,縱廣數千萬里。是時,罪人入此刀劍地獄中,於中受苦不可稱計,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
「次復,有沸屎地獄,中有細虫,入骨徹髓食此人,雖得出此地獄,前值獄卒。是時,獄卒問罪人曰:『卿等欲何所至?為從何來?』罪人報曰:『我等不知所從來處,亦復不知當何所至。但我等今日極為飢困,意欲須食。』獄卒報曰:『我等當相供給。』是時,獄卒取罪人仰臥,取大熱鐵丸,使罪人吞之,然罪人受苦不可稱計。是時,熱鐵丸從口下過,腸胃爛盡,受苦難量。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
「然彼罪人不堪受此苦痛,還復入熱屎地獄、刀劍地獄、大熱灰地獄,還來經爾許地獄。是時,彼眾生不堪受苦,還迴頭至熱屎地獄中。是時,獄卒語彼眾生曰:『卿等欲何所至?為從何來?』罪人報曰:『我等不能自知為從何所來,今復不知當何所至。』獄卒問曰:『今須何物?』罪人報曰:『我等極渴,欲須水飲。』是時,獄卒取罪人仰臥,融銅灌口,使令下過,於中受罪不可具計,要當使罪滅,然後乃出。是時,彼人不堪受此苦,還入沸屎地獄、劍樹地獄、熱灰地獄,還入大地獄中。
「比丘當知,爾時,罪人苦痛,難可稱計,設彼罪人眼見色者,心不愛樂,設復聞聲、嗅香、知味、身更細滑、意知法,皆起瞋恚。所以然者,由本不作善行之報,恒作惡業,故致斯罪。
「是時,閻羅王勅彼罪人曰:『卿等不得善利,昔在人中受人中福,身、口、意行不與相應,亦不惠施、仁愛、利人、等利,以是之故,今受此苦。此之惡行,非父母為,亦非國王、大臣之所為也。諸有眾生身、口、意清淨,無有沾污,如似光音天;諸有眾生作諸惡行,如似地獄中。卿等身、口、意不淨,故致斯罪。』比丘當知,閻羅王便作是說:『我當何日脫此苦難,於人中生?已得人身,便得出家,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閻羅王尚作是念,何況汝等今得人身,得作沙門!是故,諸比丘!常當念行身、口、意行,無令有缺;當滅五結,修行五根。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東苑鹿母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世尊七月十五日於露野地敷座,比丘僧前後圍遶,佛告阿難曰:「汝今於露地速擊揵椎。所以然者,今七月十五日是受歲之日。」
是時,尊者阿難右膝著地,長跪叉手,便說此偈:
「淨眼無與等, 無事而不練,
智慧無染著, 何等名受歲?」
爾時,世尊復以偈報阿難曰:
「受歲三業淨, 身口意所作,
兩兩比丘對, 自陳所作短。
還自稱名字, 今日眾受歲,
我亦淨意受, 唯願原其過。」
爾時,阿難復以偈問其義曰:
「過去恒沙佛, 辟支及聲聞,
盡是諸佛法? 獨是釋迦文?」
爾時,佛復以偈報阿難曰:
「恒沙過去佛, 弟子清淨心,
皆是諸佛法, 非今釋迦文。
辟支無此法, 無歲無弟子,
獨逝無伴侶, 不與他說法。
當來佛世尊, 恒沙不可計,
彼亦受此歲, 如今瞿曇法。」
是時,尊者阿難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昇講堂,手執揵椎,並作是說:「我今擊此如來信鼓,諸有如來弟子眾者,盡當普集。」
爾時,復說此偈:
「降伏魔力怨, 除結無有餘,
露地擊揵椎, 比丘聞當集。
諸欲聞法人, 度流生死海,
聞此妙響音, 盡當運集此。」
爾時,尊者阿難已擊揵椎,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白世尊言:「今正是時,唯願世尊何所勅使。」
是時,世尊告阿難曰:「汝隨次坐,如來自當知時。」是時,世尊坐于草座告諸比丘:「汝等盡當坐于草座。」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時,諸比丘各坐草座。
是時,世尊默然觀諸比丘已,便勅諸比丘:「我今欲受歲。我無過咎於眾人乎?又不犯身、口、意?」如來說此語已,諸比丘默然不對。是時,復再三告諸比丘:「我今欲受歲。然我無過於眾人乎?」
是時,尊者舍利弗即從坐起,長跪叉手,白世尊言:「諸比丘眾觀察如來,無身、口、意過。所以然者,世尊今日不度者度,不脫者脫,不般涅槃者令般涅槃,無救者為作救護,盲者作眼目,為病者作大醫王,三界獨尊無能及者,最尊、最上,未起道意者使發道意,眾人未寤尊令寤之,未聞法者使令聞之,為迷者作徑路,恒以正法;以此事緣,如來無咎於眾人,亦無身、口、意過。」
是時,舍利弗白世尊言:「我今向如來自陳,然無咎於如來及比丘僧乎?」
世尊告曰:「汝今,舍利弗!都無身、口、意所作非行。所以然者,汝今智慧無能及者,種種智慧、無量智慧、無邊之智、無與等智、疾智、捷智、甚深之智、平等之智,少欲知足,樂靜之處,多諸方便,念不錯亂,總持三昧,根原具足: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勇悍能忍,所說無惡,不為非法,心性庠序,不行卒暴。猶如轉輪聖王最大太子,當紹王位,轉於法輪。舍利弗亦如是,轉於無上法輪,諸天、世人及龍、鬼、魔、若魔天,本所不轉,汝今所說,常如法義,未曾違理。」
是時,舍利弗白佛言:「此五百比丘盡當受歲。此五百人盡無咎於如來乎?」
世尊告曰:「亦不責此五百比丘身、口、意行。所以然者,此舍利弗大眾之中極為清淨,無有瑕穢,今此眾中最小下坐,得須陀洹道,必當上及不退轉法;以是之故,我不怨責此眾。」
爾時,多耆奢在此眾中即從坐起,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言:「我今堪任欲有所論。」
世尊告曰:「欲有所說,今正是時。」
多耆奢即於佛前歎佛及比丘僧,而說此偈:
「十五清淨日, 五百比丘集,
諸結縛悉解, 無愛更不生。
轉輪大聖王, 群臣所圍遶,
普遍諸世界, 天上及世間。
大將人中尊, 為人作導師,
弟子樂徒從, 三達六通徹。
皆是真佛子, 無有塵垢者,
能斷欲愛刺, 今日自歸命。」
爾時,世尊可多耆奢所說。是時,多耆奢作是念:「如來今日可我所說。」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從坐起,禮佛却退,還就本位。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造偈弟子,所謂多耆奢比丘是。所說無疑難,亦是多耆奢比丘是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三十三天有一天子,身形有五死瑞應。云何為五?一者華冠自萎,二者衣裳垢坋,三者腋下流汗,四者不樂本位,五者玉女違叛。爾時,彼天子愁憂苦惱,搥胸歎息。時,釋提桓因聞此天子愁憂苦惱,搥胸歎息,便勅一天子:「此何等音聲,乃徹此間?」
彼天子報言:「天子當知,今有一天子,命將欲終,有五死瑞應:一者華冠自萎,二者衣裳垢坋,三者腋下流汗,四者不樂本位,五者玉女違叛。」
爾時,釋提桓因往至彼欲終天子所,語彼天子言:「汝今何故愁憂苦惱,乃至於斯?」
天子報言:「尊者因提,那得不愁憂苦惱,命將欲終,有五死怪,華萎,衣裳垢膩,腋下流汗,不樂本處,玉女違叛,今此七寶宮殿悉當忘失,及五百玉女亦當星散,我所食甘露者今無氣味。」
是時,釋提桓因語彼天子言:「汝豈不聞如來說偈乎?
「一切行無常, 生者必有死,
不生則不死, 此滅為最樂。
「汝今何故愁憂乃至於斯,一切行無常之物,欲使有常者,此事不然。」
天子報言:「云何,天帝!我那得不愁憂,我今天身清淨無瑕穢,光喻日月,靡所不照;捨此身已,當生羅閱城中猪腹中生,生恒食屎,死時為刀所割。」
是時,釋提桓因語彼天子言:「汝今可自歸佛、法、眾,若當爾時,便不墮三惡趣。」
是時,天子報言:「豈當以歸三尊,不墮三惡趣乎?」
釋提桓因曰:「如是,天子!其有自歸三尊者,終不墮三惡趣也。如來亦說此偈:
「『諸有自歸佛, 不墮三惡趣,
盡漏處天人, 便當至涅槃。』」
爾時,彼天問釋提桓因:「今如來竟為所在?」
釋提桓因曰:「今如來在摩竭國羅閱城中,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天子報言:「我今無有此力,可得至彼覲省如來。」
釋提桓因報言:「天子當知,右膝著地,長跪叉手,向下方界,而作是說:『唯願世尊善觀察之,今在垂窮之地,願矜愍之!今自歸三尊,如來無所著。』」
是時,彼天子隨釋提桓因言,即便長跪向下方,自稱姓名,自歸佛、法、眾,盡其形壽為真佛子,非用天子。如是,至三說此語已,不復處猪胎,乃當更生長者家。
是時,彼天見此緣已,即向釋提桓因而說此偈:
「善緣非惡緣, 為法非為財,
導引以正道, 此者尊所歎。
蒙尊不墮惡, 猪胎甚難因,
自察生長者, 因彼當見佛。」
是時,天子隨時壽長短,生羅閱城中大長者家。是時,長者婦自知有娠,十月欲滿,生一男兒,端正無雙,世之希有。是時,釋提桓因以知此兒向十歲,數數往告:「汝可憶本所作緣本,自言:『我當因彼見佛。』今正是時,可見世尊;若不往者,後必有悔。」
是時,尊者舍利弗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漸漸往至彼長者家,在門外靜然而住。
爾時,長者子見舍利弗著衣持鉢,容貌殊特,見已,便往至舍利弗前,而作是說:「汝今是誰?為誰弟子?為行何法?」
舍利弗言:「我師出釋種,於中出家學道,師名如來.至真.等正覺,恒從彼受法。」
是時,小兒即向舍利弗,而說此偈:
「尊今靜然立, 持鉢容貌整,
今欲求何等? 與誰在此住?」
是時,舍利弗復以偈報曰:
「我今不求財, 非食非服飾,
故來為汝故, 善察聽我語。
憶汝本所說, 天上言誓時,
人中當見佛, 故來相告耳。
諸佛出興難, 說法亦復然,
人身不可獲, 亦如優曇花。
汝今隨我來, 俱覲如來容,
必當為汝說, 至要之善趣。」
是時,長者子聞舍利弗語已,即往至父母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是時,長者子白父母言:「唯願聽許,至世尊所,承事禮敬,問訊康強。」
父母報曰:「今正是時。」
長者子即集香花及好白㲲,共尊者舍利弗,相隨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
爾時,舍利弗白世尊言:「此長者子居此羅閱城中,不識三尊,唯願世尊善與說法,令得度脫。」
是時,長者子遙見世尊威容端正,諸根寂靜,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亦如須彌山王,面如日月,視之無厭。前進禮足,在一面住。爾時,長者子即以香華散如來上,復以新白㲲奉上如來,頭面禮足,在一面住。
是時,世尊漸與說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漏為是大患,出家為要。是時,世尊以知小兒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是時世尊盡與彼長者子說。
是時,長者子即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無復瑕穢。是時,長者子即從坐起,頭面禮足,白世尊言:「唯願世尊聽使出家,得作沙門。」
世尊告曰:「夫為道者,不辭父母,不得作沙門。」
是時,長者子白世尊言:「要當使父母聽許。」
世尊告曰:「今正是時。」
爾時,長者子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還至所在,白父母言:「唯願聽許,得作沙門。」
父母報言:「我等今日唯有一子,然家中生業饒財多寶,行沙門法,甚為不易。」
長者子報言:「如來出世,億劫乃有,甚不可遇,時時乃出耳。亦如優曇鉢華時時乃有耳。如來亦復如是,億劫乃出耳。」
是時,長者子父母各共嘆息而作是言:「今正是時,隨汝所宜。」
是時,長者子頭面禮足,便辭而去。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彼長者子白世尊言:「父母見聽,唯願世尊聽使作道。」
爾時,世尊告舍利弗:「汝今度此長者子使作沙門。」
舍利弗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舍利弗從佛受教。度作沙彌,日日教誨。
是時,彼沙彌在閑靜處而自剋修,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剃除鬚髮,修無上梵行者,欲得離苦。是時,沙彌即成阿羅漢,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言:「我今已見佛聞法,都無有疑。」
世尊告曰:「汝今云何見佛聞法而無狐疑?」
沙彌白佛言:「色者無常,無常者即是苦,苦者是無我,無我者即是空,空者非有、非不有,亦復無我。如是智者所覺知;痛、想、行、識無常,無常者是苦,苦者無我,無我者是空,空者非有、非不有,此智者所覺知,此盛陰無常、苦、空、無我、非有,多諸苦惱,不可療治,恒臭處,不可久保,悉觀無有我,今日觀察此法,便為見如來已。」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沙彌!即聽汝為大沙門。」
爾時,彼沙彌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尊者那羅陀在波羅梨國長者竹林中。
爾時,文茶王第一夫人而取命終,王甚愛敬,念未曾去懷。是時,有一人至王所,而白王言:「大王當知,第一夫人今已命終。」
是時,王聞夫人無常,即懷愁憂,告來人曰:「汝速輿夫人死屍,著麻油中,使我見之。」
是時,彼人受王教命,即往持夫人身,著麻油中。
爾時,王聞夫人逝喪,極懷愁惱,不食不飲,復不持法,不理王事。
是時,左右有一人名曰善念,恒與大王執劍,白大王曰:「大王當知,此國界中有沙門,名那羅陀,得阿羅漢,有大神足,博識多知,無事不練,辯才勇慧,語常含笑。願王當往至彼,聽其說法。若王聞法,無復愁憂苦惱。」
王報之曰:「善哉!善哉!善說此語。汝今,善念!先往語彼沙門。所以然者,夫轉輪聖王欲有所至,先當遣人,不先遣信而至者,此事不然。」
時,善念報曰:「如大王教。」即受王教,往至長者竹園中,至那羅陀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善念白尊者那羅陀言:「尊當知之,大王夫人今已命終,緣此苦惱,不食不飲,亦復不治王法、國事,今欲來覲省尊顏,唯願善與說法,使王無復愁苦。」
那羅陀報言:「欲來者,今正是時。」
是時,善念已聞教令,即頭面禮足,便退而去。往至王所,而白王言:「已語沙門!王宜知之。」
是時,即勅善念:「汝速嚴駕寶羽之車,吾今欲往與沙門相見。」
是時,善念即嚴駕寶羽之車,前白王言:「嚴駕已辦,王知是時。」
是時,王乘寶羽之車,出城詣那羅陀所,步入長者竹園中。夫人王法,除五威容,捨著一面,至那羅陀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那羅陀告王曰:「大王當知,夢幻之法起於愁憂,泡沫之法及以雪揣而起愁憂,亦復不可以華法之想起於愁憂。所以然者,今有五事最不可得,是如來之所說也。云何為五?夫物應盡,欲使不盡者,此不可得;夫物應滅,欲使不滅者,此不可得;夫老之法,欲使不老者,此不可得;復次,病法,欲使不病者,此不可得;復次,死法,欲使不死者,此不可得。是謂,大王!此有五事最不可得,是如來之所說。」
爾時,那羅陀便說此偈:
「不以愁憂惱, 而獲其福祐,
設有懷愁憂, 外境得其便。
若使有智者, 終不思惟是,
外敵便有愁, 而不得其便。
威儀禮節具, 好施無悋心,
當求此方便, 使獲其大利。
設使不可得, 我及彼眾人,
無愁便無患, 行報知如何。
「又大王當知,應失之物便失之,已失便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我所愛者今日已失,是謂失物便失之,於中起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是謂,大王!第一愁刺,染著心意,凡夫之人有此法,不知生、老、病、死之所來處。
「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失物便失之,是時彼人不起愁、憂、苦、惱,當作是學:我今所失非獨一已,餘人亦有此法;設我於中起愁憂者,此非其宜,或能使親族起愁憂,怨家歡喜,食不消化,即當成病,身體煩熱,由此緣本,便致命終。爾時,便能除去憂畏之刺,便脫生、老、病、死,無復災患苦惱之法。
「復次,大王!應滅之物便滅之,已滅便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我所愛者今日已滅,是謂滅物便滅之,於中起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是謂,大王!第二愁刺,染著心意。凡夫之人有此法,不知生、老、病、死之所來處。
「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滅物便滅之,是時彼人不起愁、憂、苦、惱,當作是學:我今所滅非獨一已,餘人亦有此法,設我於中起愁憂者,此非其宜。或能使親族起憂,怨家歡喜,食不消化,即當成病,身體煩熱,由此緣本,便致命終。爾時,便能除去憂畏之刺,便脫生、老、病、死,無復災患苦惱之法。
「復次,大王!應老之物便老,已老便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我所愛者今日已老,是謂老物便老,於中起憂、愁、苦、惱,痛不可言。是謂,大王!第三愁憂之刺,染著心意,凡夫之人有此法,不知生、老、病、死之所來處。
「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老物便老,是時彼人不起愁、憂、苦、惱,當作是學:我今所老非獨一已,餘人亦有此法,設我於中起愁者,此非其宜。或能親族起憂,怨家歡喜,食不消化,即當成病,身體煩熱,由此緣本,便致命終。爾時,便能除去憂畏之刺,脫生、老、病、死,無復災患苦惱之法。
「次復,大王!應病之物便病,已病便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我所愛者今日以病,是謂病物便病,於中起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是謂,大王!第四愁憂之刺,染著心意。凡夫之人有此法,不知生、老、病、死之所來處。
「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病物便病,是謂彼人不起愁、憂、苦、惱,當作是學:我今所病非獨一已,餘人亦有此法,設我於中起愁憂者,此非其宜。或能使親族起憂,怨家歡喜,食不消化,即當成病,身體煩熱,由此緣本,便致命終。爾時,便能除去愁畏之刺,脫生、老、病、死,無復災患苦惱之法。
「復次,大王!應死之物便死,已死是謂死物,於中起愁、憂、苦、惱,痛不可言。是謂,大王!第五愁憂之刺,染著心意。凡夫之人有此法,不知生、老、病、死之所來處。
「又復聞賢聖弟子所應死者便死,是時彼人不起憂愁苦惱,當作是學:我今死者非獨一已,餘人亦有此法,我設於中起愁憂者,此非其宜。或能使親族起憂,怨家歡喜,食不消化,即當成病,身體煩熱,由此緣本,便致命終。爾時,便能除去愁畏之刺,脫生、老、病、死,無復災患苦惱之法。」
是時,大王白尊者那羅陀曰:「此名何法?當云何奉行?」
那羅陀言:「此經名曰除憂之患,當念奉行。」
時王報言:「實如所說,除去愁憂。所以然者,我聞此法已,所有愁苦今日永除。若尊者有所教勅者,數至宮中,當相供給,使國土人民長受福無窮。唯願尊者廣演此法,永存於世,使四部之眾長夜安隱,我今自歸尊者那羅陀。」
那羅陀曰:「大王!莫自歸我,當自歸於佛。」
時王問曰:「今佛在何處?」
那羅陀曰:「大王當知,迦毘羅衛大國,轉輪聖王種出於釋姓,彼王有子,名曰悉達,出家學道,今自致成佛,號釋迦文,當自歸彼。」
大王復問:「今在何方?去此幾所?」
那羅陀曰:「如來已取涅槃。」
大王曰:「如來取滅度何其速疾?若當在世者,經數千萬由旬,當往覲省。」
是時,即從坐起,長跪叉手,而作是說:「我自歸如來、法及比丘僧,盡形壽聽為優婆塞,不復殺生。國事猥多,今欲還宮。」
那羅陀曰:「今正是時。」是時,王從坐起,禮足遶三匝而去。
爾時,文茶王聞那羅陀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疾病之人成就五法,不得時差,恒在床褥。云何為五?於時,病人不擇飲食,不隨時而食,不親近醫藥,多憂喜瞋,不起慈心向瞻病人。是謂,比丘!疾病之人成就此五法,不得時差。
「若復病人成就五法,便得時差。云何為五?於是,病人選擇而食,隨時而食,親近醫藥,不懷愁憂,咸起慈心向瞻病人。是謂,比丘!病人成就此五法,便得時差。
「如是,比丘!前五法者當念捨離,後五法者當共奉行。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瞻病人成就五法,不得時差,恒在床褥。云何為五?於是,瞻病之人不別良藥;懈怠無勇猛心,常喜瞋恚,亦好睡眠;但貪食故瞻視病人;不以法供養故,亦不與病人語談往返。是謂,比丘!若瞻病之人成就此五法者,不得時差。
「若復,比丘!瞻病之人成就五法,便得時差,不著床褥。云何為五?於是,瞻病之人分別良醫;亦不懈怠,先起後臥;恒喜言談,少於睡眠;以法供養,不貪飲食;堪任與病人說法。是謂,比丘!瞻病之人成就此五法者,便得時差。
「是故,比丘!若瞻病人時,當捨前五法,就後五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獼猴林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師子大將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佛告師子:「云何,師子!家中恒布施乎?」
師子白佛言:「常於四城門外及都市,隨時布施,不令有缺,須食給食,衣裳、香華、車馬、坐具,隨彼所須,皆令給與。」
佛告師子:「善哉!善哉!乃能惠施,不懷悋想。施主檀越隨時惠施,有五功德。云何為五?於是,檀越施主名聞四遠,眾人歎譽:『某甲村落有檀越施主,恒喜接納沙門、婆羅門,隨所給與,不令有乏。』是謂,師子!檀越施主獲此第一之德。
「復次,師子!檀越施主若至沙門、剎利、婆羅門、長者眾中,不懷慚愧,亦無所畏,猶如師子獸王,在群鹿中亦無畏難。是謂,師子,檀越施主獲此第二之德。
「復次,師子!檀越施主眾人敬仰,見者歡悅,如子見父,瞻視無厭。是謂,師子,檀越施主獲此第三之德。
「復次,師子!檀越施主命終之後,當生二處,或生天上,或生人中;在天為天所敬,在人為人尊貴。是謂,師子,檀越施主獲此第四之德。
「復次,師子!檀越施主智慧遠出眾人上,現身盡漏,不經後世。是謂,師子!檀越施主獲此第五之德。夫人惠施有五德,恒隨己身。」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心常喜惠施, 功德具足成,
在眾無疑難, 亦復無所畏。
智者當惠施, 初無變悔心,
在三十三天, 玉女而圍遶。
「所以爾者,師子當知,檀越施主生二善處,現身盡漏,至無為處。」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施為後世糧, 要至究竟處,
善神常將護, 亦復致歡喜。
「所以然者,師子當知,布施之時,恒懷歡悅,身意牢固,諸善功德皆悉具足,得三昧意,亦不錯亂,如實而知之。云何如實而知?苦集、苦盡、苦出要如實而知。是故,師子!當求方便,隨時惠施,若欲得聲聞道、辟支佛道,皆悉如意。如是,師子!當作是學。」
爾時,師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檀越施主惠施之日,得五事功德。云何為五?一者施命,二者施色,三者施安,四者施力,五者施辯,是謂為五。復次,檀越施主施命之時,欲得長壽;施色之時,欲得端正;施安之時,欲得無病;施力之時,欲令無能勝;施辯之時,欲得無上正真之辯。比丘當知,檀越施主惠施之日,有此五功德。」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施命色及安, 力辯為第五,
五功德已備, 後受無窮福。
智者當念施, 除去貪欲心,
今身有名譽, 生天亦復然。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欲得五功德者,當行此五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應時之施有五事。云何為五?一者施遠來人,二者施遠去人,三者施病人,四者儉時施,五者若初得新菓蓏、若穀食,先與持戒精進人,然後自食。是謂,比丘!應時之施,有此五事。」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智者應時施, 信心不斷絕,
於此快受樂, 生天眾德備。
隨時念惠施, 受福如響應,
永已無短乏, 所生常富貴。
施為眾行具, 得至無上位,
億施不起想, 歡喜遂增益。
心中生此念, 亂意永無餘,
覺知身安樂, 心便得解脫。
是故有智人, 不問男與女,
當行此五施, 無失方便宜。
「是故,諸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欲行此五事者,當念隨時施。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善.不善.禮佛 天使.歲.五瑞
文茶.親.瞻病 五施.隨時施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四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五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五王品第三十三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五大國王波斯匿為首,集在園觀之中,各作此論。云何為五王?所謂波斯匿王、毘沙王、優填王、惡生王、優陀延王。
爾時,五王集在一處,各作此論:「諸賢當知,如來說此五欲。云何為五?若眼見色甚愛敬念,世人所希望;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如來說此五欲。此五欲中何者最妙?為眼見色妙耶?為耳聞聲妙耶?為鼻嗅香妙耶?為舌知味妙耶?為身知細滑妙耶?此五事何者為最妙?」
其中或有國王而作是說:「色最為妙。」或有作是論:「聲最為妙。」或有作是論:「香最為勝。」或有作是論:「味最為妙。」或有作是論:「細滑為最勝。」是時,言色妙者,優陀延王之所說也。言聲妙者,優填王之所論也。言香妙者,惡生王之所論也。言味妙者,波斯匿王之所論也。言細滑妙者,毘沙王之所論也。是時,五王各相謂言:「我等共論此五欲,然復不知何者為妙?」
是時,波斯匿王語四王曰:「今如來近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我等盡共至世尊所,問斯義。若世尊有所教勅,當共奉行。」
是時,諸王聞波斯匿王語已,便共相將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波斯匿王以所共論五欲者,具白如來。
爾時,世尊告諸五王曰:「諸王所論各隨時宜。所以然者,夫人性行深著色者,覩無厭足,此人於色最妙、最上,無復過者。爾時,彼人不著聲、香、味、細滑之法,五欲之中色為最妙。若復有人性行著聲,彼聞聲已,極懷歡喜而無厭足,此人於聲最妙、最上,五欲之中聲最為妙。若復有人性行著香,彼聞香已,極懷歡喜而無厭足,此人於香最妙、最上,五欲之中香最為妙。若復有人性行著味,彼知味已,極懷歡喜而無厭足,此人於味最妙、最上,五欲之中味最為妙。若復有人性行著細滑,彼得細滑已,極懷歡喜而無厭足,此人於細滑最上、最妙,五欲之中細滑最為妙。
「若復彼人心以著色,爾時彼人不著聲、香、味、細滑之法;若復彼人性行著聲,爾時彼人不著色、香、味、細滑之法;若復彼人性行著香,爾時彼人不著色、聲、味、細滑之法;若復彼人性行著味,爾時彼人不著色、聲、香、細滑之法;若復彼人性行著細滑,爾時彼人不著色、聲、香、味之法。」
是時,世尊便說此偈:
「欲意熾盛時, 所欲必可克,
得已倍歡喜, 所願無有疑。
彼以得此欲, 貪欲意不解,
以此為歡喜, 緣之最為妙。
若復聽聲時, 所欲必可克,
聞已倍歡喜, 所願無有疑。
彼以得此聲, 貪之意不解,
以此為歡喜, 從之最為妙。
若復嗅香時, 所欲必可克,
嗅已倍歡喜, 所欲無有疑。
彼以得此香, 貪之意不解,
以此為歡喜, 從之最為妙。
若復得味時, 所欲必可克,
得已倍歡喜, 所欲無有疑。
彼以得此味, 貪之意不解,
以此為歡喜, 從之最為妙。
若得細滑時, 所欲必可克,
得已倍歡喜, 所欲無疑難。
彼以得細滑, 貪之意不解,
以此為歡喜, 從之最為妙。
「是故,大王!若言色妙者,當平等論之。所以然者,於色有氣味。若色無味者,眾生終不染著,以其有味故,五欲之中色為最妙。然色有過失。若當色無過失,眾生則無厭患,以其有過失故,眾生厭患之。然色有出要。若當色無出要者,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以其出要故,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五欲之中色為最妙。
「然復,大王!若言聲妙者,當平等論之。所以然者,於聲有氣味故。若聲無味者,眾生終不染著;以其有味故,五欲之中聲為最妙。然聲有過失。若當聲無過失,眾生則無厭患;以其有過失故,眾生厭患之。然聲有出要。若當聲無出要者,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以其出要故,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五欲之中聲為最妙。
「大王當知,若言香妙者,當平等論之。所以然者,於香有氣味故。若香無氣味者,眾生之類終不染著;以其有味故,五欲之中香為最妙。然香有過失。若香無過失者,眾生則不厭患;以其有過失故,眾生厭患之。然香有出要。若當香無出要者,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以其出要故,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五欲之中香為最妙。
「然復,大王!若言味妙者,當平等論之。所以然者,於味有氣味故。若味無氣味者,眾生之類終不染著;以其有氣味故,五欲之中味為最妙。然味有過失。若當味無過失者,眾生則不厭患;以其有過失故,眾生厭患之。然味有出要。若當味無出要者,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以其出要故,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味為最妙。
「然復,大王當知,言細滑妙者,當平等論之。所以然者,於細滑無氣味者,眾生終不染著,以其有味故,五欲之中細滑為最妙。然細滑有過失。若細滑無過失者,眾生之類則不厭患之;以其有過失故,眾生厭患之。然細滑有出要。若當細滑無出要者,此眾生類不得出生死之海;以其出要故,眾生得至無畏涅槃城中。五欲之中細滑為最妙。是故,大王!所樂之處,心即染著。如是,大王!當作是知。」
爾時,五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舍衛城中有月光長者,饒財多寶,象馬七珍皆悉備具,金、銀、珍寶不可稱計。然月光長者無有兒息。爾時,長者以無兒故,求禱天神,請求日、月、天神、地神、鬼子母、四天王、二十八大神鬼王、釋及梵天、山神、樹神、五道之神、樹木、藥草,靡處不周,皆悉歸命,見賜一男兒。
爾時,月光長者婦經數日中便自懷妊,即語長者:「我自懷妊。」即語長者:「我自覺有娠。」長者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與夫人敷好床座,食好甘食,著好衣裳。
是時,夫人經八、九月,便生男兒,顏色端正,世之希有,如桃華色。是時,此兒兩手執無價摩尼珠,即時,便說此偈:
「此家頗有財, 寶物及穀食,
我今欲惠施, 使貧無有乏。
若此無物者, 財寶及穀食,
今有無價珠, 常用惠施人。」
是時,父母及家中人聞此語已,各各馳走:「云何乃生此鬼魅種?」唯有父母哀愍兒故,不東西馳走。即時,母向兒說此偈:
「為天乾沓和, 鬼魅及羅剎,
是誰姓字何, 我今欲知之。」
是時,小兒復以偈報母曰:
「非天乾沓和, 非鬼魅羅剎,
我今父母生, 是人不足疑。」
是時,夫人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以此因緣,盡向月光長者說是語。
時,長者便作是念:「此將是何緣?我今當以此事向尼犍子說。」即抱此兒詣尼犍子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月光長者以此因緣具向尼犍子說。時,尼犍子聞此語已,告長者:「此兒薄福之人,無益於身;當取殺之。若不殺者,門戶衰耗,皆當死盡。」
是時,月光長者作是思惟:「我前後來無有兒息,由此因緣,請求天地,無處不遍,乃經歷爾許年歲,方生此兒,我今不堪取此兒殺。當更問餘沙門、婆羅門,令斷我疑。」
爾時,如來成佛未久,眾人稱號名大沙門,是時,月光長者便作是念:「我可以因緣,具向大沙門說之。」是時,長者即從座起,抱此兒往詣世尊所。中道復作是念:「今有長老梵志,年過耆艾,聰明黠慧,眾人所敬待,彼尚不知、不見,況此沙門瞿曇!年少學道未久,豈能知此事乎?將恐不解吾疑。我今宜可中道還家。」
是時,有天神昔與長者知舊,知長者心中所念,在虛空中而告之曰:「長者當知,小可前進,必當獲利,得大果報,亦當至甘露之處。如來出世甚為難遇,如來降甘露雨。時時乃有。又復,長者!有四事最小不可輕。云何為四?國王雖小最不可輕;火雖小亦不可輕;龍雖小復不可輕;學道之人雖復年幼亦不可輕。是謂,長者!有此四事最不可輕。」
是時,天神便說此偈:
「國王雖復小, 斬害由其法,
小火雖未熾, 焚燒山草木。
神龍雖現小, 降雨隨時宜,
學者年幼稚, 度人無有量。」
爾時,月光長者心開意解,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前進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以此因緣,具白世尊。
爾時,世尊告長者曰:「今此小兒極有大福,此小兒若當大者,當將五百徒眾來至我所,而出家學道得阿羅漢,我聲聞中福德第一,無能及者。」
是時,長者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白世尊言:「如世尊教,非如尼揵子語。」是時,月光長者重白世尊:「唯願受請及比丘僧并愍此小兒。」爾時,世尊默然受請。
時,長者以見默然受請,即從座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還至家中,供辦種種甘饌飲食,敷好坐具,清旦自白:「時到,唯願降神。」
是時,世尊以知時到,將諸比丘前後圍遶,入舍衛城,至長者家,即就于座。是時,長者見佛、比丘僧坐已定,即辦種種飲食,自手斟酌,歡喜不亂,以見食竟,除去鉢器,行清淨水,更取小座,如來前坐,欲得聞佛所說妙法。是時,月光長者白世尊言:「我今持居家田業盡與此兒,唯願世尊當與立名。」
世尊告曰:「此兒生時,人皆馳走東西,云是尸婆羅鬼,今即立字尸婆羅。」
爾時,世尊漸與長者及長者婦而說妙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大患,出要為妙。爾時,世尊以見長者及長者婦,心開意解,無復狐疑,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是時世尊盡與長者說之,令發歡喜之心。長者夫婦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猶如新白[(畾/且)*毛]易染為色。是時,長者夫婦亦復如是,即於座上得法眼淨,彼以見法,分別諸法,以度猶豫,無復狐疑,得無所畏,解如來深奧之法,即受五戒。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祠祀火為上, 諸論頌為首,
王為人中尊, 海為眾流源,
月為星中明, 日為眾明最。
八方及上下, 所生萬品物,
欲求其福者, 三佛最為尊。」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即從座起而去。
是時,長者求五百童子,使侍衛尸婆羅。是時,尸婆羅年向二十,往至父母所,白父母言:「唯願二尊許使出家學道。」
爾時,二親即便聽許。所以然者,世尊先以記之,當將五百童子至世尊所,求作沙門。是時,尸婆羅及五百人禮父母足,便退而去。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尸婆羅白世尊言:「唯願聽許,得在道次。」
是時,世尊即便聽許使作沙門。未經幾日,便成阿羅漢,六通清徹,具八解脫。是時,五百童子前白佛言:「唯願世尊聽作沙門。」世尊默然可之,出家未經幾日,便成羅漢。
爾時,尊者尸婆羅還在舍衛國本邦之處,眾人敬仰,得四事供養:衣被、飲食、床褥臥具、病瘦醫藥。是時,尊者尸婆羅便作是念:「我今在此本邦之中,極為煩閙,今可在人間遊化。」是時,尊者尸婆羅到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乞食已,還詣所止,收攝坐具,著衣持鉢,出祇桓精舍,將五百比丘,前後圍遶,在人間遊化;所至到處,無不供養者,皆供給衣被、飲食、床褥臥具、病瘦醫藥。復有諸天告諸村落:「今有尊者尸婆羅,得阿羅漢福德第一,將五百比丘,在人間遊化。諸賢可往供養,今不為者,後悔無益。」
是時,尊者尸婆羅便作是念:「今甚厭患此供養,當何處避之,令人不知吾處?」是時,即入深山之中。諸天復在村落間,各各告曰:「今尊者尸婆羅在此山中,可往供養;今不為者,後悔無益。」是時,人民聞天語已,即負飲食,往詣尊者尸婆羅所:「唯願尊住,為我等故。」
是時,尸婆羅漸漸人中遊化,來至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五百人俱,亦得供養衣被、飲食、床褥臥具、病瘦醫藥。時,尸婆羅復作是念:「我今向在何處夏坐,令人不知吾處?」復重作念:「當在耆闍山東,廣普山西,於中夏坐。」即將五百比丘,在彼山中而受夏坐。
是時,釋提桓因知尸婆羅心中所念,即於山中化作浮圖,園果樹木皆悉備具,周匝有浴池,化作五百高臺,復化作五百床座,復化作五百小床座,復化作五百繩床,以天甘露而食之。是時,尊者尸婆羅便作是念:「我今已夏坐訖,不見如來甚久,今可往親覲世尊。」即將五百比丘,往舍衛城,爾時盛熱,比丘眾皆悉汗出,污染身體。
是時,尊者尸婆羅作是念:「今日比丘眾身體極熱,得少許雲在上及細雨者,甚是佳事,值小浴池及得少漿。」以生此念,即空中有大雲,及作細雨,亦有浴池。有四非人負好甘漿:「毘沙門王所遣,唯願尊者受此甘漿,及施比丘僧。」爾時,受此漿已,與比丘僧使飲之。
爾時,尸婆羅復作是念:「我今可在此間止宿。」是時,釋提桓因知尸婆羅心中所念,即於道側,化作五百房舍,床臥備具。是時,諸天奉上飲食,尸婆羅食訖,即從坐起而去。
爾時,尊者尸婆羅叔父在舍衛城內住,饒財多寶,無所短乏。然復慳貪,不肯布施,不信佛、法、眾,不造功德。是時,諸親族語此人曰:「長者!用此財貨為?然復不作後世遺糧。」
爾時,彼長者聞此語已,一日之中以百千兩金布施與外道梵志,不向三尊。
是時,尊者尸婆羅聞叔父以百千兩金施與外道異學,不布施與三尊。是時,尊者尸婆羅往詣祇洹精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與尸婆羅說微妙之法。是時,尊者尸婆羅從如來聞法已,即從坐起,禮世尊足,右繞三匝,便退而去。
是時,尊者尸婆羅即其日,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漸漸往詣叔父家。到已,在門外默然立。是時,長者見尊者尸婆羅在門外乞食,即語之曰:「汝昨日何故不來?我昨日以百千兩金惠施,我可以一張㲲,持用施卿。」
尸婆羅對曰:「我今不用㲲為,今日來者,故乞食耳。」
長者對曰:「我昨日以用百千兩金惠施,更不能復惠施。」
是時,尊者尸婆羅欲得度長者故,便飛在空中,身出水火,坐臥經行,隨意所造。是時,長者見此變化已,便作是說:「可還來下就坐,今當相施。」
是時,尊者尸婆羅即捨神足,尋來就坐。是時,彼長者以弊惡飲食極為麁醜,與尊者尸婆羅使食之。是時,尊者尸婆羅生長豪家,飲食自恣,但以彼長者故,而受此食,便取食之。是時,尊者尸婆羅食訖,還詣所在。
即其夜,虛空神天來語長者曰:
「善施極大施, 乃與尸婆羅,
無欲以解脫, 愛斷以無疑。」
夜半、清旦二時說此偈:
「善施極大施, 乃與尸婆羅,
無欲以解脫, 愛斷以無疑。」
是時,長者聞天人語,便作是念:「我昨日以百千兩金施與外道,乃無此應;我今日以弊惡食施與尸婆羅,乃致此應。何時當曉?自當以百千兩金施尸婆羅。」是時,長者即其日檢校家中,有直百千兩金者,即持詣尸婆羅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爾時,長者以百千兩金,奉上尸婆羅,並作是語:「唯願受此百千兩金。」
是時,尊者尸婆羅報曰:「當使長者受福無窮,長壽自然;然復如來不許比丘受百千兩金。」
是時,長者便往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長者白世尊言:「唯願世尊使尸婆羅比丘受此百千兩金,使我蒙其福。」
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往至尸婆羅比丘所,云吾喚卿。」
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是時,彼比丘從佛受教,即往至彼尸婆羅所,以如來語而告之。
是時,尊者尸婆羅承彼比丘語,即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告尸婆羅曰:「汝今可受此長者百千兩金,使蒙其福,此是宿緣之業,可受其報。」
尸婆羅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尊者尸婆羅即時而說達嚫:
「施衣及餘物, 欲求其福德,
往至天世人, 五樂自娛樂。
從天至人中, 度有無疑難,
涅槃無為處, 諸佛之所樂。
施惠無難者, 蒙此獲福祐,
當起慈惠心, 作福無有懈。」
是時,尊者尸婆羅語長者言:「可持此百千兩金,著我房中。」爾時,長者承受其教,持此百千兩金,著尊者尸婆羅房中,便退而去。
是時,尸婆羅告諸比丘:「諸有所乏者,來至此而取之。若復須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皆來取之,勿在餘處而求之也。展轉相告令知之。」
是時,眾多比丘白世尊言:「此尸婆羅昔作何福,生長者家,端正無雙,如桃華色?復作何福,兩手捉珠出母胎中?復作何福,將五百人,詣如來所,出家學道,值如來世?復作何福,所至到處,衣食自然無所短乏,餘比丘無能及者?」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過去久遠九十一劫,有佛號毘婆尸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世尊!」出現於世,遊在槃頭國界,與六十萬八千眾俱。四事供養: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
「爾時,有梵志名曰耶若達,住彼土界,饒財多寶,金銀、珍寶、車?、馬瑙、真珠、琥珀,不可稱計。是時,耶若達出彼國界,往至毘婆尸如來所。到已,共相問訊,在一面坐。是時,毘婆尸如來漸與說法,便發歡喜之心,是時,耶若達白毘婆尸如來:『唯願當受我請,欲飯佛及比丘僧!』是時,如來默然受請。耶若達梵志以見世尊默然受請,即從座起,遶佛三匝而去,至家中辦種種甘饌飲食。
「是時,耶若達夜半便作是念:『我今已辦種種飲食,唯乏無酪,明日清旦當往城門中,其有賣酪者,盡當買之。』是時,耶若達清旦敷好坐具,尋復詣城門中求酪。
「當於爾時,有放牛人持酪,名尸婆羅,欲往祠祀。是時,耶若達梵志語放牛人曰:『卿酪賣者,吾當與價。』尸婆羅報曰:『我今欲祠祀。』婆羅門報曰:『汝今祀天為何所求?但賣與我,當重顧價。』放牛人報曰:『梵志!今用酪為?』梵志報曰:『我今請毘婆尸如來及比丘僧;然飲食盡辦,唯無有酪。』是時,尸婆羅問梵志曰:『毘婆尸如來者,為何等相貌?』梵志報曰:『如來者,無與等,戒具清淨,慧、定三昧不可及,天上、人中無能及者。』
「是時,耶若達梵志歎說如來之德,尸婆羅聞已心開意解。是時,尸婆羅語梵志曰:『我今躬持此酪往施如來,復用祀天為?』是時,耶若達梵志將此放牛人往至家中,即白:『時到。今正是時,唯尊屈顧!』
「時,如來以知時到,著衣持鉢,將諸比丘,前後圍遶,至耶若達梵志家,各次第坐。是時,放牛人見如來容貌世之希有,諸根惔怕,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亦如日月,猶如須彌山出眾山上,光明遠照,靡不蒙潤。見已歡喜,便前進世尊所,而作是說:『設當如來功德如梵志所論者,使此一瓶酪盡充眾僧!』爾時,尸婆羅白世尊言:『願受此酪!』是時,如來即舒鉢受酪,亦復與比丘僧,猶故有酪。
「爾時,放牛人白世尊言:『今故有餘酪。』時,如來告曰:『汝今更持此酪施佛及比丘眾。』時,放牛人對曰:『如是。世尊!』是時,放牛人更重行酪,猶故遺餘酪在。放牛人復白佛言:『今故有遺餘酪在。』是時,如來告此人曰:『今可持此酪與比丘尼眾、優婆塞、優婆夷眾,使得充飽。』故有遺餘酪在。爾時,佛語放牛人:『汝今持此酪與檀越主人。』對曰:『如是。』尋復與檀越主人,故有遺餘酪在。復施與乞人貧匱者,亦有遺餘酪在。來白佛言:『故有遺餘酪在。』時佛告曰:『今持此酪,瀉著淨地,若著水中。所以然者,我不見有人、天及世能消此酪者,唯除如來。』放牛人即受佛教,持此酪而著水中。尋時,水中大火炎出,高數十仞。
「是時,放牛人見此變怪已,歎未曾有,還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叉手而住,復作此誓願:『今持此酪施與四部之眾,設當有福德者,緣此福祐,莫墮八難之處,莫生貧匱之家,所生之處,六情完具,面目端正,亦莫在家,使將來之世亦值如此聖尊。』
「比丘當知,三十一劫復有佛名式詰如來,出現於世。是時,式詰如來遊化於野馬世界,與大比丘十萬人俱。是時,式詰如來到時,著衣持鉢,入城乞食。時,彼城中有大商客,名曰善財,遙見式詰如來諸根寂靜,容貌端正,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面如日月。見已,便發歡喜之心,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賈人以好寶珠,散如來上,現其微心,普作誓願:『持此功德,所生之處,饒財多寶,無所乏短,無令手中有空缺時,乃至母胞胎中亦使不空。』
「於此劫中復有毘舍羅婆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世尊。爾時,有長者名善覺,饒財多寶,復請毘舍羅婆如來.至真.等正覺,及比丘僧。時,彼長者少於使人,是時長者躬自辦種種甘饌飲食,飯彼如來,作是誓願:『我持功德,所生之處,常值三尊,無所短乏,恒多使人,令將來之世值如來,如今日也。』
「今此賢劫中有佛名拘屢孫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爾時,有長者名多財,復請拘屢孫如來,七日之中飯佛及比丘僧,供養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所生之處常饒財多寶,莫生貧賤之家,使我所生之處恒得四事供養,為四部之眾、國王、人民所見宗敬,天、龍、鬼神、人若非人,所見接遇。』
「諸比丘當知,爾時耶若達梵志,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今月光長者今身是也。爾時放牛人,名尸婆羅,以酪供養佛者,今比丘尸婆羅是也。爾時善財賈人,豈異人乎?莫作是觀,今尸婆羅比丘是也。爾時善覺長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今尸婆羅比丘是。爾時多財長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今日尸婆羅比丘是也。
「諸比丘當知,尸婆羅比丘作此誓願:『使我所生之處,恒端正無雙,常在富貴家生,使將來之世值遇世尊,設為我說者,即得解脫,得出家作沙門。』緣此功德,今尸婆羅比丘得生富貴家,端正無雙,今遭值我,即得阿羅漢。然比丘當知,復以寶珠散如來上,持是功德,今處母胎,手執雙珠出母胎中,價直閻浮提,當生之日便作是說。復請拘屢孫如來求多使人,今將五百徒眾至我所,出家學道,得阿羅漢。復於七日之中供養拘屢孫如來,求得四事供養,今日不乏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緣此功德,餘比丘所不及,釋提桓因身來供養給其所須,又且諸天轉告村落,使四部之眾知有尸婆羅,此其義也。我弟子中第一福德者,尸婆羅比丘是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五健丈夫堪任戰鬪出現於世。云何為五?於是,有人著鎧持仗,入軍戰鬪,遙見風塵,便懷恐怖,是謂第一戰鬪人也。
「復次,第二戰鬪人,著鎧持仗,欲入軍戰。若見風塵,不懷恐怖;但見高幢,便懷恐怖,不堪前鬪,是謂第二人。
「復次,第三戰鬪人,著鎧持仗,欲入軍戰鬪,彼若見風塵,若見高幢,不懷恐怖;若見弓箭,便懷恐怖,不堪戰鬪,是謂第三人也。
「復次,第四戰鬪人,著鎧持仗,入軍共鬪,彼若見風塵,若見高幢,若見箭,不懷恐懼;但入陣時,便為他所捉,或斷命根,是謂第四戰鬪人也。
「復次,第五戰鬪人,著鎧持仗,欲入陣鬪,彼若見風塵,若見高幢,若見箭,若為他所捉,乃至於死,不懷恐怖;能壞他軍境界無外而領人民,是謂第五戰鬪人也。
「如是,比丘!世間有此五種人。今比丘眾中亦有此五種之人出現於世。云何為五?或有一比丘遊他村落,彼聞村中有婦人,端正無雙,面如桃華色。彼聞已,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即見此女人顏貌無雙,便起欲想,除去三衣,還佛禁戒,而作居家,猶如彼鬪人,小見風塵,以懷恐怖,似此比丘也。
「復次,有比丘聞有女人在村落中住,端正無比,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彼若見女人不起欲想;但與彼女人共相調戲,言語往來;因此調戲,便捨法服,還為白衣。如彼第二人,見風塵不怖,但見高幢便懷恐怖,此比丘亦復如是。
「復次,有一比丘聞村落中有女人,容貌端正,世之希有,如桃華色,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若見女人不起欲想,設共女人共調戲,亦復不起欲意之想;但與彼女人手拳相加,或相捻挃,於中便起欲想,捨三法衣,還為白衣,習於家業。如彼第三人入陣時,見風塵、見高憧不恐怖,見弓箭便懷恐怖。
「復次,有一比丘聞村落中有女人,面容端正,世之希有,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彼若見女人不起欲想,設共言語,亦復不起欲想,設彼女人共相捻挃,便起欲想;然不捨法服,習於家業,如彼第四人入軍,為他所獲,或喪命根,而不得出。
「復次,有一比丘,依村落而住,彼聞村中有女人,然比丘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彼若見女人不起欲想,設共言笑,亦不起欲想,設復共相捻挃,亦復不起欲想。是時,比丘觀此身中三十六物惡穢不淨,誰著此者?由何起欲?此欲為止何所?為從頭耶?形體出耶?觀此諸物了無所有。從頭至足亦復如是,五藏所屬,無有想像,亦無來處,彼觀緣本,不知所從來處。彼復作是念:『我觀此欲從因緣生。』彼比丘觀此已,欲漏心得解脫,有漏心得解脫,無明漏心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如彼第五戰鬪之人,不難眾敵而自遊化。由是故,我今說此人捨於愛欲,入於無畏之處,得至涅槃城。是謂,比丘!有此五種之人,出現於世。」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欲我知汝本, 意以思想生,
非我思想生, 且汝而不有。
「是故,諸比丘!當觀惡穢婬不淨行,除去色欲。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五戰鬪之人出現於世。云何為五?或有一人著鎧持仗,入軍戰鬪,彼見風塵,便懷恐怖,不敢入彼大陣之中,是謂第一之人。
「復次,第二戰鬪之人著鎧持仗,入軍戰鬪,彼見風塵,不生畏懼;但聞擊鼓之音,便懷恐怖,是謂第二之人。
「復次,第三之人著鎧持仗,入軍戰鬪,彼見風塵,不生畏懼,設聞鼓角之聲,不起畏懼;彼若見高幢,便懷恐怖,不堪戰鬪,是謂第三之人。
「復次,第四戰鬪之人著鎧持仗,入軍戰鬪中,若見風塵,不起畏懼,若聞鼓角之音,復非恐懼,若見高幢,亦非怖畏;設為他所捉,或斷命根,是謂第四之人。
「復次,第五有人著鎧持仗,入軍共鬪,彼盡能有所壞廣接國界,是謂第五之人出現於世。
「比丘當知,今比丘亦有五種之人,出現於世間。云何為五?或有一比丘住村落中,彼聞有女人,端正無雙,如桃華色。彼比丘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不守根門,不護身、口、意法,彼若見女人便起欲意,還捨禁戒,習白衣法。如彼初人聞揚塵之聲,不堪戰鬪,便懷恐怖,我由是故而說此人。
「復次,有比丘住在村落,彼聞村中有女人,端正無比,面如桃華色,而便捨戒,習白衣法。如彼第二鬪人,但聞鼓角之聲,不堪戰鬪,此亦如是。
「復次,有比丘住在村落,聞有女人在彼村落。彼聞已,便起欲意,若見女人不起欲想;但共女人共相調戲,於中便捨禁戒,習白衣法,如彼第三人遙見幢已,便懷恐怖,不堪戰鬪。由是故,今說此人,是謂第三戰鬪之人。
「復次,有比丘住在村落,彼比丘聞村中有女人。聞已,著衣持鉢,入村乞食,不守護身、口、意,彼見女人端正無雙,於中便起欲意,或與女人共相捻挃或手拳相加,便捨禁戒,還為白衣。如彼第四戰鬪之人,在大軍中為他所捉,喪失命根,由是之故,今說此人。
「復次,有比丘聞村落中有女人,世之希有。彼雖聞此不起欲想,彼比丘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而守護身、口、意。彼雖見女人,不起欲想,無有邪念;設共女言語往返,亦不起欲想,亦無邪念:設共女人共相捻挃,手拳相加,爾時便起欲想,身、口、意便熾盛。欲意已熾盛,還詣園中,至長老比丘所,以此因緣,向長老比丘說之:『諸賢當知,我今欲意熾盛,不能自禁制,唯願說法,使脫欲之惡露不淨!』是時,長老比丘告曰:『汝今當觀此欲為從何生?復從何滅?如來所說,夫去欲者,以不淨觀除之,及修行不淨觀之道。』
「是時,長老比丘便說此偈言:
「『設知顛倒者, 加心而熾盛,
當去諸熾心, 欲意止休息。
「『諸賢知之,欲從想生,以興想念,便生欲意。或能自害,復害他人,起若干災患之變,於現法中受其苦患,復於後世受苦無量。欲意以除,亦不自害,不害他人,於現法報不受其苦。是故,今當除想念。以無想念;便無欲心,以無欲心,便無亂想。』
「爾時,彼比丘受如此教勅,即思惟不淨之相。以思惟不淨之想,爾時有漏心得解脫,至無為處,如彼第五人著鎧持仗入軍戰鬪,彼見眾敵無有恐懼,設有來害者心不移動,能破外寇,居他界中。由是故,今說此人能破魔眾,去諸亂想,至無為處,是謂第五人出現於世。
「比丘當知,世間有此五人出現世間。是故,諸比丘!當念修行欲不淨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夫掃地之人有五事不得功德。云何為五?於是,掃地之人不知逆風,不知順風,復不作聚,復不除糞,然掃地之處復非淨潔。是謂,比丘!掃地之人,雖有五事,不成大功德。
「復次,比丘!掃地之人成五功德。云何為五?於是,掃地之人知逆風、順風之理,亦知作聚,亦能除之,不留遺餘極令淨好。是謂,比丘!有此五事成大功德。
「是故,諸比丘!當除前五事,修後五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人掃偷婆不得五功德。云何為五?於是,有人掃偷婆不以水灑地、不除去瓦石、不平整其地、不端意掃地、不除去穢惡。是謂,比丘!掃地之人不成五功德。
「比丘當知,掃地之人成五功德。云何為五?於是,掃偷婆之人以水灑地、去瓦石、平整其地、端意掃地、除去穢惡。是謂,比丘!有五事令人得功德。是故,諸比丘!欲求其功德者,當行此五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長遊行之人有五艱難。云何為五?於是,恒遊行人不誦法教;所誦之教而忘失之;不得定意;以得三昧,復忘失之;聞法不能持。是謂,比丘!多遊行人有此五難。」
「比丘當知,不多遊行人有五功德。云何為五?未曾得法而得法;已得不復忘失;多聞能有所持;能得定意;以得三昧不復失之。是謂,比丘!不多遊行人有此五功德。是故,諸比丘!莫多遊行。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比丘恒一處止,有五非法。云何為五?於是,比丘一處住者,意著屋舍,畏恐人奪;或意著財產,復恐人奪;或多集物,猶如白衣,貪著親親,不欲使人至親親家;恒共白衣而相往來。是謂,比丘!一處住人有此五非法。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勿一處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不一處住人有五功德。云何為五?不貪屋,不貪器物,不多集財物,不著親族,不與白衣共相往來。是謂,比丘!不住一處人有此五功德。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行此五事。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摩竭國光明池側,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在人間遊化。
爾時,世尊遙見大樹為火所燒,見已,如來更詣一樹下。到已,就樹下坐。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云何,比丘!寧持身投此火中?為寧與端正女人而共交遊?」
爾時,諸比丘白佛言:「寧與女人共相交遊,不投身入此火中。所以然者,此火毒熱不可稱計,斷其命根,受苦無量。」
世尊告曰:「我今告汝等,非沙門行,言是沙門,非梵行人,言是梵行;不聞正法,言我聞法。無清白法,如是之人,寧投入此火中不與女人共相交遊。所以然者,彼人寧受此苦痛,不以此罪入地獄中受苦無量。云何,比丘!寧受人禮拜恭敬?為寧使人取利劍斷其手足?」
諸比丘對曰:「寧受恭敬禮拜,不使人以劍斷其手足。所以然者,斷其手足,痛不可稱計。」
世尊告曰:「我今告汝等,非沙門行,言是沙門;非梵行人,言是梵行;不聞正法,言聞正法。無清白行,斷善根。如是之人,寧投身受此利劍,不以無戒受他恭敬。所以然者,此痛斯須間耳;地獄苦痛不可稱計。云何,比丘!寧受人衣裳?為寧以熱鐵鍱用纏裹身?」
諸比丘對曰:「寧以受人衣裳,不受此苦痛。所以然者,此毒痛不可稱計。」
世尊告曰:「我今重告汝,無戒之人,寧以熱鐵鍱纏裹其身,不受人衣裳。所以然者,此痛須臾間耳;地獄苦痛不可稱計。云何,比丘!寧受人信施之食?為寧以吞熱鐵丸乎?」
諸比丘對曰:「寧受人信施之食,不吞熱鐵丸。所以然者,此痛不可堪處。」
世尊告曰:「我今語汝,寧吞熱鐵丸,不以無戒受人信施。所以然者,吞熱鐵丸,痛斯須間,不以無戒受他信施。云何,比丘!寧受人床敷之具?為寧臥熱鐵床上?」
諸比丘對曰:「我等,世尊!寧受人床臥之具,不臥鐵床上。所以然者,此之毒痛不可稱計。」
世尊告曰:「彼愚癡之人無有戒行,非沙門言是沙門;無有梵行,言修梵行,寧當臥鐵床上,不以無戒受他信施。何以故,臥鐵床上,痛斯須間,不以無戒受他信施。
「比丘當知,如我今日觀無戒之人所趣向處,設彼人間者,形體枯悴,沸血從面孔出,便取命終,不與女人共相交遊,不受人禮敬之德,不受人衣被、飯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以其無戒之人,不觀後世、前世之罪,不顧命根受此苦痛,無戒之人當生三惡趣中。所以然者,以其造惡行之所致也。
「如來今日觀察善行人之所趣向,正使中毒,為刀所傷,自斷命根。何以故?欲捨此身受天之福,當生善處,皆由前世受善行報之所致也。
「是故,比丘,當念修行戒身、定身、慧身、解脫身、解脫所見身。欲使今世獲其果報,得甘露道,正使受人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而無過失,又使檀越受福無窮。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說此法時,六十比丘漏盡意解,六十比丘還捨法服而作白衣。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王及月光 尸婆.二種鬪
二掃.二行法 去住有二種
枯樹最在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五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六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等見品第三十四
(一)
聞如是:
一時,尊者舍利弗在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眾多比丘到舍利弗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白舍利弗言:「戒成就比丘當思惟何等法?」
舍利弗報言:「戒成就比丘當思惟五盛陰無常、為苦、為惱、為多痛畏;亦當思惟苦、空、無我。云何為五?所謂色陰、痛陰、想陰、行陰、識陰。爾時,戒成就比丘思惟此五盛陰,便成須陀洹道。」
比丘白舍利弗言:「須陀洹比丘當思惟何等法?」
舍利弗報言:「須陀洹比丘亦當思惟此五盛陰為苦、為惱、為多痛畏;亦當思惟苦、空、無我。諸賢當知。若須陀洹比丘思惟此五盛陰時,便成斯陀含果。」
諸比丘問曰:「斯陀含比丘當思惟何等法?」
舍利弗報言:「斯陀含比丘亦當思惟此五盛陰為苦、為惱、為多痛畏,亦當思惟苦、空、無我。爾時,斯陀含比丘當思惟此五盛陰時,便成阿那含果。」
諸比丘問曰:「阿那含比丘當思惟何等法?」
舍利弗報言:「阿那含比丘亦當思惟此五盛陰為苦、為惱、為多痛畏;亦當思惟此五盛陰時,便成阿羅漢。」
諸比丘問曰:「阿羅漢比丘當思惟何等法?」
舍利弗報言:「汝等所問何其過乎?羅漢比丘所作以過,更不造行,有漏心得解脫,不向五趣生死之海,更不受有、有所造作。是故,諸賢!持戒比丘、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當思惟此五盛陰。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波羅㮈仙人鹿野苑中。
爾時,如來成道未久,世人稱之為大沙門。爾時,波斯匿王新紹王位。是時,波斯匿王便作是念:「我今新紹王位,先應取釋家女。設與我者,乃適我心;若不見與,我今當以力往逼之。」爾時,波斯匿王即告一臣曰:「往至迦毘羅衛至釋種家,持我名字,告彼釋種云:『波斯匿王問訊起居輕利,致問無量。』又語彼釋:『吾欲取釋種女,設與我者,抱德永已;若見違者,當以力相逼。』」
爾時,大臣受王教勅,往至迦毘羅國。爾時,迦毘羅衛釋種五百人,集在一處。是時,大臣即往至五百釋種所,持波斯匿王名字,語彼釋種言:「波斯匿王問訊慇懃,起居輕利,致意無量。吾欲取釋種之女,設與吾者,是其大幸;若不與者,當以力相逼。」
時,諸釋種聞此語已,極懷瞋恚:「吾等大姓,何緣當與婢子結親?」其眾中或言當與,或言不可與。
爾時,有釋集彼眾中,名摩呵男,語眾人言:「諸賢勿共瞋恚。所以然者,波斯匿王為人暴惡,設當波斯匿王來者,壞我國界。我今躬自當往與波斯匿王相見,說此事情。」
時,摩呵男家中婢生一女,面貌端正,世之希有。時,摩呵男沐浴此女,與著好衣,載寶羽車,送與波斯匿王,又白王言:「此是我女,可共成親。」
時,波斯匿王得此女極懷歡喜,即立此女為第一夫人,未經數日,而身懷妊,復經八九月生一男兒,端正無雙,世所殊特。時,波斯匿王集諸相師與此太子立字。
時,諸相師聞王語已,即白王言:「大王當知,求夫人時,諸釋共諍,或言當與,或言不可與,使彼此流離;今當立名,名曰毘流勒。」相師立號已,各從坐起而去。
時,波斯匿王愛此流離太子,未曾離目前。然流離太子年向八歲,王告之曰:「汝今已大,可詣迦毘羅衛學諸射術。」
是時,波斯匿王給諸使人,使乘大象往詣釋種家,至摩呵男舍,語摩呵男言:「波斯匿王使我至此學諸射術,唯願祖父母事事教授。」
時,摩呵男報曰:「欲學術者善可習之。」是時,摩呵男釋種集五百童子,使共學術。時,流離太子與五百童子共學射術。
爾時,迦毘羅衛城中新起一講堂,天及人民、魔、若魔天在此講堂中住。時,諸釋種各各自相謂言:「今此講堂成來未久,畫彩已竟,猶如天宮而無有異。我等先應請如來於中供養及比丘僧,令我等受福無窮。」是時,釋種即於堂上敷種種坐具,懸繒幡蓋,香汁灑地,燒眾名香,復儲好水,燃諸明燈。是時,流離太子將五百童子往至講堂所,即昇師子之座。時,諸釋種見之,極懷瞋恚,即前捉臂逐出門外,各共罵之:「此是婢子,諸天、世人未有居中者,此婢生物敢入中坐?」復捉流離太子撲之著地。是時,流離太子即從地起,長歎息而視後。是時,有梵志子名好苦。是時,流離太子語好苦梵志子曰:「此釋種取我毀辱乃至於斯,設我後紹王位時,汝當告我此事。」
是時,好苦梵志子報曰:「如太子教。」時,彼梵志子日三時白太子曰:「憶釋所辱。」便說此偈:
「一切歸於盡, 果熟亦當墮,
合集必當散, 有生必有死。」
是時,波斯匿王隨壽在世,後取命終,便立流離太子為王。是時,好苦梵志至王所,而作是說:「王當憶本釋所毀辱。」
是時,流離王報曰:「善哉!善哉!善憶本事。」是時,流離王便起瞋恚,告群臣曰:「今人民主者為是何人?」
群臣報曰:「大王!今日之所統領。」流離王時曰:「汝等速嚴駕,集四部兵,吾欲往征釋種。」
諸臣對曰:「如是。大王!」是時,群臣受王教令,即運集四種之兵。是時,流離王將四部之兵,往至迦毘羅越。
爾時,眾多比丘聞流離王往征釋種,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以此因緣具白世尊。
是時,世尊聞此語已,即往逆流離王,便在一枯樹下,無有枝葉,於中結加趺坐。是時,流離王遙見世尊在樹下坐,即下車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流離王白世尊言:「更有好樹,枝葉繁茂,尼拘留之等,何故此枯樹下坐?」
世尊告曰:「親族之廕,故勝外人。」
是時,流離王便作是念:「今日世尊故為親族;然我今日應還本國,不應往征迦毘羅越。」是時,流離王即辭還退。
是時,好苦梵志復白王言:「當憶本為釋所辱。」
是時,流離王聞此語已,復興瞋恚:「汝等速嚴駕,集四部兵,吾欲往征迦毘羅越。」
是時,群臣即集四部之兵,出舍衛城,往詣迦毘羅越征伐釋種。
是時,眾多比丘聞已,往白世尊:「今流離王興兵眾,往攻釋種。」
爾時,世尊聞此語已,即以神足,往在道側,在一樹下坐。時,流離王遙見世尊在樹下坐,即下車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流離王白世尊言:「更有好樹,不在彼坐,世尊今日何故在此枯樹下坐?」
世尊告曰:「親族之廕,勝外人也。」
是時,世尊便說此偈:
「親族之蔭涼, 釋種出於佛,
盡是我枝葉, 故坐斯樹下。」
是時,流離王復作是念:「世尊今日出於釋種;吾不應往征,宜可齊此還歸本土。」是時,流離王即還舍衛城。
是時,好苦梵志復語王曰:「王當憶本釋種所辱。」
是時,流離王聞此語已,復集四種兵出舍衛城,詣迦毘羅越。
是時,大目乾連聞流離王往征釋種,聞已,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目連白世尊言:「今日流離王集四種兵往攻釋種,我今堪任使流離王及四部兵,擲著他方世界。」
世尊告曰:「汝豈能取釋種宿緣,著他方世界乎?」
時,目連白佛言:「實不堪任使宿命緣,著他方世界。」
爾時,世尊語目連曰:「汝還就坐。」
目連復白佛言:「我今堪任移此迦毘羅越,著虛空中。」
世尊告曰:「汝今堪能移釋種宿緣,著虛空中乎?」
目連報曰:「不也,世尊!」
佛告目連:「汝今還就本位。」
爾時,目連復白佛言:「唯願聽許以鐵籠疏覆迦毘羅越城上。」
世尊告曰:「云何,目連!能以鐵籠疏覆宿緣乎?」
目連白佛:「不也,世尊!」
佛告目連:「汝今還就本位,釋種今日宿緣已熟,今當受報。」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欲使空為地, 復使地為空,
本緣之所繫, 此緣不腐敗。」
是時,流離王往詣迦毘羅越。時,諸釋種聞流離王將四部之兵來攻我等,復集四部之眾,一由旬中往逆流離王。是時,諸釋一由旬內遙射流離王;或射耳孔,不傷其耳;或射頭髻,不傷其頭:或射弓壞;或射弓弦,不害其人;或射鎧器,不傷其人;或射床座,不害其人,或射車輪壞,不傷其人;或壞幢麾,不害其人。是時,流離王見此事已,便懷恐怖,告群臣曰:「汝等觀此箭為從何來?」
群臣報曰:「此諸釋種,去此一由旬中射箭使來。」
流離王報言:「彼設發心欲害我者,普當死盡,宜可於中還歸舍衛。」
是時,好苦梵志前白王言:「大王勿懼,此諸釋種皆持戒,虫尚不害,況害人乎!今宜前進,必壞釋種。」
是時,流離王漸漸前進向彼釋種。是時,諸釋退入城中。時,流離王在城外而告之曰:「汝等速開城門。若不爾者,盡當取汝殺之。」
爾時,迦毘羅越城有釋童子,年向十五,名曰奢摩,聞流離王今在門外,即著鎧持仗至城上,獨與流離王共鬪。是時,奢摩童子多殺害兵眾,各各馳散,並作是說:「此是何人?為是天也?為是鬼神也?遙見如似小兒。」
是時,流離王便懷恐怖,即入地孔中而避之。
時,釋種聞壞流離王眾。是時,諸釋即呼奢摩童子而告之曰:「汝年幼小,何故辱我等門戶?豈不知諸釋修行善法乎?我等尚不能害虫,況復人命乎?我等能壞此軍眾,一人敵萬人。然我等復作是念:『然殺害眾生不可稱計。世尊亦作是說:「夫人殺人命,死入地獄。若生人中,壽命極短。」』汝速去,不復住此。」
是時,奢摩童子即出國去,更不入迦毘羅越。
是時,流離王復至門中語彼人曰:「速開城門,不須稽留。」
是時,諸釋自相謂言:「可與開門,為不可乎?」
爾時,弊魔波旬在釋眾中作一釋形,告諸釋言:「汝等速開城門,勿共受困於今日。」
是時,諸釋即與開城門。是時,流離王即告群臣曰:「今此釋眾人民極多,非刀劍所能害盡,盡取埋脚地中,然後使暴象蹈殺。」
爾時,群臣受王教勅,即以象蹈殺之。
時,流離王勅群臣曰:「汝等速選面手釋女五百人。」
時,諸臣受王教令,即選五百端正女人,將詣王所。
是時,摩呵男釋至流離王所,而作是說:「當從我願。」
流離王言:「欲何等願?」
摩呵男曰:「我今沒在水底,隨我遲疾,使諸釋種竝得逃走。若我出水,隨意殺之。」流離王曰:「此事大佳。」
是時,摩呵男釋即入水底,以頭髮繫樹根而取命終。
是時,迦毘羅越城中諸釋,從東門出,復從南門入;或從南門出,還從北門入;或從西門出,而從北門入。是時,流離王告群臣曰:「摩呵男父何故隱在水中,如今不出?」
爾時,諸臣聞王教令,即入水中出摩呵男,已取命終。爾時,流離王以見摩呵男命終,時王方生悔心:「我今祖父已取命終,皆由愛親族故。我先不知當取命終,設當知者,終不來攻伐此釋。」
是時,流離王殺九千九百九十萬人,流血成河,燒迦毘羅越城,往詣尼拘留園中。是時,流離王語五百釋女言:「汝等慎莫愁憂,我是汝夫,汝是我婦,要當相接。」
是時,流離王便舒手捉一釋女而欲弄之。
時女問曰:「大王欲何所為?」
時王報言:「欲與汝情通。」
女報王曰:「我今何故與婢生種情通。」
是時,流離王甚懷瞋恚,勅群臣曰:「速取此女,兀其手足,著深坑中。」
諸臣受王教令,兀其手足,擲著坑中。及五百女人皆罵王言:「誰持此身與婢生種共交通?」
時,王瞋恚盡取五百釋女,兀其手足,著深坑中。是時,流離王悉壞迦毘羅越已,還詣舍衛城。
爾時,祇陀太子在深宮中與諸妓女共相娛樂,是時,流離王聞作倡伎聲,即便問之:「此是何音聲乃至於斯?」
群臣報王言:「此是祇陀王子在深宮中,作倡伎樂而自娛樂。」
時,流離王即勅御者:「汝迴此象詣祇陀王子所。」
是時,守門人遙見王來而白言:「王小徐行,祇陀王子今在宮中五樂自娛,勿相觸嬈。」是時,流離王即時拔劒,取守門人殺之。
是時,祇陀王子聞流離王在門外住,竟不辭諸妓女,便出在外與王相見:「善來,大王!可入小停駕。」
時,流離王報言:「豈不知吾與諸釋共鬪乎?」
祇陀對曰:「聞之。」
流離王報言:「汝今何故與妓女遊戲而不佐我也?」
祇陀王子報言:「我不堪任殺害眾生之命。」
是時,流離王極懷瞋恚,即復拔劍斫殺祇陀王子。是時,祇陀王子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中,與五百天女共相娛樂。
爾時,世尊以天眼觀祇陀王子以取命終,生三十三天,即便說此偈:
「人天中受福, 祇陀王子德,
為善後受報, 皆由現報故。
此憂彼亦憂, 流離二處憂,
為惡後受惡, 皆由現報故。
當依福祐功, 前作後亦然,
或獨而為者, 或復人不知。
作惡有知惡, 前作後亦然,
或獨而為者, 或復人不知。
人天中受福, 二處俱受福,
為善後受報, 皆由現報故。
此憂彼亦憂, 為惡二處憂,
為惡後受報, 皆由現報故。」
是時,五百釋女自歸,稱喚如來名號:「如來於此,亦從此間出家學道,而後成佛。然佛今日永不見憶,遭此苦惱,受此毒痛。世尊何故而不見憶?」
爾時,世尊以天耳清徹,聞諸釋女稱怨向佛。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盡來,共觀迦毘羅越,及看諸親命終。」
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爾時,世尊將諸比丘出舍衛城,往至迦毘羅越。時,五百釋女遙見世尊將諸比丘來,見已,皆懷慚愧。
爾時,釋提桓因及毘沙門王在世尊後而扇。爾時,世尊還顧語釋提桓因言:「此諸釋女皆懷慚愧。」
釋提桓因報言:「如是,世尊!」是時,釋提桓因即以天衣覆此五百女身體上。
爾時,世尊告毘沙門王曰:「此諸女人飢渴日久,當作何方宜?」
毘沙門王白佛言:「如是。世尊!」
是毘沙門天王即辦自然天食,與諸釋女皆悉充足。
是時,世尊漸與諸女說微妙法:「所謂諸法皆當離散,會有別離。諸女當知,此五盛陰皆當受此苦痛諸惱,墮五趣中。夫受五盛陰之身,必當受此行報;以有行報,便當受胎;已受胎分,復當受苦樂之報。設當無五盛陰者,便不復受形;若不受形,則無有生;以無有生,則無有老;以無有老,則無有病;以無有病,則無有死;以無有死,則無合會別離之惱。是故,諸女!當念此五陰成敗之變。所以然者,以知五陰,則知五欲;以知五欲,則知愛法;以知愛法,則知染著之法。知此眾事已,則不復受胎;以不受胎,則無生、老、病、死。」
爾時,世尊與眾釋女漸說此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出要為樂。爾時,世尊觀此諸女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爾時世尊盡與彼說之。爾時,諸女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各於其所而取命終,皆生天上。
爾時,世尊詣城東門,見城中烟火洞然,即時而說此偈:
「一切行無常, 生者必有死,
不生則不死, 此滅為最樂。」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盡來往詣尼拘留園中,就座而坐。」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此是尼拘留園,我昔在中與諸比丘廣說其法,如今空虛無有人民。昔日之時,數千萬眾於中得道,使法眼淨。自今以後,如來更不復至此間。」
爾時,世尊與諸比丘說法已,各從坐起而去,往舍衛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流離王及此兵眾不久在世,却後七日盡當磨滅。」
是時,流離王聞世尊所記:「流離王及諸兵眾,却後七日盡當消滅。」聞已恐怖,告群臣曰:「如來今以記之云:『流離王不久在世,却後七日及兵眾盡當沒滅。』汝等觀外境,無有盜賊、水火災變來侵國者,何以故?諸佛如來語無有二,所言終不異。」
爾時,好苦梵志白王言:「王勿恐懼,今外境無有盜賊畏難,亦無水火災變;今日大王快自娛樂。」
流離王言:「梵志當知,諸佛世尊,言無有異。」
時,流離王使人數日,至七日頭,大王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將諸兵眾及諸婇女,往阿脂羅河側而自娛樂,即於彼宿。是時,夜半有非時雲起,暴風疾雨,是時,流離王及兵眾盡為水所漂,皆悉消滅,身壞命終,入阿鼻地獄中。復有天火燒內宮殿。
爾時,世尊以天眼觀見流離王及四種兵為水所漂,皆悉命終,入地獄中。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作惡極為甚, 皆由身口行,
今身亦受惱, 壽命亦短促。
設在家中時, 為火之所燒,
若其命終時, 必生地獄中。」
爾時,眾中多比丘白世尊言:「流離王及四部兵,今已命絕,為生何處?」
世尊告曰:「流離王者,今入阿鼻地獄中。」
諸比丘白世尊言:「今此諸釋昔日作何因緣,今為流離王所害?」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昔日之時,此羅閱城中有捕魚村。時世極飢儉,人食草根,一升金貿一升米。時,彼村中有大池水,又復饒魚。時,羅閱城中人民之類,往至池中而捕魚食之。當於爾時,水中有二種魚:一名拘璅,二名兩舌。是時,二魚各相謂言:『我等於此眾人,先無過失,我是水性之虫,不處平地,此人民之類,皆來食噉我等,設前世時,少多有福德者,其當用報怨。』
「爾時,村中有小兒年向八歲,亦不捕魚,復非害命。然復彼魚在岸上者,皆悉命終;小兒見已,極懷歡喜。
「比丘當知,汝等莫作是觀。爾時羅閱城中人民之類,豈異人乎?今釋種是也。爾時拘璅魚者,今流離王是也。爾時兩舌魚者,今好苦梵志是也。爾時小兒見魚在堓上而笑者,今我身是也。爾時,釋種坐取魚食,由此因緣,無數劫中入地獄中,今受此對。我爾時,坐見而笑之,今患頭痛,如似石押,猶如以頭戴須彌山。所以然者,如來更不受形,以捨眾行,度諸厄難,是謂,比丘!由此因緣今受此報。諸比丘當護身、口、意行,當念恭敬、承事梵行人。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天子欲命終時,有五未曾有瑞應而現在前。云何為五?一者華萎;二者衣裳垢坋;三者身體污臭;四者不樂本座;五者天女星散。是謂天子當命終時有此五瑞應。爾時,天子極懷愁憂,椎胸喚叫。爾時,諸天子來至此天子所,語此天子言:『汝今爾來可生善處,快得善處,快得善利;以得善利,當念安處善業。』爾時,諸天而教授之。」
爾時,有一比丘白世尊言:「三十三天云何得生善處?云何快得善利?云何安處善業?」
世尊告曰:「人間於天則是善處,得善處、得善利者,生正見家,與善知識從事,於如來法中得信根,是謂名為快得善利。彼云何名為安處善業?於如來法中而得信根,剃除鬚髮,以信堅固,出家學道;彼以學道,戒性具足,諸根不缺,飯食知足,恒念經行,得三達明,是謂名為安處善業。」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人為天善處, 良友為善利,
出家為善業, 有漏盡無漏。
「比丘當知,三十三天著於五欲,彼以人間為善趣;於如來得出家,為善利而得三達。所以然者,佛世尊皆出人間,非由天而得也。是故,比丘!於此命終當生天上。」
爾時,彼比丘白世尊:「云何比丘當生善趣?」
世尊告曰:「涅槃者,即是比丘善趣。汝今,比丘!當求方便,得至涅槃。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沙門出家有五毀辱之法。云何為五?一者頭髮長;二者爪長;三者衣裳垢坋;四者不知時宜;五者多有所論。所以然者,多有論說比丘復有五事。云何為五?一者人不信言;二者不受其教;三者人所不喜見;四者妄言;五者鬪亂彼此。是謂多論說之人有此五事。比丘!當除此五,而無邪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與諸比丘五百人俱。
爾時,頻毘娑羅王勅諸群臣:「速嚴駕寶羽之車,吾至舍衛城親覲世尊。」
是時,群臣聞王教勅,即駕寶羽之車,前白王言:「嚴駕已訖,王知是時。」
爾時,頻毘娑羅王乘寶羽之車出羅閱城,往詣舍衛城。漸至祇洹精舍,欲入祇洹精舍,夫水灌頭王法有五威容,悉捨之一面,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世尊漸與說微妙之法。爾時,王聞法已,白世尊言:「唯願如來當在羅閱城夏坐!亦當供給衣被、飯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
爾時,世尊默然受頻毘娑羅王請。是王以見世尊默然受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繞三匝便退而去,還詣羅閱城入於宮中。
爾時,頻毘娑羅王在閑靜處,便生此念:「我亦堪任供養如來及比丘僧,盡其形壽,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但當愍其下劣。」是時,頻毘娑羅王尋其日告群臣曰:「我昨日而生此念:『我能盡形壽供養如來及比丘僧,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亦復當愍諸下劣。』汝等各各相率,次第飯如來諸賢,長夜受福無窮。」爾時,摩竭國王即於宮門前起大講堂,復辦種種食具。
爾時,世尊出舍衛國,及將五百比丘,漸漸人間遊化,至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是時,頻毘娑羅王聞世尊來至迦蘭陀竹園中,尋時乘羽寶之車,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頻毘娑羅王白世尊言:「我在閑靜之處,便生此念:『如我今日能供辦衣被、飯食、床臥敷具、病瘦醫藥,便念下劣之家。』即告群臣:『汝等各各供辦飲食之具,次第飯佛。』云何,世尊!此是其宜?為非其宜?」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大王!多所饒益,為天、世人而作福田。」
爾時,頻毘娑羅王白世尊言:「唯願世尊明日就宮中食。」
爾時,頻毘娑羅王以見世尊默然受請。時王尋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世尊明日清旦,著衣持鉢,入城至王宮中各次第坐。爾時,王給以百味食,手自斟酌,歡喜不亂。爾時,頻毘娑羅王見世尊食訖,除去鉢器,便取一卑座,在如來前坐。
爾時,世尊漸與王說微妙之法,令發歡喜之心。爾時,世尊與諸大王及群臣之類,說微妙之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淫為穢惡,出要為樂。
爾時,世尊以知彼眾生心開意解,無復狐疑,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爾時,世尊盡與說之。當於坐上六十餘人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六十大臣及五百天人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世尊即與頻毘娑羅王及諸人民說此頌偈:
「祠祀火為上, 書中頌為最,
王為人中尊, 眾流海為源,
星中月照明, 光明日為上。
上下及四方, 諸所有萬物,
天及世人民, 佛為最尊上,
欲求其福者, 當供養於佛。」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便從坐起而去。爾時,羅閱城中人民之類,隨其貴賤,從家多少,飯佛及比丘僧。
爾時,世尊在迦蘭陀竹園中住,國界人民靡不供養者。爾時,羅閱城中諸梵志等次應作食。是時,彼梵志集在一處,各作是論:「吾等各各出三兩金錢,以供食具。」
爾時,羅閱城中有梵志,名曰雞頭,極為貧匱,趣自存活,無金錢可輸,便為諸梵志所驅逐,使出眾中。
是時,雞頭梵志還至家中,而告其婦:「卿今當知,諸梵志等所見驅逐,不聽在眾。所以然者,由無金錢故。」
時婦報言:「還入城中,隨人舉債,必當得之。」又語其主:「七日之後,當相報償。設不償者,我身及婦沒為奴婢。」
是時,梵志隨其婦言,即入城中,處處求索,了不能得。還至婦所,而告之曰:「吾所在求索了不能得,當如之何?」
時婦報曰:「羅閱城東有大長者,名不奢蜜多羅,饒財多寶,可往至彼而求債之:『見與三兩金錢,七日之後自當相還;設不還者,我身及婦沒為奴婢。』」
是時,梵志從婦受語,往詣不奢蜜多羅,從求金錢:「不過七日自當相還;若不相還者,我與婦沒身為奴婢。」是時,不奢蜜多羅即與金錢。
是時,雞頭梵志持此金錢還至婦所,而告之曰:「以得金錢,當何方宜?」
時婦報言:「可持此錢,眾中輸之。」
時,彼梵志即持金錢,往眾中輸之,諸梵志等語此梵志曰:「我等辦具已訖,可持此金錢還歸所在,不須住此眾中。」
時,彼梵志即還到舍,以此因緣,向婦說之,其婦報言:「我等二人共至世尊所,自宣微意。」
爾時,梵志即將其婦至世尊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又復,其婦禮如來足,在一面坐。爾時,梵志以此因緣,具白世尊。爾時,世尊告梵志曰:「如今可為如來及比丘僧辦其飲食。」
爾時,梵志還熟視其婦。時婦報曰:「但隨佛教,不足疑難。」
爾時,梵志即從坐起,前白佛言:「唯願世尊及比丘眾當受我請。」
是時,世尊默然受梵志請。
爾時,釋提桓因在世尊後,叉手侍焉。爾時,世尊回顧謂釋提桓因:「汝可佐此梵志共辦食具。」
釋提桓因白佛言:「如是。世尊!」
爾時,毘沙門天王去如來不遠,將諸鬼神眾不可稱計,遙扇世尊。是時,釋提桓因語毘沙門天王曰:「汝亦可佐此梵志辦此食具。」
毘沙門報曰:「甚善。天王!」
是時,毘沙門天王前至佛所,頭面禮足,遶佛三匝,自隱其形,化作人像,領五百鬼神共辦食具。是時,毘沙門天王勅諸鬼神:「汝等速往至栴檀林中而取栴檀。」鐵?中有五百鬼神於中作食。
是時,釋提桓因告自在天子曰:「毘沙門今日以造鐵厨,與佛、比丘僧作飯食。汝今可化作講堂,使佛、比丘僧於中得飯食。」
自在天子報曰:「此事甚佳。」是時,自在天子聞釋提桓因語,去羅閱城不遠,化作七寶講堂。所謂七寶者:金、銀、水精、琉璃、馬瑙、赤珠、車?。復化作四梯陛:金、銀、水精、琉璃。金梯陛上化作銀樹,銀梯陛上化作金樹,金根、銀莖、銀枝、銀葉。若復金梯陛上化作銀葉、銀枝,水精梯上化作琉璃樹,亦各雜種不可稱計。復以雜寶而廁其間,復以七寶而覆其上,周匝四面懸好金鈴,然彼鈴聲皆出八種之音。復化作好床座,敷以好褥,懸繒幡蓋,世所希有。爾時,以牛頭栴檀然火作食,羅閱城側十二由旬,香熏遍滿其中。
是時,摩竭國王告諸群臣:「我生長深宮,初不聞此香,羅閱城側何緣聞此好香。」
羣臣白王:「此是雞頭梵志在食厨中,然天栴檀香,是其瑞應。」
是時,頻毘娑羅王勅諸羣臣:「速嚴駕羽寶之車,吾欲往至世尊所問訊此緣。」
是時,諸臣報王:「如是,大王!」
頻毘娑羅王即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國王見此鐵厨中有五百人作食,見已,便作是語:「此是何人所作飲食?」
時,諸鬼神以人形報曰:「雞頭梵志請佛及比丘僧而供養之。」
是時,諸國王復遙見高廣講堂,問侍人曰:「此是何人所造講堂?昔所未有,為誰所造?」
群臣報曰:「不知此緣。」
是時,頻毘娑羅王作是念:「我今至世尊所問此義,然佛世尊無事不知,無事不見。」
是時,摩竭國頻毘娑羅王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頻毘娑羅王白世尊言:「昔日不見此高廣講堂,今日見之。昔日不見此鐵厨,今日見之。將是何物?為是誰變?」
世尊告曰:「大王當知,此毘沙門天王所造,及自在天子造此講堂。」
是時,摩竭國王即於坐上悲泣交集,不能自勝。世尊告曰:「大王!何故悲泣乃至於斯。」
時,頻毘娑羅王白佛言:「不敢悲泣,但念後生人民不覩聖興,當來之人慳著財物,無有威德,尚不聞此奇寶之名,何況見乎!今蒙如來有奇特之變,出現於世,是故悲泣。」
世尊告曰:「當來之世,國王、人民實不覩此變。」
爾時,世尊即與國王說法,使發歡喜之心。王聞法已,即從坐而去。
是時,毘沙門天王即其日語雞頭梵志曰:「汝舒右手。」是時,雞頭即舒右手,毘沙門天王即授與金鋌,又告之曰:「自以此金鋌投于地上。」
是時,梵志即投于地上,乃成百千兩金。毘沙門天王報曰:「汝持此金鋌入城中買種種飲食,持來此間。」
是時,梵志受天王教,即持此金入城買種種飲食,持來厨所。是時,毘沙門天王沐浴梵志,與著種種衣裳,手執香火,教白:「時到,今正是時,願尊屈顧。」
是時,梵志即受其教,手執香爐而白:「時到,唯願屈顧。」
爾時,世尊以知時至,著衣持鉢,將諸比丘眾往至講堂所,各次第坐,及比丘眾亦次第坐。是時,雞頭梵志見飲食極多,然眾僧復少,前白世尊言:「今日食飲極為豐多,然比丘僧少,不審云何?」
世尊告曰:「汝今,梵志!手執香爐,上高臺上,向東、南、西、北,並作是說:『諸釋迦文佛弟子得六神通,漏盡阿羅漢者,盡集此講堂。』」
梵志白言「如是,世尊!」是時,梵志從佛受教,即上樓上請諸漏盡阿羅漢。是時,東方有二十一千阿羅漢,從東方來詣此講堂;南方二十一千,西方二十一千,北方二十一千阿羅漢集此講堂。爾時,講堂上有八萬四千阿羅漢集在一處。
是時,頻毘娑羅王將諸群臣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及禮比丘僧。是時,雞頭梵志見比丘僧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以飯食之具,飯佛及比丘僧,手自斟酌,歡喜不辭。然故有遺餘之食,是時雞頭梵志前白佛言:「今飯佛及比丘僧,故有遺餘飯食在。」
世尊告曰:「汝今可請佛及比丘僧七日供養。」
梵志對曰:「如是,瞿曇!」是時,雞頭梵志即前長跪,白世尊言:「今請佛及比丘僧七日供養,自當供給衣被、飯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
爾時,世尊默然受請。
爾時,大眾之中有比丘尼名舍鳩利。是時,比丘尼白世尊言:「我今心中生念:『頗有釋迦文佛弟子漏盡阿羅漢不集此乎?』又以天眼觀東方界,南方、西方、北方皆悉觀之,靡不來者,皆悉運集。今此大會純是羅漢真人運集。」
世尊告曰:「如是,舍鳩利,如汝所言,此之大會純是真人,東、西、南、北無不集者。」爾時,世尊以此因緣,告諸比丘:「汝等頗見比丘尼中天眼徹覩,如此比丘尼等乎?」
諸比丘對曰:「不見也。世尊!」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弟子天眼第一者,所謂舍鳩利比丘尼是。」
時,雞頭梵志七日之中供養聖眾衣被、飯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復以華香散如來上。是時,此華在虛空中化作七寶交露臺。是時,梵志見交露臺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前白佛言:「唯願世尊聽在道次,得作沙門。」
爾時,雞頭梵志即得為道,諸根寂靜,自修其志,除去睡眠,設眼見色亦不起想念;其眼根亦無惡想流馳諸念而護眼根。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不起細滑之想,意知法亦然。是時,便滅五結蓋,覆蔽人心者,令人無智慧;亦無殺害之意,而淨其心,不殺,不念殺,不教人殺,手不執刀杖,起仁慈之心向一切眾生;除去不與取,不起盜心,而淨其意;恒有施心於一切眾生,亦使不盜。已不婬妷,亦復教人使不婬;恒修梵行,清淨無瑕穢,於梵行中而淨其心。亦不妄語,亦不教人使行妄語;恒念至誠,無有虛詐誑惑世人,於中而淨其心。復非兩舌,亦不教人使兩舌。若此間語不傳至彼,設彼間語不傳至此,於中而淨其意。於食知足,不著氣味,不著榮色,不著肥白,但欲支其形體,使全其命。欲除故痛,使新者不生,得修行道,長處無為之地,猶如有男女,以脂膏塗瘡者,但欲除愈故也。此亦如是,所以於食知足者,欲使故痛除愈,新者不生。
或復是時,達曉行道,不失時節,不失三十七道品之行。或坐、或行,除去睡眠之蓋;或初夜時,或坐或行,除去睡眠之蓋;或中夜時右脇著地,脚脚相累,繫意在明。彼復以後夜時,或坐、或經行而淨其意。是時,飲食知足,經行不失時節,除去欲不淨想,無諸惡行,而遊初禪,有覺、有觀;息念、猗歡樂,而遊二禪;無有樂;護念清淨,自知身有樂,諸賢所求護念清淨者而遊三禪;彼苦樂已滅,無有愁憂,無苦無樂,護念清淨,遊於四禪。
彼以三昧心,清淨無瑕穢,亦得無所畏。復得三昧,自憶無數世事,彼便憶過去之事。若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萬生、數千萬生、成劫、敗劫、成敗之劫,我曾生彼處,姓某、字某,食如此之食,受如是苦樂,壽命長短,彼死此生,死此生彼,因緣本末,皆悉知之。彼復以三昧心清淨無瑕穢,得無所畏,觀眾生類生者、死者。彼復以天眼觀眾生類,生者、死者,善趣、惡趣,善色、惡色,若好、若醜,隨行所種,皆悉知之。或有眾生類身、口、意行惡,誹謗賢聖,造邪業本,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或復有眾生身、口行善,不誹謗賢聖,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復以清淨天眼觀眾生類若好、若醜,善趣、惡趣,善色、惡色,皆悉知之,得無所畏,復施心盡漏,後觀此苦,以實知之。此是苦,此是苦習、苦盡、苦出要,如實知之。彼作是觀已,欲漏心、有漏心、無明漏心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是時,雞頭梵志便成阿羅漢。
爾時,尊者雞頭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間五事最不可得。云何為五?應喪之物欲使不喪者,此不可得;滅盡之法欲使不盡者,此不可得;夫老之法欲使不老者,此不可得,夫病之法欲使不病者,此不可得也;夫死之法欲使不死者,此不可得。是謂,比丘!有此五事最不可得。若如來出世,若如來不出,此法界恒住如故,而不朽敗,有喪滅之聲,生、老、病、死。若生、若逝,皆歸於本。是謂,比丘!此五難得之物。
「當求方便,修行五根。云何為五?所謂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是謂,比丘!行此五根已,便成須陀洹;家家、一種,轉進成斯陀含;轉進滅五結使,成阿那含,於彼般涅槃不來此世;轉進有漏盡,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自身作證而自遊化,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當求方便,除前五事,修後五根。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有五人不可療治。云何為五?一者諛諂之人不可療治;姦邪之人不可療治;惡口之人不可療治;嫉妬之人不可療治;無反復之人不可療治。是謂,比丘!有此五人不可療治。」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姦邪惡口人, 嫉妬無反復,
此人不可療, 智者之所棄。
「是故,諸比丘!常當學正意,除去嫉妬;修行威儀,所說如法,當知反復,識其恩養,小恩尚不忘,何況大者,勿懷慳貪,又不自譽,復不毀他人。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昔者,釋提桓因告三十三天曰:『若諸賢與阿須倫共鬪時,設阿須倫不如,諸天得勝者,汝等捉毘摩質多羅阿須倫,將來至此,身為五繫。』是時,毘摩質多羅阿須倫,復告諸阿須倫曰:『卿等!今日與諸天共鬪,設得勝者,便捉釋提桓因,縛送此間。』比丘當知,爾時,二家共鬪,諸天得勝,阿須倫不如。是時,三十三天躬捉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束縛其身,將詣釋提桓因所,著中門外,自觀彼五繫。
「是時,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便作是念:『此諸天法整,阿須倫所行非法,我今不樂阿須倫,便當即住此諸天宮。』是時,以生此念言:『諸天法整,阿須倫非法,我欲住此間。』作此念已。是時,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便自覺知身無縛繫,五欲而自娛樂。設毘摩質多羅阿須倫王生此念已,言:『諸天非法,阿須倫法整,我不用此三十三天,還欲詣阿須倫宮。』是時,阿須倫王身被五繫,五欲娛樂自然消滅。
「比丘當知,纏縛之急,莫過此事;魔之所縛,復甚於斯。設與結使魔以被縛,動魔被縛,不動魔不被縛。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使心不被縛,樂閑靜之處。所以然者,此諸結使是魔境界。若有比丘在魔境界者,終不脫生、老、病、死,不脫愁、憂、苦、惱。我今說此苦際。若復比丘心不移動,不著結使,便脫生、老、病、死、愁、憂、苦、惱,我今說此苦際。是故,諸比丘!當作是學,無有結使,越出魔界。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阿難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是時,阿難白世尊言:「夫言盡者,名何等法言盡乎?」
世尊告曰:「阿難!色者無為,因緣而有此名;無欲、無為,名滅盡法。彼盡者,名曰滅盡。痛、想、行、識,無為、無作,皆是磨滅之法,無欲、無污,彼滅盡者,故名滅盡。阿難當知,五盛陰無欲、無作,為磨滅法;彼滅盡者,名為滅盡。此五盛陰永以滅盡,更不復生,故名滅盡。」
是時,尊者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生漏梵志白世尊言:「云何,瞿曇!有何因緣,有何宿行,使此人民之類有盡、有滅、有減少者?本為城廓,今日已壞;本有人民,今日丘荒。」
世尊告曰:「梵志!欲知由此人民所行非法故,使本有城廓,今日磨滅,本有人民,今日丘荒,皆由生民慳貪結縛習行,愛欲之所致故,使風雨不時,雨以不時,所種根栽,不得長大,其中人民死者盈路。梵志當知,由此因緣,使國毀壞,民不熾盛。
「復次,梵志!人民之類所行非法,便有雷電霹靂自然之應,天降雹雨,壞敗生苗,爾時人民死者難計。復次,梵志!人民之類所行非法,共相諍競,或以手拳相加,瓦石相擲,各各自喪其命。復次,梵志!彼人民之類已共諍競,不安其所,國主不寧,各興兵眾共相攻伐,至大眾死者難計。或有被刀者,或有矟箭死者。如是,梵志!由此因緣,使民減少不復熾盛。復次,梵志!人民之類所行非法故,使神祇不祐而得其便,或遭困厄,疾病著床,除降者少,疫死者多。是謂,梵志!由此因緣,使民減少不復熾盛。」
是時,生漏梵志白世尊言:「瞿曇!所說甚為快哉!說此人本減少之義。實如來教,本有城廓,今日磨滅;本有人民,今日丘荒。所以然者,以有非法,便生慳疾;以生慳疾,便生邪業;以生邪業,故便天雨不時,五穀不熟,人民不熾,故使非法流行,天降災變,壞敗生苗。彼以行非法,著貪慳疾,是時國主不寧,各興兵眾,共相攻伐,死者叵計,故使國土流荒,人民迸散。今日世尊所說甚善!快哉,由非法故致此災患。正使為他所捉,便斷其命,由非法故便生盜心;以生盜心,後為王殺;以生邪業,非人得其便,由此因緣,便取命終,人民減少,故使無有城廓之所居處。
「瞿曇!今日所出以自過多,猶如僂者得申,盲者得眼目,冥中得明,無目者為作眼目。今沙門瞿曇無數方便而說法,我今重自歸佛、法、眾,願聽為優婆塞,盡形壽,不敢復殺。若沙門瞿曇見我若乘象騎馬,我由恭敬。所以然者,我為王波斯匿、頻毘娑羅王、優填王、惡生王、優陀延王,受梵之福,我恐失此之德。設我偏露右肩時,唯願世尊受我禮拜!設我步行時,見瞿曇來,我當去履,唯願世尊受我等禮。」
爾時,世尊儼頭可之。是時,生漏梵志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前白佛言:「我今重自歸沙門瞿曇!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
爾時,世尊漸與說法,使發歡喜之心。梵志聞法已,即從坐起,便退而去。
爾時,生漏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六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七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邪聚品第三十五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人在邪見聚者,有何相像?有何相貌?」爾時,諸比丘白世尊言:「如來是諸法之王,諸法之尊。善哉!世尊!當與諸比丘而說此義。我等聞已,當奉行之。」
世尊告曰:「汝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其義。」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在邪聚之人,當以五事知之,以見五事則知此人為住邪聚。云何為五?應笑而不笑,應歡喜時而不歡喜,應起慈心而不起慈心,作惡而不恥,聞其善語而不著意;當知此人必住邪聚。若有眾生住邪聚者,當以此五事知之。
「復次,有眾生有住正聚者,有何相貌?有何因緣?」
爾時,諸比丘白佛言:「如來是諸法之王,諸法之尊。唯願,世尊!當與諸比丘而說此義。我等聞已,當奉行之。」
世尊告曰:「汝等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其義。」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在正聚之人,當以五事知之,以見五事則知此人為住正聚。云何為五?應笑則笑,應歡喜則歡喜,應起慈心則起慈心,可恥則恥,聞善著意;當知此人已住正聚。是故,諸比丘!當除邪聚,住於正聚。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來出現世時,必當為五事。云何為五?一者當轉法輪,二者當度父母,三者無信之人立於信地,四者未發菩薩意使發菩薩心,五者當授將來佛決。若如來出現世時,當為此五事。是故,諸比丘!當起慈心向於如來。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五惠施不得其福。云何為五?一者以刀施人,二者以毒施人,三者以野牛施人,四者婬女施人,五者造作神祠。是謂,比丘!有此五施不得其福。
「比丘當知:復有五施令得大福。云何為五?一者造作園觀,二者造作林樹,三者造作橋梁,四者造作大船,五者與當來、過去造作房舍住處。是謂,比丘!有此五事令得其福。」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園觀施清涼, 及作好橋梁,
河津渡人民, 并作好房舍。
彼人日夜中, 恒當受其福,
戒定以成就, 此人必生天。
「是故,諸比丘!當念修行此五德施。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女人有五力輕慢夫主。云何為五?一者色力,二者親族之力,三者田業之力,四者兒力,五者自守力。是謂女人有此五力。比丘當知,女人依此五力已,便輕慢夫主。設復夫以一力,盡覆蔽彼女人。云何為一力?所謂富貴力也。夫人以貴色力不如,親族、田業、兒、自守盡不如也。皆由一力,勝爾許力也。
「今弊魔波旬亦有五力。云何為五?所謂色力、聲力、香力、味力、細滑力,夫愚癡之人著色、聲、香、味、細滑之法者,不能得度波旬境界。若聖弟子成就一力,勝爾許力。云何為一力?所謂無放逸力。設賢聖弟子成就無放逸者,則不為色、聲、香、味、細滑之所拘繫。以不為五欲所繫,則能分別生、老、病、死之法,勝魔五力,不墮魔境界,度諸畏難,至無為之處。」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戒為甘露道, 放逸為死徑,
不貪則不死, 失道為自喪。」
佛告諸比丘:「當念修行而不放逸。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女人有五欲想。云何為五欲想?一者生豪貴之家,二者嫁適富貴之家,三者使我夫主言從語用,四者多有兒息,五者在家獨得由己。是謂,比丘!女人有此五事可欲之想。
「如是。比丘!我比丘亦有五事可欲之想。云何為五?所謂禁戒、多聞、三昧成就、智慧、智慧解脫。是謂,比丘!有此五事可欲之法。」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我生豪族種, 亦適富貴家,
能役使夫主, 非福不剋獲。
使我饒兒息, 香華自嚴飾,
雖有此想念, 非福不剋獲。
信戒而成就, 三昧不移動,
智慧亦成就, 懈怠而不剋。
尋欲得道果, 不由生死淵,
願欲至涅槃, 懈怠而不剋。
「如是,諸比丘!當求方便,行於善法,除去不善法,漸當前進,無有中悔之心。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五時不應向人禮。云何為五?若在偷婆中不應向禮,在大眾中不應向禮,又在道路不應向禮,病痛著床不應向禮,若飲食時不應向禮。是謂,比丘!有此五事不應向禮。
「復有五事知時之禮。云何為五?不在偷婆中,不在大眾中,不在道路,亦不病痛,復非飲食,此應向禮。是故,諸比丘!當作方便,知時之行。」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告優頭槃:「汝今入羅閱城求少溫湯。所以然者,如我今日脊患風痛。」
優頭槃白佛:「如是。世尊!」是時,優頭槃受佛教已,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求湯。爾時,尊者優頭槃便作是念:「世尊有何因緣,使我求湯?如來諸結已盡,諸善普會。然如來復作是語:『我今患風。』又復世尊不授姓名,當至誰家?」
是時,尊者優頭槃以天眼觀羅閱城男子之類,必應度者。是時,見羅閱城中有長者名毘舍羅,先不種善根,無戒、無信、邪見,於佛、法、眾與邊見共相應。彼便有此見:無施、無與、無有受者,亦復無有善惡果報,無今世、後世、無父、無母,世無沙門、婆羅門等成就者,於今世、後世自身作證而自遊化。壽命極短,餘五日之後當取命終。又事五道大神。是時,優頭槃便作是念:「如來必欲度此長者。所以然者,此長者命終之後,當生啼哭地獄中。」是時,優頭槃便笑,五道大神遙見笑,即隱其形而作人像,來至優頭槃所而給使令。是時,尊者優頭槃將此使人往至長者門外住,默然不語。
是時,長者遙見有道人在門外立,即時便說此偈:
「汝今默然住, 剃頭著袈裟,
為欲求何等, 因由何故來?」
爾時,優頭槃復以此偈報曰:
「如來無著尊, 今日患風發,
設有溫湯者, 如來欲洗浴。」
是時,長者默然不報。是時,五道大神告毘舍羅先曰:「長者可以湯相惠,必當獲福無量,當得甘露之報。」
是時,長者報曰:「我自有五道大神,用此沙門為?能加益何等事?」
是時,五道大神便說此偈:
「如來當生時, 天帝來下侍,
更誰出是者, 能與共儔匹。
用五道神為, 不能有所濟,
寧供養釋師, 便獲大果報。」
爾時,五道大神復重語長者曰:「汝好自守護身、口、意行,汝不知五道大神之威力乎?」是時,五道大神即化作大鬼神形,右手執劍語長者曰:「今我身者是五道大神,速與此沙門湯,勿足稽留。」
是時,長者便作是念:「甚奇!甚特!五道大神乃供養此沙門。」即以香湯授與道人,復以石蜜授與沙門。
是時,五道大神自執此香湯,共優頭槃至世尊所,以此香湯奉上如來。爾時,世尊以此香湯,沐浴身體,風尋時差,更不增劇。
是時,長者後五日便取命終,生四天王中。是時,尊者優頭槃聞長者命終,即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優頭槃白如來言:「此長者命終為生何處?」
世尊告曰:「此長者命終生四天王中。」
優頭槃白佛言:「此長者於彼命終當生何處?」
世尊告曰:「於彼命終當生四天王中,三十三天,乃至生他化自在天,於彼命終,復來生四天王中。此長者身,六十劫中不墮惡趣,最後得作人身,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成辟支佛。所以然者,湯施之德,其福乃爾。是故,優頭槃!恒念浴眾僧,聞說道教。如是,優頭槃!當作是學。」
爾時,尊者優頭槃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有異比丘不樂修梵行,欲捨禁戒還為白衣。是時,彼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比丘白世尊言:「我今不樂修於梵行,欲捨禁戒還為白衣。」
世尊告曰:「汝今何故不樂修梵行,欲捨禁戒還為白衣?」
比丘報曰:「我今心意熾盛,身中火燃。若我見女人時,端正無雙,我爾時便作是念:『使此女人與我共交。』又復作是念:『此非正法,設我從此心者,則非正理。』我爾時復作是念:『此是惡利,非為善利;此是惡法,非為善法。』我今欲捨禁戒還為白衣,沙門禁戒實不可犯,我於俗人中可分檀布施。」
世尊告曰:「夫為女人有五種惡。云何為五?一者穢惡,二者兩舌,三者嫉妬,四者瞋恚,五者無反復。」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非喜由財義, 現善內懷毒,
壞人趣道善, 如鷹捨污池。
「是故,比丘!當除不淨之想,思惟淨觀。比丘思惟淨觀已,盡斷欲愛、色愛、無色愛、盡斷無明、憍慢。汝今,比丘!欲從何生?為從髮生?然髮惡露不淨,皆由幻化誑惑世人。手、爪、齒、形體之屬,乃無淨處,何者是真?何者是實?從頭至足皆悉如是。肝、膽、五藏、有形之物,無一可貪,何者是真?汝今,比丘!欲從何生,汝今善修梵行,如來正法必當盡苦,人命極短不久存世,雖復極壽不過百歲,所出無幾。
「比丘當知,如來出世,甚為難值,聞法亦難;受四大形,亦復難得;諸根具足,亦復難得;得生中國,亦復難值;與善知識相遭,亦復難得;聞法亦難,分別義理,亦復難得;法法成就,此事亦難。汝今,比丘!設與善知識從事者,便能分別諸法,亦當與人廣演其義。設當聞法已,則能分別,能分別法已,則能說其義,無有欲想、瞋恚、愚癡之想,以離三毒,便脫生、老、病、死,我今粗說其義。」
爾時,彼比丘從佛受教,便從坐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
是時,彼比丘在閑靜之處,思惟其法。所以族姓之子剃除鬚髮,出家學道,欲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爾時,彼比丘便成阿羅漢。
爾時,彼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阿難、多耆奢時到,著衣持鉢,入城乞食。是時,多耆奢在一巷中見一女人,極為端正,與世奇特;見已,心意錯亂,不與常同。
是時,多耆奢即以偈向阿難說:
「欲火之所燒, 心意極熾然,
願說滅此義, 多有所饒益。」
是時,阿難復以此偈報曰:
「知欲顛倒法, 心意極熾然,
當除想像念, 欲意便自休。」
是時,多耆奢復以偈報曰:
「心為形之本, 眼為候之原,
睡臥見扶接, 形如亂草萎。」
是時,尊者阿難即前進,以右手摩多耆奢頭。爾時,即說此偈:
「念佛無貪欲, 度彼欲難陀,
覩天現地獄, 制意離五趣。」
是時,多耆奢聞尊者阿難語已,便作是說:「止!止!阿難!」俱乞食訖,還至世尊所。
是時,彼女人遙見多耆奢便笑。時,多耆奢遙見女人笑,便生此想念:「汝今形體骨立皮纏,亦如畫瓶,內盛不淨,誑惑世人,令發亂想。」爾時,尊者多耆奢觀彼女人,從頭至足,此形體中有何可貪?三十六物皆悉不淨。今此諸物為從何生?是時,尊者多耆奢復作是念:「我今觀他形,為不如自觀身中,此欲為從何生?為從地種生耶?水、火、風種生耶?設從地種生,地種堅強不可沮壞;設從水種生,水種極濡不可獲持;設從火種生,火種不可獲持;設從風種生,風種無形而不可獲持。」是時,尊者便作是念:「此欲者,但從思想生。」
爾時,便說此偈(上文火種,類餘應少二字,本同未詳):
「欲我知汝本, 但以思想生,
非我思想汝, 則汝而不有。」
爾時,尊者多耆奢又說此偈,如思惟不淨之想,即於彼處有漏心得解脫。
時,阿難及多耆奢出羅閱城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多耆奢白世尊言:「我今快得善利,以有所覺。」
世尊告曰:「汝今云何自覺?」
多耆奢白佛言:「色者無牢,亦不堅固,不可覩見,幻偽不真;痛者無牢,亦不堅固,亦如水上泡,幻偽不真;想者無牢,亦不堅固,幻偽不真,亦如野馬;行亦無牢,亦不堅固,亦如芭蕉之樹,而無有實;識者無牢,亦不堅固,幻偽不真。」重白佛言:「此五盛陰無牢,亦不堅固,幻偽不真。」
是時,尊者多耆奢便說此偈:
「色如聚沫, 痛如浮泡, 想如野馬,
行如芭蕉, 識為幻法, 最勝所說。
思惟此已, 盡觀諸行, 皆悉空寂,
無有真正, 皆由此身, 善逝所說。
當滅三法, 見色不淨, 此身如是,
幻偽不真, 此名害法, 五陰不牢,
已解不真, 今還上跡。
「如是。世尊!我今所覺正謂此耳。」
世尊告曰:「善哉!多耆奢!善能觀察此五盛陰本。汝今當知,夫為行人當觀察此五陰之本,皆不牢固。所以然者,當觀此五盛陰時,在道樹下成無上等正覺,亦如卿今日所觀。」爾時,說此法時,坐上六十比丘漏盡意解。
爾時,尊者多耆奢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僧迦摩長者子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長者子白佛言:「唯願世尊聽在道次。」
是時,長者子即得為道,在閑靜之處,剋己修行,成其法果。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出家學道: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是時,僧迦摩便成阿羅漢。是時,在閑靜之處,便生此念:「如來出現甚為難遇,多薩阿竭時時乃出,亦如優曇鉢花時時乃出。此亦如是,如來出現於世時時乃有,一切行滅亦復難遇,出要亦難,愛盡、無欲、涅槃,此乃為要。」
爾時,僧迦摩婦母聞女聟作道人,不復著欲,捨於家累,又捐我女,如棄聚唾。爾時,此母往至女所,而語女曰:「汝聟實作道乎?」
其女報曰:「女亦不詳為作道不耶?」
其老母曰:「汝今可自莊嚴著好衣裳,抱此男、女,往至僧迦摩所。」爾時,母及女共相將至僧迦摩所。爾時,尊者僧迦摩在一樹下結加趺坐。是時,婦、母二人在前,默然而立。
是時,老母及女觀僧迦摩從頭至足,而語僧迦摩曰:「汝今何故不與我女共語乎?今此兒女由汝而生,汝今所為實為非理,人所不許,汝今所思惟者,非是人行。」
是時,尊者僧迦摩即時便說此偈:
「此外更無善, 此外更無妙,
此外更無是, 善念無過是。」
是時,婦母語僧迦摩曰:「我女今有何罪?有何非法?今何故捨之出家學道?」
是時,僧迦摩便說此偈:
「臭處不淨行, 瞋恚好妄語,
嫉妬心不正, 如來之所說。」
是時,老母語僧迦摩曰:「非獨我女而有此事,一切女人皆同此耳。舍衛城中人民之類,見我女者,悉皆意亂,欲與交通,如渴欲飲,覩無厭足,皆起想著。汝今云何捨之學道,方更謗毀?設汝今日不用我女者,汝所生男、女,還自錄之。」
爾時,僧迦摩復說此偈:
「我亦無男女, 田業及財寶,
亦復無奴婢, 眷屬及營從。
獨步無有侶, 樂於閑靜處,
行作沙門法, 求於正佛道。
有男有女者, 愚者所習行,
我常無我身, 豈有男女哉。」
是時,婦、母、男、女聞說此偈已,各作是念:「如我今日觀察此意,必不還家。」復更觀察從頭至足,長歎息已,前自長跪,而作是語:「設身、口、意所造非法者,盡共忍之。」即遶三匝而退所在。
是時,尊者阿難到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遙見老母及女而問之曰:「向者頗見僧迦摩乎?」
其老母報曰:「雖見亦不為見。」
阿難報曰:「頗共言語乎?」
老母報曰:「雖共言語,不入我意。」
是時,尊者阿難便說此偈:
「欲使火生水, 復使水生火,
空法欲使有, 無欲欲使欲。」
是時,尊者阿難乞食已,還詣祇樹給孤獨園。往至僧迦摩所,在一面坐。語僧迦摩曰:「已知如真法乎?」
僧迦摩報曰:「我已覺知如真法也。」
阿難報曰:「云何覺知如真法乎?」
僧迦摩報曰:「色者無常,此無常義即是苦;苦者即無我;無我者即是空也。痛、想、行、識皆悉無常,此無常義即是苦;苦即無我;無我者即是空也。此五盛陰是無常義;無常義者即是苦義;我非彼有,彼非我有。」是時,僧迦摩便說此偈:
「苦苦還相生, 度苦亦如是,
賢聖八品道, 乃至滅盡處。
更不還此生, 流轉天人間,
當盡苦原本, 永息無移動。
我今見空跡, 如佛之所說,
今得阿羅漢, 更不受胞胎。」
是時,尊者阿難歎曰:「善哉!如真之法善能決了。」
是時,阿難便說此偈:
「善守梵行跡, 亦能善修道,
斷諸一切結, 真佛之弟子。」
爾時,阿難說此偈已,即從坐起而去。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阿難以此因緣,具白世尊。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欲平等論阿羅漢,當言僧迦摩比丘是也。能降伏魔官屬者,亦是僧迦摩比丘。所以然者,僧迦摩比丘七變往降魔,今方成道。自今已後,聽七變作道。過此限者,則為非法。」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比丘能降伏魔,今方成道者,所謂僧迦摩比丘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七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八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聽法品第三十六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隨時聽法有五功德,隨時承受不失次第。云何為五?未曾聞者,便得聞之;以得聞者,重諷誦之;見不邪傾;無有狐疑;即解甚深之義。隨時聽法有五功德。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隨時聽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造作浴室有五功德。云何為五?一者除風,二者病得差,三者除去塵垢,四者身體輕便,五者得肥白。是謂,比丘!造作浴室有此五功德。是故,諸比丘!若有四部之眾欲求此五功德者,當求方便,造立浴室。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施人楊枝有五功德。云何為五?一者除風,二者除涎唾,三者生藏得消,四者口中不臭,五者眼得清淨。是謂,比丘!施人楊枝有五功德。若善男子、善女人求此五功德,當念以楊枝用惠施。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頗見屠牛之人,以此財業後得乘車馬、大象乎?」
諸比丘對曰:「非也。世尊!」
世尊告曰:「善哉!諸比丘!我亦不見、不聞屠牛之人殺害牛已,得乘車馬、大象。所以然者,我亦不見屠牛之人得乘車馬、大象,終無此理。云何,比丘!汝等頗見屠羊、殺猪,或獵捕鹿,如此之人作此惡已,得此財業後得乘車馬、大象乎?」
諸比丘對曰:「非也。世尊!」
世尊告曰:「善哉!諸比丘!我亦不見、不聞屠牛之人殺害生類已,得乘車馬、大象,終無此理。汝等比丘,若見殺牛之人乘車馬者,此是前世之德,非今世福也;皆是前世宿行所致也。汝等若見殺羊之人得乘車馬者,當知此人前世宿福之所種也。所以然者,皆由殺心不除故也。何以故。若有人親近惡人,好喜殺生,種地獄之罪。若來人中,壽命極短。若復有人好喜偷盜,種地獄罪,如彼屠牛之人,賤取貴賣,誑惑世人,不按正法。屠牛之人亦復如是,由殺心故,致此罪咎,不得乘車馬、大象。是故,諸比丘!當起慈心於一切眾生。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釋提桓因如屈申臂頃,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釋提桓因白世尊言:「如來亦說:『夫如來出世必當為五事。云何為五?當轉法輪;當度父母;無信之人立於信地;未發菩薩心令發菩薩意;於其中間當受佛決。此五因緣如來出現必當為之。』今如來母在三十三天,欲得聞法,今如來在閻浮里內,四部圍遶,國王人民皆來運集。善哉!世尊!可至三十三天與母說法。」是時,世尊默然受之。
爾時,難陀、優槃難陀龍王便作是念:「此諸禿沙門在我上飛,當作方便,使不陵易。」是時,龍王便興瞋恚,放大火風,使閻浮里內洞然火燃。
是時,阿難白佛言:「此閻浮里內,何故有此烟火?」
世尊告曰:「此二龍王便生此念:『禿頭沙門恒在我上飛,我等當共制之,令不陵虛。』便興瞋恚,放此烟火,由此因緣,故致此變。」
是時,大迦葉即從坐起,白世尊言:「我今欲往,與彼共戰。」
世尊告曰:「此二龍王極為兇惡,難可受化,卿還就坐。」
是時,尊者阿那律即從坐起,白世尊言:「我今欲往降彼惡龍。」
世尊告曰:「此二惡龍極為兇暴,難可受化,卿還就坐。」
是時,離越、尊者迦旃延、尊者須菩提、尊者優陀夷、尊者婆竭,各從坐起,白世尊言:「我今欲往降伏惡龍。」
世尊告曰:「此二龍王極為兇惡,難可受化,卿還就坐。」
爾時,尊者大目揵連即從坐起,偏露右肩,長跪叉手,白佛言:「欲往詣彼,降伏惡龍。」
世尊告曰:「此二龍王極為兇惡,難可降化,卿今云何化彼龍王?」
目連白佛言:「我先至彼,化形極大,恐怯彼龍,後復化形極為微小,然後以常法則而降伏之。」
世尊告曰:「善哉!目連!汝能堪任降伏惡龍。然今,目連!堅持心意,勿興亂想。所以然者,彼龍兇惡備觸嬈汝。」
是時,目連即禮佛足,屈申臂頃,於彼沒不現,往至須彌山上。爾時,難陀、優槃難陀龍王遶須彌山七匝,極興瞋恚,放大烟火。
是時,目連自隱本形,化作大龍王,有十四頭,遶須彌山十四匝,放大火烟,當在二龍王上住。
是時,難陀、優槃難陀龍王見大龍王有十四頭,便懷恐怖,自相謂言:「我等今日當試此龍王威力,為審勝吾不乎?」
爾時,難陀、優槃難陀龍王以尾擲大海中,以水灑三十三天,亦不著目連身。是時,尊者大目連復以尾著大海水中,水乃至到梵迦夷天,并復灑二龍王身上。
是時,二龍王自相謂言:「我等盡其力勢,以水灑三十三天;然此大龍王復過我上去,我等正有七頭,今此龍王十四頭;我等遶須彌山七匝,今此龍王遶須彌山十四匝;我今二龍王當共并力與共戰鬪。」
是時,二龍王極懷瞋恚,雷電霹靂放大火炎。是時,尊者大目連便作是念:「凡龍戰鬪以火霹靂,設我以火霹靂共戰鬪者,閻浮里內人民之類,及三十三天皆當被害。我今化形極小,當與戰鬪。」是時,目連即化形使小,便入龍口中,從鼻中出;或從鼻入,從耳中出;或入耳中,從眼中出;以出眼中,在眉上行。
爾時,二龍王極懷恐懼,即作是念:「此大龍王極有威力,乃能從口中入,鼻中出;從鼻入,眼中出。我等今日實為不如。我等龍種今有四生,卵生、胎生、濕生、化生,然無有出我等者,今此龍王威力乃爾,不堪共鬪,我等性命死在斯須。」皆懷恐懼,衣毛皆竪。
是時,目連以見龍王心懷恐懼,還隱其形,作常形容,在眼?上行。是時,二龍王見大目連,自相謂言:「此是目連沙門!亦非龍王。甚奇!甚特!有大威力,乃能與我等共鬪。」是時,二龍王白目連言:「尊者何為觸嬈我乃爾,欲何所誡勅?」
目連報曰:「汝等昨日而作是念:『云何禿頭沙門恒在我上飛,今當制御之。』」
龍王報曰:「如是,目連!」
目連告曰:「龍王當知,此須彌山者是諸天道路,非汝所居之處。」
龍王報曰:「唯願恕之,不見重責,自今以後更不敢觸嬈,興惡亂想,唯願聽為弟子。」
目連報曰:「汝等莫自歸我身,我所自歸者,汝等便自歸之。」
龍王白目連:「我等今日自歸如來。」
目連告曰:「汝等不可依此須彌山,自歸世尊;今可共我至舍衛城,乃得自歸。」
是時,目連將二龍王,如屈申臂頃,從須彌山上至舍衛城。爾時,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是時,目連告二龍王曰:「汝等當知,今日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不可作汝形至世尊所。」
龍王報曰:「如是,目連!」
是時,龍王還隱龍形,化作人形,不長不短,容貌端正,如桃華色。
是時,目連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目連語龍王曰:「今正是時,宜可前進。」
是時,龍王聞目連語,即從坐起,長跪叉手,白世尊言:「我等二族姓子,一名難陀,二名優槃難陀,自歸如來,受持五戒,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盡形壽不復殺生。」爾時,世尊彈指可之。時,二龍王還復故坐,欲得聞法。
爾時,波斯匿王便作是念:「有何因緣,使此閻浮利內烟火乃爾?」是時,王波斯匿乘寶羽之車出舍衛城,至世尊所。爾時,人民之類遙見王來,咸共起迎:「善來,大王!可就此坐。」
時,二龍王默然不起。是時,波斯匿王禮世尊足,在一面坐。是時,大王白世尊言:「我今欲有所問,唯願世尊事事敷演。」
世尊告曰:「欲有所問,今正是時。」
波斯匿王白佛言:「有何因緣,令此閻浮里內烟火乃爾?」
世尊告曰:「難陀、優槃難陀龍王之所造。然今,大王!勿懷恐懼,今日更無烟火之變。」
是時,波斯匿王便作是念:「我今是國之大王!人民宗敬,名聞四遠。今此二人為從何來?見吾至此,亦不起迎。設住吾境界者當取閉之;設他界來者當取殺之。」
是時,龍王知波斯匿心中所念,便興瞋恚。爾時,龍王便作是念:「我等無過於此王所,更欲反害吾身;要當取此國王及迦夷國人,盡取殺之。」是時,龍王即從坐起,禮世尊足即便而去。離祇洹不遠,便不復現。
是時,波斯匿王見此人去,未久,白世尊言:「國事猥多,欲還宮中。」
世尊告曰:「宜知是時。」
是時,波斯匿王即從坐起,便退而去。告群臣曰:「向者二人為從何道去?速捕取之。」是時,諸臣聞王教令,即馳走求之而不知處,便還宮中。
是時,難陀、優槃難陀龍王各生此念:「我等無過於彼王所,方欲取我等害之。我等當共害彼人民,使無遺餘。」是時,龍王復作是念:「國中人民有何過失?當取舍衛城人民害之。」復重作是念:「舍衛國人有何過失於我等?當取王宮官屬盡取殺之。」
爾時,世尊以知龍王心中所念,告目連曰:「汝今當救波斯匿王,無令為難陀、優槃難陀龍王所害。」
目連對曰:「如是。世尊!」是時,目連受佛教誡,禮世尊足,便退而去;在王宮上,結加趺坐,令身不現。是時,二龍王雷吼霹靂,暴風疾雨,在王宮上,或雨瓦石,或雨刀劍,未墮地之頃,便為優鉢蓮華在虛空中。是時,龍王倍復瞋恚,雨大高山於宮殿上。是時,目連復化使作種種飲食。是時,龍王倍復瞋恚熾盛,雨諸刀劍。是時,目連復化使作極好衣裳。是時,龍王倍復瞋恚,復雨大沙礫石,在波斯匿宮上,未墮地之頃,便化作七寶。
是時,波斯匿王見宮殿中雨種種七寶,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便作是念:「閻浮里內有德之人,無復過我,唯除如來。所以然者,我家中種粳米一根上生,收拾得一斛米,飯以甘蔗之漿,極為香美,今復於宮殿上雨七寶,我便能作轉輪聖王乎!」是時,波斯匿王領諸婇女收攝七寶。
是時,二龍王自相謂言:「今將有何意?我等來時欲害波斯匿王,今日變化乃至於斯。所有力勢今日盡現。猶不能動波斯匿王毫氂之分。」
是時,龍王見大目揵連在宮殿上結加趺坐,正身正意,形不傾斜。見已,便作是念:「此必是大目連之所為也。」是時,二龍王以見目連便退而去。是時,目連見龍去,還捨神足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時,波斯匿王便作是念:「今此種種飲食不應先食,當先奉上如來,然後自食。」是時,波斯匿王即車載珍寶,及種種飲食,往至世尊所:「昨日天雨七寶及此飲食,唯願納受。」
爾時,大目揵連去如來不遠,佛告王曰:「汝今可持七寶飲食之具,與大目連。所以然者,蒙目連恩,得更生聖賢之地。」
波斯匿王白佛言:「有何因緣,言我更生?」
世尊告曰:「汝朝不至我所,欲得聽法乎?爾時,有二人亦來聽法。王生此念:『我於此國界,最為豪尊,眾人所敬,然此二人為從何來?見我不起承迎。』」
時王白佛:「實然,世尊!」
世尊告曰:「此亦非人,乃是難陀、優槃難陀龍王。彼知王意,自相謂言:『我等無過於此人王,何故反來害我?要當方宜滅此國界。』我等尋知龍王心中所念,即勅目連:『今可救波斯匿王,無令為龍所害也。』即受我教,在宮殿上,隱形不現,作此變化。是時,龍王極懷瞋恚,雨沙礫石於宮殿上,未墮地之頃,化作七寶、衣裳、飲食之具。由此因緣,大王!今日便為更生。」
是時,波斯匿王便懷恐怖,衣毛皆豎,前跪膝行至如來前,而白佛言:「唯願世尊恩垂過厚,得濟生命。」復禮目連足,頭面禮敬:「蒙尊之恩,得濟生命。」
爾時,國王便說此偈:
「唯尊壽無窮, 長夜護其命,
度脫苦窮厄, 蒙尊得脫難。」
是時,波斯匿王以天香華散如來身,便作是說:「我今持此七寶奉上三尊,唯願納受。」頭面禮足,遶佛三匝,便退而去。
是時,世尊便作是念:「此四部之眾多有懈怠,替不聽法;亦不求方便,使身作證,亦不復求未獲者獲,未得者得;我今宜可使四部之眾渴仰於法。」爾時,世尊不告四部之眾,復不將侍者,如屈申臂頃,從祇桓不現,往至三十三天。
爾時,釋提桓因遙見世尊來,將諸天眾,前迎世尊,頭面禮足,請令就坐,並作是說:「善來,世尊!久違覲省。」
是時,世尊便作是念:「我今當以神足之力自隱形體,使眾人不見我為所在。」爾時,世尊復作是念:「我今於三十三天,化身極使廣大。」
爾時,天上善法講堂有金石縱廣一由旬。爾時,世尊石上結加趺坐,遍滿石上。爾時,如來母摩耶將諸天女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並作是說:「違奉甚久,今來至此,實蒙大幸,渴仰思見,佛今日方來。」是時,母摩耶頭面禮足已,在一面坐;釋提桓因亦禮如來足,在一面坐。三十三天禮如來足,在一面坐。是時,諸天之眾見如來在彼增益天眾,減損阿須倫。
爾時,世尊漸與彼諸天之眾說於妙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婬為穢惡,出要為樂。爾時,世尊以見諸來大眾及諸天人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普與諸天說之。各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復有十八億天女之眾而見道跡,三萬六千天眾得法眼淨。是時,如來母即從坐起,禮如來足,還入宮中。
爾時,釋提桓因白佛言:「我今當以何食飯如來乎?為用人間之食,為用自然天食?」
世尊告曰:「可用人間之食用食如來。所以然者,我身生於人間,長於人間,於人間得佛。」
釋提桓因白佛言:「如是,世尊!」是時,釋提桓因復白佛言:「為用天上時節?為用人間時節?」
世尊告曰:「用人間時節。」
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釋提桓因即以人間之食,復以人間時節飯食如來。
爾時,三十三天各各自相謂言:「我等今見如來竟日飯食。」
是時,世尊便作是念:「我今當入如是三昧,欲使諸天進便進,欲使諸天退便退。」是時,世尊以入此三昧,進却諸天,隨其時宜。
是時,人間四部之眾不見如來久,往至阿難所,白阿難言:「如來今為所在?渴仰欲見。」
阿難報曰:「我等亦復不知如來所在。」
是時,波斯匿王、優填王至阿難所,問阿難曰:「如來今日竟為所在?」
阿難報曰:「大王!我亦不知如來所在。」
是時,二王思覩如來,遂得苦患。爾時,群臣至優填王所,白優填王曰:「今為所患?」
時王報曰:「我今以愁憂成患。」
群臣白王:「云何以愁憂成患?」
其王報曰:「由不見如來故也。設我不見如來者,便當命終。」
是時,群臣便作是念:「當以何方便,使優填王不令命終?我等宜作如來形像。」是時,群臣白王言:「我等欲作形像,亦可恭敬承事作禮。」
時,王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告群臣曰:「善哉!卿等所說至妙。」
群臣白王:「當以何寶作如來形像?」
是時,王即勅國界之內諸奇巧師匠,而告之曰:「我今欲作形像。」
巧匠對曰:「如是。大王!」
是時,優填王即以牛頭栴檀作如來形像高五尺。
是時,波斯匿王聞優填王作如來形像高五尺而供養。是時,波斯匿王復召國中巧匠,而告之曰:「我今欲造如來形像,汝等當時辦之。」時,波斯匿王而生此念:「當用何寶,作如來形像耶?」斯須復作是念:「如來形體,黃如天金,今當以金作如來形像。」是時,波斯匿王純以紫磨金作如來像高五尺。爾時,閻浮里內始有此二如來形像。
是時,四部之眾往至阿難所,白阿難曰:「我等渴仰於如來,所思欲覲尊,如來今日竟為所在?」
阿難報曰:「我等亦復不知如來所在。但今共至阿那律所而問此義。所以然者,尊者阿那律天眼第一,清淨無瑕穢,彼以天眼見千世界、二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彼能知見。」
是時,四部之眾共阿難往至阿那律所,白阿那律曰:「今此四部之眾來至我所,而問我曰:『今日如來竟為所在?』唯願尊者以天眼觀如來今為所在!」
是時,尊者阿那律報曰:「汝等且止!吾今欲觀如來竟為所在。」
是時,阿那律正身正意,繫念在前,以天眼觀閻浮里內而不見之,復以天眼觀拘耶尼、弗于逮、欝單曰而不見之,復觀四天王、三十三天、豔天、兜術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乃至觀梵天而不見之。復觀千閻浮地、千瞿耶尼、千欝單曰、千弗于逮、千四天王、千豔天、千兜術天、千化自在天、千他化自在天、千梵天,而不見如來。復觀三千大千剎土而復不見。即從坐起語阿難曰:「我今已觀三千大千剎土而不見之。」
是時,阿難及四部之眾默然而止。阿難作是念:「如來將不般涅槃乎?」
是時,三十三天各各自相謂言:「我等快得善利,唯願七佛常現於世,天及世人多所潤益。」或有天而作是語:「且置七佛,但使有六佛者,此亦甚善。」或有天子言:「但使有五佛。」或言:「四佛。」或言:「三佛。」或言:「二佛出現世者,多所潤益。」
時,釋提桓因告諸天曰:「且置七佛,乃至二佛,但使今日釋迦文佛久住世者,則多所饒益。」
爾時,如來意欲使諸天來,諸天便來,意欲使諸天去,諸天便去。是時,三十三天各各自相謂言:「如來何故竟日而食?」
是時,釋提桓因告三十三天曰:「如來今日食,以人間時節,不用天上時節。」是時,世尊以經三月,便作是念:「閻浮里人四部之眾不見吾久,甚有虛渴之想。我今當捨神足,使諸聲聞知如來在三十三天。」是時,世尊即捨神足。
時,阿難往阿那律所,白阿那律言:「今四部之眾甚有虛渴,欲見如來。然今如來不取滅度乎?」
是時,阿那律語阿難曰:「昨夜有天來至我所,云:『如來在三十三天善法講堂。』汝今且止!吾今欲觀如來所在。」是時,尊者阿那律即結加趺坐,正身正意,心不移動,以天眼觀三十三天,見世尊在壁方一由旬石上坐。是時,阿那律即從三昧起,語阿難曰:「如來今在三十三天與母說法。」
是時,阿難及四部之眾歡喜踊躍,不能自勝。是時,阿難問四部眾曰:「誰能堪任至三十三天問訊如來?」
阿那律曰:「今尊者目連神足第一,願屈神力往問訊佛。」
是時,四部之眾白目連曰:「今日如來在三十三天,唯願尊者持四部姓名,問訊如來!又持此義往白如來:『世尊在閻浮里內世間得道,唯屈威神還至世間!』」
目連報曰:「甚善!諸賢!」
是時,目連受四部之教,屈申臂頃,往至三十三天,到如來所。是時,釋提桓因及三十三天遙見目連來,諸天各生此念:「正是僧使?若當是諸王之使?」是時,諸天皆起往迎:「善來,尊者!」
是時,目連遙見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見已,生此念:「世尊在此天中,亦復煩鬧。」目連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目連白佛言:「世尊!四部之眾問訊如來;起居輕利,遊步康強。」又白此事:「如來生長閻浮里內,於世間得道,唯願世尊還來至世間,四部虛渴,欲見世尊!」
世尊告曰:「使四部之眾進業無惓。云何,目連!四部之眾遊化勞乎?無鬪訟耶?外道異學無觸嬈乎?」
目連報曰:「四部之眾行道無惓。」
「但,目連!汝向者作是念言:『如來在此亦煩閙。』此事不然。所以然者,我說法時亦不經久,設我作是念:『欲使諸天來,便來;欲使諸天不來,諸天則不來。』目連!汝還世間,却後七日,如來當往僧迦尸國大池水側。」
是時,目連屈申臂頃,還詣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往詣四部眾,而告之曰:「諸賢當知,却後七日,如來當來下至閻浮里地僧迦尸大池水側。」
爾時,四部眾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是時,波斯匿王、優填王、惡生王、優陀延王、頻毘娑羅王,聞如來却後七日,當至僧迦尸國大池水側,極懷歡喜,不能自勝。是時,毘舍離人民之眾,迦毘羅越釋種,拘夷羅越人民之眾,聞如來當來至閻浮里地,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
爾時,波斯匿集四種之兵,詣池水側,欲見世尊。是時,五王皆集兵眾往世尊所,欲得覲省如來及人民之眾。迦毘羅越釋皆悉往世尊所,及四部之眾皆悉往世尊所,欲得見如來。
爾時,臨七日頭,釋提桓因告自在天子曰:「汝今從須彌山頂至僧迦尸池水作三道路,觀如來不用神足至閻浮地。」
自在天子報曰:「此事甚佳,正爾時辦。」爾時,自在天子即化作三道金、銀、水精。是時,金道當在中央,俠水精道側、銀道側,化作金樹。當於爾時,諸神妙尊天,七日之中皆來聽法。
爾時,世尊與數千萬眾前後圍遶,而為說法,說:「五盛陰苦。云何為五?所謂色、痛、想、行、識。云何為色陰?所謂此四大身,是四大所造色,是謂名為色陰也。
「彼云何名為痛陰?所謂苦痛、樂痛、不苦不樂痛,是謂名為痛陰。
「彼云何名想陰?所謂三世共會,是謂名為想陰。
「彼云何名為行陰?所謂身行、口行、意行,此名行陰。
「彼云何名為識陰?所謂眼、耳、鼻、口、身、意,此名識陰。
「彼云何名為色?所謂色者,寒亦是色,熱亦是色,飢亦是色,渴亦是色。
「云何名為痛?所謂痛者,痛者名覺。為覺何物?覺苦、覺樂、覺不苦不樂,故名為覺也。
「云何名為想?所謂想者,想亦是知。知青、黃、白、黑,知苦樂,故名為知。
「云何名為行?所謂行者,能有所成,故名為行。為成何等?或成惡行,或成善行,故名為行。
「云何名為識?所謂識,識別是非,亦識諸味,此名為識也。
「諸天子當知,此五盛陰,知三惡道、天道、人道;此五盛陰滅,便知有涅槃之道。」爾時,說此法時,有六萬天人得法眼淨。
爾時,世尊與諸天人說法已,即從坐起,詣須彌山頂,說此偈:
「汝等當勤學, 於佛法聖眾,
當滅死逕路, 如人鈎調象。
若能於此法, 而無懈怠者,
便當盡生死, 無有苦原本。」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便詣中道。是時,梵天在如來右處銀道側,釋提桓因在水精道側,及諸天人在虛空中散華燒香,作倡伎樂,娛樂如來。
是時,優鉢華色比丘尼聞如來今日當至閻浮提僧迦尸池水側,聞已,便生此念:「四部之眾、國王、大臣、國中人民,靡不往者。設我當以常法往者,此非其宜。我今當作轉輪聖王形容,往見世尊。」是時,優鉢華色比丘尼還隱其形,作轉輪聖王形,七寶具足。所謂七寶者,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典兵寶、典藏寶,是謂七寶。
爾時,尊者須菩提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在一山側縫衣裳。是時,須菩提聞世尊今日當來至閻浮里地,四部之眾靡不見者,我今者宜可時往問訊禮拜如來。爾時,尊者須菩提便捨縫衣之業,從坐起,右脚著地。是時,彼復作是念:「此如來形,何者是世尊?為是眼、耳、鼻、口、身、意乎?往見者復是地、水、火、風種乎?一切諸法皆悉空寂,無造、無作,如世尊所說偈言:
「『若欲禮佛者, 及諸最勝者,
陰持入諸種, 皆悉觀無常。
曩昔過去佛, 及以當來者,
如今現在佛, 此皆悉無常。
若欲禮佛者, 過去及當來,
說於現在中, 當觀於空法。
若欲禮佛者, 過去及當來,
現在及諸佛, 當計於無我。』
「此中無我、無命、無人、無造作,亦無形容,有教、有授者,諸法皆悉空寂。何者是我?我者無主。我今歸命真法之聚。」爾時,尊者須菩提還坐縫衣。
是時,優鉢華色比丘尼作轉輪聖王形,七寶導從至世尊所。是時,五國王遙見轉輪聖王來,歡喜踊躍,不能自勝,自相謂言:「甚奇!甚特!世間出二珍寶,如來、轉輪聖王。」
爾時,世尊將數萬天人從須彌山頂來,至池水側。是時,世尊舉足蹈地,此三千大千世界六變震動。是時,化轉輪聖王漸漸至世尊所,諸小國王及人民之類各各避之。是時,化聖王覺知以近世尊,還復本形,作比丘尼禮世尊足。五王見已,各自稱怨,自相謂言:「我等今日極有所失,我等先應見如來,然今此比丘尼先見之。」
是時,比丘尼至世尊所,頭面禮足,而白佛言:「我今禮最勝尊,今日先得覲省,我優鉢花色比丘尼是如來弟子。」
爾時,世尊與彼比丘尼而說偈言:
「善業以先禮, 最初無過者,
空無解脫門, 此是禮佛義。
若欲禮佛者, 當來及過去,
當觀空無法, 此名禮佛義。」
是時,五王及人民之眾不可稱計,往至世尊所,各自稱名。「我是迦尸國王波斯匿。」「我是拔嗟國王,名曰優填。」「我是五都人民之主,名曰惡生。」「我是南海之主,名優陀延。」「我是摩竭國頻毘娑羅王。」爾時,十一那術人民運集,及四部之眾,最尊長者,千二百五十人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優填王手執牛頭栴檀像,并以偈向如來說:
「我今欲所問, 慈悲護一切,
作佛形像者, 為得何等福?」
爾時,世尊復以偈報曰:
「大王今聽之, 少多演其義,
作佛形像者, 今當粗說之。
眼根初不壞, 後得天眼視,
白黑而分明, 作佛形像德。
形體當完具, 意正不迷惑,
勢力倍常人, 造佛形像者。
終不墮惡趣, 終輒生天上,
於彼作天王, 造佛形像福。
餘福不可計, 其福不思議,
名聞遍四遠, 造佛形像福。
「善哉!善哉!大王!多所饒益,天、人蒙祐。」
爾時,優填王極懷歡悅,不能自勝。
爾時,世尊與四部眾及與五王演說妙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大患,出要為妙。爾時,世尊以知四部之眾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盡與彼說之。爾時,坐上天及人民六萬餘人,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五王白世尊言:「此處福妙最是神地,如來始從兜術天來下至此說法,今欲建立此處,使永存不朽。」
世尊告曰:「汝等五王,於此處造立神寺,長夜受福,終不朽敗。」
諸王報曰:「當云何造立神寺?」
爾時,世尊申右手,從地中出迦葉如來寺,視五王而告之曰:「欲作神寺者,當以此為法。」
爾時,五王即於彼處起大神寺。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過去恒沙如來翼從多少,亦如今日而無有異。正使當來諸佛世尊翼從多少,亦如今日而無有異。今此經名遊天法本。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四部之眾及五國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八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九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六重品第三十七之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當思念六重之法,敬之、重之、執在心懷,無令忘失。云何為六?於是,比丘!身行念慈,如鏡視其形,可敬、可貴,無令忘失。
「復次,口行念慈,意行念慈,可敬、可貴,無令忘失。
「復次,得法利之具,能與諸梵行者共之,亦無悋想,此法可敬、可貴,無令忘失。
「復次,諸有禁戒不朽、不敗,極為完具,而無缺漏,智者之所貴;復欲使此戒分布與人,使同其味;此法可敬、可貴,無令忘失。
「復次,正見賢聖得出要;如是之見,欲與諸梵行者共同此法,亦可敬、可貴,無令忘失。
「是謂,比丘!有此六重之法,可敬、可貴,無令忘失。是故,諸比丘!常當修行身、口、意行,設得利養之具,當念分布,莫起貪想。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阿耨達泉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斯是羅漢,三達、六通神足自在,心無所畏,唯除一比丘,阿難是也。
爾時,世尊坐金蓮華,七寶為莖,及五百比丘各各坐寶蓮華。爾時,阿耨達龍王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
爾時,龍王遍觀聖眾已,白世尊曰:「我今觀此眾中,空缺不具,無尊者舍利弗,惟願世尊遣一比丘喚舍利弗使來。」
爾時,舍利弗在祇洹精舍,補納故衣。爾時,世尊告目連曰:「汝至舍利弗所,語舍利弗云:『阿耨達龍王欲得相見。』」
目連報曰:「如是。世尊!」
是時,尊者大目連如人屈伸臂頃,往至祇洹精舍舍利弗所,語舍利弗言:「如來有教云:『阿耨達龍王欲得相見。』」
舍利弗報曰:「汝竝在前,吾後當往。」
目連報曰:「一切聖眾及阿耨達龍王遲想尊顏,欲得相見,唯願時赴,勿輕時節。」
舍利弗報曰:「汝先至彼,吾後當往。」
是時,目連復重語曰:「云何,舍利弗!神足之中能勝吾乎?然今先遣使在前耶?若舍利弗不時起者,吾當捉臂將詣彼泉。」
是時,舍利弗便作是念曰:「目連方便試弄吾耳。」
爾時,尊者舍利弗躬解竭支帶,語目連曰:「設汝神足第一者,今舉此帶使離於地,然後捉吾臂將詣阿耨達泉。」
是時,目連作是念:「今舍利弗復輕弄我,將欲相試乎?今解帶在地云:『能舉者然後捉吾臂將詣泉所。』」是時,目連復作是想:「此必有因,事不苦爾。」即時,申手而取帶舉,然不能使帶移動如毫釐許。是時,目連盡其力勢移此帶,不能使動。是時,舍利弗取此帶繫著閻浮樹枝。是時,尊者目連盡其神力,欲舉此帶,終不能移,當舉此帶時,此閻浮地大振動。
爾時,舍利弗便作是念:「目連比丘尚能使此閻浮地動,何況此帶?我今當持此帶繫著二天下。爾時,目連亦復舉之;繫著三天下、四天下,亦能舉之,如舉輕衣。」是時,舍利弗復作是念:「目連比丘堪任舉四天下,而不足言,我今持此帶,繫著須彌山腹。」是時,目連復能動此須彌山及四天王宮,三十三天宮皆悉動搖。是時,舍利弗復以此帶繫千世界。是時,目連亦能使動。時,舍利弗復以此帶繫二千世界、三千世界,亦復能動。是時,天地大動,唯有如來坐阿耨達泉而不移動,猶如力士弄於樹葉而無疑難。
是時,阿耨達龍王白世尊言:「今此天地何故振動?」
爾時,世尊具與龍王說此本緣,龍王白佛:「此二人神力何者最勝?」
世尊告曰:「舍利弗比丘神力最大。」
龍王白佛言:「世尊前記言:『目連比丘神足第一,無過是者。』」
世尊告曰:「龍王當知,有四神足。云何為四?自在三昧神力、精進三昧神力、心三昧神力、試三昧神力。是謂,龍王!有此四神足之力。若有比丘、比丘尼有此四神力者,親近修行而不放捨者,此則神力第一。」
阿耨達龍王白佛:「目連比丘不得此四神足乎?」
世尊告曰:「目連比丘亦得此四神足之力,親近修行,初不放捨。然目連比丘欲住壽至劫,亦復能辦。然舍利弗所入三昧,目連比丘不知名字。」
是時,尊者舍利弗復作是念:「三千大千剎土,目連皆能移轉,蠕虫死者不可稱計,然我躬自聞:『如來座者不可移動。』我今可以此帶繫著如來座所。」是時,目連復以神足而舉此帶,然不能動。時,目連生此念:「非我於神足退乎?今舉此帶而不能動。我今往詣世尊所,而問此義。」
爾時,目連捨此帶已,即以神足至世尊所,遙見舍利弗在如來前坐,見已,目連復作是念:「世尊弟子神足第一,無出我者,然我不如舍利弗乎?」爾時,目連白佛言:「我將不於神足退乎?所以然者,我先發祇洹精舍,然後舍利弗發,今舍利弗比丘先在如來前坐。」
佛言:「汝不於神足有退,但舍利弗所入神足三昧之法,汝所不解。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智慧無有量,心得自在,不如舍利弗從心也;舍利弗心神足得自在。若舍利弗比丘心所念法,即得自在。」大目連即時默然。
是時,阿耨達龍王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今舍利弗比丘極有神力,不可思議,所入三昧,目連比丘而不知名字。」爾時,世尊與阿耨達龍王說微妙之法,勸令歡喜,即於彼說戒。清旦,將諸比丘僧,還詣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諸比丘自相謂言:「世尊口自記:『我聲聞中神足第一者,目連比丘是也。』然今日不如舍利弗。」
爾時,諸比丘起輕慢想於目連所。是時,世尊便作是念:「此諸比丘生輕慢之想向目連,受罪難計。」告目連曰:「現汝神力使此眾見,無令大眾起懈怠想。」
目連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目連禮世尊足,即於如來前沒不現,往詣東方七恒河沙佛土,有佛名奇光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彼土。是時,目連以凡常之服往詣彼土,在鉢盂緣上行,又彼土人民,形體極大。是時,諸比丘見目連已,自相謂言:「汝等觀此虫,正似沙門。」是時,諸比丘復持示彼佛:「唯然,世尊!今有一虫,正似沙門。」
爾時,奇光如來告諸比丘曰:「西方去此七恒河沙,彼土世界,佛名釋迦文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是彼弟子,神足第一。」爾時,彼佛告目連曰:「此諸比丘起輕慢意,現汝神足,使大眾見之。」
目連對曰:「如是。世尊!」是時,目連聞佛教已,以鉢盂絡盛彼五百比丘至梵天上。是時,目連以左脚登須彌山,以右脚著梵天上。
爾時,便說此偈:
「常當念勤加, 修行於佛法,
降伏魔眾怨, 如鈎調於象。
若能於此法, 能行不放逸,
當盡苦原際, 無復有眾惱。」
是時,目連以此音響,遍滿祇洹精舍,諸比丘聞已,往白世尊:「目連為住何處而說此偈。」
世尊告曰:「此目連比丘去此佛土七恒河沙,正在東方,以繩絡盛彼五百比丘,左脚登須彌山,右脚著梵天上,而說此偈。」
爾時,諸比丘歎未曾有:「甚奇!甚特!目連比丘有大神足,我等起於懈慢於目連所,唯願世尊使目連比丘將此五百比丘來至此間。」
是時,世尊遙現道力,使目連知意。
是時,目連將五百比丘來至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與數千萬眾而為說法。時,大目連將五百比丘至世尊所。然釋迦文佛弟子仰觀彼比丘!是時,東方世界比丘禮世尊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告彼比丘:「汝等比丘為從何來?是誰弟子?道路為經幾時?」
彼五百比丘白釋迦文佛:「我等世界今在東方,佛名奇光如來,是彼弟子。然我等今日亦復不知為從何來?為經幾日?」
世尊告曰:「汝等知佛世界乎?」
諸比丘對曰:「不也,世尊!」
「汝等今日欲詣彼土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世尊!欲還詣彼土。」
爾時世尊告彼比丘:「今當與汝說六界法,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六界之法?比丘當知,六界之人稟父母精氣而生。云何為六?所謂地界、水界、火界、風界、空界、識界。是謂,比丘!有此六界,人身稟此精氣而生六入。云何為六?所謂眼入、耳入、鼻入、舌入、身入、意入。是謂,比丘!有此六入,由父母而得有,以依六入便有六識身。云何為六?若依眼識則有眼識身,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是謂,比丘!此名六識身。若有比丘解此六界、六入、六識者,能度六天而更受形,設於彼壽終來生此間,聰明高才,於現身上,盡於結使,得至涅槃。」
爾時,世尊告目連曰:「汝今還將此比丘詣彼佛土。」
目連報曰:「如是。世尊!」是時,目連復以絡盛五百比丘,遶佛三匝,便退而去。如屈伸臂頃,以至彼佛土。是時,目連捨此比丘已,禮彼佛足已,還來詣此忍界。是時,彼土比丘聞此六界已,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弟子中第一聲聞神足難及,所謂大目乾連比丘是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拔耆國師子園中。
諸神足高德比丘,賢者舍利弗、賢者大目乾連、賢者迦葉、賢者離越、賢者阿難等五百人俱。是時,大目乾連、大迦葉、阿那律晨旦至舍利弗所,然阿難遙見三大聲聞詣舍利弗所,語離越言:「三大聲聞往至舍利弗,我等二人亦可往至舍利弗所。所以然者,備聞舍利弗說奇妙之法。」
離越報曰:「此事可然。」
是時,離越、阿難往至舍利弗所。是時,舍利弗言:「善來,諸賢!就此處坐。」是時,舍利弗語阿難曰:「我今欲有所問:『此牛師子園極為快樂,自然天香流布四遠,云何當使此園快樂?』」
阿難報曰:「若有比丘多有所聞不忘,總持諸法義味,具足修行梵行,如此諸法皆悉具足,亦不漏脫,與四部之眾而為說法,不失次第,亦不卒暴,無有亂想。如是,比丘在此牛師子園快樂。」
是時,舍利弗語離越言:「阿難今日以演說之,我今復欲問汝義。牛師子園快樂如是。汝今次說,義復云何?」
離越報曰:「於是,比丘樂閑靜之處,思惟坐禪,與正觀相應。如是,比丘樂牛師子園中。」
是時,尊者舍利弗語阿那律曰:「汝今當說悅樂之義。」
阿那律報曰:「若有比丘天眼徹視,觀眾生類,死者、生者,善色、惡色,善趣、惡趣,若好、若醜,皆悉知之。或有眾生身、口、意行惡,誹謗賢聖,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或復有眾生身、口、意行善,不誹謗賢聖,猶如士夫觀空中,靡不備悉。有天眼比丘亦復如是,觀世界無有疑難。如是,比丘在牛師子園中,快樂如是也。」
是時,舍利弗語迦葉曰:「我今語汝。如是諸賢以說快樂之義,汝今次應說之。」
迦葉報曰:「若有比丘行阿練若行,復教他人使行阿練若,歎說閑靜之德;己身著補納之衣,復教他使行頭陀;身自知足在閑居之處,復教他人使修其行;己身戒德具足,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復教他人使行其法,歎說其法已能勸化,復教他人使行其法;教訓無厭足。如是,比丘在牛師子園中快樂無比。」
爾時,尊者舍利弗語大目連曰:「諸賢聖以說快樂之義,汝今次說快樂之義。牛師子園中快樂無雙,汝今欲云何說之?」
目連報曰:「於是,比丘有大神足,於神足而得自在,彼能變化無數千事而無疑難,亦能分一身作無數身,或復還合為一,石壁皆過,踊沒自在。亦如駛河,猶如飛鳥在空中無跡,譬如暴火燌燒山野,亦如日月靡所不照,亦能舉手摩抆日月,亦能化身至梵天上。如此,比丘宜牛師子園中。」
是時,目連語舍利弗曰:「我等各隨其辯而說之,我等今問舍利弗義,牛師子園極為快樂,何等比丘宜在其中?」
舍利弗言:「若有比丘能降心,然彼心不能降比丘。設彼比丘欲得三昧,即時彼比丘能得三昧,隨意遠近成三昧者,即能成辦之。猶如長者家有好衣,盛著箱篋,爾時彼長者隨意欲取何等衣,隨意取之而無疑難;亦能隨意入三昧中,此亦如是,心能使比丘,非比丘能使心,隨意入三昧亦無疑難。如是,比丘能使心,非心使比丘,如是之人宜在牛師子園中。」
是時,舍利弗告諸賢曰:「我等隨其辯而說,各隨方宜,善說此義;今各相將往問世尊,云何比丘得樂此牛師子園?若世尊有所說,我等當奉行。」
諸比丘報曰:「如是。舍利弗!」
是時,大聲聞等各各相將往至如來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大聲聞以此因緣具白佛。爾時,世尊告曰:「善哉!如阿難所說。所以然者,阿難比丘聞法能持,總攝諸法,具足修行梵行。如此之法,善聞不忘,亦無邪見,與四部之眾而說法,言不錯亂,亦不卒暴。
「離越比丘所說亦復快哉!所以然者,樂閑靜之處,不處人間,常念坐禪,無有諍訟,與止觀相應,閑居寂寞。
「阿那律比丘亦復快哉!所以然者,阿那律比丘天眼第一。彼以天眼觀三千世界,猶如有眼之人,掌中觀珠。阿那律比丘亦復如是,彼以天眼觀此三千大千世界而無疑難。
「今迦葉比丘亦復快哉!所以然者,迦葉比丘己身是阿練若行,復能歎說閑居之行;身能乞食,復能歎譽乞食之德;身著補納衣,復能歎說補納衣之德;己身知足,復能歎說知足之德;己身處巖穴,復歎說巖穴之德,己身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復能教人成此五分法身,身能教化,復能教人使行其法。
「善哉!善哉!如目連所說。所以然者,目連比丘有大威力,神足第一,心得自在,彼意欲所為,則能辦之,或化一身,分為萬億,或還合為一,石壁皆過,無有罣礙,踊沒自在;亦如駛水亦無觸礙;如空中之鳥亦無足跡,猶如日月靡所不照,能化身乃至梵天。
「善哉!如舍利弗之所說。所以然者,舍利弗能降伏心,非心能降伏舍利弗。若欲入三昧時,則能成辦無有疑難,猶如長者好衣裳,隨意取之而無疑難。舍利弗比丘亦復如是,能降伏心,非心能降伏舍利弗,隨意入三昧,皆悉在前。
「善哉!善哉!諸比丘!汝等所說各隨方便,但今復聽我所說。云何比丘樂牛師子園中?若有比丘依村落住,彼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彼已乞食已,還歸所在,洗手面,在一樹下正身正意,結加趺坐,繫念在前。彼比丘便作是念:『我今不壞于坐,要當盡有漏成無漏。』爾時,彼比丘即有漏心得解脫。如是,比丘宜在牛師子園中。如是,比丘恒勤精進,莫有懈怠,所在之處靡不宗奉者。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呪願有六德。汝等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六德?於是,施主檀越成就三法。云何檀越施主成就三法?於是,檀越施主信根成就、戒德成就、聞成就,是謂檀越施主成就此三法。施物之法復成三法。云何為三?然彼物色成就、味成就、香成就,有此三法。是謂,比丘!有此六事獲大功德,名德遠聞,獲甘露之報。是故,諸比丘!若欲成就此六事者,當念惠施。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無央數之眾而為說法。爾時,坐上有一比丘,便生此念:「願如來告我有所論說。」爾時,世尊知比丘心中所念,告諸比丘:「若有比丘生此念:『如來躬教訓我。』彼比丘戒具清淨,無有瑕穢,修行止觀,樂閑靜之處。
「若比丘意欲求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者,亦當戒德成就,在空閑處而自修行,與止觀共相應。
「若復比丘欲求知足者,當念戒德具足,在閑靜處而自修行,與止觀共相應。
「若復比丘欲求使四部之眾、國王、人民有形之類所見識知,彼當念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求四禪,中無悔心,亦不變易,當念戒德成就。
「若復比丘意欲求四神足,彼亦當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求八解脫門而無罣礙,彼當念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求天耳徹聽,聞天人聞聲,當念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求知他人心中所念,諸根缺漏,彼亦當念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求知眾生心意,有欲心、無欲心,有瞋恚心、無瞋恚心,有愚癡心、無愚癡心,如實知之。有愛心、無愛心,有受心、無受心,如實知之。有亂心、無亂心,有疾心、無疾心,有少心、無少心,有量心、無量心,有痛心、無痛心,有三昧心、無三昧心,有解脫心、無解脫心,如實知之。欲如是者,當念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得無量神足,分一身作無數,復還合為一,踊沒自在,化身乃至梵天,彼當念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求自憶宿世無數劫事,或一生、二生,乃至千生、百千億生、成劫、敗劫、成敗之劫,不可稱計,我曾死此生彼,名某、字某,或從彼終,來生此間,自憶如此無數劫事,當念戒德具足而無他念。
「若復比丘意欲求天眼,徹視觀眾生類,善趣、惡趣,善色、惡色,若好、若醜,如實知之。或復有眾生身、口、意行惡,誹謗賢聖,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或復有眾生身、口、意行善,不誹謗賢聖,心意正見,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意欲如是者,當念戒德具足。
「若復比丘意欲求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彼當念戒德具足,內自思惟無有亂想,居在閑處。
「諸比丘!當念戒德具足,無他餘念,威儀成就具足,少過常恐,何況大者!若有比丘意欲使如來共論者,常念戒德具足;已戒德具足,當念聞具足;聞已具足,當念施具足;施已具足,當念智慧具足,解脫知見,皆悉具足。若比丘戒身、定、慧身、解脫身、解脫知見身具足者,便為天、龍、鬼神所見供養,可敬、可貴,天、人所奉。是故,諸比丘!當念五分法身具足者,是世福田,無能過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二十九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六重品第三十七之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舍利弗往詣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舍利弗白世尊言:「我今以在舍衛城夏坐,意欲人間遊化。」
世尊告曰:「今正是時。」時,舍利弗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時,舍利弗去未久,有一比丘懷誹謗意,白世尊言:「舍利弗與諸比丘共諍競,不懺悔,今遊行人間。」
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速往持吾聲,喚舍利弗。」
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佛勅目連、阿難:「汝等使諸房中召諸比丘詣世尊所。所以然者,舍利弗所入三昧,今當在如來前作師子吼。」
是時,諸比丘聞佛教已,各集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彼比丘受世尊教,即往至舍利弗所,語舍利弗言:「如來欲得相見。」
爾時,舍利弗往至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佛告舍利弗言:「卿向者去未久,有穢行比丘來至我所,而白我言:『云舍利弗比丘與諸比丘共諍,亦不悔過,在人間遊化。』審實爾乎?」
舍利弗白佛言:「如來自當知之。」
世尊告曰:「我自知耳。但今大眾各懷狐疑。汝今於大眾中,可以己辯而自明淨。」
舍利弗白佛言:「自出母胎年向八十,每自思惟,未曾殺生,亦不妄語,正使於調戲之中亦不妄語,亦復未曾鬪亂彼此;設不專意之時,或能有此行耳。我今,世尊!心意清淨,豈當與梵行人共鬪諍乎?亦如此地,亦受淨,亦受不淨,屎尿穢惡皆悉受之,膿血涕唾終不逆之;然此地亦不言惡,亦不言善,我亦如是,世尊!心不移轉,何得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行?心不專者能有此耳。我今心正,何得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乎?亦如水,亦能使好物淨,亦能使不好物淨;彼水不作是念:『我淨是、置是。』此亦如是,無有異想,何得與梵行人共鬪而遠遊乎?猶如熾火焚燒山野,不擇好醜,終無想念。我亦如是,豈當有意與梵行人共諍乎?亦如掃灑,不擇好醜,皆能除之,終無想念。猶如牛無其雙角,極自良善,亦不?暴,善可將御,隨意所至,終無疑難。唯然,世尊!我心如是,亦不與想有所傷害,豈當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乎?亦如旃陀羅女著弊壞衣,在人間乞食亦無禁忌。我亦如是,世尊!亦無想念,當興諍訟而遠遊也?亦如脂釜,處處漏壞,有目之人皆悉觀見處處漏出。我亦如是,世尊!九孔之中漏出不淨,豈當與梵行人共諍?猶如女人年少端正,復以死尸繫彼女頸,而厭患之。世尊!我亦如是,厭患此身如彼無異,豈當與梵行人共諍而遠遊乎?此事不然,世尊!自當知之,彼比丘亦當知之。設當有是者,願彼比丘受我懺悔。」
爾時,世尊告彼比丘:「汝今可自悔過。所以然者,若不悔者頭便破為七分。」
是時,彼比丘心懷恐怖,衣毛皆竪,即從坐起,禮如來足,白世尊言:「我今自知犯舍利弗,唯願世尊受我懺悔。」
世尊告曰:「汝比丘!自向舍利弗懺悔,若不爾者頭便為七分。」
是時,彼比丘即向舍利弗頭面禮足,白舍利弗言:「唯願受我懺悔,愚不別真。」
爾時,世尊告舍利弗:「汝今可受此比丘悔過,又以手摩頭。所以然者,若當不受此比丘懺悔者,頭破為七分。」
爾時,舍利弗以手摩頭,語比丘曰:「聽汝懺悔!如愚如惑,此佛法中極為曠大,能隨時悔過者,善哉!今受汝懺悔,後更莫犯。」如是再三。
是時,舍利弗告彼比丘曰:「汝更莫犯。所以然者,有六法入地獄,六法生天,六法至涅槃處。云何為六?欲害他人,我以起此害心,便歡喜踊躍,不能自勝;我當教人使害他,於中起害心;以得害人,於中起歡喜,我當得此不馨之問;未起此事便快愁憂。是謂有此六法,令人墮惡趣。
「云何有六,令人至善處?所謂身戒具足,口戒具足,意戒具足,命根清淨,不殺害心,無妬嫉心。是謂有此六法,生於善處。
「云何修六法至於涅槃?所謂六思念法。云何為六?所謂身行慈無瑕穢;口行慈無瑕穢;意行慈無瑕穢;若得利養之具,能與人等共分之而無悋想;奉持禁戒無瑕疵,智者所貴;如是之戒能具足諸有邪見、正見、賢聖出要,能得盡苦本。如是諸見皆悉分明。是謂六法得至涅槃。汝今,比丘!當求方便,行此六法。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彼比丘重從坐起,禮舍利弗足:「我今重自懺,如愚如惑而不別真。唯願,舍利弗!受我悔過,後不復犯。」
舍利弗曰:「聽汝悔過!賢聖法中極為曠大,能自改往修來,莫復更犯。」
爾時,彼比丘聞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第一最空法,汝等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為名第一最空之法?若眼起時則起,亦不見來處,滅時則滅,亦不見滅處;除假號法、因緣法。云何假號、因緣?所謂是有則有,此生則生,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更樂,更樂緣痛,痛緣愛,愛緣受,受緣有,有緣生,生緣死,死緣愁、憂、苦、惱,不可稱計。如是苦陰成此因緣。
「無是則無,此滅則滅。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更樂滅,更樂滅則痛滅,痛滅則愛滅,愛滅則受滅,受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死滅,死滅則愁、憂、苦、惱,皆悉滅盡,除假號之法。耳、鼻、舌、身、意法亦復如是,起時則起,亦不知來處,滅時則滅,亦不知滅處,除其假號之法。彼假號法者,此起則起,此滅則滅。此六入亦無人造作,亦名色、六入法,六入亦無人造作,由父母而有胎者亦無,因緣而有,此亦假號,要前有對,然後乃有。猶如鑽木求火,以前有對,然後火生;火亦不從木出,亦不離木。若復有人劈木求火亦不能得,皆由因緣合會,然後有火。此六情起病亦復如是,皆由緣會於中起病。此六入起時則起,亦不見來,滅時則滅,亦不見滅;除其假號之法,因由父母合會而有。」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先當受胞胎, 漸漸如凍酥,
遂復如息肉, 後轉如像形。
先生頭項頸, 轉生手足指,
支節各各生, 髮毛瓜齒成。
若母飲食時, 種種若干饌,
精氣用活命, 受胎之原本。
形體以成滿, 諸根不缺漏,
由母得出生, 受胎苦如是。
「比丘當知,因緣合會,乃有此身耳。又復,比丘!一人身中骨有三百六十,毛孔九萬九千,脈有五百,筋有五百,虫八萬戶。比丘當知,六入之身有如是災變。比丘!當念思惟,如是之患,誰作此骨?誰合此筋脈?誰造此八萬戶虫?」
爾時,彼比丘作是念思惟,便獲二果、阿那含、若阿羅漢。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三百六十骨, 在此人身中,
古佛之所演, 我今亦說之。
筋有五百枚, 脈數亦如是,
虫有八萬種, 九萬九千毛。
當觀身如是, 比丘勤精進,
速得羅漢道, 往至涅槃界。
此法皆空寂, 愚者之所貪,
智者心歡悅, 聞此空法本。
「是謂,比丘!此名第一最空之法,與汝等說。如來之所說行之法,我今以為起慈哀心,我今以辦。常當念修行其法,在閑居之處坐禪思惟,勿有懈怠。今不修行,後悔無益!此是我之教訓。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生漏梵志白世尊言:「瞿曇!剎利今日意欲何求?有何行業?為著何教?為究竟何事?婆羅門意欲何求?有何行業?為著何教?究竟何事?國王今日意欲何求?有何行業?為著何教?為究竟何事?盜賊今日意欲何求?有何行業?為著何教?為究竟何事?女人今日意欲何求?有何行業?為著何教?為究竟何事?」
爾時,世尊告梵志曰:「剎利種者,常好鬪訟,多諸技術,好喜作務,所要究竟終不中休。」
梵志問曰:「梵志意何所求?」
世尊告曰:「梵志意好呪術,要作居家,樂閑靜之處,意在梵天。」
又問曰:「國王意何所求?」
世尊告曰:「梵志當知,王意所欲得國政,意在兵仗,貪著財寶。」
「盜賊意何所求?」
世尊告曰:「賊意盜竊,心在姦邪,欲使人類不知所作。」
「女人意何所求?」
世尊告曰:「女人意在男子,貪著財寶,心繫男女,心欲自由。」
爾時,梵志白世尊言:「甚奇!甚特!盡知爾許之變,如實不虛。今日比丘意何所求?」
世尊告曰:「戒德具足,心遊道法,意在四諦,欲至涅槃。此是比丘之所求也。」
是時,生漏梵志白世尊言:「如是。世尊!比丘所行意不可移轉,其義實爾,瞿曇!涅槃者極為快樂。如來所說乃為過多,猶如盲者得視,聾者得聽,在闇者見明,今日如來所說亦復如是,而無有異。我今國事猥多,欲還所止。」
世尊告曰:「宜知是時。」是時,生漏梵志即從坐起,繞佛三匝,便退而去。
爾時,生漏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梵志白世尊言:「此中頗有比丘,云何得修梵行無有缺漏,清淨修梵行?」
世尊告曰:「若有人戒律具足而無所犯,此名清淨修得梵行。復次,梵志!若有眼見色,不起想著,不起識念,除惡想,去不善法,得全眼根,是謂此人清淨修梵行。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都無識想,不起想念,清淨得修梵行,全其意根,如此之人得修梵行,無有缺漏。」
婆羅門白佛言:「何等之人不修梵行,不具足清淨行?」
世尊告曰:「若有人俱會者,此名非梵行。」
婆羅門白佛言:「何等之人漏不具足?」
世尊告曰:「若有人與女人交接,或手足相觸,擑在心懷而不忘失。是謂,梵志!行不具足,漏諸婬泆,與婬、怒、癡共相應。
「復次,梵志!或與女人共相調戲,言語相加。是謂,梵志!此人行不全具,漏婬、怒、癡,梵行不具足修清淨行。
「復次,梵志!若有女人惡眼相視而不移轉,於中便起婬、怒、癡想,生諸亂念。是謂,梵志!此人梵行不淨,不修梵行。
「復次,梵志!若復有人遠聞或聞哭聲,或聞笑聲,於中起婬、怒、癡,起諸亂想。是謂,梵志!此人不清淨修梵行,與婬、怒、癡共相應,行不全具。
「復次,梵志!若有人曾見女人,後更生想,憶其頭目,於中生想;在屏閑之處,生婬、怒、癡,與惡行相應。是謂,梵志!此人不修梵行。」
是時,生漏梵志白世尊言:「甚奇!甚特!此沙門瞿曇亦知梵行,亦知不梵行;亦知漏行,亦知不漏行。所以然者,我今亦生此念,諸有人民,女人手足相加,起諸亂想。我時便生此念:『此人行不清淨,與婬、怒、癡共相應。』第一更樂者,女人是也。第一可欲者,所謂眼眼相視,然彼女人或語、或笑,繫綴男子,或共言語而繫綴男子。是時,我便生此念:『此六人盡行不清淨行。』如來今日所說甚過,猶如盲者得目,迷者見路,愚者聞道,有目之人見色,如來說法亦復如是。我今自歸佛、法、眾,自今之後不復殺生,唯願受為優婆塞。」
爾時,生漏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城外林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馬師到時,著衣持鉢,入城乞食。是時,薩遮尼健子遙見馬師來,即往語馬師曰:「汝師說何等義?有何教訓?以何教誡向弟子說法乎?」
馬師報曰:「梵志!色者無常,無常者即是苦,苦者即是無我,無我者即是空也,空者彼不我有,我非彼有。如是者智人之所學也。痛、想、行、識無常,此五盛陰無常者即是苦,苦者即是無我,無我者即是空,空者彼非我有,我非彼有。卿欲知者,我師教誡其義如是,與諸弟子說如是義。」
是時,尼健子以兩手掩耳,而作是言:「止!止!馬師!我不樂聞此語。設瞿曇沙門有此教者,我實不樂聞。所以然者,如我義者色者是常,沙門義者無常。何日當見沙門瞿曇與共論議,當除沙門瞿曇顛倒之心。」
爾時,毘舍離城五百童子集在一處,欲有所論。是時,尼健子往至五百童子所,語童子曰:「汝等皆來,共至沙門瞿曇所。所以然者,意欲與彼沙門瞿曇共論,使彼沙門得見正諦之道。沙門所說者色者無常,如我義者色者是常。猶如力士手執長毛之羊,隨意將東西,亦無疑難。我今亦復如是,與彼沙門瞿曇論議,隨我捉捨而無疑難。猶如猛象凶暴而有六牙,在深山中戲,亦無所難。我今亦復如是,與彼論議亦無疑難。猶如兩健丈夫而捉一劣者,在火上炙,隨意轉側,亦無疑難。我今與彼論義亦無疑難。我論議中尚能害象,何況人乎?亦能使象東、西、南、北,豈不如人乎?今此講堂樑柱無情之物,尚能使移轉,何況與人共論能勝,我使彼血從面孔出而命終。」
其中或有童子而作是言:「尼健子終不能與沙門論議,但恐沙門瞿曇與尼健子論議耳。」或有作是說:「沙門不與尼健子論議,尼健子能與沙門共論議。」是時,尼健子便作是念:「設令沙門瞿曇所說如馬師比丘者,足得相疇。若有義者,聞已當知。」
是時,尼健子將五百童子,前後圍繞,往至世尊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是時,尼健子白世尊言:「云何,瞿曇!有何教誡,以何教誡訓諸弟子?」
佛告尼健子:「我之所說,色者無常,無常即是苦,苦者即是無我,無我者即是空,空者彼非我有,我非彼有;痛、想、行、識及五盛陰皆悉無常,無常即是苦,苦者無我,無我者是空,空者彼非我有,我非彼有。我之教誡其義如是。」
尼健子報曰:「我不樂聞此義。所以然者,如我所解義,色者是常。」
世尊告曰:「汝今且專心意,思惟妙理,然後說之。」
尼健子報曰:「我今所說色者是常,此五百童子其義亦爾。」
世尊告曰:「汝今所說色者是常,此五百童子其義亦爾。」世尊告曰:「汝今以己之辯說之,何為引彼五百人乎?」
尼健子報曰:「我今說色是常,沙門欲何等言論?」
世尊告曰:「我今說色者無常,亦復無我。權詐合數有此色者,亦無真實,無固、無牢亦如雪搏,是等磨滅之法,是變易之法。汝今方說色者是常,我還問汝,隨意報我。云何,尼健子!轉輪聖王還於己國得自在不乎?又彼大王不應脫者而脫之,不應繫者而繫之,可得爾乎?」
尼健子報曰:「此聖王有此自在之力,不應殺者能殺之,不應繫者能繫之。」
世尊告曰:「云何,尼健子!轉輪聖王當復老乎?頭白、面皺、衣裳垢坋?」是時,尼健子默然不報。世尊再三問之,彼亦再三默然不報。是時,密跡金剛力士手執金剛之杵,在虛空中而告之曰:「汝今不報論者,於如來前破汝頭作七分。」
爾時,世尊告尼健子曰:「汝今觀虛空中。」
是時,尼健子仰觀空中,見密跡金剛力士,又聞空中語:「設汝不報如來論者,當破汝頭作七分。」見已驚恐,衣毛皆竪,白世尊言:「唯願瞿曇當見救濟,今更問論當疇對。」
世尊告曰:「云何,尼健子!轉輪聖王當復老乎?亦當頭白、齒落、皮緩、面皺耶?」
尼健子報曰:「沙門瞿曇!雖有此語,如我義者,色者是常。」
世尊告曰:「汝善思惟而後報之,前之與後,義不相應。但具論聖王當復老乎?亦當頭白、齒落、皮緩、面皺耶?」
尼健子報曰:「轉輪聖王許使老。」
世尊告曰:「轉輪聖王常能於己國得自由,何以故不能却老、却病、却死?我不用老、病、死,我是常之應。欲使然者,其義可乎?」
是時,尼健子默然不對,愁憂不樂,寂然不語。是時,尼健子身體汗出,汗汙衣裳,亦徹坐處,乃至於地。
世尊告曰:「尼健子!汝在大眾中而師子吼:『汝等童子共我至瞿曇所,與共論議,當降伏,如捉長毛之羊,隨意東西,而無疑難。亦如大象入深水中,隨意自遊,亦無所畏。亦如兩健丈夫捉一劣者,在火上炙,隨意轉側。』又復汝說:『我常能論害大象,如此樑柱草木斯皆無情,與共論議能使屈申低仰,亦能使腋下流汗。』」
爾時,世尊舉三法衣,示尼健子曰:「汝觀如來腋無流汗,然汝今日返更有汗,乃徹乎地。」是時,尼健子復默然不對。
爾時,有童子名頭摩,[仁-二+(亡/大)]在彼眾。是時,頭摩童子白世尊言:「我今堪任有所施行,亦欲所說。」
世尊告曰:「隨意說之。」
頭摩童子白佛言:「猶如去村落不遠有好浴池,然彼浴池有虫饒脚。然村落人民,男女大小往至浴池所,而出此虫,各各以瓦石取此虫,打之傷破手脚,彼虫意欲還入水者,終無此事。此尼健子亦復如是,初意猛盛,與如來共論,心懷姤意,兼抱憍慢。如來盡以除之,永無有餘。此尼健子更終不能重至如來所而共論議。」
是時,尼健子語頭摩童子曰:「汝今愚惑,不別真偽,亦不與汝共論,乃與沙門瞿曇共論。」是時,尼健子白佛言:「唯問義理,當更說之。」
世尊告曰:「云何,尼健子!轉輪聖王欲使老、病、死不至,可得爾乎?彼聖大王果此願耶?」
尼健子報曰:「不果此願也。」
「欲使有此色,欲使無此色,可果乎?」
尼健子報曰:「不果也。瞿曇!」
世尊告曰:「云何,尼健子!色者是常?為是無常?」
尼健子報曰:「色者無常。」
「設復無常,為變易法,汝復見此是我,許我是彼有乎?」
對曰:「不也。瞿曇!」
「痛、想、行、識為是常?為是非常?」
對曰:「無常。」
世尊告曰:「設復無常,為變易之法,汝頗見有乎?」
對曰:「無也。」
世尊告曰:「此五盛陰是常、無常也?」
尼健子報曰:「無常也。」
佛言:「設復無常,為變易法,汝頗見有乎?」
對曰:「無也。」
「云何,尼健子!汝言是常,此理不與義相違乎?」
是時,尼健子白世尊言:「我今愚癡,不別真諦,乃興此懷,與瞿曇共論,言色是常。猶如猛獸師子遙見人來,有恐怖心乎?終無此事!今日如來亦復如是,無有毫氂。我今狂惑,未明深義,乃敢觸嬈。沙門瞿曇所說過多,猶如盲者得眼,聾者徹聽,迷者見路,無目見色。沙門瞿曇亦復如是,無數方便而為說法。我今自歸沙門瞿曇、法、比丘僧,自今以後盡形壽,聽為優婆塞,不復殺生,唯願瞿曇及比丘僧!當受我請,欲飯佛及比丘僧。」爾時,世尊默然受請。
是時,尼健子見世尊默然受請,即從坐起,繞佛三匝,頭面禮足而去。往詣毘舍離童子所。到已,語童子曰:「汝等所應供養我具,以當時給我,莫以非時。我今請沙門瞿曇及比丘僧,明當飯之。」
是時,諸童子各辦飲食之具,持用與之。是時,尼健子即以其夜,辦種種甘饌飲食,敷好坐具,而白:「時到,今正是時,唯願屈伸。」
是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將諸比丘僧入毘舍離,往至尼健子家。到已就坐,及比丘僧各次第坐。是時,尼健子以見佛、比丘僧坐定,自手斟酌,行種種飲食,見佛、比丘僧食訖,行清淨水,便取一小座,在如來前坐,欲得聞法。
爾時,世尊漸與說妙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穢惡,婬不淨行,出要為樂。爾時,世尊以見尼健子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盡與彼尼健子說之。是時,尼健子即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是時,世尊便說此偈:
「祠祀火為上, 詩書頌為首,
人中王為最, 眾流海為源,
星中月為明, 光明日最勝。
上下及四方, 諸地所出物,
天及人民類, 佛為無上尊,
欲求其德者, 三佛為最上。」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即從坐起而去。
是時,尼健子五百弟子聞師受佛教化,聞已,各各自相謂言:「我等大師,云何師宗瞿曇?」是時,諸弟子出毘舍離城,在中道立。是時,尼健子欲至佛所聽法。是時,世尊與尼健子說法,助令歡喜。尼健子聞法已,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是時,尼健子弟子遙見師來,各各自相謂言:「此沙門瞿曇弟子今著道來,各各取瓦石而打殺之。」
時,諸童子聞尼健子為弟子所殺,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諸童子白世尊言:「如來所可教化尼健子者,今為弟子所殺。今以命終,為生何處?」
世尊告曰:「彼是有德之人,四諦具足,三結使滅,成須陀洹,必盡苦際,今日命終生三十三天,彼見彌勒佛已,當盡苦際。此是其義,當念修行。」
爾時,諸童子白世尊言:「甚奇!甚特!此尼健子至世尊所,捔論議,還以己論而自縛,來受如來化。夫見如來者終無虛妄,猶如有人入海取寶,必有所剋獲,終不空還。此亦如是,其有眾生至如來所者,要得法寶,終不空還。」
爾時,世尊與諸童子說微妙法,使令歡喜。爾時,諸童子從佛聞法已,即從坐起,繞佛三匝,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諸童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一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力品第三十八之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六凡常之力。云何為六?小兒以啼為力,欲有所說,要當先啼;女人以瞋恚為力,依瞋恚已,然後所說;沙門、婆羅門以忍為力,常念下,下於人然後自陳;國王以憍慠為力,以此豪勢而自陳說;然阿羅漢以專精為力,而自陳說;諸佛世尊成大慈悲,以大悲為力弘益眾生。是謂,比丘!有此六凡常之力。是故,比丘!常念修行此大慈悲。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當思惟無常想,廣布無常想,已思惟、廣布無常想,盡斷欲界愛,色界、無色界愛,亦斷無明、憍慢。猶如以火燒焚草木,永盡無餘,亦無遺跡,此亦如是。若修無常想,盡斷欲愛、色愛、無色愛,無明、憍慢永無有餘。所以然者,比丘!當修無常想時,而無欲心;彼以無欲心,便能分別法,思惟其義,無有愁、憂、苦、惱。彼以思惟法義,則無愚惑、錯誤修行。若見有鬪諍者,彼便作是念:『此諸賢士不修無常想,不廣布無常想,故致此鬪訟耳。彼以鬪諍,不觀其義;以不觀其義,則有迷惑之心;彼以執此愚惑,而命終入三惡道,餓鬼、畜生、地獄中。』是故,諸比丘!當修,無常想,廣布無常想,便無瞋恚、愚惑之想,亦能觀法,亦觀其義。若命終之後,生三善處,生天上、人中、涅槃之道。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摩竭國憂迦支江水側。
爾時,世尊詣一樹下,躬自敷座而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
爾時,有一梵志往至彼處。是時,梵志見世尊脚跡為妙,見已,便生此念:「是何人之跡?為是天、龍、鬼神、乾沓和、阿須倫、人、若非人?為我先祖梵天耶?」是時,梵志即逐跡前進,遙見世尊在一樹下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見已,作是語:「為是天耶?」
世尊告曰:「我非是天。」
「為乾沓和耶?」
世尊告曰:「我非乾沓和也。」
「為是龍子乎?」
對曰:「我非是龍也。」
「為閱叉也?」
佛報梵志:「我非閱叉。」
「為是祖父也。」
佛報曰:「我非祖父。」
是時,婆羅門問世尊曰:「汝今是誰?」
世尊告曰:「有愛者則有受,有受則有愛,因緣合會,然後各各相生如此,如此五苦盛陰無有斷絕時。以知愛已,則知五欲,亦知外六塵、內六入,即知此盛陰之本末。」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世間有五欲, 意為第六生,
以知內外六, 當念盡苦際。
「是故,當求方便,滅內外六事。如是,梵志!當作是學。」
爾時,彼梵志聞佛如是教,思惟翫習不去心懷,即於坐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彼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本為菩薩時,未成佛道中有此念:『此世間極為勤苦;有生、有老、有病、有死,然此五盛陰不得盡本原。』是時,我復作是念:『由何因緣有生、老、病、死?復由何因緣致此災患?』當思惟此時,復生此念:『有生則有老、病、死。』爾時,當思惟是時,復更生念:『由何因緣有生?』此由有而生。復生此念:『有者,何由而有?』當思惟是時,便生此念:『此有由受而有。』復念:『此受何由而有?』爾時,以智觀之,由愛而有受。復更思惟:『此愛何由而生?』重觀察之,由痛而有愛。復更思惟:『此痛何由而生?』當作是觀察時,由更樂而有此痛。復重思惟:『此更樂何由而有?』我生此念時,緣六入而有此更樂。時我重思惟:『此六入何由而有?』觀察是時,由名色而有六入。時我復作是念:『名色何由而有?』觀察是時,復由識而有名色。『此識何由而有?』觀察是時,由行生識。時我復作是念:『行何由而生?』觀察是時,行由癡而生。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更樂,更樂緣痛,痛緣愛,愛緣受,受緣有,有緣生,生緣死,死緣愁、憂、苦、惱,不可稱計。如是名為苦盛陰所習。
「我爾時復作是念:『由何因緣滅生、老、病、死?』我觀察是時,生滅,老、病、死滅。時復生此念:『由何而無生?』觀此生原,有滅,生則滅。復念:『由何而無有?』時生此念:『無受則無有。』時我生此念:『由何滅受?』觀察是時,愛滅,受則滅。復生此念:『由何而滅愛?』重更觀察,痛滅,愛則滅。復思惟:『由何而滅痛?』觀察是時,更樂滅,則痛滅。復思惟:『更樂何由而滅?』觀察是時,六入滅,則更樂滅。復觀此六入何由而滅?當觀察時,名色滅,則六入滅。復觀名色何由而滅?識滅,則名色滅。復觀察此識何由而滅?行滅,則識滅。復觀此行何由而滅?癡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更樂滅;更樂滅,則痛滅;痛滅,則愛滅;愛滅,則受滅;受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病滅,老、病滅,則死滅,是謂名為五盛陰滅。
「時我復生此念:『此識最為原首,令人致此生、老、病、死;然不能知此生、老、病、死生之原本。』猶如有人在山林中行,逐小徑道。小復前行,見舊大道,古昔諸人在中行處。是時,彼人便復此道,小復前進,見舊城郭、園觀、浴池,皆悉茂盛,但彼城中無有居民。此人見已,還歸本國,前白王言:『昨遊山林見好城郭,樹木繁茂,但彼城中無有人民。大王!可使人民在彼城止住。』是時,國王聞此人語,即居止人民;然此城郭還復如故,人民熾盛,快樂無比。
「諸比丘當知,我昔未成菩薩時,在山中學道,見古昔諸佛所遊行處,便從彼道,即知生、老、病、死所起原本,有生有滅,皆悉分別,知生苦、生習、生盡、生道,皆悉了知,有、受、愛、痛、更樂、六入、名色、識、行、癡,亦復如是。無明起則行起,行所造者復由於識,我今以明於識,今與四部之眾而說此本;皆當知此原本所起,知苦、知習、知盡、知道,念使分明,以知六入,則知生、老、病、死,六入滅則生、老、病、死滅。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滅於六入。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與無央數百千萬眾而為說法。爾時,阿那律在彼坐上。是時,阿那律在眾中睡眠。
爾時,佛見阿那律睡眠,便說此偈:
「受法快睡眠, 意無有錯亂,
賢聖所說法, 智者之所樂。
猶如深淵水, 澄清無瑕穢,
如是聞法人, 清淨心樂受。
亦如大方石, 風所不能動,
如是得毀譽, 心無有傾動。」
是時,世尊告阿那律:「汝畏王法及畏盜賊而作道乎?」
阿那律報曰:「不也。世尊!」
佛告阿那律:「汝何故出家學道?」
阿那律白佛言:「厭患此老、病、死、愁、憂、苦、惱,為苦所惱,故欲捨之,是故出家學道。」
世尊告曰:「汝今,族姓子!信心堅固,出家學道。世尊今日躬自說法,云何於中睡眠?」
是時,尊者阿那律即從座起,偏露右肩,長跪叉手,白世尊言:「自今已後形融體爛,終不在如來前坐睡。」
爾時,尊者阿那律達曉不眠,然不能除去睡眠,眼根遂損。爾時,世尊告阿那律曰:「勤加精進者與調戲蓋相應,設復懈怠與結相應,汝今所行當處其中。」
阿那律白佛:「前已在如來前誓,今不能復違本要。」
是時,世尊告耆域曰:「療治阿那律眼根。」
耆域報曰:「若阿那律小睡眠者,我當治目。」
世尊告阿那律曰:「汝可寢寐。所以然者,一切諸法由食而存,非食不存。眼者以眠為食,耳者以聲為食,鼻者以香為食,舌者以味為食,身者以細滑為食,意者以法為食,我今亦說涅槃有食。」
阿那律白佛言:「涅槃者以何等為食?」
佛告阿那律:「涅槃者以無放逸為食,乘無放逸,得至於無為。」
阿那律白佛言:「世尊!雖言眼者以眠為食,然我不堪睡眠。」
爾時,阿那律縫故衣裳。是時,眼遂敗壞,而得天眼,無有瑕穢。是時,阿那律以凡常之法而縫衣裳,不能得使縷通針孔中。是時,阿那律便作是念:「諸世間得道羅漢,當與我貫針。」
是時,世尊以天耳清淨,聞此音聲:「諸世間得道阿羅漢者,當與我貫針。」爾時,世尊至阿那律所而告之曰:「汝持針來,吾與貫之。」
阿那律白佛言:「向所稱說者,謂諸世間欲求其福者,與我貫針。」
世尊告曰:「世間求福之人無復過我,如來於六法無有厭足。云何為六?一者施;二者教誡;三者忍,四者法說、義說;五者將護眾生,六者求無上正真之道。是謂,阿那律!如來於此六法無有厭足。」
阿那律曰:「如來身者真法之身,復欲更求何法?如來已度生死之海,又脫愛著。然今日故求為福之首。」
世尊告曰:「如是,阿那律!如汝所說,如來亦知此六法為無厭足。若當眾生知罪惡之原身、口、意所行者,終不墮三惡趣;以其眾生不知罪惡之原,故墜墮三惡趣中。」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世間所有力, 遊在天人中,
福力最為勝, 由福成佛道。
「是故,阿那律!當求方便,得此六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有眾多比丘入舍衛城乞食,聞王波斯匿宮門外有眾多人民,於中舉手喚呼皆稱怨:「國界有賊名鴦掘魔,極為兇暴,殺害生類不可稱計,無慈悲於一切眾生,國界人民無不厭患,日取人殺以指為鬘,故名為指鬘。唯願大王當往共戰。」
是時,眾多比丘乞食已,還詣祇洹精舍。收攝衣鉢,以尼師檀著肩上,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白世尊言:「我等眾多比丘入舍衛城乞食,見眾多人民在王宮門外,稱怨訴辭:『今王國界有賊名鴦掘魔,為人兇暴,無有慈心,殺於一切眾生,人亡國虛皆由此人,又取人指以為華鬘。』」
爾時,世尊聞彼比丘語已,即從座起,默然而行。
是時,世尊尋到彼所,諸有取薪、負草、犁作之人,及牧牛羊者,見世尊詣彼道,各白佛言:「沙門!沙門!勿從彼道。所以然者,此路側有賊名鴦掘魔,於中止住。諸有人民,欲就此道者,要集十人、或二十人、或三十、四十、五十人,猶不得過,盡為鴦掘魔所擒獲。然沙門瞿曇獨無有侶,為鴦掘魔所觸嬈者,於事不省。」世尊雖聞此語,故進不住。
爾時,鴦掘魔母,持食詣鴦掘魔所。是時,鴦掘魔便作是念:「吾指鬘為充數不乎?」是時,即數指,未充數,復更重數,唯少一人指。是時,鴦掘魔左右顧視,求覓生人,欲取殺之;然四遠顧望,亦不見人,便作是念:「我師有教:『若能害母者,必當生天。』我今母躬來在此,即可取殺之,得指充數,生於天上。」
是時,鴦掘魔左手捉母頭,右手拔劍而語母言:「小住,阿母。」是時,世尊便作是念:「此鴦掘魔當為五逆。」即放眉間相光明,普照彼山林。是時,鴦掘魔見光明已,復語母言:「此是何光明照此山林?將非國王集諸兵眾,攻伐我身乎?」
是時母告曰:「汝今當知,此非日月火光,亦非釋、梵天王光明。」
爾時,其母便說此偈:
「此非火光明, 非日月釋梵,
鳥狩不驚怖, 和鳴殊於常。
此光極清淨, 使人悅無量,
必是尊最勝, 十力至此間。
於天世人中, 天眼覩世界,
故欲度汝身, 世尊來至此。」
是時,鴦掘魔聞佛音響,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便作是語:「我師亦有教誡而勅我曰:『設汝能害母,并殺沙門瞿曇者,必生梵天上。』」
是時,鴦掘魔語母曰:「母!今且住,我先取沙門瞿曇殺,然後當食。」
是時,鴦掘魔即放母而往逐世尊。遙見世尊來,亦如金聚,靡所不照,見已,並笑而說是語:「今此沙門定在我手,必殺不疑。其有人民欲行此道者,皆集大眾而行此道;然此沙門獨無伴侶,我今當取殺之。」
是時,鴦掘魔即拔腰劍,往逆世尊。是時,世尊尋還復道,徐而行步,而鴦掘魔奔馳而逐,亦不能及如來。是時,鴦掘魔白世尊言:「住,住,沙門!」
世尊告曰:「我自住耳,汝自不住。」
是時,彼鴦掘魔並走,遙說此偈:
「去而復言住, 語我言不住,
與我說此義, 彼住我不住。」
爾時,世尊以偈報曰:
「世尊言已住, 不害於一切,
汝今有殺心, 不離於惡原。
我住慈心地, 愍護一切人,
汝種地獄苦, 不離於惡原。」
是時,鴦掘魔聞此偈已,便作是念:「我今審為惡耶?又師語我言:『此是大祠,獲大果報。能取千人殺,以指作鬘者,果其所願;如此之人,命終之後,生善處天上。設取所生母及沙門瞿曇殺者,當生梵天上。』是時,佛作威神,神識[怡-台+霍]寤,諸梵志書籍亦有此言:『如來出世甚為難遇,時時億劫乃出。彼出世時,不度者令度,不解脫者令得解脫。彼說滅六見之法。云何為六?言有我見者,即說滅六見之法;無有我者,亦與說滅無有我見之法;言有我見、無有我見,亦與說有我見、無我見之法,復自觀察、說觀察之法;自說無我之法,亦非我說、亦非我不說之法。若如來出世,說此滅六見之法。』又我奔走之時,能及象、馬、車乘,亦及人民。然此沙門行不暴疾,然今日不能及此,必當是如來。」
是時,鴦掘魔便說此偈:
「尊今為我故, 而說微妙偈,
惡者今識真, 皆由尊威神。
即時捨利劍, 投于深坑中,
今禮沙門跡, 即求作沙門。」
是時,鴦掘魔即前白佛言:「世尊!唯願聽作沙門。」
世尊告曰:「善來,比丘!」即時鴦掘魔便成沙門,著三法衣。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汝今以剃頭, 除結亦當爾,
結滅成大果, 無復愁苦惱。」
是時,鴦掘魔聞此語已,即時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爾時,世尊將鴦掘魔比丘還詣舍衛城祇洹精舍。
是時,王波斯匿集四部之眾,欲往攻伐賊鴦掘魔。是時,王便作是念:「我今可往至世尊所,以此因緣,具白世尊。若世尊有所說者,當奉行之。」爾時,王波斯匿即集四部之兵,往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王曰:「大王!今日欲何所至?塵污身體,乃至於斯。」
波斯匿王白佛言:「我今國界有賊名鴦掘魔,極為兇暴,無有慈心於一切眾生,使國丘荒,人民流迸,皆由此賊。彼今取人殺之,以指為鬘,此是惡鬼,非為人也。我今欲誅伐此人。」
世尊告曰:「若當大王見鴦掘魔信心堅固,出家學道者,王當奈之何?」
王白佛言:「知復如何?但當承事供養,隨時禮拜。然復,世尊!彼是惡人,無毫釐之善,恒殺害,能有此心出家學道乎?終無此理。」
是時,鴦掘魔去世尊不遠,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爾時,世尊伸右手指示王曰:「此是賊鴦掘魔。」
王聞此語,便懷恐怖,衣毛皆竪。世尊告王:「勿懷恐怖,可往至前,自當悟王意耳。」
是時王聞佛語,即至鴦掘魔前,語鴦掘魔曰:「汝今姓誰?」
鴦掘魔曰:「我姓伽伽,母名滿足。」
是時王禮足已,在一面坐。爾時王問曰:「善樂此正法之中,勿有懈怠,修清淨梵行,得盡苦際,我當盡形壽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
是時,鴦掘魔默然不對。王即從座起,頭面禮足,還詣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王復白佛言:「不降者使降,不伏者使伏,甚奇!甚特!曾所不有,乃能降伏極惡之人。唯願大尊受命無窮,長養生民,蒙世尊恩,得免此難。國事猥多,欲還城池。」
世尊告曰:「王知是時。」爾時,國王即從座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鴦掘魔作阿練若,著五納衣,到時持鉢,家家乞食,周而復始,著補納弊壞之衣,極為麁醜;亦復露坐,不覆形體。是時,鴦掘魔在閑靜之處,自修其行,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者,欲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時,鴦掘魔便成羅漢,六通清徹,無有塵垢,已成阿羅漢。
到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是時,有婦女臨產甚難,見已,便作是念:「眾生類極為苦痛,受胎無限。」是時,鴦掘魔食後,收攝衣鉢,以尼師檀著肩上,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鴦掘魔白世尊言:「我向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見一婦人身體重妊。是時,我便作是念:『眾生受苦何至於斯?』」
世尊告曰:「汝今往彼婦人所,而作是說:『我從賢聖生已來,未曾殺生。』持此至誠之言,使此母人胎得無他。」
鴦掘魔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鴦掘魔即其日,著衣持鉢,入舍衛城,往至彼母人所,語彼母人曰:「我從賢聖生已來,更不殺生。持此至誠之言,使胎得解脫。」是時,母人胎即得解脫。
是時,鴦掘魔城中乞食,諸男女大小見之,各各自相謂言:「此名鴦掘魔,殺害眾生不可稱計,今復在城中乞食。」
是時,城中人民,各各以瓦石打者,或有以刀斫者,傷壞頭目,衣裳裂盡,流血污體,即出舍衛城至如來所。是時,世尊遙見鴦掘魔頭目傷破,流血污衣而來,見已,便作是說:「汝今忍之。所以然者,此罪乃應永劫受之。」
是時,鴦掘魔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鴦掘魔在如來前,便說此偈:
「堅固聽法句, 堅固行佛法,
堅固親善友, 便成滅盡處。
我本為大賊, 名曰鴦掘魔,
為流之所㵱, 蒙尊拔濟之。
今觀自歸業, 亦當觀法本,
今以逮三明, 成就佛行業。
我本名無害, 殺害不可計,
今名真諦實, 不害於一切。
設復身口意, 都無害心識,
此名無殺害, 何況起思想。
弓師能調角, 水人能調水,
巧匠調其木, 智者自調身。
或以鞭杖伏, 或以言語屈,
竟不加刀杖, 今我自降伏。
人前為過惡, 後止不復犯,
是照於世間, 如雲消月現。
人前為過惡, 後止不復犯,
是照於世間, 如雲消日現。
比丘老少壯, 修行佛法行,
是照於世間, 如彼月雲消。
比丘老少壯, 修行佛法者,
是照此世間, 如彼日雲消。
我今受痛少, 飲食自知足,
盡脫一切苦, 本緣今已盡。
更不受死跡, 亦復不樂生,
今正待時節, 歡喜而不亂。」
是時,如來可鴦掘魔所說。是時,鴦掘魔以見如來然可之,即從座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
是時,諸比丘白世尊言:「鴦掘魔本作何功德,今日聰明智慧,面目端政,世之希有?復作何不善行,於今身上,殺害生類不可稱計?復作何功德,於今值如來,得阿羅漢道?」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昔者,過去久遠於此賢劫之中,有佛名迦葉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迦葉如來去世之後,有王名大果,統領國界,典閻浮提。爾時,彼王有八萬四千宮人婇女,各無兒息。爾時,大果王向諸樹神、山神、日月、星宿,靡所不周,欲求男女。爾時,王第一夫人身即懷妊,經八、九月便生男兒,顏貌端政,世之希有。是時,彼王便生是念:『我本無有兒息,經爾許時,今方生兒,宜當立字,於五欲之中,而自娛樂。』
「是時,王召諸群臣能瞻相者,而告之曰:『我今以生此兒,各與立字。』是時,群臣聞王教已,即白王言:『今此太子極為奇妙,端政無比,面如桃華色,必當有大力勢,今當立字名曰大力。』是時,相師與太子立字已,各從座起而去。
「是時,國王愛慜此太子,未曾去目前。是時,太子年向八歲,將諸臣佐往父所,朝賀問訊。父王復作是念:『今此太子極自奇特。』即告之曰:『吾今與汝取婦何如乎?』太子白王:『子今年幼何須娉娶?』是時,父王權停不與取婦。復經二十歲,王復告曰:『吾欲與汝取婦。』太子白王:『不須取婦。』是時,父王告群臣人民曰:『我本無兒息,經歷久遠,方生一子,今不肯取婦,清淨無瑕。』爾時,王太子轉字名曰清淨。
「是時,清淨大子年向三十,王復勅群臣曰:『吾今年已衰微,更無兒息;今唯有清淨太子,今王高位應授與太子。然太子不樂五欲之中,當云何理國事?』群臣報曰:『當為方便,使樂五欲。』是時,父王即椎鐘鳴鼓,勅國中人:『其能使清淨太子樂五欲者,吾當賜與千金及諸寶物。』
「爾時,有女人名曰婬種,盡明六十四變。彼女人聞王有教令:『其能使王太子習五欲者,當賜與金千斤及諸寶物。』即往至父王所,而告之曰:『見與千金及諸寶物,能使王太子習於五欲。』父王報曰:『審能爾者,當重相賜,不負言信。』時婬女白王:『太子為寢宿何處?』王報曰:『在東堂上,無有女人,唯有一男兒,在彼侍衛。』女人白曰:『惟願大王勅內宮中,勿見限遮,隨意出入!』
「是時,婬女即其夜鼓二時,在太子門側,佯舉聲哭。是時,太子聞女人哭聲,便勅侍人曰:『此是何人於斯而哭?』侍人報曰:『此是女人在門側哭。』太子告曰:『汝速往問所由哭耶?』時,彼侍臣往而問之所由哭耶?婬女報曰:『夫主見棄,是故哭耳。』侍臣還白太子:『此女人為夫主所棄,又畏盜賊,是故哭耳。』太子告曰:『將此女人著象廐中。』到彼復哭;復將至馬廐中,復哭。太子復語侍臣:『將來在此。』即將入堂,復於中哭。太子躬自問曰:『何為復哭?』婬女報曰:『太子!女人單弱極懷恐怖,是故哭耳。』太子告曰:『上吾床上,可得無畏。』時,女人默然不語,亦復不哭。是時,女人即脫衣裳,前捉太子手,舉著己胸上,即時驚覺,漸漸起欲想,以起欲心,便身就之。
「是時,清淨太子明日清旦,往父王所。是時,父王遙見太子顏色,殊於常日,見已,便作是說:『汝今所欲者,事果乎?』太子報曰:『如大王所言。』是時,父王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並作是說:『欲求何願,吾當與之。』太子報曰:『所賜願者,勿復中悔,當求其願。』時王報曰:『如汝所言,終不中悔,欲求何願?』太子白王:『大王!今日統領閻浮提內,皆悉自由;閻浮提里內諸未嫁女者,先適我家,然後使嫁。』是時王曰:『隨汝所言。』王即勅國內人民之類曰:『諸有女未出門者,先使詣清淨太子,然後嫁之。』
「爾時,彼城中有女名須蠻,次應至王所。是時,須蠻長者女露形倮跣在眾人中行,亦無羞恥。眾人見已,各相對談:『此是長者女,名稱遠聞。云何露形在人中行?如驢何異?』女報眾人曰:『我非為驢,汝等眾人斯是驢耳。汝等頗見女人還見女人有相恥乎?城中生類盡是女人,唯有清淨太子是男子矣!若我至清淨太子門者,當著衣裳。』是時,城中人民自相謂言:『此女所說誠入我意,我等實是女,非男也。唯有清淨太子乃是男也。我等今日當行男子之法。』
「是時,城中人民各辦戰具,著鎧持杖,往至父王所,白父王曰:『欲求二願,唯見聽許。』王報之曰:『何等二願?』人民白王:『王欲存者當殺清淨太子;子欲存者今當殺王。我等不堪任承事清淨太子辱國常法。』
「是時,父王便說此偈:
「為家忘一人, 為村忘一家,
為國忘一村, 為身忘世間。
「是時,父王說此偈已,告人民曰:『今正是時,隨汝等意。』是時,諸人將清淨太子取兩手縛之,將詣城外,各相謂言:『我等咸共以瓦石打殺,何須一人殺乎?』
「是時,清淨太子臨欲死時,而作是說:『又作誓願,諸人民取吾抂殺,然父王自與我願,我今受死亦不敢辭。使我將來之世,當報此怨。又使值真人羅漢,速得解脫。』是時,人民取太子殺已,各自散去。
「諸比丘!莫作是觀,爾時大果王者,豈異人乎?今鴦掘魔師是也。爾時婬女者,今師婦是也。爾時人民者,今八萬人民死者是也。爾時清淨太子,今鴦掘魔比丘是也。臨欲死時作是誓願,今還報怨無免手者。緣此因緣,殺害無限,後作誓願,願欲值佛,今得解脫,成阿羅漢。此是其義,當念奉行。」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弟子中,第一聰明捷疾智者,所謂鴦掘魔比丘是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一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二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力品第三十八之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見此靈鷲山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卿等當知,過去久遠世時,此山更有異名。汝等復見此廣普山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汝等當知,過去久遠,此山更有異名,不與今同。汝等見白善山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過去久遠,此山更有異名,不與今同。汝等頗見此負重山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汝等頗見此仙人掘山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此山過去久遠,亦同此名,更無異名。所以然者,此仙人山,恒有神通菩薩、得道羅漢、諸仙人所居之處;又辟支佛亦在中遊戲。我今當說辟支佛名號,汝等諦聽!善思念之!有辟支佛,名阿利吒、婆利吒,審諦重辟支佛、善觀辟支佛、究竟辟支佛、聰明辟支佛、無垢辟支佛、帝奢念觀辟支佛,無滅、無形、勝、最勝、極大、極雷電光明辟支佛。此,比丘!諸辟支佛若如來不出世時,爾時此山中有此五百辟支佛,居此仙人山中。如來在兜術天上欲來生時,淨居天子自來在此,相告:『普勅世間,當淨佛土,却後二歲,如來當出現於世。』
「是諸辟支佛聞天人語已,皆騰在虛空,而說此偈:
「『諸佛未出時, 此處賢聖居,
自悟辟支佛, 恒居此山中。
此名仙人山, 辟支佛所居,
仙人及羅漢, 終無空缺時。』
「是時,諸辟支佛即於空中燒身取般涅槃。所以然者,世無二佛之號,故取滅度耳。一商客中終無二導師,一國之中亦無二王,一佛境界無二尊號。所以然者,過去久遠,此羅閱城中有王名喜益,彼恒念地獄苦痛,亦念餓鬼、畜生之痛。爾時,彼王便作是念:『我今恒憶地獄、畜生、餓鬼之苦痛,我今不宜更入此三惡道中。今宜盡捨國王正位、妻子、僕從,以信堅固,出家學道。』
「爾時,大王喜益,厭此酸苦,即捨王位,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在空閑之處,而自剋已,觀五盛陰,觀了無常。所謂此色,此色習,此色盡,痛、想、行、識,亦復如是,皆悉無常。當觀此五盛陰時,諸可習法,盡是滅法;觀此法已,然後成辟支佛道。
「是時,喜益辟支佛已成道果,便說此偈:
「『我憶地獄苦, 畜生五道中,
捨之今學道, 獨逝而無憂。』
「是時,此辟支佛在彼仙人山中。比丘當知,以此方便,知此山中恒有神通菩薩、得道真人、學仙道者而居其中,是故名曰仙人之山,更無異名。若如來不出現於世時,此仙人山中諸天恒來恭敬。所以然者,斯山中純是真人,無有雜錯者。若彌勒佛降神世時,此諸山名各各別異,此仙人山更無異名。此賢劫之中,此山名亦不異。汝等,比丘!當親近此山,承事恭敬,便當增益諸功德。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專念而自修己。云何當專念?於是,比丘!可行知行,舉動、進止、屈申、俯仰、著衣法則、睡眠、覺寤、或語、或默,皆悉知時。若復比丘心意專正,彼比丘欲漏未生便不生,已生便滅之;未生有漏使不生,已生令滅之;未生無明漏使不生,已生令滅之。若專念分別六入,終不墮惡道。
「云何六入為惡道?眼觀此色,若好、若醜,見好則喜,見惡不喜;若耳聞聲,若好、若醜,聞好則喜,聞不好則不喜;鼻、口、身、意,亦復如是。猶如有六種之虫,性行各異,所行不同。若有人取繩纏縛之,取狗、野狐、獼猴、鱣魚、蚖蛇、飛鳥,皆悉縛之,共繫一處而放之。爾時,六種之虫各有性行。爾時,狗意中欲赴趣村中;野狐意中欲趣赴塜間;鱣魚意中欲趣水中;獼猴意中欲向山林之間;毒蛇意中欲入穴中;飛鳥意中欲飛在空。爾時,六種之虫各各有性行而不共同。
「設復有人取此六種之虫,繫著一處,而不得東、西、南、北。是時,六種之虫雖復動轉,亦不離故處。此內六情亦復如是,各各有所主,其事不同,所觀別異,若好、若醜。
「爾時,比丘繫此六情而著一處。是故,諸比丘!當念專精,意不錯亂,是時弊魔波旬終不得其便,諸善功德皆悉成就。如是,諸比丘!當念具足眼根,便得二果,於現法中得阿那含果,若得阿羅漢果。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波羅㮈鹿野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思惟無常想,廣布無常想,以思惟無常想,廣布無常想,便斷欲愛、色愛、無色愛,盡斷憍慢、無明。何以故?昔者過去久遠世時,有辟支佛名善目,顏貌端政,面如桃華色,視瞻審諦,口作優鉢華香,身作栴檀香。
「是時,善目辟支佛到時,著衣持鉢,入波羅㮈城乞食。漸漸至大長者家,在門外默然而立。是時,長者女遙見有道士在門外立,端政無雙,顏貌殊特,世之希有,口作優鉢華香,體作栴檀香,便起欲心,向彼比丘所,便作是說:『汝今端政,面如桃華色,世之希有!我今雖處女人,亦復端政,可共合會。然我家中饒多珍寶,資財無量;然作沙門,甚為不易。』
「是時,辟支佛問曰:『大妹!今為染著何處?』
「長者女報曰:『我今正著眼色,又復口中作優鉢華香,身作栴檀香。』
「是時,辟支佛舒左手,以右手挑眼著掌中,而告之曰:『所愛眼者,此之謂也。大妹!今日為著何處?猶如癰瘡,無一可貪,然此眼中,亦漏不淨。大妹當知,眼如浮泡,亦不牢固,幻偽非真,誑惑世人;眼、耳、鼻、口、身、意皆不牢固,欺詐不真。口是唾器,出不淨之物;純含白骨,身為苦器,為磨滅之法,恒盛臭處,諸虫所擾;亦如畫瓶,內盛不淨。大妹!今日為著何處?是故,大妹!當專其心,思惟此法幻偽不真。如妹思惟眼、色無常,所有著欲之想自消滅。耳、鼻、口、身、意皆悉無常。思惟此已,所有欲意自當消除;思惟六入,便無欲想。』
「是時,長者女便懷恐懼,即前禮辟支佛足,白辟支佛言:『自今已去,改過修善,更不興欲想。唯願受悔過,如是再三修行。』
「辟支佛報曰:『止!止!大妹!此非汝咎,是我宿罪,受此形故,使人見起欲情意。當熟觀眼,此眼非我,我亦非彼有;亦非我造,亦非彼為,乃從無有中而生,已有便自壞敗;亦非往世、今世、後世,皆由合會因緣。所謂合會因緣者,緣是有是,此起則起,此無則無,此滅則滅。眼、耳、鼻、口、身、意亦復如是,皆悉空寂。是故,大妹!莫著眼色,以不著色,便至安隱之處,無復情欲。如是,大妹!當作是學。』
「爾時,辟支佛與彼女人,說四非常之法已,昇在虛空,現十八變,還歸所止。
「爾時,彼女人觀眼、耳、鼻、舌、身、意了無所有,便在閑靜之處,思惟此法。彼女人復更思惟六情無主,得四等心,身壞命終,生梵天上。
「比丘當知,若思惟無常想,廣布無常想,盡斷欲、色、無色愛,憍慢、無明皆悉除盡。是故,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波斯匿王告御車人曰:「汝今辦羽寶之車,吾欲出外遊觀。」
是時,彼人受王教勅,即辦羽寶之車,前白王曰:「已嚴駕羽寶之車,王宜知是時。」
波斯匿王將此人便出舍衛城,至彼園觀,觀諸樹木,皆無聲響,亦無人民,寂然空虛。見已,便憶如來說諸法之本。是時,彼人在王後,執扇而扇王。「此園果樹木皆無聲響,亦無人民,寂然空虛,我今欲請如來.至真.等正覺在此遊化,然不知如來今為所在?我欲往覲。」
侍人報曰:「釋種有村名曰鹿堂,如來在彼遊化。」
波斯匿王告曰:「此鹿堂去此近遠?」
侍人白王:「如來住處去此不遠,計其道里有三由旬。」
是時,波斯匿王告曰:「速辦羽寶之車,我今欲見如來。」
是時,彼人受王教已,即辦駕車,前白王曰:「車今已駕,王知是時。」王即乘車往詣彼村。
爾時,眾比丘輩於露地而經行,是時王下車至眾多比丘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住。是時,王白比丘曰:「如來為所在?吾欲見之。」
眾多比丘報曰:「世尊在此講堂中住,可往見之,勿以為難。王欲去時,徐舉其足,無令有聲。」是時,波斯匿王還顧視彼侍人,是時侍人便作是念:「王今獨與世尊相見,我應住此。」
是時,王獨往至世尊所。爾時,世尊以天眼觀見波斯匿王在門外立。是時,世尊即從座起與王開門。王見世尊,頭面禮足,自稱姓名:「我是波斯匿王。」三自稱號。
世尊告曰:「汝今是王,我今釋種出家學道。」
時王白佛:「唯願世尊延壽無窮,使天、人得安。」
世尊告曰:「使大王當延壽無窮,以法治化,莫以非法。諸有以法化者,皆生天上善處,正使命終之後,名稱不朽。世人所傳云:『昔有國王以法治化,未曾有枉。』設有人民住此王境界,歎王功德,思憶不忘者,王身在天上,增六事功德。云何為六?一者天壽,二者天色,三者天樂,四者天神足,五者天豪,六者天光。是故,大王!當以法治,莫以非法。我今日身中有此功德,應受人恭敬禮拜。」
王白佛言:「如來功德應受人拜。」
世尊告曰:「汝今云何言如來應受人禮拜?」
王白佛言:「如來有六功德,應得受人禮拜。云何為六?如來正法甚為和雅,智者所修行,是謂如來初功德,可事、可敬。
「復次,如來聖眾極為和順,法法成就;戒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所謂聖眾者四雙八輩,此是如來聖眾,可敬、可貴,世間之大福田,是謂如來第二功德。
「復次,如來有四部之眾,所施行法皆習行之,更不重受觸擾如來,是謂如來第三功德。
「復次,世尊!我見剎利之姓、婆羅門、居士、沙門,高才蓋世,皆來集論議:『我等當以此論往問如來,設彼沙門瞿曇不報此論者,則有缺也;設當能報者,我等當稱其善。』是時,四姓來至世尊所,而問此論,或有默然者。爾時,世尊與彼說法,彼聞法已,更不復問事,況復欲論,皆師事如來,是第四功德。
「復次,諸六十二見,欺誑世人,不解正法,由此致愚。然如來能除此諸邪見業,修其正見,是謂第五如來功德。
「復次,眾生身、口、意行惡,彼若命終,憶如來功德,離三惡趣,得生天上;正使極惡之人,得生天上,是謂第六如來功德。其有眾生見如來者,皆起恭敬之心,而供養之。」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大王!乃能如來前作師子吼,演如來功德。是故,大王!常當興心向於如來。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世尊與王波斯匿說微妙之法,使令歡喜。是時,大王聞佛說法已,即從座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
未久,佛告比丘:「汝等當持此法供養,善諷誦念。所以然者,此波斯匿王之所說也。汝等亦當與四部眾廣演其義。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加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阿闍世王告群臣曰:「汝等速駕羽寶之車,吾欲往見世尊!」
是時,群臣受王教勅,即駕羽寶之車,前白王言:「嚴駕已辦,王宜知時。」
時,王乘寶羽之車,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阿闍世王白世尊言:「唯願世尊受我請,在羅閱城九十日夏坐。」
爾時,世尊默然受王請。是時,王見世尊默然受請,即從座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是時,阿闍世王隨時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
爾時,毘舍離城鬼神興盛,人民死亡不可稱計。一日之中死者百數,鬼神羅剎充滿其中,面目黃色,或經三、四日而死者。是時,毘舍離人民恐懼,皆集一處,而共論議:「此大城中極為熾盛,土人豐熟,富樂無限,如彼天宮釋所住處。然今日為此鬼神所害,盡當死亡,丘荒猶如山野。誰能有此神德,却此災患?」
是時,人民各自相謂曰:「我等聞:『有沙門瞿曇,所至到處,眾邪惡鬼不得嬈近。』若當如來來至此者,此諸鬼神各自馳散。但今日世尊在此羅閱城住,為阿闍世所供養,將恐不來此間遊化。」
或復有作是說:「如來有大慈悲,愍念眾生,遍觀一切,未度者使令得度,不捨一切眾生,如母愛子。設當有人請者,如來便來,阿闍世王終不留住。誰能堪往至阿闍世王界,而白世尊云:『我等城中今遭此困厄,唯願世尊慈愍屈顧!』」
爾時,有大長者,名曰最大,集在彼眾。是時,諸人語長者曰:「我等聞:『沙門瞿曇所至到處,諸邪惡鬼無能害者。』若當如來至此間者,便能除此災患。汝可往世尊所,具白此意,使此城廓永得存在。」
是時,長者默然從眾人語,即從座起,往至家中。到已,辦道路行具,將諸人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長者白世尊言:「毘舍離城中人民遇此災患,人民之類死亡者多,計彼城中一日之內,連車載尸,動有百數。唯願世尊垂愍接度,使餘人拔擇安處,令得無為。又聞:『世尊所至到處,天、龍、鬼神不敢嬈近。』願垂屈顧,至彼城中,度彼人民,安處無為。」
世尊告曰:「我今已受羅閱城阿闍世王請。諸佛世尊言無有二,若當阿闍世王見聽者,如來當往。」
最大長者白佛言:「此事甚難,阿闍世王終不放如來使至彼國。所以然者,阿闍世王於我國土,無有毫釐之善,長夜求方便,欲害彼民。設當阿闍世王見我者,即取我殺,況復得陳此事!若當聞彼國人民為鬼神所害者,歡喜無量。」
世尊告曰:「勿懷恐懼,汝今往至王所,而白此事言:『如來記前王身,終無虛妄,所言無二。父王無咎而取害之,當生阿鼻地獄中,經歷一劫。然今日以離此罪,改其過罪,於如來法中,信根成就,緣此德本,得滅此罪,永無有餘,於今身命終,當生拍毬地獄中;於彼命終當生四天王上,於彼命終生豔天上;於豔天上命終生兜術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復還以次來至四天王中。大王當知,二十劫中不墮惡趣,恒在人中生。最後受身,以信堅固,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名曰除惡辟支佛。』彼王聞此語,便當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亦當告汝作是語:『隨汝所求要願,吾不違之。』」
是時,長者白世尊言:「我今當持世尊威神至彼王所。」即從座起,頭面禮足,往彼王所。
爾時,阿闍世王與諸群臣在高殿上,有所講論。是時,大長者往至王前,王遙見來,語群臣曰:「若當此人今至此所,汝等欲取何為?」或有作是說:「我等當取五兀之。」
或言:「當梟其首。」
阿闍世王言:「汝等催取殺之,不須見吾。」
是時,長者聞此語已,極懷恐懼,尋時高聲而作是語:「我是佛之所使。」
王聞佛音已,即下坐,右膝著地,向如來所,問彼長者曰:「如來何所教勅?」
長者報曰:「世尊記前聖王而無虛妄,所吐言教,終無有二。如來言:『王取父王害之,緣此罪本當入阿鼻地獄中,經歷一劫;然復尋時改過於如來所,今當生拍毬地獄中;於彼命終當生四天王中;展轉生他化自在天中;還復次來生四王天中,二十劫中不墮三惡趣,流轉天、人之中。最後受身,以信堅固,出家學道,名曰除惡辟支佛,出現於世。』」
王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告大長者曰:「汝今欲求何願,吾當與之。」
長者白王:「所求願者,王勿見違。」
阿闍世王告曰:「汝今但說欲求何願,吾不違之。」
長者白王:「毘舍離城人民遇災,為鬼神所害,不可稱計。如今羅剎鬼神極為暴虐。唯願大王聽放世尊至彼世界,令彼鬼神各各馳散!所以然者,我等曾聞:『若如來所至到處,天、龍、鬼神不得其便。』唯願大王聽許世尊至彼國界。」
王聞此語已,便長歎息,告長者曰:「此願極大,非常人之所及;汝若當隨吾求城廓、村落、國財、妻子,吾不悋之。我不慮汝,當屈願世尊;然我先以許所求之願,今隨汝意。」
是時,長者極懷歡喜,即從座起,辭退而去,往至世尊所言:「阿闍世王以許放世尊詣彼國界。」
世尊告曰:「汝並在前,如來自當知時。」
是時,長者頭面禮足,繞佛三匝,便退而去。
是時,世尊清旦將諸比丘眾,前後圍繞出迦蘭陀竹園所,往詣毘舍離城。爾時,阿闍世王在高樓上,及將持蓋一人。爾時,王遙見世尊向彼國界,便自歎息告左右曰:「我等為此長者所欺,我今復用活為?乃使如來出此國界。」
是時,阿闍世王持五百蓋,往送世尊,恐有塵坋身。羅閱城中復有五百寶蓋從如來後。是時,釋提桓因知世尊心中所念,復以五百寶蓋在虛空中,恐有塵土坋如來身;及諸河神復持五百寶蓋在虛空中。是時,毘舍離城人民之類聞世尊今當入城,復持五百寶蓋,前迎世尊。爾時,有二千五百寶蓋懸在空中。
爾時,世尊見此蓋已,即時便笑。此是諸佛世尊常法,設如來笑時,口中便有五色光出,青、黃、白、黑、赤。
侍者阿難見此光明,作此思惟:「此是何緣?設世尊笑,必有因緣,事不唐爾。」是時,阿難長跪叉手,白世尊言:「如來終不妄笑,笑必當有緣。」
世尊告曰:「汝今見此二千五百寶蓋供養如來乎?」
阿難白佛:「唯然,見之。」
世尊告曰:「若如來不出家學道者,當二千五百世作轉輪聖王,治化人民;以如來出家學道,更不受此寶蓋。
「阿難當知,過去久遠,有王名善化治,在蜜絺羅國,以法治化,接納有方,統此閻浮里地,靡不從令者。爾時,彼王有八萬四千夫人婇女,皆是剎利種姓,第一夫人名曰日光,亦無兒息繼嗣者。
「是時,彼王便作是念:『我今統此閻浮里地,然今無有兒息。』便向諸山神、樹神、天地神明求有兒息。又未經數日之中,夫人懷妊。是時,日光夫人白王言:『大王當知,我今覺知有娠,宜自將護。』復經八、九月,生一男兒,顏貌端政,面如桃華色。夫人見已,極懷歡喜,往視大王,王見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及八萬四千夫人,見生太子,亦各歡喜。
「是時,國王召諸群臣國師、道士,使瞻相之,又與立字使世稱傳。爾時,相師前白王言:『今生太子極為端政,與世有異,其有見者,莫不愛念,今當立名愛念。』自已立字竟,各還所在。是時,國王愛念太子,未曾離目,即與太子起三時講堂;復以婇女充滿其中,與王太子共相娛樂。
「爾時,太子便作是念:『此中婇女,頗有常存不離世間,亦不變易。然觀彼眾中,盡皆無常,無有常存於世者,悉是幻偽,無有真實,使人民之類染著愛樂,皆不知遠離之。我今復用此為?可捨而學道。』是時,愛念太子即以其日,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尋即其夜,斷諸結縛,思惟有習之法,皆是磨滅,成辟支佛。成佛已,便說此偈:
「『欲者無常法, 變易無實定,
知此為大患, 獨遊不與俱。』
「是時,辟支佛說此偈已,即飛在虛空,遶彼蜜絺羅城三匝。
「是時,國王在高殿上,及諸宮人共相娛樂,見辟支佛遶城三匝,極懷歡喜,不能自勝:『我今太子,騰在虛空,如彼飛鳥。』又不知成辟支佛,而告之曰:『兒!今來下至此殿上,與吾共相娛樂。』是時,阿難!彼辟支佛尋下殿上,欲度父母故。時王語曰:『太子!今日何為著此婇女衣,又剃鬚髮,與人有異?』辟支佛報曰:『子今所著甚為奇雅,非常人之所習。』時王報曰:『何緣更不至宮中?』辟支佛言:『自今已後,不復習欲,亦不樂此五欲之中。』時王語言:『設不樂此五欲中者,在吾後園中住。』
「爾時,國王即自至園中,造立屋舍。是時,辟支佛欲度父母故,便住彼園舘中受王供養,經歷數時,便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王取舍利而耶維之,於彼處立大神祠。是王復以餘日往至園中觀看,見彼神寺,彫落壞敗。見已便作是念:『此是我兒神寺,今以彫壞。』是時,國王即以己蓋,覆彼神寺上,皆由愛心未盡。
「是故,阿難!莫作異觀,爾時善化王者,即我身是。時,以兒故,以一蓋覆寺上,緣此德本,流轉天、人之間,數百千變為轉輪聖王,或為帝釋、梵天。我爾時不知是辟支佛,設我知是辟支佛者,其德不可稱量。若如來不成無上正真道者,更二千五百變作轉輪聖王,治化天下;以成道故,今有此二千五百蓋,自然應現。是謂,阿難!緣此因緣,如來笑耳。承事諸佛,功德乃爾不可稱計。是故,阿難!當求方便,供養諸佛世尊!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是時,世尊將諸比丘眾,往詣毘舍離城,住城門中,便說此偈:
「今以成如來, 世間最第一,
持此至誠語, 毘舍離無他。
復以至誠法, 得至涅槃界,
持此至誠語, 毘舍離無他。
復以至誠僧, 賢聖眾第一,
持此至誠語, 毘舍離無他。
二足獲安隱, 四足亦復然,
行道亦吉祥, 來者亦復然。
晝夜獲安隱, 無有觸嬈者,
持此至誠語, 使毘舍無他。」
如來說此語已,是時羅剎、鬼神各自馳走,不安其所,更不復入毘舍離城;諸有疾病之人各得除愈。
爾時,世尊遊在獼猴池側,國土人民承事供養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隨其貴賤,各來飯佛及比丘僧,亦受八關齋,不失時節。
是時,毘舍離城內,有六師在彼遊化。所謂六師者:不蘭迦葉、阿夷耑、瞿耶樓、波休迦栴、先比盧持、尼揵子等。是時,六師集在一處,而作是說:「此沙門瞿曇住此毘舍離城,為人民所供養,然我等不為人民所供養。我等可往與彼論議,何者得勝?何者不如?」
不蘭迦葉曰:「諸有沙門、婆羅門不受他語,方便致詰,此非沙門、婆羅門之法;然此瞿曇沙門不受他語,方便致難,我等那得與彼論議?」
阿夷耑言:「無施、無受,亦無與者,亦無今世、後世眾生之類,亦無善惡之報。」
瞿耶樓說曰:「在恒水側殺害人民不可稱計,積肉成山;在恒水左,作諸功德,緣此都無善惡之報。」
彼休迦栴言:「正使在恒水左,布施、持戒,隨時供給不令有乏,亦復無此福報。」
先比盧持言:「無有言語,亦無言語之報,唯默然快樂。」
尼揵子曰:「有言語,亦有言語之報。沙門瞿曇亦是人,我亦是人;瞿曇有所知,我等亦有所知;沙門瞿曇有神足,我亦有神足。若彼沙門現一神足,我等當現二神足;彼現二神足,我現四神足;彼現四,我現八;彼現八,我現十六;彼現十六,我現三十二,恒使增多,終不為彼屈,足得與角力。設彼不受我等論者,即是彼之咎,人民聞已,不復供養,我等便得供養。」
是時,有比丘尼聞此語云:「六師集在一處,生此論本:『沙門瞿曇不受人論,我等足得勝。』」是時,輸盧尼比丘尼飛在虛空,向彼六師,而說此偈:
「我師無等倫, 最尊無過者,
是彼尊弟子, 名曰輸盧尼。
汝設有境界, 便與我論議,
我當事事報, 如師子掩鹿。
且捨我尊師, 本無如來者,
我今比丘尼, 足能降外道。」
是比丘尼說此語已,六師尚不能仰視顏色,況與論議。
是時,毘舍離城人民之類,遙見比丘尼在虛空中,共六師而論議,然六師不能報之;各各稱慶,歡喜無量:「六師今日屈折於彼。」
是時,六師極懷愁憂,出毘舍離城而去,更不入城。
是時,眾多比丘聞輸盧比丘尼與六師共論而得勝,聞已,至世尊所,頭面禮足,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世尊告諸比丘:「輸盧比丘尼有大神足,有大威神,智慧多聞。我長夜恒生此念:『更無有能與六師共論,唯有如來及此比丘尼。』」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頗見餘比丘尼能降伏外道如此比丘尼乎?」
諸比丘對曰:「不也。世尊!」
世尊告曰:「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能降伏外道,所謂輸盧比丘尼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六細滑更樂入。云何為六?所謂眼、耳、鼻、舌、身、意入,是謂六入。凡夫之人,若眼見色,便起染著之心,不能捨離;彼以見色,極起愛著,流轉生死,無有解時。六情亦復如是,起染著想,意不能捨離,由是流轉,無有解時。
「若世尊賢聖弟子,眼見色已,不起染著,無有污心,即能分別此眼是無常之法,苦、空、非身之法。六情亦復如是,不起染污心,分別此六情無常、苦、空、非身之法。當思惟此時,便獲二果,於現法中得阿那含、若阿羅漢。猶如有人極飢,欲修治穀麥,揚治令淨而取食之,除去飢渴。賢聖弟子亦復如是,於此六情,思惟污露不淨,即成道跡,入無餘涅槃界。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滅此六情。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二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三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等法品第三十九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比丘成就七法者,於現法中受樂無窮,欲得盡漏,便能獲之。云何為七法?於是,比丘知法、知義、知時,又能自知,復能知足,亦復知入眾中,觀察眾人,是謂七法。
「云何比丘知法?於是,比丘知法,所謂契經、祇夜、偈、因緣、譬喻、本末、廣演、方等、未曾有、廣普、授決、生經。若有比丘不知法者,不知十二部經,此非比丘也。以其比丘能解了法故,名為知法。如是,比丘解了於法。
「云何比丘解了於義?於是,比丘知如來機趣,解了深義,無所疑難。若有比丘不解了義者,此非比丘也。以其比丘能知深義故,名為解義也。如是,比丘能分別義。
「云何比丘知其時宜?於是,比丘知其時節,可修觀時便修觀,可修止時便修止,可默知默,可行知行,可誦知誦,可授前人便授前人,可語知語。若有比丘不知此者,不知止觀進止之宜,此非比丘。若復比丘知其時節,不失時宜,此名為隨其方宜。如是,比丘知其時宜。
「云何比丘自能修己?於是,比丘能自知己:『我今有此見聞念知,有如是智慧,行步進止,恒隨正法。』若有比丘不能自知智慧之宜,出入行來,此非比丘也。以其比丘能自修己進止之宜,此名為自修己行,是謂比丘能自知己。
「云何比丘自知止足?於是,比丘能自籌量睡眠、覺寤、坐臥、經行、進止之宜,皆能知止足。若有比丘不能知是者,則非比丘也。以其比丘能解了此故,名為知足。如是,比丘名為知足。
「云何比丘知入大眾?於是,比丘分別大眾,此是剎利種,此是婆羅門眾,此是長者眾,此是沙門眾,我當以此法宜則適彼眾中,可語可默,皆悉知之。若有比丘不知入眾,此非比丘。以其比丘知入大眾故,名為知入眾也。是謂比丘知入大眾也。
「云何比丘知眾人根元?比丘當知,有二人。云何為二?彼或有一人,欲往至園中親覲比丘;彼第二人不喜至彼觀見比丘。彼人欲至園中親覲比丘者,此人最為上。
「比丘!復有二人。云何為二?彼一人雖至比丘所,然不問其宜;彼第二人亦不往至寺中見比丘。彼至寺人最為第一。
「比丘!復有二人。云何為二?彼一人至比丘所問訊時宜;彼第二人不至比丘所問訊時宜。彼人至寺者,最尊第一,出彼人上。
「比丘!復有二人。云何為二?彼一人至比丘所,至心聽法;彼第二人不至比丘所,不至心聽法。彼至心聽法者,於彼人最為第一。
「比丘!復有二人。云何為二?彼有一人能觀察法,受持諷誦;彼第二人,不能受持諷誦。彼人受持諷誦者,於此人上最為第一。
「比丘!復有二人。云何為二?彼有一人,聞法解其義;彼第二人,聞法不解其義。彼人聞法解義者,於此人最尊第一。
「比丘!復有二人。云何為二?彼有一人聞法,法成就;彼第二人不聞法,法不成就。彼人法法成就者,於此人第一。
「比丘!復有二人。云何為二?彼一人聞法能堪忍修行,分別護持正法;第二人不能堪忍修行其法。彼能修行法者,於此諸人最尊第一。猶如牛有酪,由酪有酥,由酥有醍醐,最為第一,無能及者。此亦如是,若有人能修行者,此人最為第一,無能及者,是謂比丘觀察人根。若有人不了此者,則非比丘也。以其比丘聞法分別其義者,此為最上。如是比丘觀察人根。若有比丘成就七法者,於現法中快樂無為,意欲斷漏亦無有疑。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成此七法。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三十三天晝度樹,本縱廣五十由旬,高百由旬,東、西、南、北蔭覆五十由旬,三十三天在彼四月自相娛樂。比丘當知,或有是時,彼晝度樹華葉凋落,萎黃在地。爾時,諸天見此瑞應,普懷歡喜,欣情內發:『此樹不久當更生華實。』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彼樹華實皆悉凋落,捐棄在地。是時,三十三天倍復歡喜,自相謂言:『此樹不久當作灰色。』
「比丘當知,復經歷數時,彼樹便作灰色。是時,三十三天已見此樹而作灰色,甚懷喜悅,自相謂言:『而今此樹已作灰色,不久當生羅網。』是時,三十三天見此晝度樹已生羅網,不久當生雹節。爾時,三十三天見已,復懷歡喜:『此樹今日已生雹節,不久當復開敷。』
「比丘當知,三十三天已見此樹漸漸開敷,各懷歡喜:『此樹不久漸漸開敷,不久當盡著華。』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彼樹普悉開敷,皆懷歡喜:『此樹今日皆悉著華。』爾時,此香逆風,百由旬內無不聞香者。爾時,諸天四月之中於彼自相娛樂,樂不可計。
「此亦如是,若賢聖弟子意欲出家學道時,如似彼樹始欲凋落。
「復次,賢聖弟子捐棄妻財,以信堅固,出家學道,剃除鬚髮,如似彼樹葉落在地。
「比丘當知,若賢聖弟子無貪欲想,除不善法,念持歡喜,遊志一禪,似彼晝度樹而作灰色。
「復次,賢聖弟子有覺、有觀息,內有歡喜,專其一心,無覺、無觀、遊心二禪,如似彼樹而生羅網。
「復次,賢聖弟子念而有護,自覺身有樂,諸賢聖所救,護念具足,遊在三禪,如似彼樹而生雹節。
「復次,賢聖弟子苦樂已盡,先無愁憂,無苦無樂,護念清淨,遊志四禪,如似彼樹漸漸開敷。
「復次,賢聖弟子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現法中而自娛樂: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如似彼樹皆悉敷花。
「是時,賢聖弟子戒德之香,遍聞四遠,無不稱譽者,四月之中而自娛樂,遊心四禪,具足行本。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成戒德之香。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七事水喻,人亦如是。諦聽!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告曰:「彼云何七事水喻而似人?猶如有人沒在水底,如復有人暫出水還沒,如復有人出水觀看,如復有人出頭而住,如復有人於水中行,如復有人出水而欲到彼岸,如復有人已到彼岸。是謂,比丘!七事水喻出現於世。
「彼云何人沒在水底而不得出?於是,或有一人,不善之法遍滿其體,當經歷劫數,不可療治,是謂此人沒在水底。
「彼何等人出水還沒?或有一人信根漸薄,雖有善法而不牢固,彼身、口、意行善,後復身、口、意行不善法,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是謂此人出水還沒。
「彼何等人出水觀看?於是,或有人有信善根,身、口、意行,更不增益其法,自守而住,彼身壞命終,生阿須倫中,是謂此人出水而觀。
「彼何等人出水住者?於是,或有人有信精進,斷三結使,更不退轉,必至究竟成無上道,是謂此人出水而住。
「彼何等人欲渡水者?於是,或有人信根精進,恒懷慚愧,斷三結使,婬、怒、癡薄,來至此世而斷苦際,是謂此人欲渡水者。
「彼何等人欲至彼岸?或有人信根精進,斷下五結,成阿那含,即彼般涅槃,更不來此世,是謂此人欲至彼岸者也。
「何等人已至彼岸者?於是,或有一人,信根精進而懷慚愧,盡有漏成無漏,於現法中而自娛樂;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於此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是謂此人已渡彼岸者也。
「是謂,比丘!有此七人水喻向汝等說,諸佛世尊所應修行接度人民,今已施行。當在閑居靜處,若在樹下,當念坐禪,勿起懈怠。此是我之教誨。」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聖王在遠國治化,七法成就,不為怨家盜賊所擒獲。云何為七?然彼城郭極為高峻,修治齊整,是謂彼王先成就第一之法。復次,彼城門戶牢固,是謂彼城成就第二法。復次,彼城外塹極深且廣,是謂此城成就第三之法。復次,彼城內多諸穀米,倉庫盈滿,是謂彼城成就第四之法。復次,彼城饒諸薪草,是謂彼城成就第五之法。復次,彼城多諸器杖,備諸戰具,是謂彼城成就六法。復次,彼城主極聰明高才,豫知人情,可鞭則鞭,可治則治,是謂彼城成就七法,外境不能來侵。是謂,比丘!彼城國主成就此七法,外人不得嬈近。
「此比丘亦復如是,若成就七法,弊魔波旬不得其便。云何為七?於是,比丘!戒律成就,威儀具足,犯小律尚畏,何況大者!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一之法,弊魔不得其便,猶如彼城,高廣極峻,不可沮壞。
「復次,比丘!若眼見色,不起想著,亦不興念,具足眼根,無所缺漏,而護眼根;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法,亦復如是,亦不起想,具足意根而無亂想,具足擁護意根,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二法,弊魔波旬不得其便,如彼城郭,門戶牢固。
「復次,比丘!多聞不忘,恒念思惟正法道教,昔所經歷皆悉備知,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三法,弊魔波旬不得其便,如彼城郭,外塹極深且廣。
「復次,比丘!多諸方便,所有諸法,初善、中善、竟善,具足清淨,得修梵行,是謂比丘成就此第四法,如彼城郭,多諸穀米,外寇不敢來侵。
「復次,比丘!思惟四增上心之法,亦不脫漏,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五之法,弊魔波旬不得其便,如彼城郭,多諸薪草,外人不能來觸嬈。
「復次,比丘!得四神足,所為無難,是謂比丘成就此第六之法,弊魔波旬不得其便,如彼城內,器杖備具。
「復次,比丘!具能分別陰、入、界,亦復分別十二因緣所起之法,是謂比丘成就此七法,弊魔波旬不得其便,如彼城郭之主,聰明高才,可收則收,可捨則捨。
「今此比丘亦復如是,具知分別陰、持、入諸病。若有比丘成就此七法者,弊魔波旬終不得其便。是故,諸比丘!當求方宜,分別陰、持、入及十二因緣,不失次第,便度魔界,不處其中。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七神止處,汝等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世尊告諸比丘:「彼云何名為七神識住處?所謂眾生若干種身想,所謂人及天也。又復眾生若干種身而有一想,所謂梵迦夷天也,初出現世;又復眾生一身若干想,所謂光音天也;又復眾生一身一想,所謂遍淨天也;又復眾生無量空,空處天也;又復眾生無量識,識處天也;又復眾生無有處,無有處天也。是謂,比丘!七識住處,我今已說七識處,諸佛世尊所可施行接度人民,今日已辦。當在閑居樹下,善修其行,勿有懈怠。此是我之教誨。」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當於爾時,尊者均頭身抱重患,臥在床褥,不能自起居。是時,均頭便念:「如來世尊今日不見垂愍,又遭重患,命在不久,醫藥不接。又聞世尊言:『一人不度,吾終不捨。』然今獨見遺棄,將何苦哉!」
爾時,世尊以天耳聞均頭比丘作是稱怨。是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皆集至均頭比丘所,問其所疾。」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世尊將眾多比丘漸漸至均頭比丘房。是時,均頭遙見如來來,即自投地。爾時,世尊告均頭曰:「汝今抱患極為篤重,不須下床,吾自有坐。」
爾時,世尊告均頭曰:「汝所患為增為損,不增損乎?有能堪任受吾教也?」
是時,均頭比丘白佛言:「弟子今日所患極篤,但有增無損也。所服藥草,靡不周遍。」
世尊問曰:「視瞻病者竟為是誰?」
均頭白言:「諸梵行來見瞻視。」
爾時,世尊告均頭曰:「汝今堪與吾說七覺意乎?」
均頭是時,三自稱說七覺意名:「我今堪任於如來前說七覺意法。」
世尊告曰:「若能堪任向如來說,今便說之。」
是時,均頭白佛言:「七覺意者,何等為七?所謂念覺意,如來之所說,法覺意、精進覺意、喜覺意、猗覺意、定覺意、護覺意。是謂,世尊!有此七覺意者,正謂此耳。」
爾時,尊者均頭說此語已,所有疾患,皆悉除愈,無有眾惱。是時,均頭白世尊言:「藥中之盛,所謂此七覺意之法是也。欲言藥中之盛者,不過此七覺意,今思惟此七覺意,所有眾病皆悉除愈。」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受持此七覺意法,善念諷誦,勿有狐疑於佛、法、眾者,彼眾生類所有疾患皆悉除愈。所以然者,此七覺意甚難曉了,一切諸法皆悉了知,照明一切諸法,亦如良藥療治一切眾病,猶如甘露食無厭足。若不得此七覺意者,眾生之類流轉生死。諸比丘!當求方便,修七覺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轉輪聖王出現世間時,便有七寶出現世間。所謂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居士寶、典兵寶,是為七寶。是謂轉輪聖王出現世時,便有此七寶流布世間。
「若如來出現世間時,便有七覺意寶出現世間。云何為七?所謂念覺意、法覺意、精進覺意、喜覺意、猗覺意、定覺意、護覺意,出現於世。若如來出現世間時,便有此七覺意寶出現世間。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修此七覺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轉輪聖王出現世間,爾時便選擇好地而起城郭,東、西十二由旬,南、北七由旬,土地豐熟,快樂不可言。爾時,彼城外郭,七重圍繞,七寶廁其間。所謂七寶者,金、銀、水精、琉璃、琥珀、瑪瑙、?璖,是謂七寶。復有七寶塹遶彼七重,極為深廣,人所難踰,其間皆有金沙。復有七寶樹兼生其間;然彼樹復有七種色,金、銀、水精、琉璃、?璖、瑪瑙、琥珀。然彼城中周匝有七重門,皆悉牢固,亦七寶所造。銀門以金間施其間,金門以銀間錯其間,水精門以琉璃間錯其間,琉璃門以水精間錯其間,瑪瑙門以琥珀間錯其間,甚為快樂,實不可言。然彼城中四面有四浴池,一一浴池縱廣一由旬,自然有水,金、銀、水精所造。銀水池凍,便成銀寶,金池水凍,便成金寶,然轉輪聖王以此為用。
「爾時,彼地城中有七種音聲。云何為七?所謂貝聲、鼓聲、小鼓聲、鐘聲、細腰鼓聲、舞聲、歌聲,是謂七種聲。爾時,人民以此恒相娛樂。然彼眾生無有寒溫,亦無飢渴,亦無疾病。然轉輪聖王在世遊化,成就此七寶及四神足,無有缺減,終無亡失。轉輪聖王云何成就七寶?所謂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居士寶、典兵寶。復有千子,極為勇猛,能降伏外寇,此閻浮里地不以刀杖化彼國。」
爾時,有一比丘白世尊言:「轉輪聖王云何成就輪寶?」
世尊告曰:「是時,轉輪聖王十五日清旦沐浴洗頭,在大殿上玉女圍遶。是時,輪寶千輻具足,從東方來而在殿前,光曜煌煌,非人所造,去地七刃,漸漸至王前住。轉輪聖王見已,便作是說:『吾從舊人邊聞:「轉輪王十五日沐浴頭、手,在殿上坐,是時輪寶自然從東方來在王前住。」吾今當試此輪寶。』是時,轉輪王以右手執輪寶,而作是說:『汝今以法迴轉,莫以非法。』是時,輪寶自然迴轉,又在空中住。轉輪聖王復將四部兵,亦在虛空中。是時,輪寶迴向東方,轉輪聖王亦從寶輪而去。若輪寶住時,是時轉輪聖王所將之眾,亦在中住。是時,東方粟散王及人民之類,遙見王來皆悉起迎,又以金鉢盛碎銀,銀鉢盛碎金,奉上轉輪聖王,而白王言:『善來,聖王!今此方域人民熾盛,快樂不可稱計,唯願大王當於中治化!』是時,轉輪聖王告彼民曰:『汝等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亦莫殺生、竊盜、婬泆,慎莫非法治化。』是時,輪寶復移至南方、西方、北方,普綏化人民;還來至王治處,去地七刃而住。如是,比丘!轉輪聖王成就此輪寶也。」
是時,比丘白世尊言:「轉輪聖王云何成就象寶?」
世尊告曰:「比丘當知,轉輪聖王於十五日中,沐浴澡洗在大殿上。是時,象寶從南方來,而有六牙,衣毛極白,七處齊整,皆以金、銀、珍寶而挍飾之,能飛行虛空。爾時,轉輪聖王見已,便作是念:『今此象寶極為殊妙,世之希有,體性柔和,不行卒暴,我今當試此象寶。』是時,轉輪聖王清旦日欲初出,乘此象寶,遊四海外,治化人民。如是,轉輪聖王成就象寶。」
是時,比丘白世尊言:「轉輪聖王云何成就馬寶?」
世尊告曰:「轉輪聖王出現世時,是時馬寶從西方來,毛衣極青,尾毛朱光,行不移動,能飛在虛空,無所罣礙。見已,極懷喜悅:『此馬寶實為殊妙,今當役之,又體性良善,無有暴疾,吾今當試此馬寶。』是時,轉輪聖王即乘此馬,經四天下,治化人民,還來至王治處。如是,比丘!轉輪聖王成就馬寶。」
比丘白佛言:「復以何緣成就珠寶乎?」
世尊告曰:「於是,比丘!轉輪聖王出現世時,是時珠寶從東方來,而有八角,四面有火光,長一尺六寸,轉輪聖王見已,便作是念:『此珠寶極為殊妙,吾今當試之。』是時,轉輪聖王夜半悉集四部之兵,以此摩尼寶舉著高幢頭,是時光明照彼國界十二由旬。爾時,城中人民之類,見此光已,各各自相謂言:『日今已出,可理家事。』是時,轉輪聖王在殿上普見人民已,還入宮中。是時,轉輪聖王持此摩尼舉著宮內,內外悉明,靡不周遍。如是,比丘!轉輪聖王成就此珠寶也。」
爾時,比丘白佛言:「轉輪聖王云何成就玉女寶?」
世尊告曰:「比丘當知,若轉輪聖王出現世時,自然有此玉女寶現,顏貌端政,面如桃華色,不長不短,不白不黑,體性柔和,不行卒暴,口氣作憂鉢華香,身作栴檀香。恒侍從聖王左右,不失時節,常以和顏悅色,視王顏貌。如是,比丘!轉輪聖王成就此玉女之寶。」
是時,比丘白佛言:「轉輪王云何成就居士寶?」
世尊告曰:「於是,比丘!轉輪聖王出現世時,便有此居士寶出現世間,不長不短,身體紅色,高才智達,無事不開,又得天眼通。是時,居士來至王所,而白王言:『唯願聖王延壽無窮!若王欲須金、銀、珍寶者,盡當供給。』是時,居士以天眼觀有寶藏者、無寶藏者,皆悉見之,王有所須寶,隨時給施。是時,轉輪聖王欲試彼居士時,便將此居士度水,未至彼岸,便語居士言:『我今欲須金、銀、珍寶,正爾便辦。』長者報曰:『前至岸上當供給。』轉輪聖王言:『我今此間須寶,不須至岸上。』是時,居士即前長跪叉手向水,尋時水中七寶踊出。是時,轉輪聖王語彼長者:『止!止!居士,更不須寶。』如是,比丘!轉輪聖王成就此居士寶也。」
是時,比丘白佛言:「轉輪聖王云何成就典兵之寶?」
世尊告曰:「於是,比丘!轉輪聖王出現世時,便有此寶,自然來應,聰明蓋世,豫知人情,身體好色,來至轉輪聖王所,白聖王言:『唯願聖王快自娛樂!若聖王欲須兵眾,正爾給辦,進止之宜,不失時節。』是時,典兵寶隨王所念,運集兵眾,在王左右。是時,轉輪聖王欲試典兵寶。是時,便作是念:『使我兵眾正爾運集。』尋時,兵眾在王門外。若轉輪聖王意欲使兵眾住便住,進便進。如是,比丘!轉輪聖王成就此典兵之寶。比丘當知,轉輪聖王成就此七寶。」
是時,彼比丘白世尊言:「轉輪聖王云何成就四神足快得善利?」
佛告比丘:「於是,轉輪聖王顏貌端政,世之希有,出過世人,猶彼天子無能及者,是謂轉輪聖王成就此第一神足。
「復次,轉輪聖王聰明蓋世,無事不練,人中之雄猛,爾時智慧之豐,無過此轉輪聖王。是謂成就此第二神足。
「復次,比丘!轉輪聖王無復疾病,身體康強,所可飲食,自然消化,無便利之患。是謂,比丘!轉輪聖王成就此第三之神足。
「復次,比丘!轉輪聖王受命極長,壽不可計,爾時人之命,無過轉輪聖王之壽。是謂,比丘!轉輪聖王成就此第四神足。是謂,比丘!轉輪聖王有此四神足。」
爾時,彼比丘白佛言:「若轉輪聖王命終之後,為生何處?」
世尊告曰:「轉輪聖王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受命千歲。所以然者,轉輪聖王自不殺生,復教他人使不殺生;自不竊盜,復教他人使不偷盜;自不婬泆,復教他人使不行婬;自不妄語,復教他人使不妄語;自行十善之法,復教他人使行十善。比丘當知,轉輪聖王緣此功德,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
爾時,彼比丘便作是念:「轉輪聖王甚可貪慕,欲言是人,復非是人,然其實非天,又施行天事,受諸妙樂,不墮三惡趣。若我今日持戒勇猛,所有之福,使將來之世得作轉輪聖王者,不亦快哉!」
爾時,世尊知彼比丘心中所念,告彼比丘曰:「今在如來前勿作是念。所以然者,轉輪聖王雖成就七寶,有四神足,無能及者,猶不免三惡之趣:地獄、畜生、餓鬼之道。所以然者,轉輪聖王不得四禪、四神足,不得四諦,由此因緣,復墮三惡趣。人身甚為難得,遭值八難,求出甚難;生正國中,亦復不易;求善良友,亦復不易;欲與善知識相遇,亦復不易;欲從如來法中學道者,亦復難遇;如來出現,甚不可遭;所演法教,亦復如是,解脫、四諦及四非常,實不可得聞。轉輪聖王於此四法,亦不得究竟。若,比丘!如來出現世時,便有此七寶出現世間,如來七覺意寶,至邊究竟,天、人所譽。比丘今日善修梵行,於此現身得盡苦際,用此轉輪聖王七寶乎?」
爾時,彼比丘聞如來如是之教,在閑靜之處,思惟道教,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出家學道,欲修無上正業: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爾時,彼比丘便成羅漢。
爾時,彼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尊者童真迦葉在舍衛國晝闇園中。
是時,迦葉夜半而經行。爾時,有天來至迦葉所,在虛空中語迦葉言:「比丘當知,此舍夜便有烟,晝日火然。婆羅門語智者曰:『汝今持刀鑿山,當鑿山時,必當見有負物,當拔濟之。汝當鑿山,當鑿山時,必當見山,汝今當捨山。汝今當鑿山,當鑿山時,必見蝦蟇,今當捨蝦蟇。汝今當鑿山,當鑿山時,當見肉聚,已見肉聚,當捨離之。汝今當鑿山,當鑿山時,當見枷,已見枷,便捨離之。汝今當鑿山,已鑿山,當見二道,已見二道,當捨離之。汝今當鑿山,已鑿山,當見樹枝,已見樹枝,當捨離之。汝今當鑿山,已鑿山,見龍,已見龍,勿共語,當自歸命,慕令得所。』比丘!當善思念此義;設不解者,便往至舍衛城,到世尊所,而問此義。若如來有所說者,善念行之。所以然者,我今亦不見有人、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能解此義者,除如來及如來弟子。若從我聞。」
是時,迦葉報天曰:「此事甚佳。」
爾時,迦葉清旦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以此因緣,具白世尊。爾時,迦葉問世尊曰:「今當問如來義,天之所說,何所趣向?何以故舍夜有烟,晝便火然?何以故名為婆羅門?何以故名為智者?又言鑿山者,其義何所趣向?言刀者,亦所不解?何以故名為負物?又言山者,其義云何?何以故復言蝦蟇?何以故復言肉聚?何以故復言枷?何以故復言二道?樹枝義其義云何?何以故名龍?」
世尊告曰:「舍者,即是形體也。四大色所造,受父母血脈漸漸長大,恒當養食,不令有乏,是分散法。夜有烟者,眾生之類心之所念是。晝日火然者,身、口、意所造行是也。婆羅門者,是阿羅漢也。智者,是學人也。鑿山者,精進之心是也。刀者,智慧是也。負物者,是五結也。山者,是憍慢也。蝦蟇者,瞋恚心是也。肉聚者,貪欲是也。枷者,五欲是也。二道者,疑是也。樹枝者,是無明也。龍者,是如來.至真.等正覺是。彼天所說,其義如是。汝今當熟思惟,不久當盡有漏。」
爾時,迦葉受如來如是之教,在閑靜之處,而自修行,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出家學道者,欲修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爾時,迦葉便成阿羅漢。
爾時,迦葉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滿願子亦將五百比丘遊本生處。爾時,世尊於羅閱城九十日夏坐已,漸漸在人間遊化,來至舍衛城中祇樹給孤獨園。爾時,眾多比丘各散在人間,亦來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世尊問諸比丘:「汝等為在何處夏坐?」
諸比丘對曰:「在本所生處而受夏坐。」
世尊告曰:「汝等所生之處比丘之中,能自行阿練若,復能稱譽阿練若,自行乞食,復教他人使行乞食,不失時宜,自著補納衣,復教他人使著補納衣,自修知足,亦復歎譽知足之行,自行少欲,亦復歎說少欲之行,自樂閑靜之處,復教他人在閑靜之處,自守其行,復教他人使守其行,己身戒具清淨,復教他人使修其戒,己身三昧成就,復教他人使行三昧,己身智慧成就,復教他人使行智慧,己身解脫成就,復教他人使行解脫,己身解脫見慧成就,復教他人使行此法,身能教化不有厭足,說法無懈倦。」
爾時,諸比丘白世尊言:「比丘滿願子於此諸比丘中,堪任教化,己身修阿練若行,亦復歎譽阿練若行,己身著補納衣,少欲知足,精進勇猛,乞食,樂閑靜之處,戒、三昧、智慧、解脫、解脫見慧成就,復教他人使行此法,自能教化,說法無厭足。」
爾時,世尊與諸比丘說微妙法。是時,諸比丘聞佛說法已,小停左右,便從坐起,遶佛三匝,便退而去。
爾時,舍利弗去世尊不遠,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爾時,舍利弗便作是念:「今滿願子快得善利。所以然者,諸梵行比丘歎譽其德,然復世尊稱可其語,亦不逆之。我當何日與彼人得共相見,與其談論?」
是時,滿願子於本生處,教化周訖,漸漸人間教化,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漸與說法。是時,滿願子聞說法已,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以尼師檀著右肩上,往詣晝闇園中。
爾時,有一比丘,遙見滿願子以尼師檀著右肩上,至彼園中,見已,即往至舍利弗所,白舍利弗言:「世尊常所歎滿願子方至如來所,從佛聞法,今詣園中,尊者宜知是時。」
是時,舍利弗聞比丘語,即從坐起,以尼師檀著右肩上,往至彼園中。
是時,滿願子在一樹下結跏趺坐,舍利弗亦復在一樹下端坐思惟。是時,舍利弗便從坐起,往至滿願子所。到已,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舍利弗問滿願子曰:「云何,滿願子。為由世尊得修梵行為弟子乎?」
滿願子報曰:「如是,如是。」
時,舍利弗復問曰:「復因世尊得修清淨戒乎?」
滿願子言:「非也。」
舍利弗言:「為由心清淨於如來所,而修梵行乎?」
滿願子報曰:「非也。」
舍利弗言:「為見清淨於如來所,得修梵行乎?」
滿願子報曰:「非也。」
舍利弗言:「云何為無猶豫,得修梵行乎?」
滿願子報曰:「非也。」
舍利弗曰:「為由行跡清淨,得修梵行乎?」
滿願子報曰:「非也。」
舍利弗言:「云何於道之中,智修清淨,得修梵行乎?」
滿願子報曰:「非也。」
舍利弗言:「云何知見清淨,得修梵行乎?」
滿願子報曰:「非也。」
舍利弗言:「我今所問,於如來所,得修梵行乎?汝復報吾言:『如是。』吾復問,智慧、心清淨,道知見清淨,得修梵行耶?汝復言:『非也。』汝今云何於如來所,得修梵行耶?」
滿願子報曰:「戒清淨義者,能使心清淨,心清淨義者,能使見清淨,見清淨義者,能使無猶豫清淨,無猶豫清淨義者,能使行跡清淨,行跡清淨義者,能使道清淨,道清淨義者,能使知見清淨,知見清淨義者,能使入涅槃義,是謂於如來所得修梵行。」
舍利弗言:「汝今所說義,何所趣向?」
滿願子言:「我今當引譬喻解此義,智者以譬喻解此義,智者自寤。猶如今日波斯匿王,從舍衛城至婆祇國,兩國中間布七乘車。是時,波斯匿王出城先乘一車,至第二車,即乘第二車,復捨第一車,小復前行,乘第三車而捨第二車,小復前行,乘第四車而捨第三車,小復前行,乘第五車而捨第四車,又復前行,乘第六車而捨第五車,又復前行,乘第七車而捨第六車,入婆祇國。是時,波斯匿王以至宮中。設有人問:『大王今日為乘何等車來至此宮?』彼王欲何報。」
舍利弗報言:「設當有人問者,當如是報曰:『吾出舍衛城,先乘第一車至第二車,復捨第二車乘第三車,復捨第三車乘第四車,復捨第四車乘第五車,復捨第五車乘第六車,復捨第六車乘第七車,至婆祇國。』所以然者,皆由前車至第二車,展轉相因,得至彼國。設有人問者,應當作是報之。」
滿願子報曰:「戒清淨義,亦復如是。由心清淨,得見清淨,由見清淨,得至除猶豫清淨,由無猶豫義,得至行跡清淨,由行跡清淨義,得至道清淨,由道清淨義,得至知見清淨,由知見清淨義,得至涅槃義,於如來所得修梵行。所以然者,戒清淨義者,是受入之貌,然如來說使除受入,心清淨義亦是受入之貌,然如來說除受入,乃至知見之義亦是受入,如來說除受入,乃至涅槃。如來所得修梵行。若當戒清淨,於如來所得修梵行者,凡夫之人亦當取滅度。所以然者,凡夫之人亦有此戒法,世尊所說者,以次成道,得至涅槃界,非獨戒清淨,得至滅度。猶如有欲上七重樓上,要當以次而至。戒清淨義,亦復如是。漸漸至心,由心至見,由見至無猶豫,由無猶豫淨至於行跡,由淨行跡得至於道,由於淨道得至知見,由淨知見得至涅槃。」
是時,舍利弗即稱:「善哉!善哉!快說此義,汝今為名何等?諸比丘梵行之人,稱汝何等號?」
滿願子言:「我今名為滿願子,母姓彌多那尼。」
舍利弗言:「善哉!善哉!滿願子!賢聖法中實無等倫,懷抱甘露,演布無窮,我今所問甚深之義,汝盡演說。設當諸梵行人以首戴行世間,猶不能得報其恩。其有來親近問訊者,彼人快得善利,我今亦得其善利,承受其教。」
滿願子報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汝今為名何等?諸比丘為何等號?」
舍利弗報曰:「我名憂波提舍,母名舍利,諸比丘號吾為舍利弗。」滿願子言:「我今與大人共論,先亦不知法之大主來至此間,設當知尊者舍利弗來至此者,亦無此辯共相酬答,然尊問此甚深之義,尋時發遣。善哉!舍利弗!佛弟子中最為上首,恒以甘露法味而自娛樂,設當諸梵行人,以首戴尊者舍利弗行世間,從歲至歲,猶不能報斯須之恩。其有眾生來問訊尊者、親近者,彼人快得善利,我等亦快得善利。」
爾時,二賢在彼園共如是論議。
是時,二人各聞所說,歡喜奉行。
等法及晝度 水及城郭喻
識.均頭.二輪 波蜜及七車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三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四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七日品第四十之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食後皆集普會講堂,作如是論議:「此須彌山極為廣大,非眾山之所及,甚奇!甚特!高廣極峻。如是,不久當復壞敗,無有遺餘,依須彌山更有大山,亦復壞敗。」
爾時,世尊以天耳聞眾多比丘而作是論,即從座起,往至彼講堂所,即就坐。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在此為何等論?欲何所施行?」
諸比丘對曰:「諸人集此,論其法事,向所論說,皆自如法。」
世尊告曰:「善哉!比丘!汝等出家正應法論,亦復不捨賢聖默然。所以然者。若比丘集聚一處,當施行二事。云何為二?一者當共法論,二者當賢聖默然。汝等論此二事,終獲安隱,不失時宜。汝等向者,作何等如法之義?」
諸比丘對曰:「今眾多比丘來集此堂,作如是論議:『甚奇!甚特!此須彌山極高廣大,然此須彌山如是不久當復敗壞,及諸四面鐵圍山亦當如是壞敗。』向者,集此作如法論也。」
世尊告曰:「汝等欲聞此世間境界壞敗之變乎?」
諸比丘白佛言:「今正是時,唯願世尊以時演說,使眾生之類心得解脫。」
世尊告諸比丘曰:「汝等善思念之,藏在心懷。」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須彌山者極為廣大,非眾山所及。若比丘欲知須彌山,出水上高八萬四千由旬,入水亦深八萬四千由旬。然須彌山四種寶所造:金、銀、水精、琉璃;又有四角,亦四種所造:金、銀、水精、琉璃;金城銀郭,銀城金郭,水精城琉璃郭,琉璃城水精郭。然須彌山上有五種天在彼居止,皆由宿緣而住彼間。云何為五?所謂彼銀城中,有細脚天在彼居止;彼金城中,有尸利沙天在彼居止;水精城中,有歡悅天在彼居止;琉璃城中,有力盛天在彼居止;金、銀城中間,毘沙門天王在彼居住,將諸閱叉不可稱計。金城、水精城中間,有毘留博叉天王,將諸龍神在彼居止;水精城、琉璃城中間,有毘留勒叉天王在彼居止;琉璃城、銀城中間,有提頭賴吒天王在彼居止。
「比丘當知,須彌山下有阿須倫居止。若阿須倫欲與三十三天共鬪時,先與細脚天共鬪;設得勝,復至金城與尸利沙天共鬪;已勝尸利沙天,復至水精城與歡悅天共鬪;已勝彼,復至琉璃城;已勝彼天,便共三十三天共鬪。
「比丘當知,須彌山頂三十三天在彼居止,晝夜照明,光自相照,故致此耳。依須彌山,日月流行,日天子城郭縱廣五十一由旬,月天子城郭縱廣三十九由旬,最大星縱廣一由旬,最小星縱廣二百步。須彌山頂東、西、南、北,縱廣八萬四千由旬,近須彌山南有大鐵圍山,長八萬四千里,高八萬里。又此山表,有尼彌陀山圍彼山;去尼彌陀山,復有山名佉羅山;去此山,復更有山名俾沙山;去此山,復更有山名馬頭山;復更有山名毘那耶山;次毘那耶有山名鐵圍大鐵圍山。
「鐵圍中間有八大地獄,一一地獄有十六隔子。然彼鐵圍山於閻浮里地多所饒益,閻浮里地設無鐵圍山者,此間恒當臭處。鐵圍山表有香積山,香積山側有八萬四千白象王,止住彼間,各有六牙,金銀校飾。彼香山中有八萬四千窟,諸象在彼居止,皆金、銀、水精、琉璃所造。最上象者,釋提桓因躬自乘之,最下者,轉輪聖王乘之。香積山側有摩陀池水,皆生優鉢蓮華、拘牟頭華,然彼諸象掘根而食。摩陀池水側復有山名優闍伽羅,然彼山皆生若干種草木,鳥狩虫蠡悉在彼間。依彼山,皆有神通得道之人而往彼間。次復有山名般荼婆,次復有山名耆闍崛山,此是閻浮里地所依之處。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若此世間欲壞敗時,然天不降雨,所種生苗不復長大,諸有小河泉源皆悉枯竭。一切諸行皆歸無常,不得久住。比丘當知,或有是時,此四大駛河,所謂恒伽、私頭、死陀、婆叉,亦復枯竭而無遺餘。如是,比丘!無常百變,正謂此耳。
「比丘!或有是時,若此世間有二日出時,是時百草樹木皆悉凋落。如是,比丘!無常變易,不得久停,是時諸泉源小水皆悉枯竭。比丘當知,若二日出時,爾時四大海水百由旬內皆悉枯竭,漸漸至七百由旬,水自然竭。
「比丘當知,若世間三日出現時,四大海水千由旬內,水自然竭,漸漸乃至七千由旬,水自然竭。
「比丘當知,若四日出現世時,四大海水深千由旬在。如是,比丘!一切諸行皆悉無常,不得久住。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若世間有五日出時,是時四大海水,餘有七百由旬水,漸漸至百由旬。比丘當知,若五日出時,是時海水一由旬在,漸漸水竭而無遺餘。若五日出時,餘正有七尺水在,五日出時,海水盡竭無有遺餘。比丘當知,一切行無常,不得久住。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六日出時,此地厚六萬八千由旬皆悉烟出,須彌山亦漸漸融壞。若六日出時,此三千大千國土皆悉融壞,猶如陶家燒瓦器也。是時,三千大千剎土,亦復如是,洞然火出,靡不周遍。比丘當知,若六日出時,八大地獄亦復消滅,人民命終。依須彌山五種之天,亦復命終,三十三天、豔天,乃至他化自在天,亦復命終,宮殿皆空。若六日出時,是時須彌山及三千大千剎土,皆悉洞然而無遺餘。如是,比丘!一切行無常,不得久住。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若七日出,是時此地雖厚六萬八千由旬及三千大千剎土,皆悉火起。若復七日出時,此須彌山漸漸融壞,百千由旬自然崩落,永無有餘,亦復不見塵烟之分,況見灰乎!是時,三十三天乃至他化自在天宮殿,皆悉火然,此間火炎乃至梵天上。新生天子在彼天宮者,由來不見劫燒,見此炎光,普懷恐懼,畏為火所燒。然彼舊生天子等曾見劫燒,便來慰勞後生天子:『汝等勿懷恐懼,此火終不來至此間。』比丘當知,七日出時,從此間至六天,乃至三千大千剎土,悉為灰土,亦無形質之兆。如是,比丘!一切行無常,不可久保,皆歸於盡。爾時,人民命終,盡生他方剎土,若生天上。設復地獄中眾生宿罪已畢,生天上、若他方剎土;設彼地獄眾生罪未畢者,復移至他方剎土。比丘當知。若七日出時,無復日月光明、星宿之兆,是時日月已滅,無復晝夜。是謂,比丘!由緣報故,致此壞敗。
「比丘復當知,劫還成就時,或有是時,火還自滅,虛空之中有大雲起,漸漸降雨。是時,此三千大千剎土,水遍滿其中,水乃至梵天上。比丘當知,是時此水漸漸停住而自消滅。復有風起,名曰隨嵐,吹此水聚著一處。是時,彼風起千須彌山、千祇彌陀山、千尼彌陀山、千佉羅山、千伊沙山、千毘那山、千鐵圍山、千大鐵圍山;復生八千地獄,復生千馬頭山、千香積山、千般荼婆山、千優闍伽山、千閻浮提、千瞿耶尼、千弗于逮、千欝單曰;復生千海水;復生千四天王宮、千三十三天、千豔天、千兜術天、千化自在天、千他化自在天。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水滅地復還生。是時,地上自然有地肥,極為香美,勝於甘露。欲知彼地肥氣味,猶如甜蒲桃酒。比丘當知,或有此時,光音天自相謂言:『我等欲至閻浮提,觀看彼地形還復之時。』光音天子來下世間,見地上有此地肥,便以指甞著口中而取食之。是時,天子食地肥多者,轉無威神,又無光明,身體遂重而生骨肉,即失神足,不復能飛;又彼天子食地肥少,身體不重,亦復不失神足,亦能在虛空中飛行。
「是時,天子失神足者,皆共呼哭自相謂言:『我等今日極為窮厄,復失神足。』即住世間,不能復還天上,遂食此地肥。各各相視顏色。彼時天子欲意多者,便成女人,遂行情欲,共相娛樂。是謂,比丘!初世成時,有此婬法,流布世間,是舊常之法,女人必出於世;亦復舊法,非適今也。是時,餘光音天見此天子以墮落,皆來呵罵而告之曰:『汝等何為行此不淨之行?』是時,眾生復作是念:『我等當作方便,宜共止宿,使人不見。』轉轉作屋舍,自覆形體。是謂,比丘!有此因緣,今有屋舍。
「比丘當知,或有是時,地肥自然入地,後轉生粳米,極為鮮淨;亦無皮表,極為香好,令人肥白;朝收暮生,暮收朝生。是謂,比丘!爾時始有此粳米之名生。比丘!或有是時,人民懈怠不勤生活。彼人便作是念:『我今何為日日收此粳米?應當二日一收。』是時,彼人二日一收粳米。爾時,人民展轉懷妊,由此轉有生分。
「復有眾生語彼眾生言:『我等共取粳米。』是時,彼人報曰:『吾以取二日食糧。』此人聞已,復生此念:『我當儲四日食糧。』即時辦四日食糧。復有眾生語彼眾生:『可共相將外收粳米。』此人報曰:『吾以收四日食糧。』彼人聞已,便生此念:『吾當辦八日食糧。』即辦八日食儲。爾時,彼粳米更不復生。
「是時,眾生各生此念:『世間有大災患,今此粳米遂不如本,今當分此粳米。』即時分粳米。爾時眾生復生此念:『我今可自藏粳米,當盜他粳米。』是時,彼眾生自藏粳米,便盜他粳米。彼主見盜粳米,語彼人曰:『汝何故取吾粳米?今捨汝罪,後莫更犯。』爾時,世間初有此盜心。是時,復有眾生聞此語,復自生念:『我今可藏此已粳米,當盜他粳米。』是時,彼眾生便捨己物,而取他物。彼主見已,語彼人曰:『汝今何為取我粳米乎?』然彼人默然不對。是時,物主即時手拳相加,自今已後,更莫相侵。
「是時,眾多人民聞眾生相盜,各共運集,自相謂言:『世間有此非法,各共相盜。今當立守田人,使守護田。其有眾生聰明高才者,當立為守田主。』是時,即選擇田主而語之曰:『汝等當知,世間有此非法竊盜,汝今守田當雇其直,諸人民來取他粳米者,即懲其罪。』爾時,即安田主。比丘當知,爾時,其守田者,號為剎利種,皆是舊法,非為非法。」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始有剎利種, 姓中之上者,
聰明高才人, 天人所敬待。
「爾時,其有人民侵他物者,是時剎利取懲罰之。然復彼人不改其?,故復犯之。是時剎利之主勅作刀杖,取彼人而梟其首。爾時,世間初有此殺生。是時,眾多人民聞此教令:『其有竊盜粳米者,剎利主即取殺之。』皆懷恐懼,衣毛皆竪,各作草盧於中坐禪,修其梵行,而一其心,捨離家業、妻子、兒婦獨靜其志,修於梵行。因此已來,而有婆羅門之名姓。是時,便有此二種姓出現世間。
「比丘當知,彼時由盜故便有殺生,由殺故便有刀杖。是時,剎利主告人民曰:『其有端政高才者,當使統此人民。』又告之曰:『其有人民竊盜者,使懲其罪。』爾時,便有此毘舍種姓,出現於世。
「爾時,多有眾生便生此念:『今日眾生之類各共殺生,皆由業之所致也,今可來往周旋以自生活。』爾時,便有首陀羅種姓,出現世間。」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初有剎利種, 次有婆羅門,
第三名毘舍, 次復首陀姓。
有此四種姓, 漸漸而相生,
皆是天身來, 而同為一色。
「比丘當知,爾時,有此殺、盜心,無復有此自然粳米。
「爾時,便有五種穀子:一者根子,二者莖子,三者枝子,四者華子,五者果子,及餘所生之種子,是謂五種之子。皆是他方剎土風吹使來,取用作種以此自濟。如是,比丘!世間有此瑞應,便有生、老、病、死,致使今日有五盛陰身,不得盡於苦際,此名為劫成敗時之變易也。吾與汝說,諸佛世尊常所應行,今盡與汝說之。當樂閑居靜處,當念坐禪,勿起懈怠,今不精誠,後悔無益。此是我之教誨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摩竭國王阿闍世,在群臣中而作是說:「此拔祇國極為熾盛,人民眾多,吾當攻伐,攝彼邦土。」
是時,阿闍世王告婆利迦婆羅門曰:「汝今往至世尊所,持吾姓名,往問訊世尊,禮敬承事云:『王阿闍世白世尊言:「意欲攻伐拔祇國,為可爾不?」』設如來有所說者,汝善思惟,來向吾說。所以然者,如來語終不有二。」
是時,婆羅門受王教勅,往至世尊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是時,婆羅門白佛言:「王阿闍世禮敬世尊,承事問訊,又復重白:『意欲往攻伐拔祇大國。』先來問佛為可爾不?」
爾時,彼婆羅門以衣覆頭脚,著象牙屐,腰帶利劍,不應說法。
是時,世尊告阿難曰:「若拔祇人民修七法者,終不為外寇所壞。云何為七?若當拔祇國人民,盡集一處而不散者,便不為他國所壞,是謂初法不為外寇所敗。
「復次,阿難!拔祇國人上下和順,拔祇人民不為外人所擒。是謂,阿難,第二之法不為外寇所壞。
「復次,阿難!若拔祇國人亦不婬他,著他女人色,是謂第三之法不為外寇所壞。
「復次,阿難!若拔祇國不從此間而傳至彼,亦復不從彼間傳來至此,是謂第四之法不為外寇所壞。
「復次,阿難!若拔祇國人供養沙門、婆羅門,承事禮敬梵行人者,是謂第五之法,是時便不為外寇所獲。
「復次,阿難!若拔祇國人民不貪著他財寶者,是謂第六法不為外寇所壞。
「復次,阿難!若拔祇國人民皆同一心,不向神寺,專精其意,便不為外寇所壞也,是謂第七之法不為外寇所壞。是謂,阿難!彼拔祇人修此七法者,終不為外人所壞。」
是時,梵志白佛言:「設當彼人成就一法,猶不可壞,何況七法而可壞乎?止!止!世尊!國事猥多,欲還所止。」爾時,梵志即從座起而去。
彼梵志不遠,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七不退轉法,汝等諦聽!善思念之。」
諸比丘白佛言:「唯然,世尊!」
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世尊告曰:「云何為七不退轉之法?比丘當知,若比丘共集一處,皆共和順,上下相奉,轉進於上,修諸善法而不退轉,亦不為魔所得便,是謂初法不退轉。
「復次,眾僧和合順從其教,轉進於上而不退轉,不為魔王所壞,是謂第二之法不退轉也。
「復次,比丘!不著事務,不修世榮,轉進於上,不為魔天所得其便,是謂第三不退轉之法也。
「復次,比丘!不諷誦雜書,終日策役其情意,轉進於上,不為魔王得其便,是謂第四不退轉之法也。
「復次,比丘!勤修其法,除去睡眠,恒自警寤,轉進於上,不為弊魔而得其便,是謂第五不退轉之法。
「復次,比丘!不學算術,亦不使人習之,樂閑靜之處,修習其法,轉進於上,不為弊魔得其便也。是謂第六不退轉之法。
「復次,比丘!起一切世間不可樂想,習於禪行,忍諸法教,轉進於上,不為魔所得其便,是謂七不退轉法也。若有比丘成就此七法,共和順者,便不為魔得其便也。」
爾時,世尊說此偈言:
「除去於事業, 又非思惟亂,
設不行此者, 亦不得三昧。
能樂於法者, 分別其法義,
比丘樂此行, 便致三昧定。
「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成此七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七使,汝等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是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云何為七?一者貪欲使,二者瞋恚使,三者憍慢使,四者癡使,五者疑使,六者見使,七者欲世間使。是謂,比丘!有此七使,使眾生之類,永處幽闇,纏結其身,流轉世間,無有休息,亦不能知生死根原。猶如彼二牛,一黑一白,共同一軛,共相牽引,不得相遠。此眾生類,亦復如是,為此貪欲使、無明使所纏結,不得相離,其餘五使,亦復追從,五使適從,七使亦然。若凡夫之人,為此七使所縛,流轉生死,不得解脫,不能知苦之元本。
「比丘當知,由此七使,便有三惡趣:地獄、畜生、餓鬼;由此七使,不能得度弊魔境界。然此七使之法復有七藥。云何為七?貪欲使者,念覺意治之;瞋恚使者,法覺意治之;邪見使者,精進覺意治之;欲世間使者,喜覺意治之;憍慢使者,猗覺意治之;疑使者,定覺意治之;無明使者,護覺意治之。是謂,比丘!此七使用七覺意治之。
「比丘當知,我本未成佛道為菩薩行,坐道樹下,便生斯念:『欲界眾生為何等所繫?』復作是念:『此眾生類為七使流轉生死,永不得解;我今亦為此七使所繫,不得解脫。』爾時,復作是念:『此七使為用何治之?』復重思惟:『此七使者當用七覺意治之,我當思惟七覺意。』思惟七覺意時,有漏心盡,便得解脫,後成無上正真之道,七日之中結跏趺坐,重思惟此七覺意。是故,諸比丘!若欲捨七使者,當念修行七覺意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七種之人可事、可敬,是世間無上福田。云何為七種人?所謂七人者:一者行慈,二者行悲,三者行喜,四者行護,五者行空,六者行無想,七者行無願。是謂七種之人可事、可敬,是世間無上福田。所以然者,其有眾生行此七法者,於現法中獲其果報。」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何以故不說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辟支佛、佛,乃說此七事乎?」
世尊告曰:「行慈七人其行,與須陀洹乃至佛其事不同;雖供養須陀洹乃至佛,不現得報;然供養此七人者,於現世得報。是故,阿難!當勤加勇猛成辦七法。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獼猴池側,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及將阿難入毘舍離乞食。爾時,毘舍離城內有大長者名毘羅先,饒財多寶,不可稱計;然復慳貪無惠施之心,唯食宿福,更不造新。爾時,彼長者將諸婇女在後宮作倡伎樂,自相娛樂。
爾時,世尊往詣彼巷,知而問阿難曰:「今聞作倡伎樂為是何家?」
阿難白佛:「是毘羅先長者家。」
佛告阿難:「此長者却後七日命終,當生涕哭地獄中。所以然者,此是常法。若斷善根之人,命終之時,皆生涕哭地獄中。今此長者宿福已盡,更不造新。」
阿難白佛言:「頗有因緣使此長者七日不命終乎?」
佛告阿難:「無此因緣得不命終乎!昔所種行,今日已盡,此不可免。」
阿難白佛:「頗有方宜令此長者不生涕哭地獄乎?」
佛告阿難:「有此方宜可使長者不入地獄耳。」
阿難白佛言:「何等因緣使長者不入地獄?」
佛告阿難:「設此長者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者,便得免此罪也。」
阿難白佛言:「今我能使此長者出家學道。」
爾時,阿難辭世尊已,往至彼長者家,在門外立。是時,長者遙見阿難來,即出奉迎,便請使坐。時,阿難語長者曰:「今我是一切智人邊聞,然如來今記:『汝身却後七日當身壞命終,生涕哭地獄中。』」
長者聞已,即懷恐懼,衣毛皆竪,白阿難曰:「頗有此因緣使七日之中不命終乎?」
阿難告曰:「無此因緣令七日中得免命終。」
長者復白言:「頗有因緣我今命終,不生涕哭地獄中乎?」
阿難告曰:「世尊亦有此教:『若當長者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者,便不入地獄中。』汝今可宜出家學道,得到彼岸。」
長者白言:「阿難並在前去,我正爾當往。」
是時,阿難便捨而去。長者便作是念:「言七日者猶常為遠,吾今宜可五欲自娛樂,然後當出家學道。」
是時,阿難明日復至長者家,語長者曰:「一日已過,餘有六日在,可時出家。」
長者白言:「阿難並在前,正爾當尋從。」然彼長者猶故不去。
是時,阿難二日、三日,乃至六日至長者家,語長者曰:「可時出家,後悔無及。設不出家者,今日命終,當生涕哭地獄中。」
長者白阿難曰:「尊者並在前,正爾當隨後。」
阿難告曰:「長者!今日以何神足至彼間?方言先遣吾耶?但今欲共一時俱往。」
是時,阿難將此長者往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白佛言:「今此長者欲得出家學道,唯願如來當與剃除鬚髮,使得學道。」
佛告阿難:「汝今躬可度此長者。」
是時,阿難受佛教勅,即時與長者剃除鬚髮,教令著三法衣,使學正法。是時,阿難教彼比丘曰:「汝當念修行,念佛、念法、念比丘僧、念戒、念施、念天、念休息、念安般、念身、念死,當修行如是之法。是謂,比丘!行此十念者,便獲大果報,得甘露法味。」
是時,毘羅先修行如是法已,即其日命終,生四天王中。
是時,阿難即闍維彼身,還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阿難白世尊言:「向者,比丘毘羅先者今已命終,為生何處?」
世尊告曰:「今此比丘命終生四天王。」
阿難白佛言:「於彼命終當生何處?」
世尊告曰:「於彼命終當生三十三天,展轉生豔天、兜術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從彼命終復還來生,乃至四天王中。是謂,阿難!毘羅先比丘七變周旋天人之中,最後得人身,出家學道,當盡苦際。所以然者,斯於如來有信心故。
「阿難當知,此閻浮提地南北二萬一千由旬,東西七千由旬,設有人供養閻浮里地人,其福為多不?」
阿難白佛言:「甚多,甚多。世尊!」
佛告阿難:「若有眾生如?牛頃,信心不絕修行十念者;其福不可量,無有能量者。如是,阿難!當求方便,修行十念。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當說極妙之法,初、中、竟善,義理深邃,具足得修梵行,此經名為淨諸漏法,汝等善思念之。」
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是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淨諸漏法?或有有漏,緣見得斷;或有有漏,親近得斷;或有有漏,遠離得斷;或有有漏,娛樂得斷;或有有漏,威儀得斷;或有有漏,思惟得斷。
「彼云何有漏由見得斷?於是,凡夫之人不覩聖人,不順從如來之法,不能擁護賢聖之法,不親近善知識,不與善知識從事。其聞法所應思惟法者亦不分別,不應思惟者而思惟之。未生欲漏而生,已生欲漏便增多;未生有漏而生,已生有漏便增多;未生無明漏而生,已生無明漏便增多。此法不應思惟而思惟之。
「彼云何法應思惟,然不思惟此法?所言思惟法者,未生欲漏使不生,已生欲漏而滅之;未生有漏令不生,已生有漏而滅之;未生無明漏令不生,已生無明漏而滅之。是謂此法應可思惟而不思惟,所不應思惟者便思惟之。應思惟者復不思惟之,未生欲漏而生,已生欲漏而增多;未生有漏而生,已生有漏而增多;未生無明漏而生,已生無明漏而增多。彼人作如是思惟:『云何有過去久遠?我今當有過去久遠?』或復思惟:『無過去久遠?云何當有過去久遠?為誰有過去久遠?云何復有當來久遠?我今當有將來久遠?』或復言:『無將來久遠。云何當有將來久遠?為誰有將來久遠?云何有此眾生久遠?此眾生久遠為從何來?從此命終當生何處?』彼人起此不祥之念,便興六見展轉生耶想,有我見審有此見;無有我見審興此見;有我見無我見於中起審見;又復自觀身復興此見;於己而不見己;復興此見,於無我而不見無我,於中起此見。爾時,彼人復生此邪見:我者即是今世,亦是後世,常存於世而不朽敗,亦不變易,復不移動。是謂名為邪見之聚。邪見、災患、憂、悲、苦、惱,皆由此生而不可療治,亦復不能捨,遂增苦本,由是不為沙門之行、涅槃之道。
「又復,比丘!賢聖弟子修其法,不失次敘,善能擁護,與善知識共從事,彼能分別;不可思惟法亦能知;所可思惟法亦能知之;彼所不應思惟法亦不思惟之;所應思惟法而思惟之。
「彼云何不應思惟法而不思惟之?於是,諸法未生欲漏而生,已生欲漏而增多;未生有漏而生,已生有漏而增多;未生無明漏而生,已生無明漏而增多。是謂此法不應思惟之。
「彼何等法應思惟者而思惟之?於是,諸法未生欲漏而不生,已生欲漏而滅之;未生有漏而不生,已生有漏而滅之;未生無明漏而不生,已生無明漏而滅之。是謂此法應可思惟之。
「彼不應思惟者亦不思惟之,可思惟者便思惟之,彼作如是思惟,便滅三法。云何為三?身耶、戒盜、疑。設不知、見,則增有漏之行;設見、聞、念、知者,則不增有漏之行;已知、已見,有漏便不生。是謂此漏見所斷也。
「彼云何漏恭敬所斷?於是,比丘!堪忍飢寒,勤苦風雨、蚊虻、惡言、罵辱,身生痛腦,極為煩疼,命垂欲斷,便能忍之。若不爾者,便起苦惱。設復能堪忍者,如是不生,是謂此漏恭敬所斷。
「彼云何漏親近所斷?於是,比丘!持心受衣,不興榮飾,但欲支其形體,欲除寒熱,欲令風雨不加其身,又覆形體不令外露。又持心隨時乞食,不起染著之心,但欲趣支形體,使故痛得差,新者不生;守護眾行,無所觸犯,長夜安隱而修梵行,久存於世。復持心意親近床座,亦不著榮華服飾,但欲除飢寒、風雨、蚊虻之類,趣支其形,得行道法。又復持心親近醫藥,不生染著之心;於彼醫藥,但欲使疾病除愈故,身體得安隱。設不親近者,則生有漏之患。若親近,則無有漏之患,是謂此漏親近所斷。
「彼云何有漏遠離所斷?於是,比丘!除去亂想,猶如惡象、駱駝、牛、馬、虎、狼、狗、蛇蚖、深坑、危岸、柘棘、峻崖、濕泥,皆當遠離之。莫與惡知識從事,亦復不與惡人相近,能熟思惟不去心首,設不將護者,則生有漏;設擁護者,則不生有漏,是謂有漏遠離所斷。
「彼云何有漏娛樂所斷?於是,比丘!生欲想而不捨離,設起瞋恚想,亦不捨離,設復起疾想,亦不捨離,設不捨離者,則生有漏;能捨離者,便能不起有漏。是謂此漏娛樂所斷。
「云何有漏威儀所斷?於此,比丘!若眼見色不起色想,亦不起染污之心,具足眼根,亦無缺漏而護眼根。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都不起染污之心,亦不起想著而護意根。若不攝其威儀,則生有漏;若攝其威儀者,則無有漏之患。是謂此漏威儀所斷。
「彼何等有漏思惟所斷?於是,比丘!修念覺意,依無欲、依無污、依滅盡而求出要,修法覺意、精進覺意、喜覺意、猗覺意、定覺意、護覺意,依無欲、依無污、依滅盡而求出要。若不修此者,則生有漏之患;設能修者,則不生有漏之患。是謂此漏思惟所斷。
「若復,比丘!於比丘中諸所有漏,見斷者便見斷之,恭敬斷者便恭敬斷之,親近斷者親近斷之,遠離斷者遠離斷之,威儀斷者威儀斷之,思惟斷者思惟斷之。是謂,比丘!具足一切威儀,能斷結、去愛,度於四流,漸漸越苦。是謂,比丘!除有漏之法。諸佛世尊常所施行慈念一切有形之類,今已施行。汝等常樂閑居樹下,勤加精進,勿有懈怠。今不勤加者,後悔無益。此是我之訓教。」
爾時,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四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五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七日品之餘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阿踰闍江水邊,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時,大均頭在閑靜之處,而作是念:「頗有此義,恒益功德?為無此理?」是時,均頭即從座起,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均頭白佛言:「世尊!向者在閑靜之處,而作是念:『頗有此理,所行眾事,得益功德耶?』我今問世尊!唯願說之。」
世尊告曰:「可得增益功德。」
均頭白佛言:「云何得增益功德?」
世尊告曰:「增益有七事,其福不可稱量,亦復無人能算計此者。云何為七?於是,族姓子、若族姓女未曾起僧伽藍處,於中興立者,此福不可計。
「復次,均頭!若善男子、善女人能持床座施彼僧伽藍者及與比丘僧,是謂,均頭!第二之福不可稱計。
「復次,均頭!若善男子、善女人以食施彼比丘僧,是謂,均頭!第三之福不可稱計。
「復次,均頭。若善男子、善女人以遮雨衣給施比丘僧者,是謂,均頭!第四功德其福不可量。
「復次,均頭!若族姓子、女若以藥施比丘僧者,是謂第五之福不可稱計。
「復次,均頭!若善男子、善女人曠野作好井者!是謂,均頭!第六之功德也,不可稱計。
「復次,均頭!善男子、善女人近道作舍,使當來過去得止宿者,是謂,均頭!第七功德不可稱計。
「是謂,均頭!七功德之法,其福不可量。若行,若坐,正使命終,其福隨後,如影隨形,其德不可稱計,言當有爾許之福,亦如大海水不可升斗量之,言當有爾許之水。此七功德亦復如是,其福不可稱限。是故,均頭!善男子、善女人當求方便,成辦七功德。如是,均頭!當作是學。」
爾時,均頭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當修行死想,思惟死想。」
時,彼座上有一比丘白世尊言:「我常修行、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汝云何思惟、修行死想?」
比丘白佛言:「思惟死想時,意欲存七日,思惟七覺意,於如來法中多所饒益,死後無恨。如是,世尊!我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止!止!比丘!此非行死想之行,此名為放逸之法。」
復有一比丘白世尊言:「我能堪任修行死想。」
世尊告曰:「汝云何修行、思惟死想?」
比丘白佛言:「我今作是念:『意欲存在六日,思惟如來正法已,便取命終,此則有所增益。』如是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止!止!比丘!汝亦是放逸之法,非思惟死想也。」
復有比丘白佛言:「欲存在五日。」或言四日,或言三日、二日、一日者。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止!止!比丘!此亦是放逸之法,非為思惟死想。」
爾時,復有一比丘白世尊言:「我能堪忍修行死想。」比丘白佛言:「我到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已,還出舍衛城,歸所在,入靜室中,思惟七覺意而取命終,此則思惟死想。」
世尊告曰:「止!止!比丘!此亦非思惟、修行死想。汝等諸比丘所說者,皆是放逸之行,非是修行死想之法。」
是時,世尊重告比丘:「其能如婆迦利比丘者,此則名為思惟死想。彼比丘者,善能思惟死想,厭患此身惡露不淨。若比丘思惟死想,繫意在前,心不移動,念出入息往還之數,於其中間思惟七覺意,則於如來法多所饒益。所以然者,一切諸行皆空、皆寂,起者、滅者皆是幻化,無有真實。是故,比丘!當於出入息中思惟死想,便脫生、老、病、死、愁、憂、苦、惱。如是,比丘!當知作如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波斯匿王即勅群臣:「速嚴寶羽之車,吾欲往世尊所,禮拜問訊。」
是時,大王即出城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如來與無央數之眾,圍遶說法。是時,七尼健子,復有七裸形人,復有七黑梵志,復有七裸形婆羅門,去世尊不遠而過。
是時,波斯匿王見此諸人去世尊不遠而過,即白佛言:「觀此諸人經過不住,皆是少欲知足,無有家業。今此世間阿羅漢者,此人最為上首。所以然者,於眾人中極為苦行,不貪利養。」
世尊告曰:「大王!竟未識真人羅漢,不以裸形露體名為阿羅漢。大王當知,此皆非真實之行,當念觀察久遠來變。又復當觀可親、知親、可近、知近。所以然者,過去久遠世時有七梵志,在一處學,年極衰弊,以草為衣裳,食以菓蓏,起諸邪見,各生此念:『我等持此苦行之法,使後作大國王,或求釋、梵、四天王。』
「爾時,有阿私陀天師,是諸婆羅門祖父,知彼梵志心中所念,即從梵天上沒,來至七婆羅門所。是時,阿私陀天師去天服飾,作婆羅門形,在露地經行。是時,七梵志遙見阿私陀經行,各懷瞋恚,而作是語:『此是何等著欲之人,在我等梵行人前行,今當呪灰滅之。』是七梵志即手掬水灑彼,梵志呪曰:『汝今速為灰土!』然婆羅門遂懷瞋恚,天師顏色倍更端政。所以然者,慈能滅瞋。是時,七梵志便作是念:『我等將不為禁戒退轉乎?我等正起瞋恚,彼人便自端政。』
「爾時,七人與天師便說此偈:
「『為天乾沓和, 羅剎鬼神乎?
是時名何等, 我等欲知之。』
「是時,阿私陀師即時報偈曰:
「『非天乾沓和, 非鬼羅剎神,
天師阿私陀, 今我身是也。
「『我今知汝心中所念,故從梵天上來下耳。梵天去此極為玄遠,彼帝釋身亦復如是,轉輪聖王亦不可得,不可以此苦行作釋、梵、四天王。』
「是時,天師阿私陀便說此偈:
「『心內若干念, 外服而麁獷,
但勤修正見, 遠離於惡道。
心戒清淨行, 口行亦復然,
遠離於惡念, 必當生天上。』
「是時,七梵志白天師曰:『審是天師乎?』報曰:『是也。但今梵志不以裸形得生天上;未必修此苦行,得生梵天之處,又非露暴形體,作若干苦行,得生彼處;能攝心意,使不移動,便生天上。不可以卿等所習得生彼處。』大王!觀察此義,不以裸形名為阿羅漢,其凡夫之人欲知真人者,此事不然,然復真人能分別所習凡夫之行。又復凡夫之人不能知凡夫之行,真人便能知凡夫之行。但大王知之,當方便知久遠已來,非適今也。當以觀之。如是,大王!當以方便學之。」
爾時,波斯匿王白世尊言:「如來所說甚為快哉!非世人所能曉了。然國事猥多,欲還所止。」
佛告王曰:「王宜知時。」
爾時,王即從坐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
爾時,波斯匿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迦毘羅衛國尼拘屢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食後,從尼拘屢園往至毘羅耶致聚中,在一樹下坐。是時,執杖釋種出迦毘羅越至世尊所,在前默然而住。爾時,執杖釋種問世尊言:「沙門作何勅教?為何等論?」
世尊告曰:「梵志當知,我之所論,非天、龍、鬼神所能及也;亦非著世,復非住世。我之所論,正謂斯耳。」
是時,執杖釋種儼頭嘆吒已,便退而去。爾時,如來即從座起,還詣所止。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向者,在彼園中坐,有執杖釋種來至我所,而問我言:『沙門為作何等論?』吾報之曰:『我之所論,非天、世人所能及也;亦非著世,復非住世,我之所論,正謂斯耳。』是時,執杖釋種聞此語已,便退而去。」
爾時,有一比丘白世尊言:「云何亦不著世,復非住世?」
世尊告曰:「如我所論者,都不著世,如今於欲而得解脫,斷於釋種狐疑,無有眾想。我之所論者,正謂此耳。」世尊作此語已,即起入室。
是時,諸比丘各相謂言:「世尊向所論者,略說其義,誰能堪任廣說此義乎?」是時,諸比丘自相謂言:「世尊恒嘆譽尊者大迦栴延,今唯有迦栴延能說此義耳。」
是時,眾多比丘語迦栴延曰:「向者,如來略說其義,唯願尊者當廣演說之,事事分別,使諸人得解。」
迦栴延報曰:「猶如聚落有人出於彼村,欲求真實之物。彼若見大樹,便取斫殺,取其枝葉而捨之去。然今汝等亦復如是,捨如來已,來從枝求實。然彼如來皆觀見之,靡不周遍,照明世間,為天、人導,如來者是法之真主,汝等亦當有此時節,自然當遇如來說此義。」
時,諸比丘對曰:「如來雖是法之真主,廣演其義;然尊者為世尊記,堪任廣說其義。」
迦栴延報曰:「汝等諦聽!善思念之。吾當演說分別其義。」
諸比丘對曰:「甚善。」是時,諸比丘即受其教。
迦栴延告曰:「今如來所言:『我之所論,非天、龍、鬼神之所能及,亦非著世,復非住世,然我於彼而得解脫,斷諸狐疑,無復猶豫,如今眾生之徒,好喜鬪訟,起諸亂想。』又如來言:『我不於中起染著心。』此是貪欲使,瞋恚、邪見、欲世間使,憍慢使,疑使,無明使,或遇刀杖苦痛之報,與人鬪訟,起若干不善之行,起諸亂想,興不善行。若眼見色而起識想,三事相因便有更樂,以有更樂便有痛,以有痛便有所覺,以有覺便有想,以有想便稱量之,起若干種想著之念。耳聞聲、鼻嗅香、舌甞味、身更細滑、意知法,而起識想,三事相因便有更樂,以有更樂便有痛,以有痛便有覺,以有覺便有想,以有想便稱量之,於中起若干種想著之念。此是貪欲之使、瞋恚使、邪見使、憍慢使、欲世間使、癡使、疑使,皆起刀杖之變,興若干種之變,不可稱計。
「若有人作是說:『亦無眼,亦無色,而有更樂。』此事不然。設復言:『無更樂,有痛者。』此亦不然。設言:『無痛而有想著者。』此事不然。設復有人言:『無耳、無聲,無鼻、無香,無舌、無味,無身、無細滑,無意、無法,而言有識者。』終無此理也。設言:『無識而有更樂者。』此事不然。設:『無更樂而言有痛者。』此事不然。設言:『無痛而有想著者。』此事不然。若復人言:『有眼、有色於中起識。』此是必然。若言:『耳聲、鼻香、舌味、身細滑、意法於中起識者。』此事必然。諸賢當知,由此因緣,世尊說曰:『我之所論,天及世人、魔、若魔天不能及者,亦不著世,復不住世,然我於欲而得解脫,斷於狐疑,無復猶豫。』世尊因此緣略說其義耳。汝等心不解者,更至如來所,重問此義。設如來有所說者,好念奉持。」
是時,眾多比丘聞迦栴延所說,亦不言善,復不言非,即從座起而去。自相謂言:「我等當持此義往問如來,設世尊有所說者,當奉行之。」
是時,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以此緣本,具白世尊。爾時,如來告比丘曰:「迦栴延比丘聰明辯才,廣演其義,設汝等至吾所問此義,我亦當以此與汝說之。」
爾時,阿難在如來後。是時,阿難白佛言:「此經義理極為甚深,猶如有人行路而遇甘露,取而食之,極為香美,食無厭足。此亦如是,其善男子、善女人所至到處,聞此法而無厭足。」重白世尊:「此經名何等,當云何奉行。」
佛告阿難:「此經名曰甘露法味,當念奉行。」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莫畏品第四十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迦毘羅衛尼拘屢園中。
是時,摩呵男釋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摩呵男釋白世尊言:「躬從如來受此言教:『諸有善男子、善女人斷三結使,成須陀洹,名不退轉,必成道果,更不求諸外道異學,亦復不觀察餘人所說。』設當爾者,此事不然。我若見暴牛、馬、駱駝,即時恐懼,衣毛皆竪,復作是念:『設我今日懷此恐懼,當取命終者,為生何處?』」
世尊告摩呵男:「勿起恐畏之心,設當取命終,不墮三惡趣。所以然者,今有三消滅之義。云何為三?如有著於婬欲而起惱亂,復起害心向他人,已無此欲,則不起殺害之心,於現法中不起苦惱,諸有惡不善法欲自害己;設無此者,則無擾亂,便無愁憂。是謂,摩呵男,此三義,諸惡不善法便墮在下,諸善之法便在於上。亦如酥瓶在水中壞,是時瓦石便沈在下,酥便浮在上。此亦如是,諸惡不善之法便在於下,諸善之法便浮在上。摩呵男!當知我昔日未成佛道,在優留毘六年勤苦,不食美味,身體羸瘦,如似百年之人,皆由不食之所致。若我欲起時,便自墮地。時,我復作是念:『設我於中命終者,當生何處?』時,我復作是念:『我今命終者,必不生惡道中。』然復義趣不可從樂至樂,要當由苦然復至樂。
「我爾時復遊在仙人窟中。爾時,有多尼揵子在彼學道。是時,尼揵子舉手指日,曝體學道,或復有蹲而學道。我爾時往至彼所,語尼揵子:『汝等何故離坐舉手翹足乎?』彼尼揵子曰:『瞿曇當知,昔我先師作不善行,今所以苦者,欲滅其罪;今雖露形體,有慚辱分,亦有消滅此事。瞿曇當知,行盡苦亦盡,苦盡行亦盡,苦行已盡,便至涅槃。』
「我爾時復語尼揵子曰:『此事不然,亦無由行盡苦亦盡,亦不由苦盡行亦盡,得至涅槃;但今苦行盡得至涅槃者,此事然矣!但不可從樂至樂。』尼揵子曰:『頻毘娑羅王從樂至樂,有何苦哉?』我爾時復語尼揵子曰:『頻毘娑羅王樂,何如我樂?』尼揵子報我言:『頻毘娑羅王樂,勝汝樂也。』我爾時復語尼揵子曰:『頻毘娑羅王能使我七日七夜結跏趺坐,形體不移動乎?正使六、五、四、三、二,乃至一日結跏趺坐乎?』尼揵子報曰:『不也。瞿曇!』世尊告曰:『我能堪任結跏趺坐,形不移動。云何,尼揵子!誰者為樂?頻毘娑羅王樂耶?為我樂耶?』尼揵子曰:『瞿曇沙門樂。』
「如是。摩呵男!當作此方便,知不可從樂至樂,要當從苦至樂。猶如,摩呵男!大村左右有大池水,縱廣一由旬,水滿其中。若復有人,來取彼一渧水。云何,摩呵男!水何者為多?一渧水多?為池水多乎?」
摩呵男曰:「池水多,非一渧水多也。」
世尊告曰:「此亦如是。賢聖弟子諸苦已盡,永無復有,餘存在者如一渧水耳。如我眾中最下道者,不過七死七生而盡苦際。若復勇猛精進,便為家家,即得道跡。」
爾時,世尊重與摩呵男說微妙之法,彼聞法已,即從座起而去。
爾時,摩呵男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尊者那伽波羅在鹿野城中。
是時,有一婆羅門年垂朽邁,昔與尊者那伽婆羅少小舊欵。是時,婆羅門往至那伽婆羅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
爾時,梵志語那伽婆羅曰:「汝今於樂之中,最為快樂。」
那伽婆羅曰:「汝觀何等義,而作是說:『於樂之中,最為快樂。』?」
婆羅門報曰:「我頻七日中,七男兒死,皆勇猛高才,智慧難及;近六日之中,十二作使人無常,能堪作使,無有懈怠;近五日已來,四兄弟無常,多諸妓術,無事不閑;近四日已來,父母命終,年向百歲,捨我去世;近三日已來,二婦復死,顏貌端政,世之希有;又復家中有八窖珍寶,昨日求之而不知處;如我今日遭此苦惱,不可稱計。然,尊者!今日永離彼患,無復愁憂,正以道法而自娛樂,我觀此義已,故作是說:『於樂之中,最為快樂!』」
是時,尊者那伽婆羅告彼梵志曰:「汝何為不作方便,使彼爾許之人而不命終乎?」
梵志對曰:「我亦多作方便,欲令不死,又不失財,亦復隨時布施,作諸功德,祠祀諸天,供養諸長老梵志,擁護諸神,誦諸呪術,亦能瞻視星宿,亦復能和合藥草,亦以甘饌飲食施彼窮厄,如此之比不可稱也。然復不能濟彼命根。」
是時,尊者那伽婆羅便說此偈:
「藥草諸呪術, 衣被飲食具,
雖施而無益, 猶抱身苦行。
正使祭神祠, 香花及沐浴,
計挍此原本, 無能療治者。
假使施諸物, 精進持梵行,
計挍此原本, 無能療治者。」
是時,梵志問曰:「當行何法,使無此苦惱之患?」
是時,尊者那伽婆羅便說此偈:
「恩愛無明本, 興諸苦惱患,
彼滅而無餘, 便無復有苦。」
是時,彼梵志正聞語已,即時便說此偈:
「雖老不極老, 所行如弟子,
願聽出家學, 使得離此災。」
是時,尊者那伽婆羅即授彼三衣,使出家學,又告之曰:「汝今,比丘!當觀此身從頭至足,此髮、毛、爪、齒為從何來?形體、皮宍、骨髓、腸胃悉從何來?設從此去,當至何所?是故,比丘!勿多憂念世間苦惱,又當觀此毛孔之中,求方便成四諦。」
是時,尊者那伽婆羅便說此偈:
「除想勿多憂, 不久成法眼,
無常行如電, 不遇此大幸。
一一觀毛孔, 生者滅者原,
無常行如電, 施心向涅槃。」
是時,彼長老比丘受如是言教,在閑靜之處,思惟此業。所以然族姓子,剃除鬚髮,以信堅固,出家學道者,欲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是時,彼比丘便成阿羅漢。是時,有天是彼比丘舊知識,見彼比丘成阿羅漢已,便往至那伽婆羅所,在虛空中而說此偈:
「以得具足戒, 在彼閑靜處,
得道心無著, 除諸原惡本。」
是時,彼天復以天華散尊者上,即於空中沒不現。
爾時,彼比丘及天聞尊者那伽婆羅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觀七處之善,又察四法,於此現法之中名為上人。云何,比丘!觀七處之善?於是,比丘!以慈心遍滿一方、二方、三方、四方,四維上下,亦復如是,盡於世間以慈心遍滿其中。悲、喜、護心,空,無相、願,亦復如是。諸根具足,飲食自量,恒自覺悟。如是,比丘!觀七處。
「云何,比丘!察四處之法?於是,比丘!內自觀身,除去愁憂,身意止,外復觀身身意止;內外觀身身意止。內自觀痛痛意止;外自觀痛痛意止;內外觀痛痛意止。內觀心心意止;外觀心心意止;內外觀心心意止,除去愁憂,無復苦患。內觀法法意止;外觀法法意止,內外觀法法意止。如是,比丘!觀四法之善。
「若復,比丘!如是七處善及察四法,於此現法中為上人。是故,比丘!當求方便,辦七處之善及觀四法。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迦毘羅越城尼拘屢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眾多比丘白世尊言:「我等欲詣北方遊化。」
世尊告曰:「宜知是時。」世尊復告比丘曰:「汝等為辭舍利弗比丘乎?」
諸比丘對曰:「不也。世尊!」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往辭舍利弗比丘。所以然者,舍利弗比丘恒與諸梵行人教誡其法,說法無厭足。」
爾時,世尊與諸比丘說微妙之法,諸比丘聞法已,即從座起,禮世尊足,遶佛三匝,便退而去。
爾時,舍利弗在釋翅神寺中遊。爾時,眾多比丘往至舍利弗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是時,眾多比丘白舍利弗言:「我等欲詣北方人間遊化,今以辭世尊。」
舍利弗言:「卿等當知,北方人民、沙門、婆羅門皆悉聰明,智慧難及,復有人民憙來相試。若當來問卿:『諸賢師,作何等論?』設當作是問者,欲云何報之?」
諸比丘報曰:「設當有人來問者,我當以此義報之:『色者無常,其無常者即是苦也;苦者無我,無我者空,以空無我、彼空,如是智者之所觀也。痛、想、行、識亦復無常、苦、空、無我,其實空者彼無我、空,如是智者之所學也。此五盛陰皆空、皆寂,因緣合會皆歸於磨滅,不得久住。八種之道,將從有七,我師所說正謂此耳。』若剎利、婆羅門、人民之類,來問我義者,我等當以此義報之。」
是時,舍利弗語眾多比丘曰:「汝等堅持心意,勿為輕舉。」
是時,舍利弗具足與諸比丘說微妙之法,即從座起而去。
是時,眾多比丘去不遠,舍利弗告比丘:「當云何行八種之道及七種之法?」
是時,眾多比丘白舍利弗言:「我等乃從遠來,欲聞其義,唯願說之。」
舍利弗報曰:「汝等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今當說。」是時,比丘而受其教。
舍利弗告曰:「若一心念正見者,念覺意不亂也;等治者,念一心一切諸法,法覺意也;等語者,身意精進,精進覺意也;等業者,一切諸法得生,喜覺意也;等命者,知足於賢聖之財,悉捨家財,安其形體,猗覺意也;等方便者,得賢聖四諦,盡除去諸結,定覺意也;等念者,觀四意止,身無牢固,皆空無我,護覺意也;等三昧者,不獲者獲,不度者度,不得證者使得證也。設當有人來問此義:『云何修八種道及七法?』汝等當如是報之。所以然者,八種道及七法,其有比丘修此者,有漏心便得解脫。
「我今重告汝,其有比丘修行思惟八種道及七法者,彼比丘便成二果而無狐疑,得阿羅漢。且捨此事。若不能多,一日之中行此八種道及七法者,其福不可稱計,得阿那含、若阿羅漢。是故,諸賢,當求方便,行此八種道及七法者,於取道無有狐疑。」
爾時,諸比丘聞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語迦葉曰:「汝今年已朽邁,無少壯之意,宜可受諸長者衣裳及其飲食。」
大迦葉白佛言:「我不堪任受彼衣食,今此納衣隨時乞食,快樂無比。所以然者,將來當有比丘!形體柔軟,心貪好衣食,便於禪退轉,不復能行苦業,又當作是語:『過去佛時,諸比丘等亦受人請、受人衣食,我等何為不法古時聖人乎?』坐貪著衣食故,便當捨服為白衣,使諸聖賢無復威神,四部之眾漸漸減少;聖眾已減少,如來神寺復當毀壞;如來神寺已毀壞故,經法復當凋落。是時,眾生無復精光,以無精光,壽命遂短。是時,彼眾生命終已,皆墮三惡趣。猶如今日眾生之類,為福多者皆生天上,當來之世為罪多者,盡入地獄。」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迦葉多所饒益,為世人民作良友福田。迦葉當知,吾般涅槃後千歲餘,當有比丘於禪退轉,不復行頭陀之法;亦無乞食、著補納衣,貪受長者請其衣食;亦復不在樹下閑居之處,好喜莊飾房舍,亦不用大小便為藥,但著餘藥草,極甘美者;或於其中貪著財貨,悋惜房舍,恒共鬪諍。爾時,檀越施主篤信佛法,好喜惠施,不惜財物。是時,檀越施主命終之後盡生天上,比丘懈怠者,死入地獄中。如是,迦葉!一切諸行皆悉無常,不得久保。
「又迦葉當知,將來之世,當有比丘剃鬚髮而習家業,左抱男,右抱女,又執箏簫在街巷乞食。爾時,檀越施主受福無窮,況復今日至誠乞食者。如是,迦葉!一切行無常,不可久停。
「迦葉當知,將來之世,若有沙門比丘當捨八種道及七種之法,如我今日於三阿僧祇劫所集法寶。將來諸比丘以為歌曲,在眾人中乞食以自濟命,然後檀越施主飯彼比丘眾,猶獲其福,況復今日而不得其福乎!
「我今持此法付授迦葉及阿難比丘。所以然者,吾今年老以向八十,然如來不久當取滅度,今持法寶付囑二人,善念誦持,使不斷絕,流布世間。其有遏絕聖人言教者,便為墮邊際。是故,今日囑累汝經法,無令脫失。」
是時,大迦葉及阿難即從座起,長跪叉手,白世尊言:「以何等故,以此經法付授二人,不囑累餘人乎?又復如來眾中,神通第一不可稱計,然不囑累?」
世尊告迦葉曰:「我於天上、人中,終不見此人,能受持此法寶,如迦葉、阿難之比。然聲聞中亦復不出二人上者,過去諸佛亦復有此二人受持經法,如今迦葉、阿難比丘之比,極為殊妙。所以然者,過去諸佛頭陀行比丘,法存則存,法沒則沒。然我今日迦葉比丘留住在世,彌勒佛出世然後取滅度。由此因緣,今迦葉比丘勝過去時比丘之眾。又阿難比丘云何得勝過去侍者?過去時諸佛侍者,聞他所說,然後乃解。然今日阿難比丘,如來未發語便解,如來不復語是,皆悉知之。由此因緣,阿難比丘勝過去時諸佛侍者。是故,迦葉!阿難!吾今付授汝、囑累汝此法寶,無令缺減。」
爾時,世尊便說偈言:
「一切行無常, 起者必有滅,
無生則無死, 此滅最為樂。」
是時,大迦葉及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五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六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八難品第四十二之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凡夫之人不聞不知說法時節。比丘當知,有八不聞時節,人不得修行。云何為八?若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如來之所行,然此眾生在地獄中,不聞不覩,是謂初一難也。
「若復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然此眾生在畜生中,不聞不覩,是謂第二之難。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說法教,然此眾生在餓鬼中,不聞不覩,是謂此第三之難也。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然此眾生在長壽天上,不聞不覩,是謂第四之難也。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然此眾生在邊地生,誹謗賢聖,造諸邪業,是謂第五之難。
「復次,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然此眾生生於中國,又且六情不完具,亦復不別善惡之法,是謂第六之難也。
「若復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然此眾生在於中國,雖復六情完具,無所缺漏,然彼眾生心識邪見:無人、無施、亦無受者,亦無善惡之報,無今世、後世,亦無父母,世無沙門、婆羅門等成就得阿羅漢者,自身作證而自遊樂,是謂第七之難也。
「復次,如來不出現世,亦復不說法使至涅槃者,又此眾生生在中國,六情完具,堪任受法,聰明高才,聞法則解,修行正見:便有物、有施、有受者,有善惡之報,有今世、後世,世有沙門、婆羅門等修正見,取證得阿羅漢者,是謂第八之難。非梵行所修行,是謂,比丘!有此八難,非梵行所修行。
「於是,比丘!有一時節法,梵行人所修行。云何為一?於是,如來出現世時,廣演法教,得至涅槃,然此人生在中國,世智辯聰,觸物皆明,修行正見,亦能分別善惡之法,有今世、後世,世有沙門、婆羅門等修正見,取證得阿羅漢者。是謂梵行人修行一法,得至涅槃。」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八難非一類, 令人不得道,
如今現在前, 世間不可遇。
亦當學正法, 亦莫失是處,
追憶過去等, 便生地獄中。
於是斷無欲, 思惟於正法,
久存於世間, 而無斷滅時。
於是斷無欲, 思惟於正法,
永斷生死原, 久存於世間。
以得於人身, 分別正真法,
諸不得果者, 必遊八難處。
今說有八難, 佛法之要行,
一難猶尚劇, 如板浮大海。
雖當離一難, 然可有此理,
設離一四諦, 永離於正道。
是故當專心, 思惟於妙理,
至誠聽正法, 便得無為處。
「是故,比丘!當求方便,遠離八難之處,莫願其中。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八大地獄。云何為八?一者還活地獄,二者黑繩地獄,三者等害地獄,四者涕哭地獄,五者大涕哭地獄,六者阿鼻地獄,七者炎地獄,八者大炎地獄。如是,比丘!八大地獄。」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還活及黑繩, 等害二涕哭,
五逆阿鼻獄, 炎大炎地獄。
此名八地獄, 其中不可處,
皆由惡行本, 十六隔子圍。
然彼鐵獄上, 為火之所燒,
遍一由旬內, 熾火極熱盛。
四城四門戶, 其間甚平整,
又以鐵作城, 鐵板覆其上。
「斯由眾生罪報之緣,令彼眾生受苦無量,肉血消盡,唯有骨存。以何等故,名為還活地獄?復有彼眾生形體挺直,亦不動搖,為苦所逼,不能移轉,形體以無肉血。是時,眾生自相謂言:『眾生還活,還活。』是時,彼眾生便自還活。以此因緣,故名為還活地獄。
「復以何因,名為黑繩地獄?然彼眾生形體筋脈皆化為繩,以鋸鋸身,故名為黑繩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等害地獄?是時,彼眾生集在一處,而梟其首,尋復還生。由此因緣,名為等害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涕哭地獄?然彼眾生善本斷滅,無毛髮遺餘在;在彼地獄中,受惱無量,於中稱怨喚呼,聲不斷絕。由此因緣,名為涕哭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大涕哭地獄?然彼眾生在地獄中,受無量苦痛,不可稱計;於中喚呼、椎胸、自摑,同聲唱㘁。由此因緣,名為大涕哭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阿鼻地獄?然眾生之類殺害父母,壞佛偷婆,鬪亂眾僧,習邪倒見,與邪見共相應,一切不可療治。以是之故,名為阿鼻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炎地獄?然眾生之類在彼獄中,形體烟出,皆融爛,故名為炎地獄。
「復以何因緣,名為大炎地獄?然彼眾生在此獄中,都不見罪人之遺餘,是謂,比丘!由此因緣,名為八大地獄。
「一一地獄有十六隔子,其名優鉢地獄、鉢頭地獄、拘牟頭地獄、分陀利地獄、未曾有地獄、永無地獄、愚惑地獄、縮聚地獄、刀山地獄、湯火地獄、火山地獄、灰河地獄、荊棘地獄、沸屎地獄、劍樹地獄、熱鐵丸地獄。如是比十六隔子不可稱量,使彼眾生,生地獄中。
「彼或有眾生毀正見者,誹謗正法而遠離之,命終之後皆生還活地獄中。諸有眾生好喜殺生,便生黑繩地獄中。其有眾生屠殺牛、羊及種種類,命終之後生等害地獄中。其有眾生不與取,竊他物者,便生涕哭地獄中。其有眾生常喜淫泆,有復妄語,命終之後生大涕哭地獄中。其有眾生殺害父母,破壞神寺,鬪亂聖眾,誹謗聖人,習倒邪見,命終之後生阿鼻地獄中。其有眾生,此間聞語,復傳來至彼,設彼間聞,復傳來至此,求人方便,彼人命終之後生炎地獄中。其有眾生鬪亂彼此,貪著他物,興起慳疾,意懷猶豫,命終之後生大炎地獄中。其有眾生造諸雜業,命終之後生十六隔子中。
「是時,獄卒役彼眾生,苦痛難量;或斷手,或斷脚,或斷手脚;或截鼻,或斷耳,或斷耳鼻;或取材木押之,或以草著其腹,或取髮懸之,或剝其皮,割其肉,或分為二分,或還縫合之,或取五刖之,或取火側炙之,或融鐵灑之,或五磔之,或長其身,或以利斧而梟其首,尋復還生。要當人中罪畢,然後乃生。是時,獄卒取彼眾生,大椎碎其形體,或取脊脈剝之,復驅逐使上劍樹,復驅使使下;是時,有鐵[口*(隹/乃)]烏尋復食之,復取五繫之,不得動轉,尋復舉著大鑊湯中,加以鐵叉而害其身,風吹其身,復還生如故。是時,獄卒復使眾生上刀山、火山不令停住,其中受苦不可稱計,要當人中所作罪畢,然後乃出。
「是時,罪人不堪受此苦痛,復求入熱灰地獄中受苦無量,復從中出,入逆刺地獄,其中風吹痛不可計,復從中出,入熱屎地獄中。是時,熱屎地獄中有濡細虫,噉彼骨肉。是時,眾生不堪受苦痛,復移至劍樹地獄,傷壞形體,痛不可忍。
「是時,獄卒語彼眾生曰:『汝等為從何來?』是時罪人報曰:『我曹亦復不知為從何來?』又問:『為從何去?』報曰:『亦復不知當何所至?』又問:『今欲求何等?』報曰:『吾等極患飢渴。』是時,獄卒以熱鐵丸著彼罪人口中,燒爛身體,痛不可堪,要當畢其罪本,然後乃命終。是時,罪人復還歷經爾許地獄,於中受苦數千萬歲,然後乃出。
「比丘當知,閻羅王便作是念:『諸有眾生身、口、意行惡,盡當受如是之罪;諸有眾生身、口、意行善者,如是之比皆當生光音天。』」
是時,世尊便說此偈:
「愚者常歡喜, 如彼光音天,
智者常懷懼, 猶如處地獄。
「是時比丘,聞閻羅王作是教令:『我今何日當滅昔所作罪,於此命終得受人形,生中國之中,與善知識共會,父母篤信佛法,於如來眾中得出家學道,於現法中得盡有漏成無漏。我今重苦汝,勤加用意,去離八難處,得生中國,與善知識相遇,得修梵行,所願成果不失本誓。』是故,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欲離八大地獄及十六隔子者,當求方便,修八正道。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㮈祇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漸漸復在人中遊化。
是時,世尊還顧觀毘舍離城,尋時便說此偈:
「今觀毘舍離, 更後不復覩,
亦復更不入, 於是當別去。」
是時,毘舍離城中人民,聞說此偈,普懷愁憂,從世尊後,各各墮淚,自相謂曰:「如來滅度將在不久,世間當失光明。」
世尊告曰:「止!止!諸人勿懷愁憂,應壞之物欲使不壞者,終無此理。吾先以有四事之教,由此得作證,亦復以四部之眾,說此四事之教。云何為四?一切行無常,是謂一法;一切行苦,是謂二法,一切行無我,是謂三法;涅槃為滅盡,是謂第四法之本。如是不久,如來當取滅度。汝等當知,四法之本,普與一切眾生而說其義。」
爾時,世尊欲使毘舍離城人民還歸,即化作大坑,如來將諸比丘眾在彼岸,國土人民而在此岸。是時,世尊即擲己鉢在虛空中與彼人民,又告之曰:「汝等,好供養此鉢,亦當供養高才法師,長夜之中獲福無量。」是時,世尊與彼鉢已,即時詣拘尸那竭國。
是時,拘尸那竭國人民五百餘力士集在一處,各作此論:「我同共造奇特之事,使後命終之時,名稱遠布,子孫共傳:『昔日拘尸那竭力士勢叵及。』」斯須,復作是念:「當造立何功德?爾時,去拘尸那竭國不遠有大方石,長百二十步,廣六十步。我等當共竪之。」盡其筋力,欲得竪立,而不剋獲,亦不動搖,何況能舉乎?是時,世尊便往至彼所,而告之曰:「諸童子,欲何所施為?」
時,諸童子白佛言:「我向者各作此論,欲移此石,使世世稱傳其名。施功已來,乃經七日,然不能令此石移轉。」
佛告諸童子:「卿等欲使如來竪此石乎?」
童子報言:「今正是時,唯願世尊當安此石。」
是時,世尊以右手摩抆此石,舉著左手中,擲著虛空中。是時,彼石乃至梵天上。
是時,拘尸那竭力士不見此石,而白世尊曰:「此石今何所至?我等今日咸共不見。」
世尊告曰:「此石今乃至梵天上。」
童子白佛言:「此石何時當來閻浮利地上。」
世尊告曰:「我今當引譬喻,智者以譬喻自解。設復有人往梵天上,取此石投閻浮地者,十二年乃到;然今如來威神所感,正爾當還。」
如來說此語已,是時彼石尋時還來,虛空之中雨諸天華若干百種。
是時,彼童子五百餘人遙見石來,各各馳散,不安本處。佛告童子:「勿懷恐懼,如來自當知時。」
爾時,世尊舒左手遙接彼石,著右手中而竪之。是時,三千大千剎土六變震動,虛空之中神妙之天,散種種憂鉢蓮華。是時,五百童子皆嘆未曾有:「甚奇!甚特!如來威神實不可及,此石今長百二十步,廣六十步,然以一手而安處之。」
是時,五百童子白佛言:「如來以何力移動此石,為神足之力,為用智慧之力安處此石乎?」
佛告童子曰:「吾亦不用神足之力,亦復不用智慧之力,吾今用父母之力安處此石。」
諸童子白佛:「不審如來用父母之力,其事云何?」
世尊告曰:「吾今當與汝引譬,智者以譬喻自解。童子當知,十駱駝之力,不如一凡象力;又復十駱駝及一凡象之力,不如一迦羅勒象力;又復十駱駝及一凡象力并迦羅勒象力,不如一鳩陀延象力也;正使十駱駝、一凡象力,乃至鳩陀延象力,不如一婆摩那象力也;復計此象之力,不如一迦泥留象力也;復計諸象之力,復不如一優鉢象力也;復計爾許象之力,復不如一鉢頭摩象力也;復計挍爾許象力,復不如一拘牟陀象力也;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分陀利象力也;復取計挍,復不如一香象之力;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摩呵那極之力;復計挍之,復不如一那羅延之力;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轉輪聖王之力;復取計挍之,不如一阿維越致之力;復取計挍之,不如一補處菩薩之力;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道樹下坐菩薩之力;復取計挍之,復不如一如來父母遺體之力。吾今以父母之力安處此石。」
爾時,五百童子復白世尊言:「如來神足力者,其事云何?」
世尊告曰:「吾昔有弟子名目犍連,神足之中最為第一。爾時,共遊在毘羅若竹園村中。爾時,國土至儉,人民相食,白骨盈路。然出家學士乞求難得,聖眾羸瘦,氣力虛竭;又復村中生民之類,皆懷飢色,無復聊賴。是時,大目犍連來至我所,而白我言:『今此毘羅若極為飢儉,乞求無處,生民困悴,無復生路。我亦躬從如來受此言教:「今此地下有自然地肥,極為香美。」唯願世尊聽許弟子,反此地肥令在上,使此人民得食噉之,又使聖眾得充氣力。』
「我爾時告目連曰:『諸地中蠕動之虫,欲安處何所?』目連白言:『當化一手似此地形,又以一手反此地肥,使蠕動之虫各安其所。』我爾時復告目連曰:『汝當有何心識欲反此地?』目連白言:『我今反此地形,猶如力人反一樹葉而無疑難也。』我爾時復語目連曰:『止!止!目連!不須反此地肥。所以然者,眾生覩此當懷恐怖,衣毛皆竪,諸佛神寺亦當毀壞。』是時,目連前白佛言:『唯願世尊聽許聖眾詣欝單曰乞食!』
「佛告目連:『此大眾中無神足者,當云何詣彼乞食?』目連白佛言:『其無神足者,我當接詣彼土。』佛告目連:『止!止!目連!何須聖眾詣彼乞食。所以然者,將來之世亦當如是飢儉,乞求難得,人無顏色。爾時,諸長者婆羅門當語比丘言:「汝等何不詣欝單越乞食?昔日釋種弟子有大神足,遇此饑儉,皆共詣欝單曰乞食,而自存濟;今日釋迦弟子無有神足,亦無威神沙門之行。」便輕易比丘,使彼長者居士,普懷憍慢之心,受罪無量。目連當知,以此因緣,諸比丘眾不宜盡往詣彼乞食。』
「諸童子當知,目連神足其德如是。計目連神足之力,遍三千大千剎土,無空缺處,不如世尊神足之力,百倍、千倍、巨億萬倍,不可以譬喻為比。如來神足其德不可量也。」
諸童子白佛言:「如來智慧力者,何者是乎?」
世尊告曰:「我昔亦有弟子名舍利弗,智慧之中最為第一,如大海水縱橫八萬四千由旬,水滿其中;又須彌山高八萬四千由旬,入水亦如是。然閻浮里地,南北二萬一千由旬,東西七千由旬,今取較之,以四大海水為墨,以須彌山為樹皮,現閻浮地草木作筆,復使三千大千剎土人民盡能書,欲寫舍利弗比丘智慧之業,然童子當知,四大海水墨、筆、人之漸漸命終,不能使舍利弗比丘智慧竭盡。如是,童子!我弟子之中智慧第一,不出舍利弗智慧之上。計此舍利弗比丘遍滿三千大千剎土,無空缺處,欲比如來之智慧,百倍、千倍、巨億萬倍,不可以譬喻為比。如來智慧力者,其事如是。」
是時,童子復白佛言:「頗更有力出此力者乎?」
世尊告曰:「亦有此力出諸力之上。何者是?所謂無常力是。今日如來夜半在雙樹間,為無常力所牽,當取滅度。」
爾時,諸童子咸共墮淚:「如來取滅度何其速哉,世喪眼目。」
爾時,君茶羅繫頭比丘尼是婆羅陀長者女,此比丘尼便作是念:「吾聞世尊取滅度不久,然日數已盡,今宜可往至世尊所親覲問訊。」是時,彼比丘尼即出毘舍離城,往至世尊所,遙見如來徑將諸比丘眾及五百童子,欲詣雙樹間。
爾時,比丘尼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言:「我聞世尊取滅度將在不久。」
世尊告曰:「如來取滅度正在今日夜半耳。」
是時,比丘尼白佛言:「我今所以出家學道,又不果所願。然世尊捨我滅度,唯願說微妙之法,使果其願。」
世尊告曰:「汝今當思惟苦之原本。」
比丘尼復白佛言:「實苦,世尊!實苦,如來!」
世尊告曰:「汝觀何等義而言苦乎?」
比丘尼白佛言:「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憂悲惱苦、怨憎會苦、恩愛別離苦。取要言之,五盛陰苦。如是,世尊!我觀此義已,故言謂苦。」
是時,比丘尼思惟義已,即於座上得三達智。是時,比丘尼白佛言:「我不堪見世尊取滅度,唯願聽許先取滅度。」是時,世尊默然可之。
是時,比丘尼即從座起,禮世尊足,尋於佛前,身飛虛空,作十八變:或行、或坐、或復經行,身放烟火,踊沒自由無所觸礙,或出水火,遍滿空中。是時,比丘尼作無央數之變已,即於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是時,當取滅度之日,八萬天子得法眼清淨。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比丘尼,智慧捷疾者。所謂君茶羅比丘尼是也。」
是時,世尊告阿難曰:「汝往雙樹間與如來敷座,使頭北首。」
對曰:「如是,世尊!」即受佛教,往雙樹間,與如來敷座,還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曰:「敷座已訖,使頭北首,宜知是時。」
即時,世尊往彼樹間,就所敷座。是時,尊者阿難白世尊言:「有何因緣,如來敷座言頭北向?」
佛告阿難:「吾滅度後,佛法當在北天竺,以此因緣故,使敷座北向。」
是時,世尊分別三衣。爾時阿難白佛:「以何等故,如來今日分別三衣?」
佛告阿難:「我以當來之世檀越施主故,分別此衣耳。欲使彼人受其福,故分別衣爾。」
是時,世尊須臾之頃,口出五色光,遍照方域。爾時,阿難復白佛言:「復以何因緣,如來今日口出五色光?」
世尊告曰:「我向作是念:『本未成道時長處地獄,吞熱鐵丸;或食草木,長此四大;或作騾、驢、駱駝、象、馬、猪、羊;或作餓鬼,長四大形,有受胎之厄;或受天福,食自然甘露。我今以成如來,以根力覺道成如來身。』由此因緣故,口出五色光爾。」
是時,須臾之間口出微妙之光,勝於前光。是時,阿難白世尊言:「復以何因緣,如來重出光勝於前者?」
世尊告曰:「我向者作是念:『過去諸佛世尊取滅度,遺法不久存於世。』我復重思惟:『以何方便,使我法得久存在世?如來身者金剛之數,意欲碎此身如芥子許,流布世間,使將來之世,信樂檀越不見如來形像者,取供養之因,緣是福祐,當生四姓家、四天王家、三十三天、豔天、兜術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因此福祐,當生欲界、色界、無色界;或復有得須陀洹道、斯陀含道、阿那含道、阿羅漢道、辟支佛道,若成佛道。』由此因緣故,出斯光明爾。」
是時,世尊躬自襞僧伽梨四疊,右脇著地,脚脚相累。是時,尊者阿難悲泣涕零,不能自勝,又自考責:「既未成道,為結所縛,然今世尊捨我滅度,當何恃怙?」
是時,世尊知而告諸比丘曰:「阿難比丘今為所在?」
諸比丘對曰:「阿難比丘今在如來床後,悲號墮淚,不能自勝,又自考責:『既不成道,又不斷結使,然今世尊捨我涅槃。』」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止!止!阿難!無為愁憂。夫物處世,應當壞敗,欲使不變易者,此事不然。勤加精進,念修正法,如是不久亦當盡苦際,成無漏行。過去世時,多薩阿竭.阿羅呵.三耶三佛亦有如此侍者。正使將來恒沙諸佛,亦當有此侍者如阿難比。轉輪聖王有四未曾有法。云何為四?於是,轉輪聖王欲出國界時,人民見者,莫不喜悅。爾時,轉輪聖王有所言教,其有聞者,靡不喜悅。聞其言教,乃無厭足。爾時,轉輪聖王默然,正使人民見王默然,亦復歡喜。是謂,比丘!轉輪聖王有此四未曾有之法。
「比丘當知,阿難今日亦有四未曾有法。云何為四?正使阿難比丘默然至大眾中,其有見者,莫不喜悅。正使阿難比丘有所說者,其聞語者,皆共歡喜,假使默然亦復如是。正使阿難比丘至四部眾中,剎利、婆羅門眾中,入國王、居士眾中,皆悉歡悅,興恭敬心,視無厭足。正使阿難比丘有所說者,其聞法教,受無厭足。是謂,比丘!有此四未曾有之法。」
是時,阿難白世尊曰:「當云何與女人從事?然今比丘到時,著衣持鉢,家家乞食,福度眾生。」
佛告阿難:「莫與相見,設相見莫與共語,設共語者,當專心意。」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莫與女交通, 亦莫共言語,
有能遠離者, 則離於八難。」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六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七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八難品第四十二之二
「當云何與車那比丘從事?」
世尊告曰:「當以梵法罰之。」
阿難白佛:「云何梵法罰之?」
世尊告曰:「不應與車那比丘有所說,亦莫言善,復莫言惡,然此比丘亦復不向汝當有所說。」
阿難白佛言:「設不究事者,此則犯罪不重乎?」
世尊告曰:「但不與語,即是梵法之罰;然由不改者,當將詣眾中諸人共彈使出,莫與說戒,亦莫與法會從事。」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欲與彼怨家, 而報其怨者,
恒念莫與語, 此惡無過者。」
是時,拘尸那竭人民聞如來當取滅度,剋在夜半。是時,國土人民往至雙樹間。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人民白世尊言:「今聞如來當取滅度,我等當云何興敬?」
是時,世尊顧視阿難。是時,阿難即作是念:「如來今日身體疲倦,欲使我旨授彼義。」是時,阿難右膝著地,長跪叉手,白世尊言:「今有二種之姓,一名婆阿陀,二名須拔陀,今來自歸如來聖眾:『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自今已後不復殺生!』復有名帝奢,二名優波帝奢,復有名佛舍,二名雞頭,如是之比皆來歸如來:『唯願世尊聽為優婆塞,自今之後不復殺生,奉持五戒!』」
是時,世尊廣為說法,發遣使歸。是時,五百摩羅眾即從座起,繞佛三匝,便退而去。爾時,世尊告阿難曰:「吾最後受證弟子,所謂拘尸那竭五百摩羅是也。」
爾時,須拔梵志從彼國來至拘尸那竭國,遙見五百人來,即問之曰:「汝等為從何來?」
五百人報曰:「須拔當知,如來今日當取滅度,在雙樹間。」
是時,須拔便作是念:「如來出現於世甚為難遇,如來出世時時乃有,如優曇鉢華億劫乃出。我今少多有疑不解諸法,唯彼瞿曇沙門能解我狐疑。我今可往至彼瞿曇所,而問此義。」
是時,須拔梵志至雙樹間,到阿難所,白阿難曰:「吾聞世尊今日當取滅度,為審爾不?」
阿難報曰:「審有其事。」
須拔白言:「然我今日猶有狐疑,唯願聽許白世尊此言:『餘人不解六師所說,為得見沙門瞿曇所說乎?』」
阿難白言:「止!止!須拔!勿嬈如來。」
如是再三,復白阿難曰:「如來出世甚不可遇,如優曇鉢華時時乃有,如來亦復如是,時時乃出,然我今觀如來足能解我狐疑,我今所問義者蓋不足言。又今,阿難!不與我往白世尊。又聞如來却觀無窮,前覩無極,然今日獨不見接納。」
是時,世尊以天耳遇聞須拔向阿難作如是論。爾時,世尊告阿難曰:「止!止!阿難!勿遮須拔梵志。所以然者,此來問義多所饒益,若我說法者即得度脫。」
是時,阿難語須拔言:「善哉!善哉!如來今聽在內問法。」是時,須拔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又復須拔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須拔白世尊言:「我今欲有所問,唯願聽許!」
是時,世尊告須拔曰:「今正是時,宜可時問。」
是時,須拔白佛言:「諸異沙門,瞿曇!知諸算術,多所過度。所謂不蘭迦葉、阿夷耑、瞿耶樓、胝休迦旃、先毘盧持、尼揵子等,如此之比,知三世事乎?為不解耶?其六師之中復有勝如來乎?」
爾時,世尊告曰:「止!止!須拔,勿問此義,何煩問此勝如來乎?然我今日在此座上,當與汝說法,善思念之。」
須拔白佛言:「今當為問深義,唯願世尊以時說之。」
爾時,世尊告曰:「我初學道時年二十九,欲度人民故,三十五年在外道中學,自是已來更不見沙門、婆羅門,其大眾中無八賢聖道者,則無沙門四果。是謂,須拔,世間空虛,更無真人得道者也。以其賢聖法中有賢聖法者,則有沙門四果之報。所以然者,因有沙門四果之報,皆由賢聖八品道也。若須拔!若我不得無上正真之道,皆由不得賢聖八品道;以其得賢聖八品道,故成佛道。是故,須拔,當求方便,成賢聖道。」
然須拔復白佛言:「我亦樂聞賢聖八品道,唯願演說!」
世尊告曰:「所謂八道者,等見、等治、等語、等命、等業、等方便、等念、等三昧。是謂,須拔,賢聖八品道。」
是時,須拔即於座上得法眼淨。爾時,須拔語阿難言:「爾我今快得善利,唯願世尊聽為沙門。」
阿難報言:「汝今自往至世尊所,求作沙門。」
是時,須拔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言:「唯願世尊聽作沙門。」爾時,須拔即成沙門身,著三法衣。時須拔仰觀世尊顏,即於座上有漏心得解脫。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我最後弟子之中,所謂須拔是也。」
爾時,須拔白佛言:「我今聞世尊夜半當取般涅槃,唯願世尊先聽我取涅槃,我不堪見如來先取滅度。」
爾時,世尊默然可之。所以然者,過去恒沙諸佛世尊,最後取證弟子先取般涅槃,如來後取滅度。此是諸佛世尊常法,非適今日也!
是時,須拔見世尊已可之,即在如來前,正身正意,繫念在前,於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是時,此地六變振動。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一切行無常, 生者必有死,
不生則不死, 此滅為最樂。」
是時,世尊告阿難曰:「自今已後勅諸比丘!不得卿僕相向,大稱尊,小稱賢,相視當如兄弟,自今已後不得稱父母所作字。」
是時,阿難白世尊言:「如今諸比丘當云何自稱名號?」
世尊告曰:「若小比丘向大比丘稱長老,大比丘向小比丘稱姓字,又諸比丘欲立字者,當依三尊。此是我之教誡。」
是時,阿難聞世尊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鹿野苑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波呵羅阿須倫及牟提輪天子,非時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如來問阿須倫曰:「汝等甚樂大海中乎?」
阿須倫白佛言:「實樂,非為不樂。」
世尊告曰:「大海之中有何奇特之法,汝等見已,於中娛樂?」
阿須倫白佛言:「大海之中有八未曾有之法,諸阿須倫娛樂其中。云何為八?於是,大海之中極深且廣,是謂初未曾有之法。
「復次,大海有此神德,四大江河,一一河者將從五百以投大海,便失本名字,是謂第二之法也。
「復次,大海皆同一味,是謂第三之法也。
「復次,大海以時朝賀,不失時節,是謂第四未曾有之法。
「復次,大海鬼神所居,有形之類無不在大海中者,是謂第五未曾有之法。
「復次,大海之中皆容極大之形,百由旬形,乃至七千由旬形,亦不逼迮,是謂第六未曾有之法。
「復次,大海之中出若干種珍寶,硨?、瑪瑙、真珠、琥珀、水精、琉璃,是謂第七未曾有之法。
「復次,大海之中下有金沙,又有須彌山,四寶所成,是謂第八未曾有之法。此名八未曾有之法,使諸阿須倫娛樂其中。」
是時,阿須倫白世尊:「如來法中有何奇特,使諸比丘見已,娛樂其中?」
佛告阿須倫曰:「有八未曾有之法,使諸比丘娛樂其中。云何為八?又我法中戒律具足,無放逸行,是謂初未曾有之法。諸比丘見已,娛樂其中,如彼大海極深且廣。
「復次,我法中有四種姓,於我法中作沙門,不錄前名,更作餘字,猶如彼海,四大江河皆投于海而同一味,更無餘名,是謂第二未曾有之法。
「復次,我法中施設禁戒,相隨亦不越敘,是謂第三未曾有之法。
「復次,我法中皆同一味,所謂賢聖八品道味,是謂第四未曾有之法也,如彼大海悉同一味。
「復次,我法中種種法充滿其中,所謂四意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覺意、八真直行,諸比丘見已,娛樂其中,如彼大海諸神居其中,是謂第五未曾有之法。
「復次,我法中有種種珍寶。所謂念覺意寶、法覺意寶、精進覺意寶、喜覺意寶、猗覺意寶、定覺意寶、護覺意寶,是謂第六未曾有之法。諸比丘見已,娛樂其中,如彼大海出種種珍寶。
「復次,我法中諸有眾生類,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於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然我法中無有增減,如彼大海,諸河投之無有增減,是謂第七未曾有之法,諸比丘見已,娛樂其中。
「復次,我法中有金剛三昧,有滅盡三昧,一切光明三昧,得不起三昧,種種三昧不可稱計,諸比丘見已娛樂,如彼大海下有金沙,是謂第八未曾有之法。諸比丘見已,娛樂其中。於我法中有此八未曾有之法,諸比丘甚自娛樂。」
是時,阿須倫白世尊曰:「如來法中使有一未曾有法者,勝彼海中八未曾有之法,百倍、千倍不可為比,所謂賢聖八道是也。善哉,世尊!快說斯言。」
爾時,世尊暫與說法,所謂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大患,出要為妙。爾時,以見彼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盡與說之。
爾時,阿須倫便作是念:「應有五諦,今世尊但說四諦,與諸天說五諦。」是時,天子即於座上得法眼淨,阿須倫白世尊言:「善哉!世尊!快說斯言,今欲還所在。」
世尊告曰:「宜知是時。」即從座起,頭面禮足,復道而去。
時,天子語阿須倫曰:「汝今所念極為不善,云:『如來與諸天說五諦,與我說四諦。』所以然者,諸佛世尊終無二言,諸佛終不捨眾生,說法亦無懈倦,說法亦復無盡,亦復不選擇人與說法,平等心而說法,有四諦,苦、習、盡、道。汝今莫作是念,而呰如來言有五諦。」
是時,阿須倫報曰:「我今所造不善,自當懺悔!要當至如來所便問此義。」
爾時,阿須倫及天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天地大動有八因緣。云何為八?比丘當知,此閻浮里地,南北二萬一千由旬,東西七千由旬,厚六萬八千由旬,水厚八萬四千由旬,火厚八萬四千由旬,火下有風厚六萬八千由旬,風下際有金剛輪,過去諸佛世尊舍利盡在彼間。比丘當知,或有是時,大風正動,火亦動;火已動,水便動;水已動,地便動,是謂第一因緣使地大動。
「復次,菩薩從兜術天降神來下,在母胎中,是時地亦大動,是謂第二因緣使地大動。
「復次,菩薩降神出母胎時,天地大動,是謂第三因緣使地大動。
「復次,菩薩出家學道,成無上正真等正覺,是時天地大動,是謂第四因緣使地大動。
「復次,若如來入無餘涅槃界而取滅度,是時天地大動,是謂第五因緣使地大動。
「復次,有大神足比丘心得自在,隨意欲行無數變化,或分身為百千之數,復還為一,飛行虛空,石壁皆過,踊沒自由,觀地無地想,了悉空無,是時地為大動,是謂第六因緣地為大動。
「復次,諸天大神足,神德無量,從彼命終還生彼間,由宿福行,具足諸德,捨本天形,得作帝釋、若梵天王。時地為大動,是謂第七因緣地為大動。
「復次,若眾生命終福盡,是時諸國王不樂本邦,各各相攻伐,或飢儉死者,或刀刃死者,是時天地大動,是謂第八因緣使地大動。如是,比丘!有八因緣使天地大動。」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尊者阿那律遊在四佛所居之處。
是時,阿那律在閑靜之處,便作是念:「諸釋迦文佛弟子之中,戒德、智慧成就者皆依戒律,於此正法中而得長養;諸聲聞之中不具足戒律者,斯等之類皆離正法,不與戒律相應。如今此二法,戒與聞何者為勝?我今可以此因緣之本,往問如來是事如何?」阿那律復作是念:「此法,知足者之所行,非無厭者之所行;少欲者之所行,非為多欲者之所行;此法,應閑居者之所行,非在憒閙之所行;此法,持戒人之所行,非犯戒者之所行;三昧者之所行,非亂者之所行;智慧者之所行,非愚者之所行;多聞者之所行,非少聞者之所行。」是時,阿那律思惟此八大人念:「今我可往至世尊所,而問此義。」
爾時,世尊在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是時,王波斯匿請如來及比丘僧,夏坐九十日。是時,阿那律漸漸人間,將五百比丘遊化,轉至舍衛國,到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時,阿那律白世尊言:「我在閑靜之處,思惟此義:『戒與聞,此二法何者最勝乎?』」
是時,世尊與阿那律便說此偈:
「戒勝聞勝耶? 汝今起狐疑。
戒勝於聞者, 於中何狐疑?
「所以然者,阿那律當知,若比丘戒成就者,便得定意;已得定意,便獲智慧;已得智慧,便得多聞;已得多聞,便得解脫;已得解脫,於無餘涅槃而取滅度。以此明之,戒為最勝。」
是時,阿那律向世尊說此八大人念。佛告阿那律曰:「善哉!善哉!阿那律!汝今所念者,正是大人之所思惟也。少欲知足、在閑居之處、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多聞成就。汝今,阿那律!當建是意,思惟八大人念。云何為八?此法精進者之所行,非懈怠者之所行。所以然者,彌勒菩薩應三十劫當成無上正真等正覺,我以精進之力超越成佛。
「阿那律知之,諸佛世尊皆同一類,同其戒律、解脫、智慧而無有異,亦復同空,無相、願,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而莊嚴其身,視無厭足,無能見頂者,皆悉不異。唯有精進不同,於過去當來諸佛世尊,精進者,吾最為勝。是故,阿那律!此第八大人之念,此為最為上,為尊為貴,為無有喻。猶如由乳有酪,由酪有酥,由酥有醍醐,然復醍醐於中最上,為無有比。此亦如是,精進之念,於八大人念中最上,實無有比!
「是故,阿那律!當奉八大人念,亦當與四部眾分別其義。設當八大人念流布在世者,令我弟子皆當成須陀洹道、斯陀含道、阿那含道、阿羅漢道。所以然者,我法,少欲者之所行,非多欲者所行也;我法,知足者之所行,非無厭者之所行也;我法,閑居者之所行,非眾中者之所行也;我法,持戒者之所行,非犯戒者之所行也。我法,定者之所行,非亂者所行也;我法,智者之所行,非愚者之所行也;我法,多聞者之所行,非少聞者所行也;我法,精進者之所行,非懈怠者所行也。是故,阿那律!四部之眾當求方便,行此八大人念。如是,阿那律!當作是學。」
爾時,阿那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八部之眾,汝等當知。云何為八?所謂剎利眾、婆羅門眾、長者眾、沙門眾、四天王眾、三十三天眾、魔眾、梵天眾。比丘當知,我曩昔已來至剎利眾中,共相問訊,言談講論,亦復無人與我等者,獨步無侶,亦無儔匹;少欲知足,念不錯亂,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多聞成就,精進成就。
「復自憶念,至婆羅門眾中、長者眾中、沙門眾中、四天王眾中、三十三天眾中、魔王眾中、梵天王眾中,共相問訊,言談講論,獨步無侶,亦無儔匹,於中最尊,亦無等倫;少欲知足,意不錯亂,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多聞成就、精進成就。我當爾時,在八部眾中獨步無侶,與爾許眾生作大覆蓋。是時,八部之眾無能見頂,亦不敢瞻顏,何況當共論議乎。所以然者,我亦不見天上、人中、魔、若魔天、沙門、婆羅門眾中,有能成就此八法者,除如來存不論之。是故,比丘!當求方便,行此八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那邠邸長者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世尊告長者曰:「長者家中廣施不乎?」
長者白佛:「貧家惠施,晝夜不斷,四城門中,及大市中,家中行路,及佛、比丘僧,是為八處惠施。如是,世尊!其有所須,須衣惠衣,須食與食,國中珍寶終不違逆,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悉給施之。亦有諸天來至我所,在虛空中而告我曰:『分別尊卑,此者持戒,此者犯戒,與此獲福,與彼無報。』然我心正無有彼此,不起增減之心,普等慈心於一切眾生。有其眾生依命根存形,有食則存,非食命不濟。施惠一切眾生,其報無量,受其果報,無有增減。」
佛告長者:「善哉,善哉!長者!平等施者福第一尊。然眾生之心復有勝,如施持戒人勝犯戒者。」
是時,虛空神、天,稱慶無量,即時而說此偈:
「佛說擇施尊, 愚眾有增減,
求其良福田, 何過如來眾。
「然今世尊所說極為快哉,施持戒人,勝犯戒者。」
爾時,世尊告阿那邠邸長者:「今當與汝說賢聖之眾,善思念之,抱在心懷。或施少獲福多,或施多獲福多。」
阿那邠邸長者白佛言:「唯願世尊敷演其義!云何施少獲福多?云何施多獲福多?」
佛告長者:「向阿羅漢、得阿羅漢、向阿那含、得阿那含、向斯陀含、得斯陀含、向須陀洹、得須陀洹。是謂,長者!賢聖之眾,施少獲福多,施多獲福多。」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四向成就人, 四者成果實,
此名賢聖眾, 惠施獲福廣。
「過去久遠諸佛世尊,亦復有此賢聖之眾,如我今日無異;正使當來諸佛世尊出現於世者,亦得如此賢聖之眾。是故,長者!歡喜悅心,供養聖眾。」
是時,世尊與彼長者說微妙法,立不退轉之地。長者聞法已,喜慶無量,即從坐起,頭面禮足,繞佛三匝,便退而去。
是時,阿那邠邸長者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以財物惠施,獲八功德。云何為八?一者隨時惠施,非為非時;二者鮮潔惠施,非為穢濁;三者手自斟酌,不使他人;四者誓願惠施,無憍恣心;五者解脫惠施,不望其報;六者惠施求滅,不求生天;七者施求良田,不施荒地;八者然持此功德,惠施眾生,不自為己。如是,比丘!善男子、善女人,以財物惠施,獲八功德。」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智者隨時施, 無有慳貪心,
所作功德已, 盡用惠施人。
此施為最勝, 諸佛所加歎,
現身受其果, 逝則受天福。
「是故,比丘!欲求其果報者,當行此八事。其報無量,不可勝計,獲甘露之寶,漸至滅度。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趣泥犁之路,向涅槃之道,善思念之,無令漏失。」
諸比丘白佛言:「如是。世尊!」諸比丘從佛受教。
佛告比丘:「彼云何趣泥犁之路,向涅槃之道?邪見趣泥犁路,正見向涅槃之道;邪治趣泥犁之路,正治向涅槃之道;邪語趣泥犁之路,正語向涅槃之道;邪業趣泥犁之路,正業向涅槃之道;邪命趣泥犁之路,正命向涅槃之道;邪方便趣泥犁之路;正方便向涅槃之道;邪念趣泥犁之路,正念向涅槃之道;邪定趣泥犁之路,正定向涅槃之道。是謂,比丘!趣泥犁之路,向涅槃之道。諸佛世尊常所應說法,今已果矣!汝等樂在閑居處,樹下露坐,念行善法,無起懈慢。今不勤行,後悔無及。」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非時.泥犁.道 須倫天.地動
大人八念.眾 善男子施.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七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八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馬血天子問八政品第四十三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馬血天子非人之時,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天子白世尊言:「向者生此念:『在地步度,可盡此世界不乎?』我今問世尊!可以步盡世界不耶?」
世尊告曰:「汝今以何義理而作此問?」
天子白佛言:「我昔日一時至婆伽梵天所。是時,梵天遙見我來,而語我言:『善來,馬血天子!此處無為之境,無生、無老、無病、無死、無終、無始,亦無愁、憂、苦、惱。』當我爾時,復作是念:『此是涅槃道耶?何以故?涅槃之中無生、老、病、死、愁、憂、苦、惱。此是世界之極邊耶?設當是世界邊際者,是為世間可步度耶?』」
世尊告曰:「汝今神足為何等類?」
天子白佛言:「猶如力士善於射術,箭去無礙;我今神足其德如是,無所罣礙。」
世尊告曰:「我今問汝,隨所樂報之。猶如有四男子善於射術,然彼四人各向四方射,設有人來,意欲盡攝四面之箭,使不墮地。云何,天子!此人極為捷疾不耶?乃能使箭不墮于地。
「天子當知,上日月前有捷步天子,行來進止復踰斯人之捷疾,然日月宮殿行甚於斯。計彼人天子及日月宮殿之疾,故不如三十三天之速疾也;計三十三天之疾,不如艶天之疾。如是,諸天所有神足,各各不相及。假使汝今有此神德,如彼諸天,從劫至劫,乃至百劫,猶不能盡世境界。所以然者,地界方域不可稱計。
「天子當知,我過去久遠世時,曾作仙人,名為馬血,與汝同字,欲愛已盡,飛行虛空,無所觸礙。我爾時,神足與人有異,彈指之頃,以能攝此四方箭,使不墮落。時,我以有此神足,便作是念:『我今能以此神足,可盡境地邊際乎?』即涉世界,而不能盡其方域。命終之後,進德修業而成佛道,坐樹王下,端坐思惟往昔經歷所施為事:『本為仙人,以此神德猶不能盡其方面,當以何神力而得究其邊際乎?』時,我復作是念:『要當乘聖賢八品之徑路,然後乃得盡生死邊際。』
「彼云何名為乘賢聖八品之徑路?所謂正見、正治、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三昧。天子!又知斯名賢聖八品道,得盡世界之邊際。諸過去恒沙諸佛得盡世界者,盡用此賢聖八品道而究世界;正使將來諸佛世尊出現世者,當以此賢聖之道得盡邊際。」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步涉無究竟, 得盡世界者,
地種不可稱, 非神足所及。
凡夫施設意, 於中起迷惑,
不別真正法, 流轉五道中。
賢聖八品道, 以此為舟船,
諸佛之所行, 而究世界邊。
正使當來佛, 彌勒之等類,
亦用八種道, 得盡於世界。
是故有智士, 修此聖賢道,
晝夜習行之, 便至無為處。」
是時,馬血天子從如來聞說賢聖八品道,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爾時,天子即以頭面禮足,遶佛三匝,便退而去。是時,彼天子即其日,以天種種好華散如來上,即時便說斯偈:
「流轉生死久, 欲涉度世界,
賢聖八品道, 不知又不見。
今我以見諦, 又聞八品道,
便得盡邊際, 諸佛所到處。」
爾時,世尊可彼天子所說。時,彼天子以見佛可之,即禮世尊足,便退而去。
爾時,彼天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賢聖八關齋法,汝等善思念之,隨喜奉行!」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八關齋法?一者不殺生,二者不與不取,三者不婬,四者不妄語,五者不飲酒,六者不過時食,七者不處高廣之床,八者遠離作倡伎樂、香華塗身。是謂,比丘!名為賢聖八關齋法。」
是時,彼優波離白佛言:「云何修行八關齋法?」
世尊告曰:「於是,優波離!若善男子、善女人,於八日、十四日、十五日,往詣沙門若長老比丘所,自稱名字,從朝至暮如羅漢,持心不移不動,刀杖不加群生,普慈於一切:『我今受齋法,一無所犯,不起殺心,習彼真人之教;不盜,不婬,不妄語,不飲酒,不過時食,不在高廣之座,不習作倡伎樂、香華塗身。』設有智慧者,當作是說;假令無智者,當教彼如此之教。又彼比丘當一一指授,無令失次,亦莫超越,復當教使發誓願。」
優波離白佛言:「云何當發願?」
世尊告曰:「彼發願時:『我今以此八關齋法,莫墮地獄,餓鬼、畜生,亦莫墮八難之處,莫處邊境,莫墮凶弊之處,莫與惡知識從事,父母專正,無習邪見,生中國中,聞其善法,分別思惟,法法成就,持此齋法功德,攝取一切眾生之善,以此功德,惠施彼人,使成無上正真之道,持此誓願之福,施成三乘,使不中退。復持此八關齋法,用學佛道、辟支佛道、阿羅漢道,諸世界學正法者亦習此業,正使將來彌勒佛出現世時,如來.至真.等正覺值遇彼會,使得時度。彌勒出現世時,聲聞三會,初會之時九十六億比丘之眾,第二之會九十四億比丘之眾,第三會九十二億比丘之眾,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亦值彼王及國土教授師。』作如是之教,無令缺漏。」
是時,優波離白世尊言:「設彼善男子、善女人雖持八關齋,於中不發誓願者,豈不得大功德乎?」
世尊告曰:「雖獲其福,福不足言。所以然者,我今當說。
「過去世時,有王名寶岳,以法治化,無有阿曲,領此閻浮提境界。爾時,有佛名曰寶藏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出現於世。彼王有女名曰牟尼,顏貌殊特,面如桃華色,皆由前世供養諸佛之所致也。爾時,彼佛亦復三會,聲聞初會之時一億六萬八千之眾,第二之會一億六萬之眾,第三之會一億三萬之眾,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
「是時,彼佛與諸弟子說如此之法:『諸比丘!當念坐禪,勿有懈怠;復求方便,誦習經戒。』彼佛侍者名曰滿願,多聞第一,如我今日阿難比丘多聞最勝。時,彼滿願比丘白寶藏佛言:『諸有比丘諸根闇鈍,亦不精進於禪定法,又不誦習,今日世尊欲安此人著何聚中?』寶藏佛告曰:『設有比丘諸根闇鈍,不堪任行禪法者,當修三上人法業。云何為三?所謂坐禪、誦經、佐勸眾事。』如是彼佛與諸弟子說如此微妙之法。
「爾時,有長老比丘,亦不堪任修行禪法。時,彼比丘便作是念:『我今年衰長大,亦不能修其禪法,今當求願行勸助之法。』是時,彼長老比丘入野馬城中,求燭火、麻油,日來供養寶藏如來,使明不斷。
「是時,王女牟尼見此長老比丘里巷乞求,即問彼比丘曰:『比丘!今日為何所求?』比丘報曰:『聖女當知,我年衰邁,不堪行禪法,故求乞脂油,用供養佛,續尊光明。』是時,彼女聞佛名號,歡喜踊躍,不能自勝,白彼長老比丘曰:『汝今,比丘!勿在餘處乞求,我自相供給,麻油燈炷盡相惠施。』
「是時,長老比丘受彼女施,日來取油供養寶藏如來,持此功德福業,施與無上正真之道,口自演說:『年既衰大,又復鈍根,無有智慧得行禪法,持此功德之業,所生之處莫墮惡趣,使將來之世值遇聖尊,如今寶藏如來無異;亦遇聖眾如今聖眾而無有異;說法亦當如今無異。』是時,寶藏如來知彼比丘心中所念,即時便笑,口出五色光,而告之曰:『汝今,比丘!將來無數阿僧祇劫當作佛,號曰燈光如來.至真.等正覺。』是時,長老比丘歡喜踊躍,不能自勝,身心堅固,意不退轉,顏色特勝,不與常同。
「時,彼牟尼女人見彼比丘顏色殊常,即前問曰:『比丘!今日顏色極為殊妙,不與常同,得何意故?』比丘報曰:『王女當知,向者,如來以甘露見灌。』牟尼女問曰:『云何如來以甘露見灌?』比丘報曰:『我為寶藏如來所授決,言將來無數阿僧祇劫當得作佛,號曰燈光如來.至真.等正覺,身心牢固,意不退轉。如是,王女!為彼如來之所授決也。』王女問曰:『彼佛頗授我決乎?』長老比丘報曰:『我亦不知為授汝莂不?』
「是時,王女聞比丘說已,即乘羽寶之車,往至寶藏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王女白佛言:『我今見檀越施主,所須脂油恒相供給,然今世尊授彼比丘決,獨不見授莂。』寶藏如來告曰:『發心求願,其福難量,何況以財惠施乎?』牟尼女報曰:『設當如來不授我莂者,當自斷其命根。』寶藏如來報曰:『夫處女人之身,求作轉輪聖王者,終不獲也;求作帝釋者,亦不可獲也;求作梵天王者,亦不可得也;求作魔王者,亦不可得也;求作如來者,亦不可得也。』女曰:『我定不能得成無上道乎?』寶藏佛報曰:『能也。牟尼女,成無上正真道也。然王女當知,將來無數阿僧祇劫有佛出世,是汝善知識,彼佛當授汝決。』
「是時,王女白彼佛言:『受者清淨,施主穢濁乎?』寶藏佛告曰:『吾今所說者,心意清淨,發願牢固。』是時,王女語已,即從座起,頭面禮足,遶佛三匝,便退而去。
「優波離當知,無數阿僧祇劫,燈光佛乃出現於世,治在鉢頭摩大國,與大比丘眾十六萬八千眾俱,國主、人民悉來承事。是時,彼國有王名提波延那,以法治化,領此閻浮境界。是時,彼王請佛及比丘僧而飯食之。是時,燈光如來清旦著衣持鉢,將諸比丘眾入城。
「爾時,有梵志子名曰彌勒,顏貌端政,眾中獨出,像如梵天,通諸經藏,靡不貫練,諸書呪術,皆悉明了,天文地理,靡不了知。是時,彼梵志遙見燈光佛來,顏貌殊特,世之奇異,諸根寂定,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見已,便發喜豫之意,善心生焉:『書籍所載,如來出現,甚為難遇。時時乃出,猶如優鉢華時乃出耳。我今當往試之。』是時,梵志手執五華往至世尊所,復作是念:『其有三十二相者,名曰成佛。』即以五根華散如來上,又求三十二相,唯見三十相,而不見二相,即興狐疑:『今觀世尊不見廣長舌及陰馬藏。』即時說此偈:
「『聞有三十二, 大人之相貌,
今不見二相, 相好為具不?
頗有陰馬藏, 貞潔不婬乎?
豈有廣長舌, 舐耳覆面乎?
為我現其相, 斷諸狐疑結,
陰馬及舌相, 唯願欲見之。』
「是時,燈光佛即入三昧定,使彼梵志見其二相。是時,燈光佛復出廣長舌,左右舐耳放大光明,還從頂上入。是時,梵志見如來有三十二相具足,見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普作是說:『唯願世尊當見觀察,我今持五華奉上如來,又持此身供養聖尊。』發此誓願時,彼五華在空中化成寶臺,極為殊妙,四柱四門。彼時,見交露臺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發此誓願:『使我將來之世作佛,當如燈光佛,弟子翼從,悉皆如是。』
「是時,燈光知彼梵志心中所念,即時便笑。佛世尊常法:若授決時世尊笑者,口出五色光明,遍照三千大千世界。是時,光明已照三千大千世界,日月無復光明,還從頂上入。設如來授決之時,光從頂上入;設授辟支佛決時,光從口出還入耳中;若授聲聞莂者,光從肩上入;若授生天之決者,是時光明從臂中入;若莂生人中者,是時光明從兩脇入;若授生餓鬼決者,是時光明從腋入;若授生畜生決者,光明從膝入;若授生地獄決者,是時光明從脚底入。
「是時,梵志見光從頂上入,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布髮在地,並作是說:『設如來不授我決者,即於此處自斷壞,不成諸根。』是時,燈光佛知梵志心中所念,即告之曰:『汝速還起,將來之世,當成作佛,號釋迦文如來.至真.等正覺。』是時,摩納聞佛授決已,心懷踊躍,不能自勝,即於彼處,得遍現三昧,踊在虛空,去地七刃,叉手向燈光如來。
「汝優波離莫作異觀,爾時寶藏如來時長老比丘,豈是異人乎?爾時燈光如來是也。爾時王女牟尼,今我是也。時寶藏如來立我名號字釋迦文,我今以此因緣故,說此八關齋法,當發誓願,無願不果。所以然者。若彼女人作是誓願,即於彼劫成其所願也。若長老比丘不發誓願者,終不成佛道。誓願之福不可稱記,得至甘露滅盡之處。如是,優波離!當作是學。」
爾時,優波離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摩竭國界,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漸至江水側。
爾時,世尊見江水中,有大材木為水所漂,即坐水側一樹下坐。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頗見木為水所漂乎?」
諸比丘白佛言:「唯然,見之。」
世尊告曰:「設當此木不著此岸,不著彼岸,又不中沒,復非在岸上,不為人所捉,復非為非人所捉者,復非為水所迴轉,復非腐敗者,便當漸漸至海。所以然者,海,諸江之原本。汝等比丘亦如是,設不著此岸,不著彼岸,又不中沒,復非在岸上,不為人、非人所捉,亦不為水所迴轉,亦不腐敗,便當漸漸至涅槃處。所以然者,涅槃者,正見、正治、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是涅槃之原本。」
爾時,有牧牛人名曰難陀,憑杖而立。是時,彼牧牛人遙聞如是所說,漸來至世尊所而立。爾時,牧牛人白世尊言:「我今亦不著此岸,不在彼岸,又非中沒,復非在岸上,不為人捉,復非為非人所捉,不為水所迴轉,亦非腐敗,漸當至涅槃之處。唯願世尊聽在道次,得作沙門。」
世尊告曰:「汝今還主牛已,然後乃得作沙門耳。」
牧牛人難陀報曰:「斯牛哀念犢故,自當還家。唯願世尊聽在道次。」
世尊告曰:「此牛雖當還家,故須汝往付授之。」
是時,牧牛人即受其教,往付牛已,還至佛所,白世尊言:「今已付牛,唯願世尊聽作沙門。」是時,如來即聽作沙門,受具足戒。
有一異比丘白世尊言:「云何為此岸?云何為彼岸?云何為中沒。云何在岸上?云何不為人所捉?云何不為非人所捉?云何不為水所迴轉?云何不腐敗?」
佛告比丘曰:「此岸者身也。彼岸者身滅耶。中沒者欲愛耶。在岸上者五欲也。為人所捉者,如有族姓子發此誓願:『持此功德福祐,作大國王,若作大臣。』非人所捉者,如有比丘有此誓願:『生四天王中而行梵行,今持功德生諸天之中。』是謂名為非人所捉。為水所迴轉者,此是邪疑也。腐敗者,邪見、邪治、邪語、邪業、邪命、邪方便、邪念、邪定,此是腐敗也。」
是時,難陀比丘在閑靜之處而自修剋,所以族姓之子,剃除鬚髮,出家學道者,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即於座上成阿羅漢。
爾時,難陀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提婆達兜以失神足,阿闍世太子日遣五百釜食而供養之。是時,眾多比丘聞提婆達兜以失神足,又為阿闍世所供養,共相將詣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眾多比丘白佛言:「提婆達兜者極大威力,今為阿闍世王所供養,日遣五百釜食。」
爾時,世尊聞此語已,告諸比丘:「汝等莫興此意,貪提婆達兜比丘利養;彼愚人由此利養自當滅亡。所以然者,於是,比丘!提婆達兜所以出家學者,不果其願。
「比丘當知,猶如有人出其村落,手執利斧,往詣大樹,先意所望,欲望大樹,及其到樹,持枝葉而還。今此比丘亦復如是,貪著利養,由此利養,向他自譽,毀呰他人,比丘所行宜,則不果其願。彼由此利養故,不求方便、起勇猛心,如彼人求寶不得,為智者所棄。
「設有比丘得利養已,亦不自譽,復不毀他人;或時復向他人自稱說:『我是持戒之人,彼是犯戒之士。』比丘所願者而不果獲,如人捨根,持枝還家,智者見已:『此人雖持枝還家,然不識根。』此中比丘亦復如是,以得利養,奉持戒律,并修梵行,好修三昧。彼以此三昧心向他自譽:『我今得定,餘人無定。』比丘所應行法亦不果獲。猶如有人其求實木,往至大樹,望其實,捨其枝葉,取其根持還。智者見已,便作是說:『此人別其根。』今此比丘亦復如是,興起利養,奉持戒律,亦不自譽,復非毀他人,修行三昧,亦復如是,漸行智慧。夫智慧者,於此法中最為第一。提婆達兜比丘於此法中竟不獲智慧、三昧,亦復不具戒律之法。」
有一比丘白世尊言:「彼提婆達兜者,云何不解戒律之法?彼有神德成就諸行,有此智慧。云何不解戒律之法?有智慧則有三昧,有三昧則有戒律。」
世尊告曰:「戒律之法者,世俗常數;三昧成就者,亦是世俗常數;神足飛行者,亦是世俗常數;智慧成就者,此是第一之義。」
是時,世尊便說此偈:
「由禪得神足, 至上不究竟,
不獲無為際, 還墮五欲中。
智慧最為上, 無憂無所慮,
久畢獲等見, 斷於生死有。
「比丘當知,以此方便,知提婆達兜不解戒律之法,亦復不解智慧、三昧之行。汝等比丘,莫如提婆達兜貪著利養。夫利養者,墮人惡處,不至善趣。若著利養,便習邪見,離於正見;習於邪治,離於正治;習於邪語,離於正語;習於邪業,離於正業;習於邪命,離於正命;習邪方便,離正方便;習於邪念,離於正念;習於邪定,離於正定。是故,比丘!勿起利養之心,制令不起;已起利養之心,求方便而滅之。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當說此微妙之法,六十餘比丘捨除法服,習白衣行;復有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船筏譬喻,汝等善思念之,戢在心懷。」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船筏譬喻?若汝等行路為賊所擒,當執心意,無起惡情;當起護心,遍滿諸方所,無量無限不可稱計,持心當如地,猶如此地亦受於淨,亦受於不淨,屎尿穢惡皆悉受之,然地不起增減之心,不言此好、此醜。汝今所行亦當如是,設為賊所擒獲,莫生惡念,起增減心。亦如地、水、火、風,亦受於惡,亦受於好,都無增減之心;起慈、悲、喜、護之心,向一切眾生。所以然者,行善之法猶可捨之,何況惡法而可翫習。如有人遭恐難之處,欲度難處至安隱之處,隨意馳走,求其安處。彼見大河極為深廣,亦無船、橋而可得渡至彼岸者;然所立之處極為恐難,彼岸無為。
「爾時,彼人思惟方計:『此河水極深且廣,今可收拾材木草葉,縛筏求渡,依此筏已,從此岸得至彼岸。』爾時,彼人即收拾材木草葉,縛筏而渡,從此岸至彼岸。彼人已渡岸,復作是念:『此筏於我,多所饒益,由此筏得濟厄難,從有恐之地,得至無為之處。我今不捨此筏,持用自隨。』云何,比丘!彼人所至到處,能用此筏自隨乎?為不能耶?」
諸比丘對曰:「不也。世尊!彼人所願,今已果獲,復用筏自隨乎?」
佛告比丘:「善法猶可捨,何況非法。」
爾時,有一比丘白世尊言:「云何當捨於法,而況非法?我等豈非由法學道乎?」
世尊告曰:「依憍慢滅憍慢、慢慢、增上慢、自慢、邪見慢、慢中慢、增上慢,以無慢滅慢慢,滅無慢、正慢,滅邪慢、增上之慢,盡滅四慢。我昔未成佛道,坐樹王下時,便生此念:『欲界之中誰最豪貴,我當降伏?』此欲界之中,天及人民,皆悉靡伏。時,我復重作是念:『聞有弊魔波旬,今當與彼戰。』以降波旬,一切憍慢豪貴之天,一切靡伏。時我,比丘!於座上笑,使魔波旬境界皆悉震動。」
虛空之中聞說偈聲:
「『捨真淨王法, 出家學甘露,
設剋廣願者, 空此三惡趣。
我今集兵眾, 瞻彼沙門顏,
設不用我計, 執脚擲海表。』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八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九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馬血天子品第四十三之二
「是時,弊魔波旬瞋恚熾盛,即告師子大將曰:『速集四部之眾,欲往攻伐沙門!又當觀察為有何力勢,堪任與我共戰鬪耶?』我爾時復更思惟:『與凡人交戰猶不默然,何況欲界豪貴者乎?要當與彼少多爭競。』時我,比丘!著仁慈之鎧,手執三昧之弓、智慧之箭,俟彼大眾。是時,弊魔、大將兵眾十八億數,顏貌各異,猿猴、師子來至我所。
「爾時,羅剎之眾,或一身若干頭,或有數十身而共一頭,或兩肩有三頸,當心有口,或有一手;或有兩手者;或復四手;或兩手擎頭,口銜死蛇,或頭上火然,口出火光;或兩手擘口,欲前噉之;或披腹相向,手執刀劍,擔持戈矛;或執舂杵;或擔山、負石、擔持大樹者;或兩脚在上,頭在下;或乘象、師子、虎、狼、毒虫;或步來者;或空中飛。是時,弊魔將爾許之眾,圍遶道樹。
「時,魔波旬在我左側而語我曰:『沙門速起。』時我,比丘!默然不對。如是再三。魔語我曰:『沙門畏我不乎?』我告之曰:『我今執心無所畏懼。』時波旬曰:『沙門!頗見我四部之眾耶?然汝一己,無有器杖兵刃,禿頭露形,著此三衣,復言:「吾無所畏。」』
「爾時,我向波旬,便說此偈:
「『仁鎧三昧弓, 手執智慧箭,
福業為兵眾, 今當壞汝軍。』
「時,魔波旬復語我曰:『我於沙門多所饒益。設不從我語者,正爾取汝,灰滅其形。又復沙門!顏貌端政,年壯可美,出處剎利轉輪王種,速起此處,習於五樂,我當將和使汝得作轉輪聖王。』時,我復報波旬曰:『汝所說者,無常變易,不得久住。亦當捨離,非吾所貪。』時,弊魔波旬復語我曰:『沙門!今日為何所求?志願何物?』時我報曰:『吾所願者,無憂畏處,安隱恬泊,涅槃城中;使此眾生流浪生死,沈翳苦惱者,導引正路。』
「魔報我曰:『設今沙門不速起乎坐者,當執汝脚,擲著海表。』時我報波旬曰:『我自觀察天上、人中,魔、若魔天、人、若非人,及汝四部之眾,不能使吾一毛動。』魔報我曰:『沙門!今日欲與吾戰乎?』我報之曰:『思得交戰。』魔報我曰:『汝怨是誰?』我復報曰:『憍慢者是。增上慢、自慢、邪慢、慢中慢、增上慢。』魔語我曰:『汝以何義滅此諸慢?』時我報曰:『波旬當知,有慈仁三昧、悲三昧、憙三昧、護三昧、空三昧、無願三昧、無相三昧,由慈三昧,辦悲三昧;緣悲三昧,得喜三昧;緣喜三昧,得護三昧。由空三昧,得無願三昧;因無願三昧,得無相三昧。以此三三昧之力,與汝共戰。行盡則苦盡,苦盡則結盡,結盡則至涅槃。』
「魔語我曰:『沙門!頗以法滅法乎?』時我報曰:『可以法滅法。』魔問我言:『云何以法滅法?』時我告曰:『以正見滅邪見,以邪見滅正見;正治滅邪治,邪治滅正治;正語滅邪語,邪語滅正語;正業滅邪業,邪業滅正業;正命滅邪命,邪命滅正命;正方便滅邪方便,邪方便滅正方便;正念滅邪念,邪念滅正念;正定滅邪定,邪定滅正定。』魔語我曰:『沙門!今日雖有斯語,此處難剋也。汝今速起,無令吾擲著海表。』
「時,我復語波旬曰:『汝作福,唯有一施,今得作欲界魔王;我昔所造功德,無能稱計。汝今所說,方言甚難耶!』波旬報曰:『今所作福,汝今證知;汝自稱說造無數福,誰為證知?』時我,比丘!即伸右手以指案地,語波旬:『我所造功德,地證知之。』我當說此語,是時地神從地涌出,叉手白言:『世尊!我當證知。』地神語適訖,時魔波旬愁憂苦惱,即退不現。
「比丘!當以此方便知之,法猶尚滅,何況非法。我長夜與汝說一覺喻經,不錄其文,況解其義。所以然者,此法玄邃,聲聞、辟支佛所修此法者,獲大功德,得甘露無為之處。彼云何名為乘筏之喻?所謂依慢滅慢,慢已滅盡,無復諸惱亂想之念。猶如野狸之皮極修治之,以手拳加之,亦無聲響,無堅䩕處。此亦如是,若比丘慢盡,都無增減。是故,我今告汝等曰:『設為賊所擒獲者,勿興惡念,當以慈心遍滿諸方,猶如彼極柔之皮,長夜便獲無為之處。』如是,比丘!當作是念。」
當說此法時,於彼坐上,三千天子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六十餘比丘還捨法服,習白衣行;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得法眼淨。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摩竭國神祇恒水側,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猶如摩竭牧牛人愚惑,少智慧,意欲從恒水此岸,渡牛至彼岸,亦復不觀彼此之岸深淺之處,便駈牛入水,先渡瘦者,又犢尚小,在水中央,極為羸劣,不能得至彼岸。復次,渡中流之牛不肥不瘦,亦不得渡,於中受其苦惱。次復,渡極有力者,亦在水中,受其困厄。
「今我眾中比丘亦復如是,心意闇鈍,無有慧明,不別生死位,不別魔之橋船,意欲渡生死之流,不習於禁戒之法,便為波旬得其便也。從邪道求於涅槃,望得滅度,終不果獲。自造罪業,復墮他人著罪中。猶摩竭牧牛人黠慧多智,意欲渡牛至彼此之岸,先觀察深淺之處,前渡極盛力牛到彼岸;次渡中流之牛,不肥不瘦,亦得渡至彼岸;次渡極羸者,亦渡無他,小犢尋從其後而濟渡無為。
「比丘!如來亦復如是,善察今世、後世,觀生死之海,魔之徑路,自以八正道度生死之難。復以此道度不度者,猶如道牛之正;一正,餘者悉從。我弟子亦復如是,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於現法中以身作證而自遊化,度魔境界至無為處。亦如彼有力之牛渡彼恒水得至彼岸。我聲聞亦復如是,斷五下結,成阿那含,於彼般涅槃不還來此間,度魔境界至無為處。如彼中流之牛,不肥不瘦,得渡恒水而無疑難。我弟子亦復如是,斷三結使,婬、怒、癡薄,成斯陀含,來至此世,盡於苦際,斷魔境界至無為之處。如彼瘦牛將諸小犢得渡彼恒水,我弟子亦復如是,斷結使,成須陀洹,必至得度,度魔境界,度生死之難。如彼小犢從母得渡。我弟子亦復如是,持信奉法,斷魔諸縛,至無為處。」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魔王所應獲, 不究生死邊,
如來今究竟, 世間現慧明。
諸佛所覺了, 梵志不明曉,
猶涉生死岸, 兼度未度者。
今此五種人, 及餘不可計,
欲度生死難, 盡佛威神力。
「是故,比丘!當專其心,無放逸行,亦求方便,成賢聖八品之道;依賢聖道已,便能自度生死之海。所以然者,猶如彼愚牧牛之人,外道梵志是也,自溺生死之流,復墮他人著罪中。彼恒水者,即是生死之海也。彼黠慧牧牛者,如來是也;度生死之難,由聖八品道。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成八聖道。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婆伽梨園中,與千二百五十弟子俱,盡是阿羅漢,諸漏已盡,六通清徹,唯除一人,阿難比丘也。
爾時,王阿闍世七月十五日受歲時,夜半明星出現,告月光夫人曰:「今十五日月盛滿,極為清明,當應施行何事?」
夫人報曰:「今十五日說戒之日,應當作倡伎樂,五欲自娛樂。」
時,王聞此語已,不入其懷。王復告優陀耶太子曰:「今夜極清明,應作何事?」
優陀耶太子白王言:「如今夜半極清明,應集四種之兵,諸外敵異國不靡伏者,當往攻伐。」
是時,王阿闍世聞此語已,亦復不入其意。復語無畏太子曰:「如今極清明之夜,應何所施行?」
無畏王子報曰:「今不蘭迦葉,明諸算數,兼知天文地理,眾人所宗仰。可往至彼問此疑難,彼人當與尊說極妙之理,永無留滯。」
時,王聞此語已,亦不入其意。復語須尼摩大臣曰:「如今之夜極為清明,應何所施行?」
須尼摩白王言:「如今夜半極為清明,然阿夷耑近在不遠,多所曉了,唯願大王往問其宜。」
王聞此語已,亦復不入其意。復告婆沙婆羅門曰:「如今夜半極為清明,應何所施行?」
婆羅門報曰:「如今十五日極為清明,然有瞿耶樓近在不遠,唯願大王往問其義。」
時,王聞此語已,復不合其意。復語摩特梵志曰:「如今夜半極為清明,應作何事?」
梵志報曰:「大王當知,彼休迦旃近在不遠,唯願大王往問其情。」
王聞此語已,復不合其意。復告索摩典兵師曰:「如今夜半極為清明,應何所施行?」
索摩報曰:「先畢盧持近在不遠,明諸算術,可往問其義。」
王聞此言已,亦不合其意。復告最勝大臣曰:「如今十五日極為清明,應何所施行?」
最勝白王言:「今有尼揵子,博覽諸經,師中最上,唯願大王往問其義。」
王聞此語已,不合其意。復作是思惟:「此諸人等,斯是愚惑,不別真偽,無有巧便。」
爾時,耆婆伽王子在王左側,王顧語耆婆伽曰:「如今夜半極為清明,應何所施行?」
是時,耆婆伽即前長跪,而白王言:「今如來近在不遠,遊貧聚園中,將千二百五十弟子,唯願大王往問其義。然彼如來為明為光,亦無疑滯,知三世事,靡不貫博,自當與王演說其事,王所有狐疑,㸌然自悟。」
是時,王阿闍世聞耆婆伽語已,歡喜踊躍,善心生焉,即歎耆婆伽曰:「善哉!善哉!王子!快說斯言。所以然者,我今身心極為熾然,又復無故取父王殺,我恒長夜作是念:『誰堪任悟我心意者?』今耆婆伽向所說者,正入我意。甚奇!甚特!聞如來音響,㸌然大悟。」
時,王向耆婆伽便說此偈:
「今日極清明, 心意不得悟,
汝等人人說, 應往問誰義。
不蘭阿夷耑, 尼揵梵弟子,
斯等不可依, 不能有所濟。
今日極清明, 月滿無瑕穢,
今問耆婆伽, 應往問誰義。」
是時,耆婆伽復以偈報王曰:
「聞其柔軟音, 得脫摩竭魚,
唯願時詣佛, 永處無畏境。」
時,王復以偈報曰:
「我昔所施行, 於佛無益事,
害彼真佛子, 名曰頻婆娑。
今極懷羞恥, 無顏見世尊,
汝今云何說, 使吾往見之?」
是時,耆婆伽復以偈報王曰:
「諸佛無彼此, 諸結永已除,
平等無二心, 此是佛法義。
設以栴檀香, 以塗右手者,
執刀斷左手, 心不起增減。
如愍羅云子, 一息更無二,
持心向提婆, 怨親無有異。
唯願大王屈, 往覲如來顏,
當斷其狐疑, 勿足有留滯。」
是時,王阿闍世告耆婆伽王子曰:「汝今速嚴駕五百牙象,五百牸象,然五百燈。」
耆婆伽對曰:「如是,大王!」是時,耆婆伽王子即時嚴駕千象,及然五百燈,前白王言:「嚴駕已辦,王知是時。」
爾時,王阿闍世將諸營從,往詣梨園中,中路便懷恐怖,衣毛皆竪,還顧謂耆婆伽王子曰:「吾今將非為汝所誤乎?將非持吾與怨家耶?」
耆婆伽白王:「實無此理,唯願大王小復前進,今如來去此不遠。」
時,王阿闍世意猶懷恐,重告耆婆伽曰:「將非為汝所惑,又聞如來將千二百五十弟子,今不聞其聲?」
耆婆伽報曰:「如來弟子恒入三昧,無有亂想,唯願大王小復前進。」
阿闍世王即下車,步入門至講堂前,默然而立,觀察諸聖眾,還顧謂耆婆伽曰:「如來今在何處?」爾時,一切聖眾盡入炎光三昧,照彼講堂,靡不周遍。
是時,耆婆伽即時長跪,伸右手指示如來言:「此是如來,最在中央,如日披雲。」
是時,王阿闍世語耆婆伽曰:「甚奇!甚特!今此聖眾心定乃爾。復以何緣有此光明?」
耆婆伽白王:「三昧之力故放光明耳。」
王復告曰:「如我今日觀察聖眾,極為寂然,使我優陀耶太子亦當如是寂然無為。」時,王阿闍世叉手,自稱說曰:「唯願世尊當見觀察。」
世尊告曰:「善來,大王!」王聞如來音響,極懷歡喜,如來乃見稱說王號。
時,王阿闍世即至佛所,五體投地,以兩手著如來足上,而自稱說:「唯願世尊當見垂愍,受其悔過。父王無罪而取害之,唯願受悔,後更不犯,自改往修來。」
世尊告曰:「今正是時,宜時悔過,無令有失。夫人處世,有過能自改者,斯名上人。於我法中,極為廣大,宜時懺悔。」是時,王禮如來足已,住一面坐。
時王白佛言:「唯願欲有所問,如來聽者,乃敢問耳。」
佛告王曰:「有疑難者,宜時問之。」
王白佛言:「於現世造福,得受現報不乎?」
佛告王曰:「古昔已來頗以此義,曾問人乎?」
王白佛言:「我昔曾以此義而問他人不蘭迦葉:『云何,不蘭迦葉!現世作福得受現報乎?』不蘭迦葉報我言:『無福、無施,無今世、後世善惡之報,世無阿羅漢等成就者。』當我爾時,問此受果之報,彼報曰:『無也。』如有人問以瓜義,報以㮈理,今此迦葉亦復如是。時,我作是念:『此梵志已不解義,豪族王種所問之義,此人方便引餘事報我。』世尊!我即欲斷其頭,即不受其語,尋發遣之。
「時,我復至阿夷耑所,而問此義,阿夷耑報我言:『若於江左殺害眾生,作罪無量,亦無有罪,亦無惡果之報。』時我,世尊!復作是念:『我今問現世受報之義,此人乃持殺害報吾,猶如有人問梨之義,以㮈報之。』即捨之去。
「復至瞿耶樓所,而問此義。彼人報我曰:『於江右邊造諸功德,不可稱計,於中亦無善之報。』我爾時復作是念:『吾今所問義者,竟不報其理。』復捨之去。
「復往至彼休迦栴所,而問斯義。彼人報曰:『唯有一人出世,一人死,一人往返受其苦樂。』時我復作是念:『我今所問現世之報,乃將生死來相答。』復捨之去。
「往問先毘盧持如此之義。彼人報我言:『過去者以滅,更不復生;當來未至,亦復不有;現在不住,住者即變易。』時我復作是念:『我今所問現世之報,乃持三世相酬,此非正理。』即復捨去。
「至尼揵子所,而問此義:『云何,尼揵子!頗有現世作福得受現世報也?』彼報我言:『無因無緣,眾生結縛;亦無有因,亦無有緣,眾生著結縛;無因無緣,眾生清淨。』時我復作是念:『此梵志等斯是愚惑,不別真為,猶盲無目,所問之義,竟不相報,如似弄轉輪聖王種。』尋復捨之去。今我,世尊!故問其義,現世作福現受報也?唯願世尊演說其義。」
爾時,世尊告曰:「大王!我今問汝義,隨所樂報之。大王!頗有典酒、厨宰,賞護物左右使人乎?」
王白佛言:「唯然,有之。」
「設彼使人執勞經久,復當賞遺不乎?」
王白佛言:「隨功敘用,不令有怨。」
佛告王曰:「以此方便,知現世作福得受現報。云何,大王!既處高位,恤民以禮,當復賞遺不乎?」
王白佛言:「唯然,世尊!食共同甘,并命不恨。」
佛告王曰:「當以此方便,知昔日出處極卑,漸漸積功,與王同歡,以是之故,現世作福得受現報。」
佛告王曰:「彼有勞之人,經歷年歲,來白王言:『我等功勞已立,王所朋知,欲從王求意所願。』王當以與不乎?」
王白佛言:「隨彼所願而不違之。」
佛告王曰:「彼有勞之人,欲得辭王,剃除鬚髮,著三法衣,出家學道,修清淨行。王聽不乎?」
王白佛言:「唯然,聽之。」
佛告王曰:「設王見彼剃除鬚髮,出家學道,在我左右;王欲何所施為?」
王白佛言:「承事供養,隨時禮拜。」
佛告王曰:「以此方便,知現作福得受現報。設彼有勞之人,持戒完具,無有所犯;王欲何所施行?」
王白佛言:「盡其形壽供給衣被、飲食、床敷臥具、病瘦醫藥,不使缺減。」
佛告王曰:「以此方便,知現身作福得受現報。設復彼人已作沙門,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己身作證而自遊化,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王欲何為?」
王白佛言:「我當盡形壽,承事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不令有乏。」
佛告王曰:「當以此方便,知現世作福得受現報。設復彼人盡其形壽,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者,王欲何所施設?」
王白佛言:「當於四道頭起大神寺,兼以香華供養,懸繒、幡、蓋,承事禮敬。所以然者,彼是天身,非為人身。」
佛告王曰:「當以此方便,知現世作福得受現報。」
王白佛言:「我今以此譬喻於中受解,今日世尊重演其義。自今已後信受其義,唯願世尊受為弟子!自歸於佛、法、比丘僧。今復懺悔,如愚、如惑,父王無過而取害之,今以身命自歸,唯願世尊除其罪?,演其妙法,長夜無為,如我自知所作罪報,無有善本。」
佛告王曰:「世有二種人無罪而命終,如屈伸臂頃,得生天上。云何為二?一者不造罪本而修其善,二者為罪,改其所造。是謂二人而取命終生於天上,亦無流滯。」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人作極惡行, 悔過轉微薄,
日悔無懈息, 罪根永已拔。
「是故,大王!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夫以法治化者,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彼以命終,名譽遠布,周聞四方,後人共傳:『昔日有王,正法治化,無有阿曲。』人以稱傳,彼人所生之處,增壽益算,無有中夭。是故,大王!當發歡喜之心,向三尊,佛、法、聖眾。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阿闍世王即從座起,頭面禮佛足,便退而去。王去不遠,佛告諸比丘:「今此阿闍世王不取父王害者,今日應得初沙門果證,在四雙八輩之中,亦復得賢聖八品道,除去八愛,超越八難,雖爾,今猶獲大幸,得無根之信。是故,比丘!為罪之人,當求方便,成無根之信。我優婆塞中得無根信者,所謂阿闍世是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世八法隨世迴轉。云何為八?一者利,二者衰,三者毀,四者譽,五者稱,六者譏,七者苦,八者樂。是謂,比丘!有此八法隨世迴轉。諸比丘!當求方便,除此八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來出現世間,又於世界成佛道,然不著世間八法,猶與周旋,猶如淤泥出生蓮華,極為鮮潔,不著塵水,諸天所愛敬,見者心歡。如來亦復如是,由胞胎生,於中長養,得成佛身,亦如琉璃之寶、淨水之珍,不為塵垢所染。如來亦復如是,亦生於世間,不為世間八法所染著。是故,比丘!當勤精進,修行八法。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八種之人,流轉生死,不住生死。云何為八,趣須陀洹、得須陀洹、趣斯陀含、得斯陀含、趣阿那含、得阿那含、趣阿羅漢、得阿羅漢。是謂,比丘!有此八人流轉生死,不住生死。是故,比丘!求其方便,度生死之難,勿住生死。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馬血.齋.難陀 提婆達.船筏
牧牛.無根信 世法.善.八人
增壹阿含經卷第三十九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九眾生居品第四十四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九眾生居處,是眾生所居之處。云何為九?或有眾生,若干種身,若干種想,所謂天及人也;或有眾生,若干種身一想,所謂梵迦夷天,最初出現也;或有眾生,一身若干想,所謂光音天也;或有眾生,一身一想,所謂遍淨天也;或有眾生無量空,所謂空處天也;或有眾生無量識,識處天也;或有眾生不用處,所謂不用處天也;或有眾生有想無想,有想無想處天也;諸所生之處名為九也。是謂,比丘!九眾生居處,群萌之類,曾居、已居、當居。是故,比丘!當求方便,離此九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說嚫願有九種之德,汝等善思念之!吾今當敷演其義。」是時,諸比丘受佛教誡。
佛告比丘:「彼云何名為嚫願九種之德?比丘當知,檀越施主成就三法;所施之物亦成就三法;受物之人亦成就三法。彼檀越施主云何成就三法?於是,檀越施主信成就,誓願成就,亦不殺生,是謂檀越施主成就此三法。所施之物云何成就此三法?於是,施物色成就、香成就、味成就,是謂施物三事成就。云何受物之人成就三事?於是,受物之人戒成就、智慧成就、三昧成就,是謂受施之人成就三法。如是,達嚫成就此九法,獲大果報,至甘露滅盡之處。夫為施主欲求其福者,當求方便,成就此九法。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為成就九法。云何為九?強顏、耐辱、貪心、慳著、心念不捨離、健忘、少睡、隱匿婬泆、亦無返復為九。是謂,比丘!為成就此九法。惡比丘亦復成就九法。云何為九?於是,惡比丘強顏、耐辱、貪心、慳著、健忘、少睡、婬泆靜匿、亦無返復、念不捨離為九。
「云何惡比丘強顏?於是,惡比丘不應求者而求之,違沙門之行。如是比丘名為強顏。
「云何惡比丘耐辱?於是,惡比丘在諸賢善比丘所,自稱歎說,毀呰他人。如是比丘名為耐辱。
「云何比丘生貪心?於是,比丘見他財物皆生貪心,此名為貪也。
「云何比丘慳著?於是,比丘所得衣鉢不與人共,恒自藏舉。如是名為慳著。
「云何比丘健忘?於是,惡比丘恒多漏失妙善之言,亦不思惟方便,論說國事兵戰之法。如是惡比丘成就此健忘。
「云何惡比丘少於睡眠?於是,惡比丘所應思惟法而不思惟,如是惡比丘少於睡眠。
「云何惡比丘匿處淫泆?於是,惡比丘所為隱匿,不向人說。『我今行婬勿令人知。』如是比丘所隱匿淫泆。
「云何惡比丘無返復?於是,惡比丘無恭敬之心,不奉事師長、尊貴重之人。如是惡比丘無有返復。
「若惡比丘成就此九法,念不捨離者,終不成道果。是故,比丘!諸惡之法念當捨之。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孔雀鳥成就九法。云何為九?於是,孔雀鳥顏貌端政,音響清徹,行步庠序,知時而行,飲食知節,常念知足,念不分散,少於睡眠,亦復少欲知於返復。是謂,比丘!孔雀之鳥成就此九法。賢哲比丘亦復成就九法。云何為九?於是,賢善比丘顏貌端政,音響清徹,行步庠序,知時而行,飲食知節,常念知足,念不分散,少於睡眠,亦復少欲知於返復。
「云何賢善比丘顏貌端政?所謂彼比丘出入行來進止之宜,終不失敘。如是賢善比丘顏貌端政。
「云何比丘音響清徹?於是,比丘善別義理,終不錯亂。如是比丘音響清徹。
「云何比丘行步庠序?於是,比丘知時而行,不失次敘,又知可誦知誦,可習知習,可默知默,可起知起。如是比丘知於時節。
「云何比丘知時而行?於是,比丘應往即往,應住即住,隨節聽法。如是比丘知時而行。
「云何比丘飲食知節?於是,比丘所得遺餘,與人共分,不惜所有。如是比丘飲食知節。
「云何比丘少睡眠?於是,比丘初夜時,習於警寤,習三十七品無有漏脫,恒以經行、臥覺而淨其意;復於中夜思惟深奧,至後夜時,右脇著地,脚脚相累,思惟計明之想,復起經行而淨其意。如是,比丘少於睡眠。
「云何比丘少欲知於返復?於是,比丘承事三尊,奉敬師長。如是比丘少欲知於返復。如是,賢善比丘成就九法。今此九法當念奉行!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女人成就九法繫縛男子。云何為九?所謂歌、舞、伎、樂、笑、啼、常求方宜、自以幻術、顏色形體。計爾許事中,唯有更樂,縛人最急,百倍、千倍,終不相比。如我今日觀察諸義,更樂縛人最急,無出是者,隨彼男子繫之牢固也。是故,諸比丘!當念捨此九法。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優迦羅竹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與汝當說妙法,初善、中善、竟善,義理深邃,清淨修行梵行,此經名曰一切諸法之本。汝等善思念之。」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是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佛告之曰:「彼云何名為一切諸法之本?於是,比丘!凡夫之人不覩賢聖之教,亦不掌護如來言教,不親近善知識,不受善知識言教。彼觀此地如實知之,此是地如審是地;如實是地,亦復是水,亦復是火,亦復是風,四事合以為人,愚者之所娛樂。天自知為天,樂於天中天;梵天自知為梵天,大梵自知為大梵,無能出者;光音天還自相知由光音天來;遍淨天自知為遍淨天;果實天自知為果實天而不錯亂;阿毘耶陀天自知為阿毘耶陀天;空處天自知為空處天;識處天自知為識處天;不用處天自知為不用處天;有想無想處天自知為有想無想處天;見者自知為見;聞者自知為聞;欲者自知為欲;智者自知為智;一類自知為一類;若干類自知為若干類;悉具足自知為悉具足;涅槃自知為涅槃,於中而自娛樂。所以然者,非智者之所說也。
「若聖弟子往覲聖人,承受其法,與善知識從事,恒親近善知識,觀此地種皆悉分明,知所來處,亦不著於地,無有污染之心。水、火、風亦復如是。人、天、梵王、光音、遍淨、果實、阿毘耶陀天、空處、識處、不用處、有想無想處,見、聞、念、知,一種、若干種,乃至於涅槃,亦不著於涅槃,不起涅槃之想。所以然者,皆由善分別、善觀察。若彼比丘漏盡阿羅漢,所作已辦,捨於重擔,盡生死原本,平等解脫,彼能分別地種,都不起想著。地種、人、天、梵王,乃至有想無想處,亦復如是。至於涅槃,不著涅槃,不起涅槃之想。所以然者,皆由壞婬、怒、癡之所致也。比丘當知,如來.至真.等正覺善能分別於地,亦不著於地種,不起地種之想。所以然者,皆由破愛網之所致,因有有生,因生有老死,皆悉除盡,是故如來成最正覺。」佛說此語時,是時諸比丘不受其教。所以然者,由魔波旬閉塞心意故。
「此經名曰一切諸法之本,我今具足說之。諸佛世尊所應修行,我今已具足施行。汝等當念閑居樹下,端意坐禪,思惟妙義。今不為者,後悔無益。此是我之教誡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羅閱城中有一比丘,身遇疾病,至為困悴,臥大小便,不能自起止,亦無比丘往瞻視者,晝夜稱佛名號:「云何世尊獨不見愍?」
是時,如來以天耳聞彼比丘稱怨,喚呼投歸如來。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吾與汝等,悉案行諸房,觀諸住處。」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世尊與比丘僧前後圍繞,諸房間案行。爾時,病比丘遙見世尊來,即欲從座起而不能自轉搖。是時,如來到彼比丘所,而告之曰:「止!止!比丘!勿自動轉,吾自有坐具,足得坐耳。」
是時,毘沙門天王知如來所念,從野馬世界沒,來至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是時,釋提桓因知如來心中所念,即來至佛所。梵天王亦復知如來心中所念,從梵天沒,來至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時,四天王知如來心中所念,來至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是時,佛告病比丘曰:「汝今患苦有損不至增乎?」
比丘對曰:「弟子患苦遂增不損,極為少賴。」
佛告比丘:「瞻病人今為所在?何人來相瞻視?」
比丘白佛言:「今遇此病,無人相瞻視也。」
佛告比丘:「汝昔日未病之時,頗往問訊病人乎?」
比丘白佛言:「不往問訊諸病人。」
佛告比丘:「汝今無有善利於正法中。所以然者,皆由不往瞻視病故也。汝今,比丘!勿懷恐懼,當躬供養,令不有乏。如我今日天上、人中獨步無侶,亦能瞻視一切病人,無救護者與作救護,盲者與作眼目,救諸疾人。」是時,世尊自除不淨,更與敷坐具。
是時,毘沙門天王及釋提桓因白佛言:「我等自當瞻此病比丘,如來勿復執勞。」
佛告諸天曰:「汝等且止!如來自當知時。如我自憶昔日未成佛道,修菩薩行,由一鴿故,自投命根,何況今日以成佛道,當捨此比丘乎?終無此處。又釋提桓因先不瞻此病比丘,毘沙門天王、護世之主亦不相瞻視。」是時,釋提桓因及毘沙門天王皆默然不對。
爾時,如來手執掃篲除去污泥,更施設坐具,復與浣衣裳,三法視之,扶病比丘令坐,淨水沐浴。有諸天在上,以香水灌之。是時,世尊以沐浴比丘已,還坐床上,手自授食。
爾時,世尊見比丘食訖,除去鉢器,告彼比丘曰:「汝今當捨三世之病。所以然者,比丘當知,生有處胎之厄,因生有老。夫為老者,形羸氣竭。因老有病。夫為病者,坐臥呻吟,四百四病一時俱臻。因病有死。夫為死者,形神分離,往趣善惡。設罪多者,當入地獄,刀山、劍樹,火車、爐炭、吞飲融銅;或為畜生,為人所使,食以芻草,受苦無量;復於不可稱計無數劫中,作餓鬼形,身長數十由旬,咽細如針,復以融銅而灌其口,經歷無數劫中得作人身,榜笞拷掠,不可稱計。復於無數劫中得生天上,亦經恩愛合會,又遇恩愛別離,欲無厭足;得賢聖道,爾乃離苦。
「今有九種之人,離於苦患。云何為九?所謂向阿羅漢、得阿羅漢、向阿那含、得阿那含、向斯陀含、得斯陀含、向須陀洹、得須陀洹、種性人為九。是謂,比丘!如來出現世間,甚為難值,人身難得,生正國中,亦復難遭,與善知識相遇,亦復如是,聞說法言,亦不可遇,法法相生,時時乃有。比丘當知,如來今日現在世間,得聞正法,諸根不缺,堪任聞其正法,今不慇勤,後悔無及。此是我之教誡。」
爾時,彼比丘聞如來教已,熟視尊顏,即於座上得三明,漏盡意解。
佛告比丘:「汝以解病之原本乎?」
比丘白佛:「我以解病之原本,去離此生、老、病、死。皆是如來神力所加,以四等之心,覆護一切,無量無限不可稱計,身、口、意淨。」
是時,世尊具足說法已,即從座起而去。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汝今速打揵椎,諸有比丘在羅閱城者,盡集普會講堂。」
是時,阿難從佛受教,即集諸比丘在普會講堂,前白佛言:「比丘已集,唯願世尊宜知是時。」
爾時,世尊往至講堂所,就座而坐。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學道為畏國王、盜賊而出家乎?比丘!信堅固修無上梵行,欲得捨生、老、病、死、憂、悲、苦、惱,亦欲離十二牽連。」
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佛告諸比丘:「汝等所以出家者,共一師、同一水乳,然各不相瞻視。自今已往,當展轉相瞻視。設病比丘無弟子者,當於眾中差次使看病人。所以然者,離此已,更不見所為之處,福勝視病之人者;其瞻病者瞻我無異。」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設有供養我, 及過去諸佛,
施我之福德, 瞻病而無異。」
爾時,世尊說此教已,告阿難曰:「自今已後諸比丘各各相瞻視:若復比丘知而不為者,當案法律。此是我之教誡。」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九種之人可敬可貴,供之得福。云何為九?所謂向阿羅漢、得阿羅漢、向阿那含、得阿那含、向斯陀含、得斯陀含、向須陀洹、得須陀洹、向種性人為九。是謂,比丘!九種之人,供之得福,終無耗減。」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滿呼王子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滿呼王子白世尊言:「我曾聞:『朱利槃特比丘與盧迦延梵志共論,然此比丘不能答對。』我又曾聞:『如來弟子眾中,諸根闇鈍無有慧明,無出此比丘上者。如來優婆塞中在居家者,迦毘羅衛城中瞿曇釋種,諸根闇鈍,情意閉塞。』」
佛告王子曰:「朱利槃特比丘有神足之力,得上人之法,不習世間談論之宜。又王子當知,此比丘者極有妙義。」
是時,滿呼王子白世尊言:「佛所說雖爾,然我意中猶生此念:『云何有大神力,而不能與彼外道異學而共論議?』我今請佛及比丘僧,唯除朱利槃特一人。」
是時,世尊默然受請。是時,王子已見世尊受請已,即從座起,頭面禮世尊足,右遶三匝,便退而去。即其夜辦種種甘饌、飲食,敷好坐具,而白:「時到,今正是時。」
爾時,世尊以鉢使朱利槃特比丘捉在後住,將諸比丘眾,前後圍遶,入羅閱城,至彼王子所,各次第坐。爾時,王子白世尊言:「唯願如來手授我鉢,我今躬欲自飯如來。」
佛告王子曰:「今鉢在朱利槃特比丘所,竟不持來。」
王子白佛言:「願世尊遣一比丘往取鉢來。」
佛告王子:「汝今自往取如來鉢來。」
爾時,朱利槃特比丘化作五百華樹,其樹下皆有朱利槃特比丘坐。
爾時,王子聞佛教已,往取鉢。遙見五百樹下,皆有朱利槃特比丘於樹下坐禪,繫念在前,無有分散。見已,便作是念:「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是滿呼王子即還來世尊所,而白佛言:「往彼園中,均是朱利槃特比丘。不知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
佛告王子曰:「還至園中,最在中央住,而彈指作是說:『其實是朱利槃特比丘者,唯願從座起!』」
是時,滿呼王子受教已,復至園中,在中央立,而作是說:「其實是朱利槃特比丘者,便從座起。」
王子作是語已。其餘五百化比丘自然消滅,唯有一朱利槃特比丘在。是時,滿呼王子共朱利槃特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滿呼王子白佛言:「唯願世尊!今自悔責,不信如來言教:『此比丘有神足大威力。』」
佛告王子曰:「聽汝懺悔!如來所說終無有二。又此世間有九種人周旋往來。云何為九?一者豫知人情,二者聞已便知,三者觀相然後乃知,四者觀察義理然後乃知,五者知味然後乃知,六者知義、知味然後乃知,七者不知義、不知味,八者學於思惟神足之力,九者所受義尠。是謂,王子!九種之人出現世間。如是,王子!彼觀相之人,於八人中最為第一,無過是者。今此朱利槃特比丘習於神足,不學餘法,此比丘恒以神足與人說法。我今阿難比丘觀相便知,豫知人情,知如來須是、不用是,亦知如來應當說是、離是,皆令分明,如今無有出阿難比丘上者,博覽諸經義,靡不周遍。又此朱利槃特比丘能化一形作若干形,復還合為一。此比丘後日當於虛空中取滅度。吾更不見餘人取滅度,如阿難比丘、朱利槃特比丘之比也。」
是時,佛復告諸比丘曰:「我聲聞中第一比丘,變化身形,能大能小,無有如朱利槃特比丘之比。」
是時,滿呼王子手自斟酌,供養眾僧,除去鉢器,更取小座,在如來前,叉手白世尊言:「唯願世尊聽朱利槃特比丘恒至我家,隨其所須衣被、雜物、沙門之法,盡在我家取之,當盡形壽供給所須。」
佛告王子:「汝今,王子!還向朱利槃特比丘懺悔,躬自請之!所以然者,非智之人欲別智者,此事難遇;欲言智者能別有智之人,可有此理耳。」
是時,滿呼王子即時向朱利槃特比丘禮,自稱姓名,求其懺悔:「大神足比丘,生意輕慢,自今之後更不敢犯。唯願受懺悔,更不敢犯。」
朱利槃特比丘報曰:「聽汝悔過,後莫復犯,亦莫復誹謗賢聖。王子當知,其有眾生誹謗聖人者,必當墮三惡趣生地獄中。如是,王子!當作是學。」
爾時,佛與滿呼王子說極妙之法,勸發令喜,即於座上,得演此呪願:
「祠祀火為上, 經書頌為最,
人中王為尊, 眾流海為首,
星中月為先, 光明日第一。
上下及四方, 諸所有形物,
天及世間人, 佛者最為尊,
欲求其福者, 供養三佛業。」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即從座起。
是時,滿呼王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所謂善知識者,即是半梵行之人也,將引善道以至無為。」
佛告阿難:「勿作是言:『言善知識者,即是半梵行之人。』所以然者,夫善知識之人,即是全梵行之人,與共從事,將視好道。我亦由善知識成無上正真.等正覺;以成道果,度脫眾生不可稱計,皆悉免生、老、病、死。以此方便,知夫善知識之人,全梵行之人也。
「復次,阿難!若善男子、善女人與善知識共從事者,信根增益,聞、施、慧德皆悉備具。猶如月欲盛滿,光明漸增,倍於常時。此亦如是,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親近善知識,信、聞、念、施、慧皆悉增益。以此方便,知其善知識者即是全梵行之人也。
「若我昔日不與善知識從事,終不為燈光佛所見授決也。以與善知識從事故,得為與提和竭羅佛所見授決。以此方便,知其善知識者,即是全梵行之人也。
「若當,阿難!世間無善知識者,則無有尊卑之敘,父母、師長、兄弟、宗親,則與彼猪犬之屬與共一類,造諸惡緣,種地獄罪緣;有善知識故,便別有父母、師長、兄弟、宗親。」
是時,世尊便說此偈:
「善知識非惡, 親法非為食,
將導於善路, 此親最尊說。
「是故,阿難!勿復更說言:『善知識者是半梵行之人也。』」
爾時,阿難從佛受教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之眾五百人俱。
是時,釋提桓因從三十三天沒,來至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白世尊言:「天及人民有何想念?意何所求?」
佛告之曰:「世間流浪,其性不同,所趣各異,想念非一。天帝當知,昔我無數阿僧祇劫亦生此念:『天及眾生之類,意何所趣向?為求何願?』從彼劫至今日,不見一人心共同者。釋提桓因當知,世間眾生起顛倒之想,無常計常之想,無樂計樂之想,無我有我之想,不淨有淨之想,正路有邪路之想,惡有福想,福有惡想,以此方便,知眾生之類,其根難量,性行各異。
「若當眾生盡同一想,無若干想者,九眾生居處,則不可知,亦難分別九眾生居,神識所止亦復難明,亦復不知有八大地獄,畜生所趣亦復難知。不別有地獄之苦,不知有四姓之豪貴,不知有阿須倫所趣之道,亦復不知三十三天。設當盡共同一心者,當如光音天。以眾生若干種,想念亦若干種。是故,知有九眾生居處、九神所止處,知有八大地獄、三惡道,至三十三天,亦復如是。以此方便,知眾生類,其性不同,所行各異。」
是時,釋提桓因白世尊言:「如來所說甚為奇雅:『眾生之性,其行不同,想念各異,以其眾生所行不同故,致有青、黃、白、黑、長、短不均。』又且,世尊!諸天事猥,欲還天上。」
佛告釋提桓因曰:「宜知是時。」
是時,釋提桓因即從座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釋提桓因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止.嚫.孔雀 繫縛.法之本
病.供養.槃特 梵行.若干想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一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馬王品第四十五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彼城中有婆羅門,名曰摩醯提利,善明外道經術,天文、地術靡不貫練,世間所可周旋之法,悉皆明了。彼婆羅門女,名曰意愛,極為聰朗,顏貌端正,世之希有。
是時,婆羅門經籍有是語:「有二人出世甚為難遇,實不可值。云何為二人?所謂如來.至真.等正覺,轉輪聖王。」「若轉輪聖王出世之時,便有七寶自然嚮應。我今有此女寶,顏貌殊妙,玉女中最第一。如今無有轉輪聖王,又我聞:『真淨王子名曰悉達,出家學道,有三十二大人之相、八十種好,彼若當在家者,便當為轉輪聖王;若出家學道者,便成佛道。』我今可將此女與彼沙門。」
是時,婆羅門即將此女,至世尊所,前白佛言:「唯願沙門受此玉女。」
佛告婆羅門曰:「止!止!梵志!吾不須此著欲之人。」
時,婆羅門復再三白佛言:「沙門!受此玉女,方比世界,此女無比。」
佛告梵志:「已受汝意,但吾已離家,不復習欲。」
爾時,有長老比丘在如來後,執扇扇佛。是時,長老比丘白世尊言:「唯願如來受此女人,若如來不須者,給我等使令。」
是時,世尊告長老比丘:「汝為愚惑,乃能在如來前吐此惡意。汝云何轉繫意在此女人所?夫為女人有九惡法。云何為九?一者女人臭穢不淨,二者女人惡口,三者女人無反復,四者女人嫉妬,五者女人慳嫉,六者女人多喜遊行,七者女人多瞋恚,八者女人多妄語,九者女人所言輕舉。是諸,比丘!女人有此九法弊惡之行。」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常喜笑啼哭, 現親實不親,
當求他方便, 汝勿興亂念。」
是時,長老比丘白世尊言:「女人雖有此九弊惡之法,然我今日觀察此女無有瑕疵。」
佛告比丘:「汝今愚人,不信如來神口所說乎?吾今當說。過去久遠婆羅㮈城中有商客名曰普富,將五百商人入海採寶。然彼大海側有羅剎所居之處,恒食噉人民。是時,海中風起吹此船筏,墮彼羅剎部中。是時,羅剎遙見商客來,歡喜無量,即隱羅剎之形,化作女人,端正無比,語諸商人曰:『善來,諸賢!此寶渚之上,與彼天宮不異,多諸珍寶,數千百種饒諸飯食。又有好女皆無夫主,可與我等共相娛樂。』
「比丘當知,彼商客眾中,其愚惑者,見女人已,便起想著之念。是時,普富商主便作是念:『此大海之中非人所居之處,那得有此女人止住?此必是羅剎,勿足狐疑。』是時,商主語女人言:『止!止!諸妹!我等不貪女色。』
「是時,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馬王在虛空周旋,作此告勅:『誰欲渡大海之難,我能負度。』比丘當知,當爾之時,彼商主上高樹上,遙見馬王,聞音響之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往趣馬王所。到已,語馬王曰:『我等五百商人為風所吹,今來墮此極難之處,欲得渡海,唯願渡之。』是時,馬王語彼商人曰:『汝等悉來,吾當渡至海際。』
「是時,普富長者語眾商人曰:『今馬王近在,悉來就彼共渡海難。』
「是時,人眾報曰:『止!止!大主!我等且在此間自相娛樂,所以在閻浮提勤苦者,欲求於快樂之處;珍奇、寶物及於玉女,此間悉備,便可此間五欲自娛樂。後日漸漸合集財貨,當共度難。』
「時,彼大商主告諸人曰:『止!止!愚人!此間無有女人;大海之中云何有人居處?』諸商人報曰:『且止!大主!我等不能捨此而去。』
「是時,普富商主便說偈言:
「『我等墮此難, 無男無女想,
斯是羅剎種, 漸當食我等。
「『設當汝等不與我共去者,各自將護。設我身、口、意所犯者,悉皆原捨,莫經心意。』
「是時,諸商人與說共別之偈:
「『與我問訊彼, 閻浮親里輩,
在此而娛樂, 不得時還家。』
「是時,商主復以偈報曰:
「『汝等實遭厄, 惑此不肯歸,
如此不復久, 盡為鬼所食。』
「說此偈已,便捨而去。往至馬王所,頭面禮足,即乘而去。是時,諸人遙見其主已乘馬王,其中或有喚呼,或復有不稱怨者。
「是時,最大羅剎之主,復向諸羅剎而說此偈:
「『已墮師子口, 出外甚為難,
何況入我渚, 欲出實為難。』
「是時,羅剎之主,即化作女人之形,極為端正,又以兩手指胸說曰:『設不食汝等,終不為羅剎也。』
「是時,馬王即負商主,度至海岸。泰爾,餘五百商人盡受其困。
「爾時,波羅㮈城中有王名梵摩達,治化人民。是時,羅剎尋從大商主後:『咄!失我夫主!』是時,賈主即還詣家。是時,羅剎化抱男兒,至梵摩達王所,前白王言:『世間極有災怪,盡當滅壞。』王告之曰:『世間有何災怪,盡當滅壞耶?』羅剎白王:『為夫所棄,有我無過於夫主。』是時,梵摩達王見此女人極為殊妙,興起想著,語女人曰:『汝夫主者,乃無人義而捨汝去。』是時,梵摩達王遣人呼其夫曰:『汝實棄此好婦乎?』商主報曰:『此是羅剎,非女人也。』羅剎女復白王言:『此人無夫主之義,今日見棄,復罵我言云是羅剎。』王問之曰:『汝實不用者,吾當攝之。』商主白王:『此是羅剎,隨王聖意。』
「是時,梵摩達王即將此女內著深宮,隨時接納,不令有怨。是時,羅剎非人時取王食噉,唯有骨存,便捨而去。
「比丘!勿作斯觀。爾時商主者,舍利弗比丘是也。爾時羅剎者,今此女人是也。爾時梵摩達王者,今長老比丘是也。是時馬王者,今我身是。爾時五百商人者,今五百比丘是。以此方便,知欲為不淨想,今故興意起於想著乎?」
爾時,彼比丘即禮佛足,白佛世尊言:「唯願受悔,恕其重過,自今已後更不復犯。」
是時,彼比丘受如來教已,即在閑靜之處,尅己自修,所以族姓子,勤修梵行者,欲得修無上梵行。是時,彼比丘便成阿羅漢。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闇婆梨果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尊者舍利弗、尊者目乾連於彼夏坐已,將五百比丘在人間遊化,漸漸來至釋翅村中。爾時,行來比丘及住比丘各各自相謂言,共相問訊,又且聲音高大。爾時,世尊聞諸比丘音響高大,即告阿難曰:「今此園中是誰音響,聲大乃爾,如似破木石之聲。」
阿難白佛言:「今舍利弗及目連將五百比丘來在此,行來比丘、久住比丘共相問訊,故有此聲耳。」
佛告阿難曰:「汝速遣舍利弗、目乾連比丘,不須住此。」
是時,阿難受教已,即往至舍利弗、目乾連比丘所,即語之曰:「世尊有教,速離此去,不須住此。」
舍利弗報曰:「唯然受教。」
爾時,舍利弗、目乾連即出彼園中,將五百比丘涉道而去。
爾時,諸釋聞舍利弗、目乾連比丘為世尊所遣,即往至舍利弗、目乾連比丘所,頭面禮足,白舍利弗曰:「諸賢!欲何所趣向?」
舍利弗報曰:「我等為如來所遣,各求安處。」
是時,諸釋白舍利弗言:「諸賢!小留意,我等當向如來懺悔。」
是時,諸釋即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白世尊言:「唯願世尊原捨遠來比丘過咎,唯願世尊以時教誨。其中遠來比丘初學道者,新來入法中,未覲尊顏,備有變悔之心,猶如茂苗不遇潤澤,便不成就。今此比丘亦復如是,不覲如來而去者,恐能有變悔之心。」
是時,梵天王知如來心中所念,猶如力士屈伸臂頃,從梵天沒,來至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梵天王白世尊言:「唯願世尊原捨遠來比丘所作愆過,以時教誨!其中或有比丘未究竟者,便懷變悔之心。彼人不覩如來顏像,便有變意,還就本業。亦如新生犢子,生失其母,憂愁不食。此亦如是,若新學比丘不得覩如來者,便當遠離此正法。」
爾時,世尊便受釋種之諫,及梵天王犢子之喻。是時,世尊顧盻,阿難便生斯念:「如來以受諸人民及天人之諫。」是時,阿難即往至舍利弗、目乾連比丘所,而語之曰:「如來欲得與眾僧相見,天及人民皆陳啟此理。」
爾時,舍利弗告諸比丘曰:「汝等各收攝衣鉢,共往世尊所,然如來已受我等懺悔。」
是時,舍利弗、目揵連將五百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佛問舍利弗曰:「吾向者遣諸比丘僧,於汝意云何?」
舍利弗言:「向者如來遣諸眾僧,我便作是念:『如來好遊閑靜,獨處無為,不樂在閙,是故遣諸聖眾耳。』」
佛告舍利弗曰:「汝後復生何念?聖眾是時誰之累?」
舍利弗白佛言:「時我,世尊!復生此念:『我亦當在閑靜獨遊,不處市閙中。』」
佛告舍利弗曰:「勿作是語,亦莫生此念,云我當在閑靜之處也。如今聖眾之累,豈非依舍利弗、目乾連比丘乎?」
爾時,世尊告大目乾連曰:「我遣諸眾僧,汝有何念?」
目乾連白佛言:「如來遣眾僧,我便生斯念:『如來欲得獨處無為,故遣聖眾耳。』」
佛告目乾連:「汝後復生何念?」
目乾連白佛言:「然今如來遣諸聖眾,我等宜還收集之,令不分散。」
佛告目乾連:「善哉!目連!如汝所說,眾中之標首,唯吾與汝二人耳。自今已往,目乾連當教誨諸後學比丘,使長夜之中永處安隱之處,無令中退,墮落生死。若有比丘成就九法者,於現法中不得長大。云何為九?與惡知識從事親近,非事恒喜遊行,恒抱長患,好畜財貨,貪著衣鉢,多虛乾妄亂意非定,無有慧明,不解義趣,不隨時受誨。是謂,目連!若比丘成就此九者,於現法中不得長大有所潤及。
「設有比丘能成就九者便有所成辦。云何為九?與善知識從事,修行正法不著邪業,恒遊獨處不樂人間,少病無患,亦復不多畜諸財寶,不貪著衣鉢,勤行精進無有亂心,聞義便解更不中受,隨時聽法無有厭足。是謂,目連!若有比丘成就此九法者,於現法中多所饒益。是故,目連,當念勤加往誨諸比丘,使長夜之中致無為之處。」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常念自覺悟, 勿著於非法,
所修應正行, 得度生死難。
作是而獲是, 作此獲此福,
眾生流浪久, 斷於老病死。
以辦更不習, 復更造非行,
如此放逸人, 成於有漏行。
設有勤加心, 恒在心首者,
展轉相教誡, 便成無漏人。
「是故,目乾連!當與諸比丘而作是誨,當念作是學。」
是時,世尊與諸比丘說極妙之法,令發歡喜之心。是時,諸比丘聞法已,於彼眾中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比丘依村落住,善法消滅,惡法遂增。彼比丘當作是學:『我今在村落居止,惡法遂增,善法漸減,念不專一,不得盡有漏,不至無為安隱之處。我所得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勞苦乃獲。』彼比丘當作是學:『吾今住此村落之中,惡法遂增,善法消滅,我亦不以衣被、飲食、床臥具、醫藥,故來作沙門!吾所求願者,今不獲果。』又彼比丘當遠離村落去。
「若復有比丘依村落住,善法增益,惡法消滅,所得衣裳、飲食、床臥具,勤勞乃獲,彼比丘當作是學:『我今依此村落住,善法增益,惡法消滅,所得供養之具,勤勞乃得。有我不以衣被故出家學道,修於梵行。我所學道求願者必成其法,應當盡形壽承事供養。』」
爾時,世尊便說偈曰:
「衣被及飲食, 床臥及所安,
不應貪著想, 亦莫來此世。
不以衣被故, 出家而學道,
所以學道者, 必果其所願。
比丘尋應時, 盡形住彼村,
於彼般涅槃, 盡其命根本。
「是時,彼比丘若在人間靜處所遊之村,善法增益,惡法自滅,彼比丘盡形壽住彼村中,不應遠遊。」
是時,阿難白世尊言:「如來常不說四大依食得存,亦依於心所念法?諸善之法依心而生?又彼比丘依村落住,勞苦精神乃求衣食。彼云何生善法,住彼村落而不遠遊?」
佛告阿難:「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有三種。若復比丘專念四事供養,所欲不果,此依是苦。若復興知足之心,不起想著,諸天、人民代其歡喜。又比丘!當作是學。我由此故而說此義。是故,阿難!比丘當念少欲知足。」
如是,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婆羅園中。
爾時,世尊時到,著衣持鉢,入婆羅村乞食。是時,弊魔波旬便作是念:「今此沙門欲入村乞食,我今當以方宜教諸男女不令與食。」是時,弊魔波旬尋告國界人民之類:「無令施彼沙門瞿曇之食。」
爾時,世尊入村乞食,人民之類皆不與如來共言談者,亦無有來承事供養者,如來乞食竟不得,便還出村。
是時,弊魔波旬至如來所問佛言:「沙門!乞食竟不得乎?」
世尊告曰:「由魔所為,使吾不得食,汝亦不久當受其報。魔!今聽吾說,賢劫之中有佛名拘樓孫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出現於世。是時,彼亦依此村居止,將四十萬眾。爾時,弊魔波旬便作是念:『吾今求此沙門方便,終不果獲。』時,魔復作是念:『吾今當約勅婆羅村中人民之類,使不施沙門之食。』是時,諸聖眾著衣持鉢,入村乞食。爾時諸比丘竟不得食,即還出村。
「爾時,彼佛告諸比丘,說如此妙法:『夫觀食有九事:四種人間食,五種出人間食。云何四種是人間食?一者揣食,二者更樂食,三者念食,四者識食,是謂世間有四種之食。彼云何名為五種之食,出世間之表?一者禪食,二者願食,三者念食,四者八解脫食,五者喜食,是謂名為五種之食。如是,比丘!九種之食,出世間之表,當共專念,捨除四種之食,求於方便辦五種之食。如是,比丘!當作是學。』爾時,諸比丘受彼佛教已,即自剋己,成辦五種之食。是時,彼魔波旬不能得其便。
「是時,波旬便作是念:『吾今不能得此沙門方便,今當求眼、耳、鼻、口、身、意之便。吾今當住村中,教諸人民,使沙門眾等求得利養,使令得之,以辦利養倍增多也;使彼比丘貪著利養,不能暫捨,復欲從眼、耳、鼻、口、身、意得方便乎。』
「是時,彼佛、聲聞到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是時,婆羅門村人民供給比丘衣被、飯食、床臥具、病瘦醫藥,不令有乏,皆前捉僧伽梨,以物強施。是時,彼佛與眾聲聞說如此之法:『夫利養者,墮人惡趣,不令至無為之處。汝等,比丘!莫趣想著之心,向於利養,當念捨離;其有比丘著利養者,不成五分法身,不具戒德。』
「是故,比丘!未生利養之心,當使不生;已生利養之心,時速滅之。如是。比丘!當作是學。」時,魔波旬即隱形去。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行慈心,廣布慈心;以行慈心,所有瞋恚之心,自當消除。所以然者,比丘當知;昔日有鬼極為弊暴,來在釋提桓因座上而坐。是時,三十三天極為瞋恚:『云何此鬼在我主床上坐乎?』是時,諸天適興恚心,彼鬼遂轉端正,顏貌殊常。爾時,釋提桓因在普集講堂上坐,與玉女共相娛樂。是時,有天子往至釋提桓因所,白帝釋言:『瞿翼當知,今有惡鬼在尊座上坐,今三十三天極懷恚怒,諸天適興恚怒,彼鬼遂轉端正,顏貌勝常。』是時,釋提桓因便作是念:『此鬼必是神妙之鬼。』
「是時,釋提桓因往至彼鬼所,相去不遠,自稱姓名:『吾是釋提桓因,諸天之主。』時,釋提桓因自稱姓名時,彼惡鬼轉成醜形,顏貌可惡,是彼惡鬼即時消滅。比丘!當以此方便,知其行慈心而不捨離,其德如是。
「又且,比丘!吾昔日時,七歲之中恒修慈心,經歷七成劫、敗劫,不往來生死,劫欲壞時,便生光音天,劫欲成時,便生無想天上,或作梵天,統領諸天,領十千世界,又復三十七變為釋提桓因,又無數變為轉輪聖王。比丘!以此方便,知其行慈心,其德如是。
「復次,行慈心者,身壞命終,生梵天上,離三惡道,去離八難。復次,其行慈者,生中正之國。復次,行慈者,顏貌端正,諸根不缺,形體完具。復次,其行慈心者,躬自見如來,承事諸佛,不樂在家,欲得出家學道者,著三法衣,剃除鬚髮,修沙門之法,修無上梵行。
「比丘當知,猶如金剛,人取食之,終不消化,要當下過。其行慈心之人,亦復如是,若如來出世,要當作道,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
是時,尊者阿難白佛言:「世尊!設如來不出世時,彼善男子不樂在家,當何所趣向?」
佛告阿難曰:「若如來不出時,然善男子不樂在家,自剃鬚髮,在閑靜之處,剋己自修,即於彼處,盡諸有漏,成無漏行。」
是時,阿難白佛言:「云何,世尊!彼人自修梵行、三乘之行,彼人何所趣向?」
佛告阿難:「如汝所言,吾恒說三乘之行。過去、將來三世諸佛,盡當說三乘之法。阿難當知,或有是時,眾生之類顏貌壽命,轉轉減少,形器瘦弱,無復威神,多諸瞋怒、嫉妬、恚癡、姦偽、幻惑,所行不真。或復有利根捷疾,展轉諍競,共相鬪訟;或以手拳、瓦石、刀杖,共相傷害。是時,眾生之類執草便成刀劍,斷斯命根。其中眾生,行慈心者無有瞋怒,見此變怪,皆懷恐懼,悉共馳走,離此惡處,在山野之中,自然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修無上梵行,剋己自修,盡有漏心而得解脫,便入無漏境,各各自相謂言:『我等已勝怨家。』阿難當知,彼名為最勝。」
是時,阿難復白佛言:「彼人為在何部?聲聞部,辟支部,為佛部耶?」
佛告阿難:「彼人當名正在辟支部。所以然者,此人皆由造諸功德,行眾善本,修清淨四諦,分別諸法。夫行善法者,即慈心是也。所以然者,履仁行慈,此德廣大。吾昔著此慈仁之鎧,降伏魔官屬,坐樹王下,成無上道,以此方便,知慈最第一,慈者最勝之法也。阿難當知,故名為最勝。行慈心者,其德如是,不可稱計。當求方便,修行慈心。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舍利弗清旦從靜室起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佛告舍利弗曰:「汝今諸根清淨,顏貌與人有異,汝今遊何三昧?」
舍利弗白佛言:「唯然,世尊!我恒遊空三昧。」
佛告舍利弗言:「善哉!善哉!舍利弗!乃能遊於空三昧。所以然者,諸虛空三昧者最為第一,其有比丘遊虛空三昧,計無吾我、人、壽命,亦不見有眾生;亦復不見諸行本末,已不見,亦不造行本;已無行,更不受有;已無受有,不復受苦樂之報。
「舍利弗當知,我昔未成佛道,坐樹王下,便作是念:『此眾生類為不剋獲何法,流轉生死不得解脫?』時,我復作是念:『無有空三昧者,便流浪生死,不得至竟解脫。有此空三昧,但眾生未剋,使眾生起想著之念,以起世間之想,便受生死之分。若得是空三昧,亦無所願,便得無願三昧;以得無願三昧,不求死此生彼,都無想念時,彼行者復有無想三昧可得娛樂。此眾生類皆由不得三昧故,流浪生死。』觀察諸法已,便得空三昧,已得空三昧,便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當我爾時,以得空三昧,七日七夜觀視道樹,目未曾眴。舍利弗,以此方便,知空三昧者,於諸三昧最為第一三昧,王三昧者,空三昧是也。是故,舍利弗!當求方便,辦空三昧。如是,舍利弗!當作是學。」
爾時,舍利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爾時,羅閱城中有長者名曰尸利掘,饒財多寶,金銀、珍寶、車?、馬腦,不可稱計;又且踈薄佛法,但事外道尼乾子。國王、大臣皆悉識知。是時,外道梵志及尼乾子,在家、出家者自誹謗,言有我,言有我身,并六師輩皆悉運集,共作此論:「今沙門瞿曇靡事不知,有一切智,然我等不得利養,今此沙門多得利養,要當作方宜,使不得利養。我等當往至尸利掘舍,教彼長者而作權宜。」
是時,外道梵志尼乾子及彼六師往至尸利掘長者家,語長者曰:「大姓當知,汝是梵天所生,是梵天子,多所饒益。汝今可往至沙門瞿曇所,愍我等故,請沙門及比丘眾來在家祠之。又勅屋中作大火坑,極燃熾火,食皆著毒,請使來食。若沙門瞿曇有一切智,知三世事者,則不受請;設無一切智,便當受請,將諸弟子,盡為火所燒,天、人得安,無有火害。」
是時,尸利掘默然,隨六師語,即出城至世尊所,頭面禮足,持雜毒之心,白如來言:「唯願世尊及比丘僧當受我請。」
爾時,世尊知彼心中所念,默然受請。是時,尸利掘以見如來默然受請,便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中道便作是念:「今我六師所說審諦,然沙門不知我心中所念,必當為大火所燒。」是時,尸利掘即還家勅作大坑,燃大燒火,復約勅辦種種飯食,皆悉著毒,復於門外作大火坑,燃大火,又於火上施設敷床,皆以惡毒著食中,而白:「時至。」
爾時,世尊以知時至,著衣持鉢,將諸比丘眾,前後圍繞,往至彼家,又勅諸比丘僧:「諸人皆不得先吾前行;亦不得先吾前坐;亦復不得先吾前食。」
是時,羅閱城中人民之類,聞尸利掘作大火坑,又作毒食,請佛及比丘僧。四部之眾悉皆涕泣:「將非害如來及比丘僧乎?」或復有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佛言:「願世尊莫至彼長者家,又彼人作大火坑,兼作毒食。」
佛告之曰:「諸人勿懷恐怖,如來終不為他所害。正使閻浮里內火至梵天,猶不能燒吾,何況此小火欲害如來,終無此理。優婆塞知,吾無復害心。」
爾時世尊,比丘僧前後圍遶,入羅閱城,至長者家。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勿先入長者家,亦莫先食;要須如來食,然後乃食。」
爾時,世尊適舉足門閾上,爾時火坑自然化作浴池,極為清涼;眾華滿其中,亦生蓮花,大如車輪,七寶為莖,亦生餘蓮華,蜜蜂王遊戲其中。爾時,釋提桓因、梵天王及四天王,及乾沓和、阿須輪,及諸閱叉、鬼神等,見火坑中生此蓮華,各各稱慶!異音同聲,各各說曰:「便為如來勝中第一。」
爾時,彼長者家有種種外道異學,集在其家。爾時,優婆塞、優婆夷見如來變化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外道異學見如來變化已,甚懷愁憂。上虛空中諸尊神天,散種種名華於如來身上。
爾時,世尊履虛去地四寸,至長者家。如來舉足之處,便生蓮華,大如車輪。爾時,世尊右迴告諸比丘:「汝等,悉皆蹈此蓮花上。」時,諸聲聞皆從蓮華上至長者家。
爾時,世尊便說古昔之喻說:「我過去來,供養恒沙諸佛,承事、禮敬,未失聖意,持是至誠之誓,使此諸坐,皆悉牢固。」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聽諸比丘,先以手?座,然後乃坐,此是我之教也。」爾時,世尊及諸比丘僧皆悉就座,是座下皆生蓮華,極為芬香。
是時,尸利掘見如來如斯變化,便生斯念:「吾為外道異學所誤,失我人中之行,永失天路;心意憒然,如飲雜毒,必當趣此三惡道中。實是如來出世難遇。」覺知此已,即時涕零,頭面禮足,白佛言:「唯願如來聽我悔過,改往修來。自知有罪,觸嬈如來。唯願世尊受我悔過,更不犯之。」
佛告言:「長者!改過捐捨本意,乃能自知觸犯如來。賢聖法中甚為曠大,聽汝改過,隨法而捨;我今受汝改悔,後更莫犯。」如是再三。
爾時,阿闍世王聞尸利掘長者施大火坑,及雜毒食,欲害如來。聞已,瞋恚熾盛,告群臣曰:「要當消滅閻浮里地與此人同尸利掘名字者。」又復阿闍世憶如來功德已,悲泣涕零,脫天冠已,告群臣曰:「吾今復用活為?乃使如來為火所燒,及比丘僧皆當被燒。汝等速來至長者家,觀視如來。」
爾時,耆婆伽王子白阿闍世王:「大王!勿懷愁憂,亦莫興惡想。所以然者,如來終不為他所害。今日尸利掘長者當為如來弟子。唯願大王當往觀變化。」
時,阿闍世為耆婆伽所誨喻,乘雪山大象,尋時至尸利掘長者家,下象即至尸利掘舍內。爾時,眾人普集門外,有八萬四千人。爾時,阿闍世王見蓮華大如車輪,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並作是說:「使如來恒勝眾魔。」告耆婆伽王子曰:「善哉!耆婆伽!乃信如來如斯之要。」時,阿闍世王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阿闍世王見如來口出光明,亦復遍見如來顏色殊特,極懷歡喜,不能自勝。
爾時,尸利掘長者白世尊言:「我所設食皆悉有毒,唯願世尊小停,今當更施食。所以然者,無令如來體有增損。」
佛告長者:「如來及弟子終不為他所害,但長者食已辦者,隨時供設。」
爾時,長者手自斟酌,行種種飯食。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至誠佛法眾, 害毒無遺餘,
諸佛無有毒, 至誠佛害毒。
至誠佛法眾, 害毒無遺餘,
諸佛無有毒, 至誠法害毒。
至誠佛法眾, 害毒無遺餘,
諸佛無有毒, 至誠僧害毒。
貪欲瞋恚毒, 世間有三毒,
如來永無毒, 至誠佛害毒。
欲怒瞋恚毒, 此三世間毒,
如來法無毒, 至誠法害毒。
欲怒瞋恚毒, 世間有三毒,
如來僧無毒, 至誠僧害毒。」
爾時,世尊說此語已,便食雜毒之食。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皆莫先食,要須如來食已,然後乃食。」
爾時,長者手自斟酌,行種種飲食,供養佛及比丘僧。爾時,尸利掘長者見如來食訖,除去鉢器,更取小座,在如來前坐。爾時,世尊與長者及八萬四千眾說微妙之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淫泆大患,出要為樂。如來觀彼長者心意及八萬四千眾心開意解,無復塵垢,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盡與八萬四千眾說,廣分別其行。
爾時,眾人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猶如新衣易染為色。爾時,庶人亦復如是,各於坐上,以見道跡,以見法得法,分別諸法,度諸狐疑,得無所畏,更不事餘師,自歸佛、法、僧而受五戒。
爾時,尸利掘長者自知得道跡,前白佛言:「寧施如來毒,獲大果報,不與餘外道異學甘露,更受其罪。所以然者,我今以毒食請佛及比丘僧,於現法中得此證驗。長夜為此外道所惑,乃興斯心於如來所,其有事外道異學者,皆墮邊際。」
佛告長者:「如汝所言而無有異,皆為他所誑。」
爾時,尸利掘白佛言:「自今已後,不復信此外道異學,不聽諸四部之眾在家供養。」
佛告長者:「勿作是說。所以然者,汝今恒供養斯諸外士,施諸畜生,其福難量,況復人乎?若有外道異學問曰:『尸利掘是誰弟子?』汝等云何報之?」
爾時,尸利掘即從坐起,長跪叉手,白世尊言:「勇猛而解脫,今受此人身,是第七仙人,是釋迦文弟子。」
世尊告曰:「善哉!長者!乃能說此微妙之歎。」
爾時,世尊重與長者說甚深之法,即時便說斯嚫:
「祠祀火為上, 詩書頌為最,
人中王為尊, 眾流海為原,
星中月為明, 光明日為上。
上下及四方, 一切有形類,
諸天及世間, 佛為最第一,
欲求其福者, 當供養三佛。」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即從坐起。
爾時,尸利掘及諸來會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一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二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結禁品第四十六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十事功德,如來與諸比丘說禁戒。云何為十?所謂承事聖眾,和合將順;安隱聖眾;降伏惡人;使諸慚愧比丘不令有惱;不信之人使立信根;已有信者倍令增益;於現法中得盡有漏;亦令後世諸漏之病皆悉除盡;復令正法得久住世;常念思惟當何方便正法久存。是謂,比丘!十法功德,如來與諸比丘而說禁戒。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成就禁戒,勿令有失。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聖所居之處有十事,三世諸聖常處其中。云何為十?於是,比丘!五事已除,成就六事,恒護一事,將護四部眾,觀諸劣弱,平等親近,正向無漏,依倚身行,心善解脫,智慧解脫。
「云何比丘五事已除?於是,比丘五結已斷。如是五事已除。
「云何比丘成就六事?於是,比丘承六重之法。如是比丘成就六事。
「云何比丘恒護一事?於是,比丘恒護於心,有漏、無漏、有為、無為,至涅槃門。如是比丘恒護一事。
「云何比丘將護四部之眾?於是,比丘成就四神足。如是便為將護四部之眾。
「云何比丘觀於劣弱?於是,比丘生死眾行已盡。如是比丘,平等親近,於是,比丘三結已盡,是謂比丘平等親近。
「云何比丘正向無漏?於是,比丘除去憍慢。如是比丘正向無漏。
「云何比丘依倚身行?於是,比丘無明已除。如是比丘依倚身行。
「云何比丘心善得解脫?於是,比丘愛已除盡。如是比丘心善得解脫。
「云何比丘智慧解脫?於是,比丘觀苦諦,習、盡、道諦,如實知之。如是比丘智慧解脫。
「是謂,比丘!聖賢十事所居之處。昔日賢聖亦居此處,以居方居。是故,比丘!念除五事,成就六法,守護一法,將護四部之眾,觀察劣弱,平等親近,正向無漏,依猗身行,心得解脫,智慧解脫。如是,比丘!當作是學。」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來成就十力,自知為無著,在大眾中能師子吼,轉於無上梵輪而度眾生。所謂此色,此色習,此色盡,此色出要,觀此痛、想、行、識,識習,識盡,識出要,因是有是,此生則生,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更樂,更樂緣痛,痛緣愛,愛緣受,受緣有,有緣死,死緣愁、憂、苦、惱,不可稱計。因此五陰之身,有此習法,此滅則滅,此無則無,無明盡行盡,行盡識盡,識盡名色盡,名色盡六入盡,六入盡更樂盡,更樂盡痛盡,痛盡愛盡,愛盡受盡,受盡有盡,有盡死盡,死盡愁、憂、苦、惱皆悉除盡。
「比丘當知,我法甚為廣大,無崖之底,斷諸狐疑,安隱處正法。若善男子、善女人,勤用心不令有缺,正使身體枯壞,終不捨精進之行,繫意不忘。修行苦法,甚為不易,樂閑居之處,靜寂思惟,莫捨頭陀之行,如今如來現在善修梵行。是故,比丘!若自觀察時,思惟微妙之法,又當察二義,無放逸行,使成果實,至甘露滅盡之處。若當受他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不唐其勞,亦使父母得其果報,承事諸佛,禮敬供養。如是,比丘!當如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如來成十種力,得四無所畏,在大眾中能師子吼。云何為十力?於是,如來是處如實知之,非處如實知之。
「復次,如來處所,知他眾生因緣處所受其果報。
「復次,如來知若干種界、若干種持、若干種入,如實知之。
「復次,如來若干種解脫、無量解脫,如實知之。
「復次,如來知他眾生智慧多少,如實知之。
「復次,如來知他眾生心中所念,如實知之:有欲心知有欲心,無欲心知無欲心;有瞋恚心知有瞋恚心,無瞋恚心知無瞋恚心;有愚癡心知有愚癡心,無愚癡心知無愚癡心;有愛心知有愛心,無愛心知無愛心;有受心知有受心,無受心知無受心;亂心知有亂心,無亂心知無亂心;散心知有散心,無散心知無散心;少心知有少心,無少心知無少心;廣心知有廣心,無廣心知無廣心;無量心知無量心,有量心知有量心,如實知之。定心知有定心,無定心知無定心;解脫心知解脫心,無解脫心知無解脫心。
「復次,如來盡知一切所趣心之道,或一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億百千生、無量生、成劫、敗劫、無數成敗劫中,我昔生彼處,名是,字是,食如此之食,受其苦樂,壽命長短,死此生彼,彼死生此。自憶如是無數宿命之事。
「復次,如來知眾生生死之趣,以天眼觀眾生之類,善色、惡色、善趣、惡趣,隨行所種,皆悉知之。或復眾生身、口、意行惡,誹謗賢聖,造邪見業,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或復眾生身、口、意行善,不誹謗賢聖,恒行正見,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是謂名為天眼清淨,觀眾生類所趣之行。
「復次,如來有漏盡,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謂如來有此十力,名為無著,得四無所畏,在大眾中作師子吼,轉於梵輪。
「云何如來得四無所畏?欲言如來成等正覺,若有眾生,欲言知者,則無此處;若復有沙門、婆羅門欲來誹謗佛,不成等正覺者,則無此處;以無此處,則獲安隱。
「然我今日欲言已盡有漏,設復有沙門、婆羅門、天、若魔天來,欲言未盡有漏者,則無此處;以無此處,則獲安隱。
「復次,我所說法,賢聖得出要者,如實盡於苦際。設有沙門、婆羅門、天、若魔天來,欲言未盡苦際者,無此處;以無此處,則獲安隱。
「復次,我所說內法者、墮惡趣者,設復有沙門、婆羅門來,欲言非者,則無此處。是謂,比丘!如來有四無所畏。
「設有外道異學言:『彼沙門瞿曇!有何等之力,有何無畏,自稱無著最尊?』汝等當持此十力往報之。設復外道異學重作是說:『我等亦成就十力。』汝等比丘復當問曰:『汝有何十力?』是時,外道異學則不能報也,遂增其惑。所以然者,我終不見沙門、婆羅門自稱言得四無所畏,除如來者。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成十力、四無所畏。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親近國家有十非法。云何為十?於是國家起謀害心欲殺國王,緣此陰謀,王致命終。彼人民類便作是念:『此沙門、道士數來往返,此必是沙門所為。』是謂初非法親國之難。
「復次,大臣叛逆為王所收,皆取害之。是時,人民便作是念:『此沙門、道士數來往返,此必是沙門所為。』是謂第二非法入國之難。
「復次,國家亡失財寶。時,收藏人復生此念:『今此寶物我恒守護,更無餘人來入此者,必沙門取之。』是謂沙門第三非法入國之難。
「復次,國王女年在盛時,猶未出適,身便懷妊。是時,人民作是念:『此中更無餘人往返,必沙門所為。』是謂第四非法親國之難。
「復次,國王身抱重患,中他人藥。是時,人民復作是念:『其中更無餘人,此必是沙門所為。』是謂第五非法親國之難。
「復次,國王、大臣各共競諍,共相傷害。是時,人民便作是念:『此諸大臣本共和合,今共競諍,此非餘人所為,必是沙門、道士。』是謂第六非法親國之難。
「復次,二國共鬪,各爭勝餘,人民便作是念:『此沙門、道士數來在內,必是沙門所為。』是謂第七非法親國之難。
「復次,國王本好惠施,與民分財,後便悋悔,不肯惠施。是時,人民各生斯念:『我等國主本喜惠施,今復慳貪無惠施心,此必沙門所為。』是謂第八非法親國之難。
「復次,國王恒以正法,取民財物,後復非法取民財寶。是時,人民各生斯意:『我等國主本以法取民財寶,今復以非法取民財寶,此必沙門所為。』是謂第九非法親國之難。
「復次,國土人民普得疫病,皆由宿緣。是時,人民各生斯念:『我等昔日無復疾病,今各得患,死者盈路,必是沙門呪術所致。』是謂第十非法親國之難。
「是謂,比丘!十非法入國之難。是故,比丘!莫復生心親近國家。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國王成就十法者,不得久存,多諸盜賊。云何為十?於時國王慳貪,以小輕事,便興瞋恚,不觀義理。若王成就初法,則不得久存,國饒盜賊。
「復次,彼王貪著財物,不肯庶幾,是謂國王成就此二法,則不得久存。
「復次,彼王不受人諫,為人暴虐,無有慈心,是謂第三法,不得久存。
「復次,彼王枉諸人民,橫取繫閉,在牢獄中,無有出期,是謂第四法,不得久存。
「復次,國王非法相,佐不案正行,是謂五法,不得久存。
「復次,彼王貪著他色,遠離己妻,是謂彼王成就六法,不得久存。
「復次,國王好喜嗜酒,不理官事,是謂成就七法,不得久存。
「復次,國王好喜歌舞戲樂,不理官事,是謂第八法,不得久存。
「復次,國王恒抱長患,無有強健之日,是謂第九之法,不得久存。
「復次國王不信忠孝之臣,翅羽尠少,無有強佐,是謂國王成就此十法,不得久存。
「今比丘眾亦復如是,若成就十法,不增善本功德,身壞命終,入地獄中。何謂十法?於是,比丘不持禁戒,亦無恭恪之心,是謂比丘成就初法,不得究竟有所至到。
「復次,比丘不承事佛,不信真言,是謂比丘成就第二之法,不得久住。
「復次,比丘不承事法,漏諸戒律,是謂比丘成就第三之法,不得久住。
「復次,比丘承事聖眾,恒自卑意,不信彼受,是謂比丘成就第四之法,不得久住。
「復次,比丘貪著利養,心不放捨,是謂比丘成就第五之法,不得久住。
「復次,比丘不多學問,不勤加誦讀翫習,是謂比丘成就六法,不得久存。
「復次,比丘不與善知識從事,恒與惡知識從事,是謂比丘第七之法,不得久存。
「復次,比丘恒喜事役,不念坐禪,是謂第八之法,不得久存。
「復次,比丘復著算數,返道就俗,不習正法,是謂比丘第九之法,不得久存。
「復次,比丘不樂修梵行,貪著不淨,是謂比丘第十之法,不得久存。是謂,比丘!成就此十法者,必墮三惡趣,不生善處。
「若國王成就十法,便得久住於世。云何為十?於是,國王不著財物,不興瞋恚,亦復不以小事起怒害心,是謂第一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國王受群臣諫,不逆其辭,是謂成就第二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國王常好惠施,與民同歡,是謂第三。
「以法取物,不以非法,是謂第四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彼王不著他色,恒自守護其妻,是謂成就第五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國王亦不飲酒,心不荒亂,是謂成就第六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國王亦不戲笑,降伏外敵,是謂成就第七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國王案法治化,終無阿曲,是謂成就第八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國王與群臣和睦,無有竟爭,是謂成就第九之法,便得久存。
「復次,國王無有病患,氣力強盛,是謂第十之法,便得久存。若國王成就此十法者,便得久存,無奈之何。
「比丘眾亦復如是,若成就十法者,如屈伸臂頃,便生天上。云何為十?於是,比丘奉持禁戒,戒德具足,不犯正法,是謂比丘成就此初法,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
「復次,比丘於如來所,有恭敬之心,是謂比丘成就此第二法,得生善處。
「復次,比丘順從法教,一無所犯,是謂比丘成就第三之法,得生善處。
「復次,比丘恭奉聖眾,無有懈惰之心,是謂成就第四之法,得生天上。
「復次,比丘少欲知足,不著利養,是謂比丘第五之法,得生天上。
「復次,比丘不自用意,恒隨戒法,是謂成就第六之法,生於善處。
「復次,比丘不著事務,常喜坐禪,是謂成就第七之法,得生天上。
「復次,比丘樂閑靜之處,不在人間,是謂成就第八之法,生於善處。
「復次,比丘不與惡知識從事,常與善知識從事,是謂成就第九之法,得生善處。
「復次,比丘常修梵行,離於惡法,多聞學義,不失次敘。如是比丘成就十法者,如屈伸臂頃,生善處天上。
「是謂,比丘!非法之行入地獄者,當念捨離;十正法之行,當共奉修。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眾多比丘時到,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是時,眾多比丘便作是念:「我等入城乞食,日猶故早,我等可至外道異學,與共論議。」是時,眾多比丘便至外道異學所。時,諸外道遙見諸沙門來,各各自謂言:「各各寂寞,勿有高聲語言,沙門瞿曇弟子今來此間;然沙門之法,稱譽寂寞之人,令知我等正法,不亂有亂。」
爾時,眾多比丘便至外道異學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
爾時,外道問諸比丘:「汝等,沙門瞿曇與諸弟子說此妙法,是諸比丘盡解一切諸法而自遊戲不干?我等亦復與諸弟子說此妙法而自遊戲。我之所說,與汝有何等異?有何差別?說法戒教一類無異。」是時,眾多比丘聞外道異學所說,亦不稱善,復非言惡,即從坐起,各退而去。
是時,眾多比丘自相謂言:「我等當持此義,往白世尊。若如來有所說者,我當念奉行。」
爾時,眾多比丘入羅閱城乞食已,還至房中,收攝衣鉢,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住在一面。爾時,眾多比丘以此緣本,盡向如來說之。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彼外道異學問此義已,汝等應持此語報之:『一論、一義、一演,乃至十論、十義、十演,說此語時有何等義?』設汝持此語往問者,彼人則不能報之,彼外道異學遂增愚惑。所以然者,非彼所有境界。
「是故,比丘!我不見天及人民、魔、若魔天、釋、梵天王能報此語者,除如來及如來弟子從吾聞者,此則不論。一論、一義、一演,我雖說此義,由何故而說乎?一切眾生由食而存,無食則死,彼比丘平等厭患,平等解脫,平等觀察,平等分別其義,平等盡苦際,同一義而不二。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一義、一論、一演,乃至十論、十義、十演,我雖說此義,由何說乎?名與色,彼何等謂名?所謂痛、想、念、更、思惟,是謂名也。彼云何名為色耶?四大及四大所造色,是謂名為色。以此緣本,故名為色也。二論、二義、二演者,由此因緣故,我今說之。若比丘平等厭患,平等解脫,平等觀察,平等分別其義,平等盡其苦際。
「三論、三義、三演,由何等故而說此義乎?所謂三痛。云何為三?所謂苦痛、樂痛、不苦不樂痛。彼云何名為樂痛?所謂心中樂想,亦不分散,是謂名為樂痛。彼云何名為苦痛?所謂心中憒亂而不定一,思惟若干想,是謂名苦痛。彼云何名為不苦不樂痛?所謂心中無苦無樂想,復非一定,復非亂想,亦不思惟法與非法,恒自寂默,心無有記,是故名為不苦不樂痛。是謂三痛。若比丘平等厭患,平等解脫,平等觀察,平等分別其義,平等盡其苦際。我所說三論、三義、三演者,正謂此耳。
「四義、四論、四演,由何等故復說此義乎?所謂四諦。云何為四?所謂苦、習、盡、道聖諦。彼云何為苦諦?所謂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憂悲惱苦、怨憎會苦、恩愛別苦、所欲不得苦。彼云何名為習諦?所謂愛本與欲相應者,是謂名為習諦。彼云何名為苦盡諦?所謂彼愛永盡無餘,更不復生,是謂名苦盡諦。彼云何名為苦要諦?所謂賢聖八品道:正見、正治、正語、正命、正業、正方便、正念、正三昧,是名為八品之道也。若比丘平等厭患,平等解脫,平等分別其義,平等觀察,平等盡其苦際,是謂四論、四義、四演。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五論、五義、五演,我今所說,由何等故說?所謂五根。云何為五?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云何名為信根?所謂賢聖弟子,信如來道法,彼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出現於世,是謂名為信根。彼云何名為精進根?所謂身心意并勤勞不倦,滅不善法,使善增益,順心執持,是謂名為精進根。彼云何名為念根?所謂念根者,所誦不忘,恒在心懷,總持不失,有為、無漏之法,終不忘失,是謂名為念根。彼云何名為定根。所謂定根者,心中無錯亂,無若干想,恒專精一意,是謂名為三昧根。彼云何名智慧根?所謂知苦、知習、知盡、知道,是謂名智慧之根。此名五根也。比丘於中平等解脫,平等分別其義,平等盡其苦際。五論、五義、五演,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六論、六義、六演,我所說者,由何等故乎?所謂六重之法也。云何為六?於是,比丘恒身行慈心,若在閑淨室中,常若一心,可尊可貴,恒與和合,是謂比丘第一重法。復次,口行慈心,終無虛妄,可敬可貴,是謂第二重法。復次,意行慈,不起憎嫉,可敬可貴,是謂第三重法。復次。若得法利之養,鉢中遺餘,與諸梵行之人等心施與,是謂第四重法可敬可貴。復次,奉持禁戒,無所脫失,賢人之所貴,是謂第五重法可敬可貴。復次,正見賢聖得出要,得盡苦際,意不錯亂,與諸梵行之人等修其行,是謂第六之法可敬可貴。爾時,比丘平等厭患,平等解脫,平等分別其義,平等盡於苦際。六論、六義、六演,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七論、七義、七演,由何等故而說此乎?所謂七神識止處。云何為七?或有眾生,若干想,若干種身,所謂天及人也。或有眾生,若干種身一想,所謂梵迦夷天最初出時。或有眾生,一想一身,所謂光音天是也。或有眾生,一身若干想,所謂遍淨天是也。或有眾生,空處無量,所謂空處天是也。或有眾生,識處無量,所謂識處天是也。或有眾生,無所有處無量,所謂不用處天是也。或有眾生,有想無想處無量,所謂有想無想天是也。是謂,比丘!七神止處。於是,比丘平等解脫,乃至平等盡於苦際。七論、七義、七演,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八論、八義、八演,我所說者,由何等故而說此乎?所謂世間八法是隨世迴轉。云何為八?利、衰、毀、譽、稱、譏、苦、樂,是謂世間八法隨世迴轉。若比丘於中平等解脫,乃至盡於苦際。八論、八義、八演,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九論、九義、九演,我所說者,由何故而說此乎?所謂九眾生居處。云何為九?若有眾生。若干種身,所謂天及人。或有眾生,若干種身一想,謂梵迦夷天最初出時是也。或有眾生,一想一身,所謂光音天是也。或有眾生,一身若干想,所謂遍淨天也。或有眾生,空處無量,所謂空處天是也。或有眾生,識處無量,所謂識天也。或有眾生,無有處無量,所謂不用處天是也。或有眾生,有想無想處無量,所謂有想無想天是也。無想眾生及諸所生之類,為九神止處。於是,比丘平等解脫,乃至盡於苦際。九論、九義、九演,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十論、十義、十演,由何等說乎?所謂十念:念佛、念法、念比丘僧、念戒、念施、念天、念休息、念安般、念身、念死,是謂十念。若比丘平等解脫,乃至盡於苦際。十論、十義、十演。如是,比丘!從一至十。
「比丘當知,若外道異學聞此語者,猶不能熟視顏色,況欲報之!其有比丘解此義者,於現法中最尊第一之人。若復比丘、比丘尼思惟此義,乃至十歲,必成二果、若阿羅漢、若阿那含。比丘!且捨十歲。若一年之中思惟此義者,必成二果,終無中退。比丘!且捨一年,其四部之眾十月,若至一月,思惟此義者,必成二果,亦不中退。且捨一月。若四部之眾七日之中思惟此義,必成二果,終不有疑。」
爾時,阿難在世尊後,執扇扇佛。爾時,阿難白佛言:「世尊!此法極為甚深。若所在方面有此法者,當知便遇如來。唯然,世尊!此法名何等,當云何奉行?」
佛告阿難:「此經名為十法之義,當念奉行。」
爾時,阿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其有修行十想者,便盡有漏,獲通作證,漸至涅槃。云何為十?所謂白骨想、青瘀想、[月*逄]脹想、食不消想、血想、噉想、有常無常想、貪食想、死想、一切世間不可樂想。是謂,比丘!修此十想者,得盡有漏,得至涅槃界。又是,比丘!十想之中,一切世間不可樂想最為第一。所以然者,其有修行不可樂想,持信奉法,此二人必越次取證。是故,比丘!若在樹下靜處露坐,當思惟此十想。是故,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有一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比丘白世尊言:「如來今日與諸比丘說:『十想之法,其能修者,斷諸有漏,成無漏行。』如我,世尊!不堪任行此想。所以然者,欲心多故,身意熾盛,不得寧息。」
爾時,世尊告彼比丘:「汝今當捨淨想,思惟不淨想;捨有常想,思惟無常想;捨有我想,思惟無我想;捨可樂想,思惟不可樂想。所以然者,若比丘思惟淨想,欲心便熾盛;若思惟不淨想,便無欲心。比丘當知,欲為不淨,如彼屎聚;欲如鸜鵒,饒諸音響;欲無返復,如彼毒蛇;欲如幻化,如日消雪;當念捨欲,如棄塜間。欲還自害,如蛇懷毒;欲無厭患,如飲鹹水;欲難可滿,如海吞流;欲多可畏,如羅剎村;欲猶怨家,恒當遠離。欲猶少味,如蜜塗刀;欲不可愛,如路白骨;欲現外形,如廁生華;欲為不真,如彼畫瓶,內盛醜物,外見殊特;欲無牢固,亦如聚沫。是故,比丘!當念遠離貪欲之想,思惟不淨之想。汝今,比丘!當憶昔迦葉佛所奉行十想,今當重思惟十想,有漏心便解脫。」
爾時,彼比丘悲泣墮淚不能自止,即時頭面禮佛,白世尊言:「唯,世尊!愚惑積久,如來躬自說十想,方欲遠離。今自懺悔,後更不犯!唯願如來受其重過,原恕不及。」
佛告比丘:「聽汝改過,勿復更犯,又如來與汝說十想而不肯奉持。」
是時,彼比丘聞世尊教誡已,在閑靜之處,剋己思惟,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修無上梵行者,欲昇其所願;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爾時,彼比丘便成阿羅漢。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結禁.聖賢居 二力及十念
親國.無罣礙 十論.想.觀想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十念廣分別修行,盡斷欲愛、色愛、無色愛、憍慢、無明。云何為十?所謂念佛、念法、念比丘僧、念戒、念施、念天、念止觀、念安般、念身、念死。是謂,比丘!有眾生修行此十念者,盡斷欲愛,色愛,無色愛,一切無明、憍慢、皆悉除盡。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三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善惡品第四十七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眾生奉行十法,便生天上;又行十法,便生惡趣;又行十法,入涅槃界。
「云何修行十法,生惡趣中?於是,有人殺生、盜劫、淫泆、妄言、綺語、惡口、兩舌鬪亂彼此、嫉妬、瞋恚、興起邪見,是謂十法。其有眾生,行此十法,入惡趣中。
「云何修行十法,得生天上?於是,有人不殺、不盜、不淫、不妄言、綺語、惡口,不兩舌鬪亂彼此,嫉妬、恚害、興起邪見。若有人行此十法者,便生天上。
「云何修行十法,得至涅槃?所謂十念:念佛、念法、念比丘僧、念天、念戒、念施、念休息、念安般、念身、念死。是謂修行十法,得至涅槃。比丘當知,其生天及惡趣者,當念捨離;其十法得至涅槃者,善修奉行。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由十惡之本,外物衰耗,何況內法!云何為十?所謂殺、盜、淫、妄言、綺語、惡口、兩舌鬪亂彼此、嫉妬、恚害、心懷邪見。由殺生報故,眾生壽命極短;由不與取故,眾生生便貧賤;由淫泆報故,眾生門不貞良;由妄語故,眾生口氣醜弊,致不鮮潔:由綺語故,致土地不平整;由兩舌報故,土地生荊棘;由惡口報故,語有若干種;由嫉妬故,以致穀不豐熟;由恚害報故,多諸穢惡之物;由邪見報故,自然生八大地獄。因此十惡報故,使諸外物衰秏,何況內物。是謂,比丘!當念捨離十惡之法,修行十善法。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波斯匿王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波斯匿王往白世尊言:「如來審有是語:『施我獲福多,餘者獲福少;施我弟子,勿施餘人。』設有人作是語者,豈非毀如來法乎?」
佛告王曰:「我無此語:『獨應施我,勿施餘人。』大王!當知,我恒有此語:『若比丘鉢中遺餘擲著水中,軟蟲食之猶得其福,何況施人而不獲福乎?』但,大王!我有是語:『施持戒人,其福益多,勝於犯戒之人。』」
爾時,波斯匿王前白佛言:「唯然,世尊!施持戒人,其福倍多於犯戒之人者上。」
王復白佛言:「尼揵子來語我言:『沙門瞿曇知於幻術,能迴轉世人。』世尊!此語為審乎?為非耶?」
佛告王曰:「如是,大王!如向來言:『我有幻法,能迴轉世人。』」
王白佛言:「何者名為迴轉幻法?」
佛告王曰:「其殺生者其罪難量,其不殺者受福無量;其不與取者獲罪無量,其不盜者獲福無量;夫淫泆者受罪無量,其不淫者受福無量;其邪見者受罪無量,其正見者獲福無量。我所解幻法者,正謂此耳。」
是時,波斯匿王白世尊言:「若當世間人民、魔、若魔天、有形之類,深解此幻術者則獲大幸。自今已後,不復聽外道異學入我國界,聽四部之眾恒在我宮,常當供養,隨其所須。」
佛告大王:「勿作是語。所以然者,施畜生之類,猶獲其福;及施犯戒之人,亦獲其福;施持戒之人,福亦難量;施外仙道之人,獲一億之福;施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辟支佛及佛,其福不可量。是故,大王!當興發意,供給當來過去諸佛、聲聞弟子。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波斯匿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食後皆集普會講堂,咸共論說此義,所謂論者,衣裳、服飾、飲食之論,鄰國、賊寇、戰鬪之論,飲酒、淫泆、五樂之論,歌舞、戲笑、妓樂之論。如此非要,不可稱計。
爾時,世尊以天耳聽聞諸比丘各作是論,即往至普會講堂所,問諸比丘:「汝等集此欲何所論說?」
是時,諸比丘白世尊言:「我等集此共論此不要事。」
是時,佛告諸比丘曰:「止!止!比丘!勿作此論。所以然者,此論非義,亦無善法之趣,不由此論得修梵行,不得滅盡涅槃之處,不得沙門平等之道。此皆俗論,非正趣之論。汝等已離俗修道,不應思惟敗行之論。汝等設欲論者,當論十事功德之論。云何為十?若精勤比丘,少欲、知足、有勇猛心、多聞能與人說法、無畏無恐、戒律具足、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汝等設欲論者,當論此十事。所以然者,潤及一切,多所饒益,得修梵行,得至滅盡無為之處,涅槃之要也。汝今族姓子已出家學道,應當思惟此十事。此論者,正法之論,去離惡趣。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皆集普會講堂,各生此論:「今舍衛城穀米勇貴,乞求難果。世尊又說:『依於飲食,人身得存,四大依倚心所念法,法依善趣之本。』我等今日便當差次立人乞求。使乞求之人得見好妙色,得極妙更樂,得衣裳、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不亦善耶?」
爾時,世尊清淨無瑕穢以天耳遙聞諸比丘各生此論。爾時,世尊即往至普會講堂所,在眾中坐,告諸比丘:「汝等集此為何論義?」
比丘對曰:「我等所論:『今舍衛城乞求難得,欲共差次一人次第乞食,隨時得見好色妙服,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我等所論正論此耳。」
佛告比丘:「若乞求比丘四事供養: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復用見色、聲、香、味、細滑法乎?我恒教勅,乞食求有二事:可親、不可親。設得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增益惡法,無有善法,此不可親。若得乞求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增益善法,不增惡法,此便可親。汝等比丘,於此法中,欲作何等之論?汝等所論者,非正法論,當捨此法,更莫思惟,不由此得至休息滅盡涅槃之處。
「設欲論者,當論此十法。云何為十?若精勤比丘,少欲、知足、有勇猛心、多聞能與人說法、無畏無恐、戒律具足、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汝等設欲論者,當論此十事。所以然者,潤及一切,多所饒益,得修梵行,得至滅盡之處、無為涅槃界。此論者沙門之義,當念思惟,勿去離心。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各集普會講堂,作是異論:「今舍衛城乞食難得,非比丘所安之處,我等可立一人次第乞食。此乞比丘,能辦衣被、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無所乏短。」
爾時,眾中有一比丘,白諸人曰:「我等不堪任在此乞求,各共詣摩竭國於彼乞求,又且穀米豐賤,飲食極饒。」
更復有比丘說曰:「我等不宜在彼國乞食。所以然者,阿闍世王在彼治化,主行非法,又殺父王,與提婆達兜為友。以此因緣故,不宜在彼乞求。」
復有比丘說曰:「今此拘留沙國土,人民熾盛,饒財多寶,宜在彼土乞求。」
復有比丘作是說:「我等不宜在彼土乞食。所以然者,惡生王於彼土治化,極為兇弊,無有慈仁,人民麁暴,好喜鬪訟。以此因緣,故不應在彼乞食。」
復有比丘說曰:「我等宜在拘深婆羅㮈城,優填王所治之處,篤信佛法,意不移動,我等宜在彼土乞食,所願無違。」
爾時,世尊以天耳聞諸比丘各生此論,即嚴整衣服,至諸比丘所,在中央坐,問諸比丘曰:「汝等集此欲何等論,為說何事?」
是時,比丘白佛言:「我等集此各興此論:『今舍衛城穀米勇貴,乞求叵得,各當共詣摩竭國界,於彼乞求,又彼國土饒財多寶,所索易得。』其中或有比丘說曰:『我等不宜彼國乞食。所以然者,阿闍世王在彼治化,主行非法,又殺父王,與提婆達兜為友。以此因緣,故不宜在彼乞求。』其中復有比丘說曰:『今拘留沙國,人民熾盛,饒財多寶,宜在彼國乞食。』復有比丘作是說:『我等不宜在彼乞食。所以然者,惡生王於彼治化,為人兇惡,無有慈仁,好喜鬪訟。以此因緣,故不宜在彼乞食。』復有比丘說曰:『我等宜在拘深婆羅㮈城,優填王所治之處,篤信佛法,意不移動,宜在彼乞食,所願無違。』在此所論,正謂此耳。」
爾時,佛告諸比丘:「汝等莫稱譏王治國家界,亦莫論王有勝劣。」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夫人作善惡, 行本有所因,
彼彼獲其報, 終不有毀敗。
夫人作善惡, 行本有所因,
為善受善報, 惡受惡果報。
「是故,比丘!勿興斯意論國事緣,不由此論得至滅盡涅槃之處,亦不得沙門正行之法。設欲作是論,非是正業。汝等應當學十事論。云何為十?若精勤比丘,少欲、知足、有勇猛心、多聞能與人說法、無畏無恐、戒律具足、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汝設欲論者,當論此十事。所以然者,普潤一切,得修梵行,得至滅盡涅槃之處。汝等已出家學道,離於世俗,當勤思惟,勿去離心。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集普會講堂各興此論:「今波斯匿王主行非法,犯聖律教,讖比丘尼得阿羅漢道,十二年中閉在宮內,與共交通。又不事佛、法、比丘僧,無篤信之心向阿羅漢,則無信心於佛、法、聖眾,我等宜應遠離,勿止此土。所以然者,王行非法時,王大臣亦行非法,大臣以行非法,左右吏佐亦行非法;吏佐已行非法,諸庶人類亦行非法。我今宜在遠國乞求,不止此邦。又可觀彼風俗之化,已見風俗之化,則見殊異之處。」
爾時,世尊以天耳聽聞諸比丘各興此論,即往至諸比丘所,在中央坐。爾時,佛告諸比丘:「汝等集此為何論說?」
眾多比丘白世尊言:「我等在此論波斯匿王,主行非法,犯聖律教,十二年中閉讖比丘尼,在深宮內,接待以色。又得道之人行過三界,然王亦不事佛、法及眾僧,無篤信之心向阿羅漢;已無此心,則無此心於三尊。我等宜遠遊,不須住此。所以然者,王行非法時,臣佐、人民亦復行惡,又觀世間風化之法。」
爾時,世尊告曰:「汝等勿論國界之事,當自剋己,思惟內省,挍計分別。言此論者不合至理,亦復不令人得修梵行,滅盡無為涅槃之處,當自修己,熾然法行,自歸最尊。若比丘能自修己,興隆法樂者,此人之類便為我躬自所生。云何,比丘!能自熾然,興隆法樂,無有虛妄,自歸最尊?於是,比丘!內自觀身,身意止,自攝其心,除去亂想,無有憂愁;外自觀身,身意止,自攝其心,除去亂想,無有愁憂;有復內外觀身,身意止;內觀痛,外觀痛,內外觀痛;內觀心,外觀心,內外觀心;內觀法,外觀法,內外觀法,法意止,自攝其心,除去亂想,無有愁憂。如是,比丘!能自熾然其行,興隆法樂,自歸最尊。諸有將來、現在比丘,能自熾然不失行本,便為我之所生。
「是故,比丘!若欲有所論,當論於十事。云何為十?所謂精勤比丘,少欲、知足、有勇猛心、多聞能與人說法、無畏無恐、戒律具足、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汝等設欲論者,當論此十事。所以然者,潤及一切,多所饒益,得修梵行,至滅盡之處、無為涅槃界。此論者沙門之義,當念思惟,勿去離心。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舍衛國城中有一長者,與羅云作坐禪屋。爾時,羅云隨其日數,止彼屋中,後便人間遊化。時,彼長者竊生此心:「我當往覲尊者羅云。」爾時,長者見羅云房中,寂寞不見人住,見已,語諸比丘曰:「尊者羅云今為所在?」
比丘報曰:「羅云在人間遊化。」
長者報曰:「唯願諸賢差次人在吾房中住。世尊亦說:『造立園果,及作橋舡,近道作圊廁,持用惠施,長夜獲其福,戒法成就,死必生天上。』以是之故,我與羅云作屋耳。今羅云不樂我房,唯願諸賢差次人住我房中。」
諸比丘對曰:「如長者教。」爾時,諸比丘即差次一比丘住房中。
是時,尊者羅云便作是念:「我離世尊積久,今可往問訊。」是時,尊者羅云即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須臾之間,即從座起,還詣房中,見有異比丘在屋中住。見已,語彼比丘曰:「誰持我房與卿使住?」
比丘報曰:「眾僧差次令我住此房中。」
是時,羅云還至世尊所,因此緣本,具白世尊:「不審如來,眾僧差次我房,使道人在此止住耶?」
佛告羅云:「汝往至長者家,語長者曰:『我所行法無有身、口、意行有過乎?又非身三、口四、意三過乎?長者先持房施我,後復持與聖眾。』」
是時,羅云受佛教已,即往長者家,語長者曰:「我非有身三、口四、意三過乎?」
長者報曰:「我亦不見羅云身、口、意過也。」
羅云語長者曰:「何故奪我房舍持與聖眾?」
長者報曰:「我見房空,是故持施聖眾。時我復作是念:『尊者羅云必不樂我房中。』故持惠施耳。」
是時,羅云聞長者語已,即還至世尊所,以此因緣,具白如來。是時,世尊即告阿難:「速打揵椎,諸有比丘在祇洹精舍者,盡集普會講堂。」時,阿難即受佛教,召諸比丘在普會講堂。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當說惠施清淨,汝等善思念之。」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惠施清淨?於是,比丘!若有人以物惠施,後復還奪更與餘人,此名為施不均整,非平等施。若復有人奪彼人物,持施聖眾;若復有人還奪聖眾,持用與人,此非為平等之施,亦非清淨之施。轉輪聖王自於境界猶得自在,比丘於己衣鉢亦得自在。若復彼人口不見許,而取他人物與人者,此非平等之施。我今告諸比丘,施主見與,受主不見與者,此非平等之施。若復彼比丘會遇命終,當持此一房在眾中結羯磨,傳告唱令:『某甲比丘命終,今持此房在眾分處,欲安處何人?隨聖眾教。諸賢!任使某甲比丘住者,各共忍之。』若不聽者,今便說再三,亦當作是說之。若眾僧一人不聽而與者,則非平等之施,則為雜濁之物。今還與羅云房,清淨受之。」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時,尊者大均頭在靜寂之處,興此念想:「諸前後中央之見,云何得知?」爾時,大均頭到時,著衣持鉢,到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均頭白世尊言:「今此諸見,前後相應。云何得滅此見,又使餘者不生?」
世尊告曰:「於是,均頭!此見所出與所滅之處,皆是無常、苦、空。均頭知之,當建此意。夫見之法六十二種,要當住十善之地,除去此見。云何為十?於是,均頭!他好殺生,我等應當不殺;他好盜,我不盜;他犯梵行,我行梵行;他妄語,我不行妄語;他行兩舌鬪亂彼此、綺語、惡口、嫉妬、恚、邪見,我行正見。
「均頭當知,如從惡道得值正道,如從邪見得至正見,迴邪就正,猶如有人自己沒溺,復欲渡人者,終無此理。己未滅度,欲使他人滅度者,此事不然。如有人自不沒溺,便能渡人,可有此理。今亦如是,自般涅槃,復使他人取滅度者,可有此理。是故,均頭當念,離殺,不殺滅度;離盜,不盜滅度;離淫,不淫滅度;離妄語,不妄語滅度;離綺語,不綺語滅度;離麁言,不麁言滅度;離鬪亂彼此,不鬪亂彼此滅度;離嫉妬,不嫉妬滅度;離恚,不恚滅度;離邪見,得正見滅度。
「均頭當知,若凡夫之人便生此念:『為有我耶?為無我耶?有我無我耶?世有常耶?世無常耶?世有邊耶?世無邊耶?命是身耶?為命異身異耶?如來死耶?如來不死耶?為有死耶?為無死耶?為誰造此世?』生諸邪見:『為是梵天造此世?為是地主施設此世?又梵天此眾生,地主造此世間;眾生本無今有,已有便滅。』凡夫之人無聞、無見,便生此念。」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自然有梵天, 此是梵志語,
此見不真正, 如彼之所見。
我主生蓮華, 梵天於中出,
地主生梵天, 自生不相應。
地主剎利種, 梵志之父母,
云何剎利子, 梵志還相生?
尋其所生處, 諸天之所說,
此是歎譽言, 還自著羇難。
梵天生人民, 地主造世間,
或言餘者造, 此語誰者審?
恚欲之所惑, 三事共合集,
心不得自在, 自稱我世勝。
天神造世間, 亦非梵天生,
設復梵天造, 此非虛妄耶?
尋跡遂復多, 審諦方言虛,
其行各各異, 此行不審實。
「均頭當知,眾生之類所見不同,其念各異。此諸見者皆是無常,其有懷抱此見,則是無常變易之法。若他人殺生,我等當離殺生;設他盜者,當遠離之,不習其行,專其心意,不使錯亂,思惟挍計,邪見所興,乃至十惡之法皆當去離,不習其行。若他瞋恚,我等學於忍辱,他人懷嫉妬,我當捨離;他興憍慢,我念捨離;若他自稱、毀餘人,我等不自稱、不毀他人;他不少欲,我等當學少欲;他人犯戒,我修其戒;他人有懈怠,我當精進;他人不行三昧,我行三昧。當作是學。他人愚惑,我行智慧。其能觀察分別其法者,邪見消滅,餘者不生。」
是時,均頭受如來教已,在閑靜之處,思惟挍計,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著三法衣,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造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時,均頭便成阿羅漢。
爾時,均頭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地獄眾生受其罪報,極至一劫,或有其中間夭者;受畜生罪報,極至一劫,其間有中夭者;受餓鬼報,極至一劫,其間有中夭者。比丘當知,欝單曰人壽千歲,無有中夭者。所以然者,彼土人民無所係屬,設於彼命終,生善處天上,無有墮落者。弗于逮人民壽五百歲,亦有中夭者;瞿耶尼人民壽二百五十歲,亦有中夭者;閻浮提人民極壽百歲,亦有中夭者多。
「正使人壽命極至十十,人民之兆以壽十十,其行不同,性分各異。初十幼小,無所識知;第二十少多有知,猶不貫了;第三十欲意熾盛,貪著於色;第四十多諸伎術,所行無端;第五十解義明了,所習不忘;第六十慳著財物,意不決了;第七十懈怠憙眠,體性遲緩;第八十無有少壯之心,亦無榮飾;第九十多諸病痛,皮緩面皺;第十十諸根衰秏,骨節相連,多忘意錯。比丘知之,設人壽百歲,當經歷爾許之難。設人壽百歲,當經三百冬、夏春、秋,計其壽命,蓋不足言。若人壽百歲,當食三萬六千食,其間或有不食時:瞋不食,不與不食,病不食。計彼食與不食,及飲母乳,取要言之,三萬六千食。比丘!若人壽百歲其限歲數,飲食之法其狀如是。
「比丘當知,閻浮地人民,或壽極長與無量壽等。過去久遠不可計世,有王名療眾病,壽命極長,顏色端正,受樂無量。爾時,無疾病、老、死之患。時,有夫婦二人生一子,子便命終。是時,父母抱舉令坐,又持食與,然彼子不飲、不食,亦不起坐。何以故爾?以命終故。是時,彼父母便生此念:『我子今日何為瞋恚,不肯食飲,亦不言語?』所以然者,由彼人民不聞死亡音響之所致也。
「爾時,彼父母便復念曰:『我子今已經七日不飲、不食,亦復不知何由默然?我今可以此因緣,往白療病大王使知。』是時,父母往至王所,以此因緣,具白大王。是時,大王便作是念:『今日已聞死亡音響。』王告之曰:『汝等可持此小兒到吾所。』爾時,父母即抱小兒至國王所。王見已,告父母曰:『此兒已命終。』時,父母白王言:『云何名為命終?』王告曰:『此兒更不行起、言對、談說、飲食、戲樂,身體正直,無所復為,故名為命終。』是時,夫婦復白王言:『如此之變,當經幾時?』王告之曰:『此兒不久身體爛壞,膖脹臭處,無所復任。』爾時,父母不信王語,復抱死兒,還至家中,未經幾時,身體盡壞,極為臭穢。是時,父母方信王語云:『此兒不久身體膖脹,盡當壞敗。』
「是時,夫婦復抱此膖脹小兒至國王所,而白王言:『唯然,大王!今持此兒奉貢大王。』時,父母亦不啼哭。所以然者,由不聞死亡之音故。是時,大王剝取其皮,而作大鼓,復勅作七重樓閣,持此鼓安處其上,即勅一人:『汝當知之,令守護此鼓,百歲一擊,無令失時。』受王教誡,百歲一擊。時,諸人民聞此鼓音,怪未曾有,語諸人曰:『何者音響,為是誰聲,乃徹於斯?』王告之曰:『此是死人皮之響。』眾生聞已,各興念曰:『奇哉!乃聞此聲。』
「汝等比丘,爾時王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爾時王者,即我身是也。以此知之,昔日閻浮地壽命極長,如今閻浮地人民極為短命,滅者難限。所以然者,由殺害多故,致命極短,華色失乎!由此因緣,故致變怪。
「比丘當知,閻浮地五十歲,四天王中一日一夜。計彼日夜之數,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一歲,四天王壽命五百歲,或復有中夭者。計人中之壽十八億歲,還活地獄一日一夜。計彼一日一夜之數,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一歲,還活地獄極壽千歲,復有中夭者。計人中之壽三十六億歲,計人中百歲,三十三天一日一夜,計彼日月年歲之數,三十三天壽千歲,其間或有中夭者。計人中之壽三十六億歲,阿鼻地獄中一日一夜,復計彼日月之數,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一歲,計彼日夜之數壽二萬歲,計人中之壽,壽一拘利。如是,比丘!計此之壽轉轉增倍,除無想天。無想天壽八萬四千劫,除淨居天不來此世。是故,比丘!勿懷放逸,於現身上得盡有漏。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三
經言「百歲當經三百冬夏秋」,謂冬夏秋各一百,故言三百;而不言春者,此順西域三時也。言三時者,寒熱雨三也。言冬即彼寒時,夏即彼熱時,秋即彼雨時。然彼三時各四月,計一年有十二月。今以冬夏秋擬彼三時,而月數少,蓋譯者不善方言也。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四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十不善品第四十八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其有眾生,修行殺生,廣布殺生,種地獄罪,餓鬼、畜生行;若生人中,壽命極短。所以然者,由害他命。
「若有眾生盜他物者,種三惡道之罪;若生人中,恒遭貧匱,食不充口,衣不蓋形。皆由盜故,劫奪物者,即斷他命根。
「若有眾生,好喜貪泆,種三惡道;若生人中,門不貞良,竊盜淫泆。
「若有眾生妄語者,種地獄罪;若生人中,為人所輕,言不信受,為人所賤。所以然者,皆由前世妄語所致。
「若有眾生兩舌者,種三惡道之罪;設生人中,心恒不定,常懷愁憂。所以然者,由彼人兩頭傳虛言故。
「若有眾生麁言者,種三惡道之罪;若生人中,為人醜弊,常喜罵呼。所以然者,由彼人言不專正之所致也。
「若有眾生鬪亂彼此,種三惡道之罪;設生人中,多諸怨憎,親親離散。所以然者,皆由前世鬪亂之所致也。
「若有眾生嫉妬者,種三惡道;若生人中,乏諸衣裳。所以然者,由彼人起貪嫉故。
「若有眾生起害意,種三惡道;設生人中,恒多虛妄,不解至理,心亂不定。所以然者,皆由前世恚怒所致也,無有慈仁。
「若有眾生,行邪見者,種三惡道;若生人中,乃在邊地,不生中國,不覩三尊道法之義,或復聾盲瘖瘂,身形不正,不解善法、惡法之趣。所以然者,皆由前世無信根故,亦不信沙門、婆羅門、父母、兄弟。
「比丘知之,由此十惡之報,致此殃舋。是故,比丘!當離十惡,修行正見。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十五日說戒時,將諸比丘,前後圍遶,往詣普會講堂。爾時,世尊默然觀察,諸聖眾寂寞不語。是時,阿難白佛言:「今日聖眾盡集講堂,唯然,世尊!當與諸比丘說禁戒。」爾時,世尊亦復默然不語。
是時,阿難須臾復白佛言:「今正是時,宜說禁戒,初夜欲盡。」爾時,世尊復默不語。
爾時,阿難須臾復白佛言:「中夜欲竟,眾僧勞頓,唯願世尊以時說戒。」爾時,世尊復默然不語。
是時,阿難須臾復白佛言:「後夜欲盡,唯願世尊以時說戒。」
佛告阿難:「眾中不淨者,故不說戒。今聽上座,使說禁戒。若僧上座不堪任說戒者,聽持律說禁戒。若無持律者,其能誦戒通利者,當唱之使說戒。自今已後,如來更不說戒。眾中不淨,如來於中說戒,彼人頭破為七分,如彼酬羅果無異。」
是時,阿難悲泣交集,並作是說:「聖眾今日便為孤窮。如來正法去何速疾?不淨之人出何速疾?」
是時,大目乾連便作是念:「此眾中何等毀法之人,在此眾中,乃令如來不說禁戒?」是時,大目乾連入三昧定,遍觀聖眾心中瑕穢。爾時,目連見馬師、滿宿二比丘在眾會中,是時目連即從座起,至彼比丘所,而告之曰:「汝等速起,離此座中。如來見譏,由卿等故,如來不說禁戒。」
爾時,二比丘默然不語。是時,目連復再三告曰:「汝等速起,不須住此。」是時,彼比丘默然不對。是時,目連即前捉手將至門外,還取門閉,前白佛言:「不淨比丘已將在外,唯然世尊時說禁戒。」
佛告目連:「止!止!目連!如來更不與比丘說戒。如來所說言不有二,還詣座所。」
是時,目連復白佛言:「今此眾中已生瑕穢,我不堪任行維那法,唯願世尊更差餘人。」爾時,世尊默然可之。是時,目連頭面禮世尊足,還就本座。
是時,阿難白世尊言:「毘婆尸如來出現世時,聖眾多少?為經幾時,乃生瑕穢?乃至迦葉弟子多少?云何說戒?」
佛告阿難:「九十一劫有佛出世,名毘婆尸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世間。爾時,三會聖眾,初一會時比丘有百千六萬八千聖眾;第二會時十六萬聖眾;第三會時十萬聖眾,皆是阿羅漢。彼佛壽八萬四千歲,百歲之中聖眾清淨,彼佛恒以一偈為禁戒:
「『忍辱為第一, 佛說無為最,
不以剃鬚髮, 害他為沙門。』
「是時,彼佛以此一偈,百歲之中而為禁戒,已生瑕穢,便立禁戒。
「復於三十一劫中,有佛名試詰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爾時,亦復三會聖眾,初一會時有十六萬聖眾;第二會時十四萬聖眾;第三會時十萬聖眾。彼佛爾時,八十年中清淨無瑕穢,亦說一偈:
「『若眼見非邪, 慧者護不著,
棄捐於眾惡, 在世為黠慧。』
「爾時,彼佛八十年中說此一偈,後有瑕穢,更立禁戒。爾時,試詰佛壽七萬歲。
「於彼劫中,復有佛出現世間,名曰毘舍羅婆,亦三會聖眾,初會之時十萬聖眾,盡是羅漢;第二會時八萬羅漢;第三會時七萬羅漢,諸漏已盡。毘舍羅婆如來七十年中無瑕穢。爾時,復以一偈半為禁戒:
「『不害亦不非, 奉行於大戒,
於食知止足, 床座亦復然,
執志為專一, 是則諸佛教。』
「七十年中以此一偈為禁戒,後有瑕穢,更立禁戒。毘舍羅婆如來壽七萬歲。
「於此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曰拘樓孫如來,出現世間。爾時,二會聖眾,初會之時七萬聖眾,皆是阿羅漢;第二會時六萬阿羅漢。彼佛爾時,六十年中無有瑕穢。彼佛爾時,以二偈以為禁戒。
「『譬如蜂採華, 其色甚香潔,
以味惠施他, 道士遊聚落。
不誹謗於人, 亦不觀是非,
但自觀身行, 諦觀正不正。』
「六十年中說此二偈,以為禁戒,自此已來,以有瑕穢,便立禁戒。彼佛壽六萬歲。
「於此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曰拘那含牟尼如來.至真.等正覺。爾時,二會聖眾,初會之時六十萬聖眾,皆是阿羅漢;第二會時四十萬聖眾,皆是阿羅漢。爾時,彼佛四十年中無有瑕穢,以一偈為禁戒:
「『執志莫輕戲, 當學尊寂道,
賢者無愁憂, 常滅志所念。』
「四十年中說此一偈,以為禁戒,自此已來,便有瑕穢,更立禁戒。彼佛壽四萬歲。
「於此賢劫有佛,名為迦葉,出現世間。爾時,彼佛亦二會聖眾,初會之時四十萬眾;第二會時三十萬眾,皆是阿羅漢。二十年中無有瑕穢,恒以一偈,以為禁戒:
「『一切惡莫作, 當奉行其善,
自淨其志意, 是則諸佛教。』
「二十年中說此一偈,以為禁戒,犯禁之後,更立制限。爾時,迦葉佛壽二萬歲。
「我今如來出現於世,一會聖眾千二百五十人,十二年中無有瑕穢,亦以一偈為禁戒:
「『護口意清淨, 身行亦清淨,
淨此三行跡, 修行仙人道。』
「十二年中說此一偈,以為禁戒,以生犯律之人,轉有二百五十戒,自今已後眾僧集會,啟白如律:『諸賢!咸聽!今十五日說戒,今僧忍者,眾僧和合。』說禁戒以啟此已。設有比丘有所說者,不應說戒,各共默然。若無語者,應為說戒。乃至說戒序後,復當問:『諸賢,誰不清淨?』如是再三,『誰不清淨?』清淨者,默然持之。然今人壽命極短,盡壽不過百年。是故,阿難!善受持之。」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過去久遠諸佛世尊,壽命極長,犯律者少,無有瑕穢,然今人民壽命為短少,不過十十,過去諸佛滅度之後,有遺法住世,為經幾時?」
佛告阿難:「過去諸佛滅度之後,法不久存。」
阿難白佛言:「設如來滅度之後,正法存世當經幾時?」
佛告阿難曰:「我滅度之後,法當久存。迦葉佛滅度後,遺法住七日中。汝今,阿難!如來弟子為少。莫作是觀。東方弟子無數億千,南方弟子無數億千。是故,阿難!當建此意,我釋迦文佛壽命極長。所以然者,肉身雖取滅度,法身存在,此是其義。當念奉行。」
爾時,阿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阿難偏露右肩,右膝著地,白世尊言:「如來玄鑒,無事不察,當來、過去、現在三世皆悉明了,諸過去諸佛姓字、名號,弟子菩薩翼從多少,皆悉知之,一劫、百劫、若無數劫,悉觀察知。亦復知國王、大臣、人民姓字,斯能分別,如今現在國界若干,亦復明了。將來久遠,彌勒出現,至真.等正覺,欲聞其變;弟子翼從、佛境豐樂,為經幾時?」
佛告阿難:「汝還就座,聽我所說,彌勒出現,國土豐樂,弟子多少,善思念之,執在心懷。」是時,阿難從佛受教,即還就座。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將來久遠於此國界,當有城郭名曰雞頭,東西十二由旬,南北七由旬,土地豐熟,人民熾盛,街巷成行。爾時,城中有龍王名曰水光,夜雨澤香,晝則清和。是時,雞頭城中有羅剎鬼名曰葉華,所行順法,不違正教,伺人民寢寐之後,除去穢惡諸不淨者,又以香汁而灑其地,極為香淨。
「阿難當知,爾時,閻浮地東、西、南、北十萬由旬,諸山河石壁皆自消滅,四大海水各據一方。時,閻浮地極為平整,如鏡清明,舉閻浮地內,穀食豐賤,人民熾盛,多諸珍寶,諸村落相近,雞鳴相接。是時,弊花果樹枯竭,穢惡亦自消滅,其餘甘美果樹,香氣殊好者,皆生乎地。爾時。時氣和適,四時順節,人身之中無有百八之患。貪欲、瞋恚、愚癡不大殷勤,人心平均皆同一意,相見歡悅,善言相向,言辭一類,無有差別,如彼欝單曰人,而無有異。是時,閻浮地內人民大小皆同一嚮,無若干之差別也。彼時男女之類意欲大小便,地自然開,事訖之後,地復還合。爾時,閻浮地內自然生粳米,亦無皮裹,極為香美,食無患苦。所謂金銀、珍寶、車?、瑪瑙、真珠、虎珀,各散在地,無人省錄。是時,人民手執此寶,自相謂言:『昔者之人由此寶故,各相傷害,繫閉牢獄,更無數苦惱,如今此寶與瓦石同流,無人守護。』
「爾時,法王出現,名曰蠰佉,正法治化,七寶成就。所謂七寶者,輪寶、象寶、馬寶、珠寶、玉女寶、典兵寶、守藏之寶,是謂七寶,領此閻浮地內,不以刀杖,自然靡伏。如今,阿難!四珍之藏,乾陀越國伊羅鉢寶藏,多諸珍琦異物,不可稱計;第二彌梯羅國般綢大藏,亦多珍寶;第三須賴吒大國有寶藏,亦多珍寶;第四婆羅㮈蠰佉有大藏,多諸珍寶,不可稱計,此四大藏自然應現,諸守藏人各來白王:『唯願大王以此寶藏之物,惠施貧窮!』爾時,蠰佉大王得此寶已,亦復不省錄之,意無財物之想。時,閻浮地內自然樹上生衣,極細柔軟,人取著之,如今欝單曰人自然樹上生衣,而無有異。
「爾時,彼王有大臣,名曰修梵摩,是王少小同好,王甚愛敬,又且顏貌端正,不長、不短,不肥、不瘦,不白、不黑,不老、不少。是時,修梵摩有妻,名曰梵摩越,玉女中最極為殊妙,如天帝妃,口作優鉢蓮花香,身作栴檀香,諸婦人八十四態,永無復有,亦無疾病亂想之念。爾時,彌勒菩薩於兜率天,觀察父母不老、不少,便降神下應,從右脅生,如我今日右脅生無異,彌勒菩薩亦復如是。兜率諸天各各唱令:『彌勒菩薩已降神下。』是時,修梵摩即與子立字,名曰彌勒,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身黃金色。爾時,人壽極長,無有諸患,皆壽八萬四千歲,女人年五百歲然後出適。爾時,彌勒在家未經幾時,便當出家學道。
「爾時,去雞頭城不遠,有道樹名曰龍華,高一由旬,廣五百步。時,彌勒菩薩坐彼樹下,成無上道果;當其夜半,彌勒出家,即其夜成無上道。時,三千大千剎土,六變震動,地神各各相告曰:『今彌勒已成佛!』轉至聞四天王宮,『彌勒已成佛道!』轉轉聞徹三十三天、焰天、兜率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聲展轉乃至梵天:『彌勒已成佛道!』爾時,魔名大將以法治化,聞如來名教音響之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七日七夜不眠不寐。是時,魔王將欲界無數天人,至彌勒佛所,恭敬禮拜。
「彌勒聖尊與諸天漸漸說法微妙之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出要為妙。爾時,彌勒見諸人民已發心歡喜,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悉與諸天人廣分別其義。爾時,座上八萬四千天子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爾時,大將魔王告彼界人民之類曰:『汝等速出家。所以然者,彌勒今日已度彼岸,亦當度汝等使至彼岸。』
「爾時,雞頭城中長者,名曰善財,聞魔王教令,又聞佛音響,將八萬四千眾,至彌勒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彌勒漸與說法微妙之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出要為妙。爾時,彌勒見諸人民心開意解,如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與諸人民廣分別義。爾時,座上八萬四千人,諸塵垢盡,得法眼淨。是時,善財與八萬四千人等,即前白佛:『求索出家,善修梵行,盡成阿羅漢道。』爾時,彌勒初會八萬四千阿羅漢。
「是時,蠰佉王聞彌勒已成佛道,便往至佛所,欲得聞法。時,彌勒與說法,初善、中善、竟善,義理深邃。爾時,大王復於異時立太子,賜剃頭師珍寶,復以雜寶與諸梵志,將八萬四千眾生,往至佛所,求作沙門;盡成道果,得阿羅漢。
「是時,修梵摩大長者聞彌勒已成佛道,將八萬四千梵志之眾,往至佛所,求作沙門;得阿羅漢。唯修梵摩一人,斷三結使,必盡苦際。
「是時,佛母梵摩越復將八萬四千婇女之眾,往至佛所,求作沙門。是時,諸女人盡得羅漢;唯有梵摩越一人,斷三結使,成須陀洹。
「爾時,諸剎利婦聞彌勒如來出現世間,成等正覺,數千萬眾往至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各各生心,求作沙門,出家學道;或有越次取證,或有不取證者。爾時,阿難!其不越次取證者,盡是奉法之人,患厭一切世間不可樂想。爾時,彌勒當說三乘之教,如我今日弟子之中,大迦葉者行十二頭陀,過去諸佛所善修梵行,此人常佐彌勒,勸化人民。」
爾時,迦葉去如來不遠,結加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爾時,世尊告迦葉曰:「吾今年已衰耗,年向八十餘。然今如來有四大聲聞,堪任遊化,智慧無盡,眾德具足。云何為四?所謂大迦葉比丘、君屠鉢漢比丘、賓頭盧比丘、羅云比丘。汝等四大聲聞要不般涅槃,須吾法沒盡,然後乃當般涅槃。大迦葉亦不應般涅槃,要須彌勒出現世間。所以然者,彌勒所化弟子,盡是釋迦文佛弟子,由我遺化得盡有漏。摩竭國界毘提村中,大迦葉於彼山中住。又彌勒如來將無數千人眾,前後圍遶,往至此山中,遂蒙佛恩,諸鬼神當與開門,使得見迦葉禪窟。
「是時,彌勒伸右手指示迦葉,告諸人民:『過去久遠釋迦文佛弟子,名曰迦葉!今日現在,頭陀苦行最為第一。』是時,諸人民見已,歎未曾有,無數百千眾生,諸塵垢盡,得法眼淨。或復有眾生,見迦葉身已,此名為最初之會,九十六億人,皆得阿羅漢。斯等之人皆是我弟子。所以然者,悉由受我教訓之所致也。亦由四事因緣:惠施、仁愛、利人、等利。爾時,阿難!彌勒如來當取迦葉僧伽梨著之。是時,迦葉身體奄然星散。是時,彌勒復取種種香華,供養迦葉。所以然者,諸佛世尊有恭敬心於正法故。彌勒亦由我所受正法化,得成無上正真之道。
「阿難當知,彌勒佛第二會時,有九十四億人,皆是阿羅漢,亦復是我遺教弟子,行四事供養之所致也。又彌勒第三之會九十二億人,皆是阿羅漢,亦復是我遺教弟子。
「爾時,比丘姓號,皆名慈氏弟子,如我今日諸聲聞皆稱釋迦弟子。爾時,彌勒與諸弟子說法:『汝等比丘,當思惟無常之想、樂有苦想、計我無我想、實有空想、色變之想、青瘀之想、腹脹之想、食不消想、血想、一切世間不可樂想。所以然者,比丘當知,此十想者,皆是過去釋迦文佛與汝等說,令得盡有漏,心得解脫。
「『若復此眾中釋迦文佛弟子,過去時修於梵行,來至我所;或於釋迦文佛所,奉持其法,來至我所;或復於釋迦文佛所,供養三寶,來至我所;或於釋迦文佛所,彈指之頃,修於善本,來至此間;或於釋迦文佛所,行四等心,來至此者;或於釋迦文佛所,受持五戒、三自歸,來至我所;或於釋迦文佛所,起神寺廟,來至我所;或於釋迦文佛所,補治故寺,來至我所;或於釋迦文佛所,受八關齋法,來至我所;或於釋迦文佛所,香花供養,來至此者;或復於彼聞佛法,悲泣墮淚,來至我所;或復於釋迦文佛,專意聽法,來至我所;復盡形壽善修梵行,來至我所;或復書讀諷誦,來至我所者;承事供養,來至我所者。』
「是時,彌勒便說此偈:
「『增益戒聞德, 禪及思惟業,
善修於梵行, 而來至我所。
勸施發歡心, 修行心原本,
意無若干想, 皆來至我所。
或發平等心, 承事於諸佛,
飯食於聖眾, 皆來至我所。
或誦戒契經, 善習與人說,
熾然於法本, 今來至我所。
釋種善能化, 供養諸舍利,
承事法供養, 今來至我所。
若有書寫經, 頒宣於素上,
其有供養經, 皆來至我所。
繒綵及眾物, 供養於神寺,
自稱南無佛, 皆來至我所。
供養於現在, 諸佛過去者,
禪定正平等, 亦無有增減。
是故於佛法, 承事於聖眾,
專心事三寶, 必至無為處。』
「阿難當知,彌勒如來在彼眾中當說此偈。爾時,眾中諸天、人民思惟此十想,十一姟人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彌勒如來千歲之中,眾僧無有瑕穢,爾時恒以一偈,以為禁戒:
「『口意不行惡, 身亦無所犯,
當除此三行, 速脫生死淵。』
「過千歲之後,當有犯戒之人,遂復立戒。
「彌勒如來當壽八萬四千歲,般涅槃後,遺法當存八萬四千歲。所以然者,爾時眾生皆是利根。其有善男子、善女人,欲得見彌勒佛,及三會聲聞眾,及鷄頭城,及見蠰佉王,并四大藏珍寶者,欲食自然粳米,并著自然衣裳,身壞命終生天上者,彼善男子、善女人,當勤加精進,無生懈怠,亦當供養諸法師承事,名華、㨶香種種供養無令有失。如是,阿難!當作是學。」
爾時,阿難及諸大會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四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五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不善品第四十八入前品中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眾多比丘集普會講堂,各生此念:「今如來甚奇!甚特!過去取般涅槃者,亦復知彼姓名、種族、持戒、翼從,皆悉分明,三昧,智慧、解脫、解脫見慧,身壽有長短,皆悉知之。云何,諸賢!為是如來分別法處,極為清淨,知彼諸佛姓字所出之處乎?為是諸天來至佛所而告此耶?」
爾時,世尊以天耳徹聞眾多比丘各興此論,便往至諸比丘所,在中央坐。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集此為何等論?欲說何法?」
諸比丘白佛言:「我等集此,論正法之要。諸人各興此論議:『如來甚奇!甚特!乃能知過去諸佛世尊名字姓號,智慧多少,靡不貫博,甚可奇雅。云何,諸賢!為是如來分別法界,極為清淨,知彼諸佛姓字所出之處乎?為是諸天來至佛所而告此耶?』」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欲得聞過去諸佛神智之力乎?姓字名號、壽命長短耶?」
諸比丘對曰:「今正是時,唯願世尊敷演其義。」
佛告諸比丘:「汝等善思念之,吾當與汝廣演其義。」爾時,眾多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比丘當知,過去九十一劫有佛出世,號毘婆尸如來.至真.等正覺。復次,三十一劫有佛出世,名式詰如來.至真.等正覺。復於彼三十一劫內有佛,名毘舍羅婆如來出世。於此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拘屢孫如來。復於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拘那含牟尼如來.至真.等正覺。復於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曰迦葉。復於賢劫中,我出現世,釋迦文如來.至真.等正覺。」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九十一劫中, 有佛毘婆尸,
三十一劫中, 式詰如來出。
復於彼劫中, 毘舍如來現,
今日賢劫中, 四佛復出世。
拘孫那迦葉, 如日照世間,
欲知名字者, 其號悉如是。
「毘婆尸如來者出剎利種,式詰如來亦出剎利種,毘舍羅婆如來亦出剎利種,拘屢孫如來出婆羅門種,拘那含牟尼如來出婆羅門種,迦葉如來出婆羅門種,如我今出剎利種。」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前佛有現者, 皆出剎利種,
拘孫至迦葉, 出於婆羅門。
最尊無能及, 我今天人師,
諸根而淡泊, 出於剎利姓。
「毘婆尸如來姓瞿曇,式詰如來亦出瞿曇,比舍羅婆亦出瞿曇,迦葉如來出迦葉姓,拘樓孫、拘那含牟尼亦出迦葉姓,同上而無異,我今如來姓瞿曇。」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如初諸三佛, 出於瞿曇種,
後三至迦葉, 出於迦葉姓。
如我今現在, 天人所奉敬,
諸根而淡泊, 出於瞿曇姓。
「比丘當知,毘婆尸如來姓拘鄰若,式詰如來亦出拘鄰若,毘舍羅婆如來亦出拘鄰若,拘屢孫如來出婆羅墮,拘那含牟尼如來亦出婆羅墮,迦葉如來亦出婆羅墮,如我今如來.至真.等正覺出於拘鄰若。」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如初諸三佛, 出於拘鄰若,
後三至迦葉, 出於婆羅墮。
如我今現在, 天人所奉敬,
諸根而淡泊, 出於拘鄰若。
「毘婆尸如來坐波羅利華樹下而成佛道,式詰如來坐分陀利樹下而成佛道,毘舍羅婆如來坐波羅樹下而成佛道,拘屢孫如來坐尸利沙樹下而成佛道,拘那含牟尼如來坐優頭跋羅樹下而成佛道,迦葉如來坐尼拘留樹下而成道果,如我今日如來坐吉祥樹下而成佛道。」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初一成佛道, 波羅利樹下,
式坐分陀利, 毘舍坐波羅。
拘孫坐尸利, 拘那跋羅下,
迦葉拘留樹, 吉祥我成道。
七佛天中天, 照明於世間,
因緣坐諸樹, 各成其道果。
「毘婆尸如來弟子有十六萬八千之眾,式詰如來弟子之眾有十六萬,毘舍羅婆如來弟子之眾十萬,拘屢孫如來弟子之眾有八萬人,拘那含牟尼如來弟子之眾有七萬人,迦葉如來弟子之眾有六萬眾,如我今日弟子之眾有千二百五十人,皆是阿羅漢,諸漏永盡,無復諸縛。」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百千六萬八, 毘婆尸弟子,
百千及六萬, 式詰弟子眾。
百千比丘眾, 毘舍婆弟子,
拘孫八萬眾, 拘那含七萬。
迦葉六萬眾, 皆是阿羅漢,
我今釋迦文, 千二百五十。
皆是真人行, 布現於法教,
遺法餘弟子, 其數不可計。
「毘婆尸如來侍者,名曰大導師;式詰如來侍者,名曰善覺;毘舍羅婆如來侍者,名曰勝眾;拘屢孫如來侍者,名曰吉祥;拘那含牟尼如來侍者,名曰毘羅先;迦葉如來侍者,名曰導師;我今侍者,名曰阿難。」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大道及善覺, 勝眾與吉祥,
毘羅先導師, 阿難第七侍。
此人供養聖, 無有不得時,
諷誦又受持, 不失其義理。
「毘婆尸如來壽八萬四千歲,式詰如來壽七萬歲,毘舍羅婆如來壽六萬歲,拘屢孫如來壽五萬歲,拘那含如來壽四萬歲,迦葉如來壽二萬歲,如我今日壽極減少,極壽不過百歲。」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初佛八萬四, 次佛七萬歲,
毘舍婆六萬, 拘留壽五萬.
一萬二萬年, 是拘那含壽,
迦葉壽二萬, 唯我壽百年。
「如是,諸比丘!如來觀知諸佛姓名號字,皆悉分明,種類出處靡不貫練,持戒、智慧、禪定、解脫皆悉了知。」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如來亦說,過去恒沙諸佛取滅度者,如來亦知;當來恒沙諸佛方當來者,如來亦知。如來何故不記爾許佛所造?今但說七佛本末。」
佛告阿難:「皆有因緣本末故,如來說七佛之本末;過去恒沙諸佛,亦說七佛本末;將來彌勒出現世時,亦當記七佛之本末;若師子應如來出時,亦當記七佛之本末;若承柔順佛出世時,亦當記七佛之本末;若光焰佛出現世時,亦當記七佛之名號;若無垢佛出現世時,亦當記迦葉之本末;若寶光佛出現世時,亦當記釋迦文之本末。」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師子柔順光, 無垢及寶光,
彌勒之次第, 皆當成佛道。
彌勒記式佛, 師子記毘舍,
柔順記拘孫, 光焰記牟尼,
無垢記迦葉, 皆說曩所緣,
寶光成三佛, 亦當記我號。
過去諸三佛, 及以將來者,
皆當記七佛, 曩所之本末。
「由此因緣故,如來記七佛名號耳。」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此經名何等?當云何奉行?」
佛告阿難:「此經名曰記佛名號,當念奉行。」
爾時,阿難及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
是時,師子長者往至舍利弗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師子長者白舍利弗言:「唯願尊者當受我請?」
是時,舍利弗默然受請。是時,長者見尊者默然受請,便從坐起,禮足而退,復至大目乾連、離越、大迦葉、阿那律、迦旃延、滿願子、優婆離、須菩提、羅云、均頭沙彌,如此上首者請五百人。是時,師子長者即還,辦具種種極妙飲食,敷好座具,又白:「時到,諸真人羅漢靡所不監,今食具已辦,唯願屈顧,臨覆下舍。」
爾時,諸大聲聞各著三衣,持鉢入城至長者家。時,長者見諸最尊坐已定,手自斟酌,行種種飲食。見諸聖眾食已訖,行清淨水。人施一白㲲,前受呪願。
是時,尊者舍利弗與長者說極妙之法,便從坐起而去。還詣靜室。
爾時,羅云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曰:「汝今為從何來?」
羅云報云:「師子長者今日來見請。」
佛告之曰:「云何,羅云!飲食為妙?為不妙?為細耶?為麁耶?」
羅云報曰:「飲食極妙,又且豐多。今此白㲲,從彼得之。」
佛告羅云:「眾僧斯有幾人?上坐是誰?」
羅云白佛言:「和上舍利弗最為上首,及諸神德弟子有五百人。」
佛告羅云。「云何,羅云!彼長者獲福為多乎?」
羅云白佛言:「唯然,世尊!彼長者得福之報不可稱計。施一羅漢其福難限,何況大神妙天人所敬奉?今五百人均是真人,其福有何可量?」
佛告羅云,「今施五百羅漢之功德,若從眾中僧次,請一沙門,請已,供養;計此眾中差人之福,及與五百羅漢之福,百倍、千倍、巨億萬倍、不可以譬喻為比。所以然者,眾中所差,其福難限,獲甘露滅盡之處。羅云當知,猶如有人自誓說曰:『吾要當飲此江河諸水。』彼人為堪任不乎?」
羅云白佛言:「不也。世尊!所以然者,此閻浮地極為廣大。此閻浮地有四大河:一者恒伽,二者新頭,三者私陀,四者博叉。一一河者,從有五百。然此人終不能飲水使盡,但勞其功,事終不成也。」
「彼人復作是說:『我自有方便因緣,可得飲諸水使盡。』云何有因緣得飲諸水?爾時,彼人便作是念:『我當飲海水。所以然者,一切諸流,皆歸投乎海。』云何,羅云!彼人能得飲諸水乎?」
羅云白佛言:「如此方便,可得飲水使盡。所以然者,一切諸流皆歸乎海,由此因緣故,彼人得飲水盡。」
佛告之曰:「如是。羅云!一切私施猶如彼流,或獲福,或不獲福,眾僧者如彼大海。所以然者,流河決水以入于海,便滅本名,但有大海之名耳。羅云!此亦如是,今此十人皆從眾中出,非眾不成。云何為十?所謂向須陀洹、得須陀洹、向斯陀含、得斯陀含、向阿那含、得阿那含、向阿羅漢、得阿羅漢、辟支佛、佛,是謂十人皆由眾中,非獨自立。羅云!當以此方便,知其眾中差者,其福不可限量。是故,羅云!善男子、善女人欲求其福不可稱計,當供養聖眾。羅云當知,猶如有人以酥投水,凝,不得廣普,若以油投水,則遍滿其上。是故,羅云,當念供養聖眾比丘僧。如是,羅云!當作是學。」
爾時,師子長者聞如來歎說施眾之福,不歎說餘福。爾時,長者以餘時,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師子長者白世尊言:「適聞如來而歎說施眾之福,不歎別請人之福,自今已後常當供養聖眾。」
佛告之曰:「我不作爾說:『當供養聖眾,不供養餘人。』今施畜生猶獲其福,何況餘人?但我所說者福有多少。所以然者,如來聖眾可敬、可貴,是世間無上福田。今此眾中有四向、四得及聲聞乘、辟支佛乘、佛乘。其有善男子、善女人欲得三乘之道者,當從眾中求之。所以然者,三乘之道皆出乎眾。長者!我觀此因緣義,故而說此語耳。亦不教人應施聖眾,不應施餘人。」
爾時,長者白世尊言:「如是,如尊教勅,自今已後。若作福業,盡當供養聖眾,不選擇人施。」
爾時,世尊與彼長者說微妙之法,令發歡悅之心。長者聞法已,即從座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師子長者意欲施立福業。
爾時,諸天來告之曰:「此是向須陀洹之人,此是得須陀洹,施此得福多,施此得福少。」
爾時,天人即歎頌曰:
「如來歎擇施, 與此諸德士,
施此獲福多, 如良田生苗。」
爾時,師子長者默然不對。爾時,天人復語長者:「此是持戒人,此是犯戒人;此向須陀洹人,此是得須陀洹人;此向斯陀含人,此是得斯陀含人;此向阿那含,此得阿那含;此向阿羅漢,此得阿羅漢;此是聲聞乘,此是辟支佛乘,此是佛乘;施此得福少,施此得福多。」
爾時,師子長者默然不對。何以故爾?但憶如來教誡,不選擇而施。
爾時,師子長者復以餘時,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我自憶念請聖眾飯之,有天來告我言:『此是持戒,此是犯戒;此人向須陀洹,此人得須陀洹,乃至三乘皆悉分別。』又說此偈:
「『如來歎擇施, 與此諸德士,
施此獲福多, 如良田生苗。』
「時我復作是念:『如來教誡不可違戾,豈當生心選擇施乎?終無是非之心、高下之意也。』時我復作是念:『我當盡施一切眾生之類,汝自持戒受福無窮,若使犯戒自受其殃。但愍眾生,非食不濟命。』」
佛告長者:「善哉!善哉!長者!行過弘誓,菩薩所施心恒平等。長者當知,若菩薩惠施之日,諸天來告之:『族姓子當知,此是持戒人,此是犯戒人,施此得福多,施此得福少。』爾時,菩薩終無此心:『此應施,此不應施。』然菩薩執意而無是非,亦不言此持戒,亦不言此犯戒。是故,長者!當念平等惠施,長夜之中獲福無量。」
是時,師子長者憶如來教誡,熟視世尊,意不移動,即於座上,得法眼淨。是時,師子長者即從座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長者去未久,佛告諸比丘曰:「此師子長者憶平等施故,又視如來從頭至足,即於座上得法眼淨。」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優婆塞中第一弟子平等施者,所謂師子長者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舍利弗在耆闍崛山中屏猥之處,補納故衣。爾時,有十千梵迦夷天從梵天沒,來至舍利弗所,頭面禮足,各圍遶侍焉,又以此偈而歎頌曰:
「歸命人中上, 歸命人中尊,
我等今不得, 為依何等禪?」
是時,十千梵迦夷天說此語已,舍利弗默然可之。爾時,諸天以見舍利弗默然可已,即禮足退去。諸天去未遠,舍利弗即入金剛三昧。
是時有二鬼,一名伽羅,二名優婆伽羅。毘沙門天王使遣至毘留勒天王所,欲論人、天之事。是時,二鬼從彼虛空而過,遙見舍利弗結加趺坐,繫念在前,意寂然定,伽羅鬼謂彼鬼言:「我今堪任以拳打此沙門頭。」
優波伽羅鬼語第二鬼曰:「汝勿興此意打沙門頭。所以然者,此沙門極有神德,有大威力,此尊名舍利弗,世尊弟子中聰明高才無復過是,智慧弟子中最為第一。備於長夜,受苦無量。」
是時,彼鬼再三曰:「我能堪任打此沙門頭。」
優波伽羅鬼報曰:「汝今不隨我語者,汝便住此,吾欲捨汝去此。」
惡鬼曰:「汝畏此沙門乎?」
優波伽羅鬼曰:「我實畏之,設汝以手打此沙門者,此地當分為二分,正爾,當暴風疾雨,地亦振動,諸天驚動,地已振動,四天王亦當驚怖,四天王已知於我等,不安其所。」
是時惡鬼曰:「我今堪任辱此沙門。」善鬼聞已,便捨而去。
時,彼惡鬼即以手打舍利弗頭。是時,天地大動,四面有暴風疾雨,尋時來至,地即分為二分,此惡鬼即以全身墮地獄中。爾時,尊者舍利弗即從三昧起,整衣服,下耆闍崛山,往詣竹園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爾時,佛告舍利弗曰:「汝今身體無有疾病乎?」
舍利弗言:「體素無患,唯苦頭痛。」
世尊告曰:「伽羅鬼以手打汝頭。若當彼鬼以手打須彌山者,即時須彌山便為二分。所以然者,彼鬼有大力故。今此鬼受其罪報故,全身入阿鼻地獄中。」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甚奇!甚特!金剛三昧力乃至於斯。由此三昧力故無所傷害,正使須彌山打其頭者,終不能動其毫毛。所以然者,比丘聽之。於此賢劫中有佛,名拘屢孫如來.至真.等正覺。彼佛有二大聲聞,一名等壽,二名大智。比丘等壽,神足第一;比丘大智,智慧第一,如我今日舍利弗智慧第一,目乾連神足第一。爾時,等壽、大智二比丘,俱得金剛三昧。當於一時,等壽比丘在閑靜之處,入金剛三昧。時,諸牧牛人、牧羊人、取薪草人,見此比丘坐禪,各各自相謂言:『此沙門今日以取無常。』是時,牧牛人及取薪人集諸草木,?比丘身上,以火燒已,而捨之去。
「是時,等壽比丘即從三昧起,正衣服,便退而去。是時,比丘即以其日,著衣持鉢,入村乞食。時,諸取薪草人見此比丘村中乞食,各各自相謂言:『此比丘昨日以取命終,我等以火焚燒,今日復還活,今當立字,字曰還活。』若有比丘得金剛三昧者,火所不燒,刀斫不入,水所不漂,不為他所中傷。如是,比丘!金剛三昧威德如是。今舍利弗得此三昧,舍利弗比丘多遊二處:空三昧、金剛三昧。是故,諸比丘!當求方便,行金剛三昧。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當教汝,如舍利弗比丘,比丘智慧、大智、分別廣智、無邊智、捷疾之智、普遊智、利智、甚深智、斷智,少欲知足、閑靜勇猛、念不分散、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解脫見慧成就、柔和無爭、去惡辯了、忍諸言語、歎說離惡、常念去離、愍念生萠、然熾正法、與人說法無有厭足。」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十千諸天人, 盡是梵迦夷,
自歸舍利弗, 於靈鷲山頂:
『歸命人中上, 歸命人中尊,
我今不能知, 為依何等禪?』
如是弟子花, 莊嚴佛道樹,
如天晝度園, 快樂無有比。」
「弟子華者,即是舍利弗比丘是。所以然者,此人則能莊嚴佛樹。道樹者,即如來是也;如來能覆蓋一切眾生。是故,比丘!當念勤加勇猛精進,如舍利弗比丘。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五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六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放牛品第四十九第四分別誦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放牛兒成就十一法,牛群終不長益,亦復不能將護其牛。云何為十一?於是,放牛人亦不別其色,不解其相,應摩刷而不摩刷,不覆護瘡痍,不隨時放烟,不知良田茂草處,不知安隱之處,亦復不知渡牛處所,不知時宜,若?牛時不留遺餘盡取?之,是時諸大牛可任用者不隨時將護。是謂,比丘!若牧牛人成就此十一法,終不能長養其牛,將護其身。
「今此眾中比丘亦復如是,終不能有所長益。云何為十一?於是,比丘不別其色,不曉其相,應摩刷而不摩刷,不覆護瘡痍,不隨時放煙,不知良田茂草處,不知渡處,亦復不知安隱之處,不知時宜,食不知留遺餘,諸長老比丘亦不敬待。
「云何比丘不知色?於是,比丘有四大及四大所造色,皆悉不知。如是比丘不別其色。
「云何比丘不別其相?於是,比丘不知行愚,亦不知行智,如實而不知。如是比丘不別其相。
「云何比丘應摩刷而不摩刷?於是,比丘若眼見色便起色想,有諸亂念,又且不守護眼根,以不善攝念,造眾殃舋,不守護眼根;如是,比丘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起諸亂想,亦不守護意根,不改其行。如是比丘應摩刷而不摩刷。
「云何比丘不覆護瘡?於是,比丘起欲想而不捨離,亦不除去其念;若起瞋想、殺害想,起諸惡不善想,終不捨之。如是比丘不覆護瘡。
「云何比丘不隨時起煙?於是,比丘所諷誦法,不隨時向人說。如是比丘不隨時放煙。
「云何比丘不知良田茂草?於是,比丘不知四意止,如實而不知。如是比丘不知良田茂草處。
「云何比丘不知渡處?於是,比丘不別賢聖八品道,如是比丘不知渡處。
「云何比丘不知所愛?於是,比丘於十二部,契經、祇夜、授決、偈、因緣、本末、方等、譬喻、生經、說、廣普、未曾有法。如是比丘不知所愛。
「云何比丘不知時宜?於是,比丘便往輕賤家、博戲家。如是比丘不知時宜。
「云何比丘不留遺餘?於是,比丘有信梵志、優婆塞往而請之,然諸比丘貪著飲食不知止足。如是比丘不留遺餘。
「云何比丘不敬長老諸高德比丘?於是,比丘不起恭敬之心向諸有德人,如是比丘多有所犯。是謂比丘不敬長老。若有比丘成就十一法,終不能於此法中多所饒益。
「若復牧牛人成就十一法者,能擁護其牛,終不失時,有所饒益。云何為十一?於是,牧牛人知其色,別其相,應摩刷而摩刷,覆護瘡痍,隨時而起煙,知良田茂草處,知渡要處,愛其牛,分別時宜,亦知性行,若?牛時知留遺餘,亦復知隨時將護可任用者。如是牧牛人將護牛。如是,比丘!若牧牛人成就此十一法,不失時節者,終不可沮壞。
「如是,比丘若成就十一法者,於此現法中多所饒益。云何十一法?於是,比丘知色,知相,知摩刷,知覆護瘡,知起煙,知良田茂草處,知所愛,知擇道行,知渡處,知食止足,知敬奉長老比丘,隨時禮拜。
「云何比丘而知色?於是,比丘知四大色,亦知四大所造色。是謂比丘知色。
「云何比丘知相?於是,比丘知愚相,知智相,如實而知之。如是比丘知相。
「云何比丘知摩刷?於是,比丘若欲想起,念知捨離,亦不殷勤,永無欲想;若恚想、害想,及諸惡不善想起,念知捨離,亦不殷勤,永無恚想。如是比丘為知摩刷。
「云何比丘知覆護瘡?於是,比丘若眼見色不起色想,亦不染著而淨眼根,除去愁憂惡不善法,心不貪樂,於中而護眼根;如是,比丘若耳聞聲,鼻嗅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不起識想,亦不染著而淨意根。如是比丘知覆護瘡。
「云何比丘知起煙?於是,比丘所從聞法廣與人說。如是比丘為知起煙。
「云何比丘知良田茂草處?於是,比丘賢聖八品道如實知之。是謂比丘知良田茂草處。
「云何比丘知所愛?於是,比丘若聞如來所說法寶,心便愛樂。如是比丘為知所愛。
「云何比丘擇道行?於是,比丘於十二部經擇而行之,所謂契經、祇夜、授決、偈、因緣、本末、方等、譬喻、生經、說、廣普、未曾有法。如是比丘知擇道行。
「云何比丘知渡處?於是,比丘知四意止。是謂比丘知渡處。
「云何比丘知食止足?於是,比丘有信梵志、優婆塞來請者,不貪飲食,能自止足。如是比丘為知止足。
「云何比丘隨時恭奉長老比丘?於是,比丘恒以身、口、意善行,向諸長老比丘。如是比丘隨時恭奉長老比丘。如是。若成就十一法者,於現法中多所饒益。」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牧牛不放逸, 其主獲其福,
六牛六年中, 展轉六十牛。
比丘戒成就, 於禪得自在,
六根而寂然, 六年成六通。
「如是。比丘!若有人能離此惡法,成後十一法者,於現法中多所饒益。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比丘成就十一法者,必能有所成長。云何為十一?於是,比丘!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諸根寂靜,飲食知止足,恒修行共法,亦知其方便,分別其義,不著利養。如是,比丘!若成就此十一法者,堪任長養。所以然者,一切諸行正有十一法。」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何以故,正有十一法無有出者。云何為十一?」
「所謂阿練若:乞食,一處坐,一時食,正中食,不擇家食,守三衣,坐樹下,露坐閑靜之處,著補納衣,若在塚間。是謂,比丘!有人成就此十一法,便能有所至。我今復重告汝,若有人十一年中學此法,即於現身成阿那含,轉身便成阿羅漢。諸比丘!且捨十一年,若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年學此法者,便成二果:若阿那含、若阿羅漢。且捨十二月,若能一月之中修行其法,彼比丘必成二果:若阿那含、若阿羅漢。所以然者,十二因緣皆出十一法中。所謂生、老、病、死、愁、憂、苦、惱。
「我今教諸比丘,當如迦葉比丘之比,設有人行謙苦之法,此行難及。所以然者,迦葉比丘成就此十一法。當知過去多薩阿竭成等正覺,亦成就此十一苦法。今迦葉比丘,皆愍念一切眾生,若供養過去諸聲聞,後身方當乃得受報,設供養迦葉者,現身便受其報;設我不成無上等正覺,後當由迦葉成等正覺。由此因緣故,迦葉比丘勝過去諸聲聞,其能如迦葉比丘者,此則上行。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佛與無數眾生,前後圍遶而為說法。爾時,舍利弗將眾多比丘而經行。大目乾連及大迦葉、阿那律、離越、迦旃延、滿願子,優波離、須菩提、羅云、阿難比丘,各各將眾多比丘自相娛樂。提婆達兜亦復將眾多比丘而自經行。
爾時,世尊見諸神足弟子,各將其眾而自經行。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人根情性各各相似,善者與善共并,惡者與惡共并,猶如乳與乳相應,酥與酥相應,糞除屎溺各自相應。此亦如是,眾生根源所行法則各自相應,善者與善相應,惡者與惡相應。汝等頗見舍利弗比丘將諸比丘經行乎?」
諸比丘白佛言:「唯然,見之。」
佛告比丘:「如此諸人皆智慧之士。」
又告比丘:「汝等頗見目連比丘將諸比丘經行乎?」
諸比丘白佛言:「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比丘皆是神足之士。」
又問:「汝等見迦葉將諸比丘而經行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上士皆是十一頭陀行法之人也。」
又問:「汝等見阿那律比丘不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賢士皆天眼第一。」
又問:「頗見離越比丘不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比丘:「此諸人皆是入定之士。」
又問:「汝等頗見迦旃延比丘不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上士皆是分別義理之人。」
又問:「汝等頗見滿願子比丘不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比丘:「此諸賢士皆是說法之人。」
又問:「汝等頗見優波離將諸比丘而經行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人皆是持禁律之人。」
又問:「汝等頗見須菩提比丘不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上人皆是解空第一。」
又問:「汝等頗見羅云比丘不乎?」
諸比丘白佛言:「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賢士皆是戒具足士。」
又問:「汝等頗見阿難比丘不乎?」
諸比丘白佛言:「唯然,見之。」
佛告比丘:「此諸賢士皆是多聞第一,所受不忘。」
又問:「汝等頗見提婆達兜比丘將諸人而經行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見之。」
佛告之曰:「此諸人為惡之首,無有善本。」
爾時,世尊便說斯頌:
「莫與惡知識, 與愚共從事,
當與善知識, 智者而交通。
若人本無惡, 親近於惡人,
後必成惡因, 惡名遍天下。」
爾時,提婆達兜弟子三十餘人,聞世尊說此偈已,便捨提婆達兜來至佛所,頭面禮足,求改重罪,又白世尊:「我等愚惑不識真偽,捨善知識,近惡知識,唯願世尊當見原恕,後更不犯。」
佛告比丘:「聽汝悔過,改往修來,勿復更犯。」爾時,提婆達兜弟子承世尊教誡,在閑靜之處,思惟妙義,剋己行法,所以族姓子,剃除鬚髮,出家學道者,欲修無上梵行。爾時,諸比丘皆得阿羅漢。
「比丘當知,眾生根源皆自相類,惡者與惡相從,善者與善相從,過去將來眾生根源,亦復如是,以類相從,猶如以淨與淨相應,不淨者與不淨相應。是故,比丘!當學與淨相應;淨,去離不淨。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拘留沙法行城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象舍利弗還捨法服,習白衣行。爾時,阿難著衣持鉢,入城乞食,漸漸至象舍利弗家。爾時,象舍利弗?兩女人肩上,阿難遙見已,便懷愁憂不歡之想。象舍利弗見阿難已,極懷慚愧,獨處而坐。
爾時,阿難乞食周訖,還出城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阿難白佛言:「向入城乞食,漸漸至象舍利弗家,見扶兩婦人肩上,當見之時,甚懷愁憂。」
世尊告曰:「汝見已,為生何意?」
阿難白佛言:「我念象舍利弗精進多聞,性行柔和,長與諸梵行之人說法無厭足。云何如今還捨法服,習白衣行?時我見已,甚懷愁憂,然此象舍利弗有大神力,威德無量。自念我昔曾見與釋提桓因共論。云何今日習欲為惡?」
世尊告曰:「如是。阿難!如汝所言,但非阿羅漢。夫阿羅漢者,終不還捨法服,習白衣行。但今,阿難!勿懷愁悒,象舍利弗却後七日,當來至此間,盡有漏成無漏行。然此象舍利弗,宿行所牽,故致此耳。今行具滿,當盡有漏。」
爾時,象舍利弗却後七日,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須臾,退坐白佛言:「唯然,世尊!聽在末行,修沙門行。」爾時,象舍利弗比丘即得作沙門,尋於坐上得阿羅漢。
爾時,象舍利弗著衣持鉢,入城乞食。時,有梵志便生斯念:「此諸釋種子,無處不有,無處不遍,又遏絕我等所行呪術。吾今當向城中人民說此沙門瑕?。」爾時,此梵志語城中人民曰:「汝等諸人頗見象舍利弗乎?昔日自稱言是阿羅漢,中還捨法服,習白衣行,與五欲相娛樂;今復更作沙門,家家乞食,佯現貞廉,觀諸婦人,興欲情想,還至園中,思惟女色不去心首,亦如乏驢,不任負駄,寂然臥住。此釋種子亦復如是,佯現乞食,觀諸女色,思惟挍計。」
爾時,象舍利弗聞此梵志有惡聲響,便生此念:「此人極為愚癡,興嫉妬心;見他得利養,起慳嫉心;若己得利養,便懷歡喜,至白衣家主行誹謗。吾今當制令不為惡,無令此人受罪無量。」
爾時,象舍利弗飛在空中,告梵志曰:
「無眼無巧便, 興意謗梵行,
自造無益事, 久受地獄苦。」
爾時,象舍利弗說此偈已,便自退還,還歸所在。
是時,城中人民聞梵志誹謗,又聞象舍利弗說偈,各生斯念:「若當如梵志語者,然後現神足難及;又我等見還捨法服,習白衣行。」是時,眾多人民各各相將至象舍利弗所,頭禮足下,在一面坐。爾時,眾多人民問象舍利弗曰:「頗有阿羅漢還捨法服,習白衣行?」
象舍利弗報曰:「無有阿羅漢還捨法服,習白衣行。」
是時,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阿羅漢頗由本緣而犯戒乎?」
象舍利弗報言:「以得阿羅漢,終不犯戒。」
諸人民復白言:「在學地之人,由本緣故而犯戒乎?」
象舍利弗報言:「有。若住學地之人,由本緣故而犯禁戒。」
時,諸人民復言:「尊者先以是阿羅漢,復捨法服,習白衣行,於五欲自相娛樂;今復出家學道,本先有神足,今何故乃爾?」
爾時,象舍利弗便說此偈:
「遊於世俗禪, 至竟不解脫,
不得滅盡跡, 復習於五欲。
無薪火不燃, 無根枝不生,
石女無有胎, 羅漢不受漏。」
爾時,諸人民復問象舍利弗曰:「尊先非羅漢乎?」
象舍利弗報曰:「我先非羅漢也。諸居士當知,五通與六通,各各差別,今當說十一通。夫五通仙人欲愛已盡,若生上界,復來墮欲界。六通阿羅漢如來弟子者,得漏盡通,即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
時,諸人民復白言:「我等觀察舍利弗所說,世間無有阿羅漢捨法服,習白衣行。」
時,象舍利弗報曰:「如是。如汝所言,無有阿羅漢還捨法服,習白衣行者。有十一法,阿羅漢所不習者。云何為十一?漏盡阿羅漢終不捨法服,習白衣行;漏盡阿羅漢終不習不淨行;漏盡阿羅漢終不殺生:漏盡阿羅漢終不盜;漏盡阿羅漢食終不留遺餘;漏盡阿羅漢終不妄語;漏盡阿羅漢終不群類相佐;漏盡阿羅漢終不吐惡言;漏盡阿羅漢終不有狐疑;漏盡阿羅漢終不恐懼;漏盡阿羅漢終不受餘師,又不更受胞胎。是謂,諸賢士!漏盡阿羅漢終不處十一之地。」
爾時,諸人民白象舍利弗言:「我等聞尊者所說,觀外道異學,如觀空瓶而無所有,今察內法如似蜜瓶,靡不甘美,今如來正法亦復如是。今彼梵志受罪無量。」
爾時,象舍利弗飛在虛空,結加趺坐,便說此偈:
「不解彼此要, 習於外道術,
彼此而鬪亂, 智者所不行。」
爾時,拘留沙人民白象舍利弗言:「所說過多,實為難及,猶盲者得眼,耳聾者得聽。今尊者所說亦復如是,無數方便而說法教。我等今日自歸如來、法及比丘僧,唯願尊者聽為優婆塞,盡形壽不復殺生。」
爾時,象舍利弗與諸人民說微妙之法,令發歡喜之心,各從坐起,禮足而去。
爾時,尊者阿難聞梵志謗象舍利弗,然無所至,尚不能熟視象舍利弗,況與共論!即往世尊所,以此因緣,具白如來。爾時,世尊告阿難曰:「夫論平等阿羅漢,當說象舍利弗是也。所以然者,今象舍利弗已成阿羅漢,昔所傳羅漢名者今日已獲,世俗五通非真實行,後必還失;六通者是真實行。所以然者,此象舍利弗先有五通,今獲六通。汝亦當學及象舍利弗。此是其義,當念奉行。」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今當說因緣之法,善思念之,修習其行。」
諸比丘白佛言:「唯然,世尊!」爾時,諸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彼云何名為因緣之法?所謂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更樂,更樂緣痛,痛緣愛,愛緣受,受緣有,有緣生,生緣死,死緣憂、悲、苦、惱、不可稱計。如是成此五陰之身。
「彼云何名為無明?所謂不知苦,不知習,不知盡,不知道,此名為無明。
「彼云何名為行?所謂行者有三種。云何為三?所謂身行、口行、意行,是謂為行。
「彼云何名為識?所謂六識身是也。云何為六?所謂眼、耳、鼻、舌、身、意識,是謂為識。
「云何名為名?所謂名者,痛、想、念、更樂、思惟,是為名。彼云何為色?所謂四大身及四大身所造色,是謂名為色。色異、名異、故曰名色。
「彼云何六入?內六入。云何為六?所謂眼、耳、鼻、舌、身、意入,是謂六入。
「彼云何名為更樂?所謂六更樂身。云何為六?所謂眼、耳、鼻、舌、身、意更樂,是謂名為更樂。
「彼云何為痛?所謂三痛。云何為三?所謂樂痛、苦痛、不苦不樂痛,是謂名為痛。
「彼云何名為愛?所謂三愛身是也。欲愛、有愛、無有愛。云何為受?所謂四受是。云何為四?所謂欲受、見受、戒受、我受,是謂四受。
「彼云何為有?所謂三有。云何為三?欲有、色有、無色有,是名為有。
「彼云何為生?所謂生者,等具出家,受諸有,得五陰,受諸入,是謂為生。
「彼云何為老?所謂彼彼眾生,於此身分,齒落髮白,氣力劣竭,諸根純熟,壽命日衰,無復本識,是謂為老。
「云何為死?所謂彼彼眾生,展轉受形,身體無熅,無常變易,五親分張,捨五陰身,命根斷壞,是謂為死。比丘當知,故名為老、病、死。此名為因緣之法,廣分別其義。諸佛如來所應施行起大慈哀,吾今已辦。當念在樹下露坐,若在塚間,當念坐禪,勿懷恐難。今不精勤,後悔無益。」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如來與諸比丘說甚深緣本,然我觀察無甚深之義。」
世尊告曰:「止!止!阿難!勿興此意。所以然者,十二因緣者極為甚深,非是常人所能明曉。我昔未覺此因緣法時,流浪生死,無有出期。又復,阿難!不但今日汝言因緣不甚深,昔日已來言不甚深也。所以然者,乃昔過去世時,有須焰阿須倫王竊生此念,欲捉日月,出大海水,化身極大,海水齊腰。
「爾時,彼阿須倫王有兒名拘那羅,自白其父:『我今欲於海水沐浴。』須焰阿須倫報曰:『莫樂海水中浴。所以然者,海水極深且廣,終不堪任海水中浴。』時,拘那羅白言:『我今觀水齊大王腰,何以故復言甚深?』是時,阿須倫王即取兒著大海水中。爾時,阿須倫兒足不至水底,極懷恐怖。爾時,須焰告其子曰:『我先勅汝,海水甚深,汝言無苦。唯我能在大海水洗浴,非汝所能欲洗。』
「爾時須焰阿須倫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須焰者即我身是也。爾時阿須倫兒,即汝身是也。爾時海水甚深,汝言無苦;今復言十二因緣甚深之法,汝復言無是甚深。其有眾生不解十二緣法,流轉生死,無有出期,皆悉迷惑,不識行本,於今世至後世,從後世至今世,永在五惱之中,求出甚難。我初成佛道,思惟十二因緣,降伏魔官屬,以除無明而得慧明,諸闇永除,無塵垢,又我,阿難!三轉十二說此緣本時,即成覺道。以此方便,知十二緣法極為甚深,非常人所能宣暢。如是,阿難!當念甚深,奉持此十二因緣之法,當念作是學。」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羅閱城中有梵志,名曰施羅,備知諸術,外道異學經籍所記,天文、地理靡不貫練,又復教授五百梵志童子。又彼城中有異學之士,名曰翅甯,多有所知,為頻毘娑羅王所見愛敬,隨時供養給與梵志所須之施。
爾時,如來名稱遠布,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度人無量,出現世間。是時,翅甯梵志興此念:「如來名號甚為難聞,今我欲往問訊,親近禮敬。」是時,翅甯梵志便往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梵志白世尊言:「沙門瞿曇!為姓何等?」
佛告梵志:「吾姓剎利。」
梵志問曰:「諸婆羅門各有此論:『吾姓最豪,無有出者。』或言:『姓白。』或言:『姓黑。』婆羅門自稱言:『梵天所生。』今,沙門瞿曇!欲何等論說?」
佛告之曰:「梵志當知,其有婚姻嫁娶,便當求豪貴之姓。然我正法之中,無有高下、是非之名姓也。」
梵志復白言:「云何,瞿曇!生處清淨,然後法得清淨?」
佛告梵志:「汝用法清淨,生處清淨為乎?」
梵志又曰:「諸婆羅門各興此論:『吾姓最豪,無有出者。』或言:『姓白。』或言:『姓黑。』婆羅門自稱言:『梵天所生。』」
佛告梵志:「若當剎利女適婆羅門家,設生男兒者,當從何姓?」
梵志報曰:「彼當言婆羅門種。所以然者,由父形故,得有此兒。」
佛告梵志:「若復婆羅門女出適剎利家,生男兒者,彼當從何姓?」
梵志報曰:「彼人當是剎利種。所以然者,由父遺形故,得有此兒。」
佛告梵志:「熟自思惟,然後報吾。汝今所說前與後皆不相應。云何,梵志!設驢從馬後生駒者,當言是馬?為是驢也?」
梵志報曰:「如此之類當言驢馬。所以然者,由驢遺形故,得此駒也。」
佛告梵志:「汝熟思惟,然後報吾。汝今所說前後不相應。汝前所說剎利女出適婆羅門家,若生兒者,便言婆羅門種;今驢逐馬生駒者,便言驢馬。將不違前語乎?設復,梵志!若馬逐驢生駒者,名之云何?」
梵志報曰:「當名為馬驢。」
佛告之曰:「云何,梵志!馬驢、驢馬豈復有異乎?若復有人言寶一斛,復有人言一斛寶,此二義豈有異乎?」
梵志報曰:「此是一義。所以然者,寶一、一寶此義不異也。」
佛告梵志:「云何馬驢、驢馬此非一義乎?」
梵志報言:「今,沙門瞿曇!雖有斯言,然婆羅門自稱言:『吾姓最豪,無有出者。』」
佛告梵志:「汝先稱譽其母,後復歎說其父。若復父亦是婆羅門種,母亦是婆羅門種,後生二兒,彼時其中一兒,多諸技術,無事不覽,第二子者了無所知。是時,父母為敬待何者?為當敬待有智者?為當敬待無所知者?」
梵志報曰:「其父母應當敬待高德聰明者,不應敬待無有智者。所以然者,今此一子無事不了,無事不閑,正應敬待此子,不應敬待無智之子。」
佛告梵志:「若彼二子,一聰明者,便復興意作殺、盜、淫泆十惡之法;彼一子不聰明者,守護身、口、意行,十善之法一無所犯。彼父母應當敬待何者?」
梵志報曰:「彼父母應當敬待行十善之子,彼行不善之人復敬待為?」
佛告梵志:「汝先歎其多聞,後歎其戒。云何,梵志!若復有二子,一子父專正,母不專正;一子父不專正,母專正。彼子若母正、父不正者,無事不閑,博知經術。第二子父正、母不正者,既不博學,但持十善。然其父母應敬待何者?為當敬待母淨父不淨者?為當敬待父淨母不淨者?」
梵志報曰:「應當敬待母淨之子。所以然者,由知經書,博諸伎術故。所謂第二子父淨母不淨,雖復持戒而無智慧,竟何所至?有聞則有戒。」
佛告梵志:「汝前歎說父淨,不歎說母淨;今復歎說母淨,不歎說父淨。先歎聞德,後歎禁戒;復歎說戒,後方說聞。云何,梵志!若彼二梵志子,其中一子多聞博學,兼持十善;其第二子既有智慧,兼行十惡。彼父母應當敬待何者?」
梵志報曰:「應當敬父淨、母不淨之子。所以然者,由其博覽諸經,曉諸技術,由父淨生得此子,兼行十善,無所觸犯,一切具足諸德本故。」
佛告之曰:「汝本說其姓,後說其聞,不說其姓;後復說戒,不說聞,後復說其聞,不說其戒。汝今歎說父母聞、戒,豈不違前言乎?」
梵志白佛言:「沙門瞿曇!雖有斯言,然婆羅門自稱言:『我姓最豪貴,無有出者。』」
世尊告曰:「諸有嫁娶之處則論姓,然我法中無有此義。汝頗聞邊國遠邦及餘邊地人乎?」
梵志報曰:「唯然,聞之,有此諸人。」
世尊告曰:「彼土人民有二種之姓。云何為二?一者人,二者奴,此二姓亦復不定。」
又問:「云何不定?」
世尊告曰:「或作人,後作奴;或作奴,後作人。然眾生之類,盡同一類而無若干。若復,梵志!天地敗毀,世間皆空。是時,山河石壁草木之徒,皆悉燒盡,人亦命終。若天地還欲成時,未有日月年歲之限。爾時,光音天來至此間。是時,光音天福德稍盡,無復精光,展轉相視,興起欲想。欲意偏多者便成女人,欲意少者成男子。展轉交接,便成胞胎。由此因緣,故最初有人,轉生四姓,流布天下。當以此方便知,人民盡出於剎利種。」
爾時,梵志白世尊言:「止,瞿曇!如僂者得申,盲者得眼目,冥者得見明。沙門瞿曇亦復如是,無數方便與我說法。我今自歸沙門瞿曇,唯願與我說法,聽為優婆塞。」
爾時,梵志復白世尊:「唯願如來當受我請,將諸比丘眾當至我家。」
爾時,世尊默然受請。是時,梵志見佛默然受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還至家中,辦具飲食,敷諸坐具,香汁灑地,普自吐言:「如來當於此坐。」
爾時,施羅梵志將五百弟子,至翅甯梵志家,遙見彼家敷好坐具,見已,問翅甯梵志:「汝今欲與男女嫁娶?為欲請摩竭國頻毘娑羅王乎?」
翅甯梵志報曰:「我亦不請頻毘娑羅王,亦無嫁娶之事。我今欲施設大福業。」
施羅梵志問曰:「願聞其意,欲施何福業?」
爾時,梵志偏露右肩,長跪叉手,白世尊自陳姓名。「施羅當知,有釋種子出家學道,成無上至真.等正覺。我今請佛及比丘僧,是故辦具種種坐具耳。」
是時,施羅梵志語翅甯梵志:「汝今言佛乎?」
報曰:「吾今言佛。」
又問:「甚奇!甚特!今乃聞佛音響,如來竟為所在?吾欲見之。」
翅甯報曰:「今在羅閱城外竹園中住,將五百弟子自相娛樂,欲往見者,宜知是時。」
此梵志即將五百弟子,往至佛所。到已,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施羅梵志便生此念:「沙門瞿曇為端正,身作黃金色。我等經籍亦有斯言:『如來出世之時,實不可遇,猶如優曇鉢花時時乃現。若成就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當趣二處:若在家者當作轉輪聖王,七寶具足;若出家學道者,必成無上道,為三界世祐。』我今欲觀佛三十二相。」爾時,梵志唯見三十相,而不覩二相,起狐疑猶豫,不見廣長舌、陰馬藏。
爾時,施羅梵志即以偈問曰:
「吾聞三十二, 大人之相好,
今不見二相, 竟為在何所?
貞潔陰馬藏, 其相甚難喻,
頗有廣長舌, 舐耳覆面不?
願出廣長舌, 使我無狐疑,
又使我見之, 永無疑結網。」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六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七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放牛品第四十九今分品
爾時,世尊即吐舌,左右舐耳,還復縮之。爾時,世尊即入三昧,使彼梵志見陰馬藏。
時,梵志見佛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歡喜踊躍,不能自勝。爾時,施羅梵志白佛言:「我今婆羅門,沙門剎利種;然沙門、婆羅門皆同一道,求一解脫。唯沙門聽,我等有得同一道乎?」
佛告梵志:「汝有此見。」
梵志報曰:「我有斯見。」
佛告梵志:「汝當興意向一解脫,所謂正見是也。」
梵志白佛言:「正見即是一解脫,復更有解脫乎?」
世尊告曰:「梵志!更有解脫得涅槃界,其事有八,所謂正見、正治、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是謂,梵志!八種之道,得至涅槃。」
爾時,梵志白佛言:「頗有此眾生知此八種道乎?」
世尊告曰:「非一百千。梵志當知,無數百千眾生知此八種之道。」
梵志白佛言:「頗復有此眾生不解此八種之道乎?」
世尊告曰:「有此眾生其不解者,非一人也。」
梵志白佛言:「頗復有眾生不得此法乎?」
佛告之曰:「有此眾生不得道,如此之人十一種。云何為十一?所謂姦偽、惡語、難諫、無反復、好憎性、害父母、殺阿羅漢、斷善根善事、反為惡、計有我、起惡念向如來,是謂,梵志!十一之人不能得此八種之道。」
當說此八種道時,時彼梵志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施羅梵志告五百弟子曰:「汝等各所好者,各自誦習,吾欲於如來所,善修梵行。」
諸弟子白曰:「我等亦復欲出家學道。」
爾時,梵志及五百弟子各各長跪,白世尊言:「唯願世尊聽出家學道。」
佛告諸梵志:「善來,比丘!於如來所善修梵行,漸盡苦原。」
如來說此語時,五百梵志即成沙門。爾時,世尊漸與五百說微妙之論,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出要為樂,如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爾時,世尊廣與諸人說之。時五百人諸漏永盡,得上人法。
爾時,翅甯梵志又白:「時到,唯願屈神。」
爾時,世尊告施羅等五百比丘:「汝等各著衣持鉢。」
千比丘圍繞,至城中梵志所,就座而坐。爾時,翅甯梵志見五百婆羅門皆作沙門,即語之曰:「善哉!諸人,趣道之要,莫復是過。」
爾時,施羅比丘為翅甯說此偈曰:
「此外更無法, 能勝此要者,
如此之比像, 善者無過是。」
爾時,翅甯梵志白世尊言:「唯願世尊小留神待時!正爾,更辦飲食。」
世尊告曰:「所辦飲食,但時貢之,勿懼不足。」
是時,翅甯梵志歡喜無量,躬自行食,供養佛及比丘僧。爾時,世尊飯食已訖,除去食器,以若干種華,散佛、比丘僧上,前白佛言:「唯願世尊,男女大小盡求作優婆塞。」
爾時,梵志婦懷妊,婦人白佛言:「我有娠,亦不知是男,是女耶?亦復自歸如來,聽為優婆夷。」
爾時,如來與諸大眾說微妙之法,即於座上而說此偈:
「快哉斯福報, 所願必得果,
漸至安隱處, 永無憂厄患。
死得生天上, 設使諸魔天,
亦復不能使, 為福者墮罪。
彼亦求方便, 賢聖之智慧,
當盡於苦本, 長離去八難。」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便從坐起而去。
爾時,翅甯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恒一坐而食,身體輕便,氣力強盛;汝等比丘,亦當一食,身體輕便,氣力強盛,得修梵行。」
爾時,跋提婆羅白世尊言:「我不堪任而一食。所以然者,氣力弱劣。」
佛告之曰:「若汝至檀越家,一分食之,一分持還家。」
跋提婆羅白佛言:「我亦不堪行此法。」
世尊告曰:「聽汝壞齋,通日而食。」
跋提婆羅白佛言:「我亦不堪任施行此法。」爾時,世尊默然不報。
爾時,迦留陀夷向暮日入,著衣持鉢,入城乞食。爾時極為闇冥。時優陀夷漸漸至長者家,又彼長者婦懷妊,聞沙門在外乞食,即自持飯出惠施之。然優陀夷顏色極黑,又彼時天欲降雨,處處抴電。爾時,長者婦出門見沙門顏色極黑,即時驚怖乃呼:「是鬼。」自便稱喚:「咄哉!見鬼。」即時傷胎,兒尋命終。是時,迦留陀夷尋還精舍,愁憂不歡,坐自思惟,悔無所及。
爾時,舍衛城中有如此之惡聲:「沙門釋種子呪墮他子。」其中男女各相謂言:「今諸沙門!行無節度,食不知時,如在家白衣,有何等異?」
爾時,眾多比丘聞諸人民各論此理:「沙門釋種子不知節度,行來無忌。」其中,持戒比丘戒完具者,亦自怨責:「實非我等之宜,食無禁限,行無時節,實是我等之非也。」各共相將至佛所,頭面禮足,以此因緣,具白世尊。
爾時,佛告一比丘:「汝往喚迦留陀夷使來。」
是時,彼比丘受佛教已,即往喚優陀夷。時優陀夷聞佛見呼,即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優陀夷曰:「汝審昨日暮入城乞食,至長者家,使長者婦胎墮乎?」
優陀夷白佛言:「唯然,世尊!」
佛告優陀夷:「汝何故不別時節,又復欲雨而入城乞食;此非汝宜,然是族姓子出家學道而貪著於食。」
爾時,優陀夷即從坐起,白世尊言:「自今之後,不敢復犯,唯願世尊聽受懺悔。」
爾時,世尊告阿難曰:「速打揵稚,集諸比丘在普會講堂。」
阿難受佛教已。即集諸比丘集在講堂,前白佛言:「諸比丘已集,世尊!宜知是時。」
爾時,世尊即往講堂,在中央坐,告諸比丘:「過去久遠諸佛世尊皆一坐而食,諸聲聞等亦一坐而食,正使將來諸佛及弟子眾,亦當一坐而食。所以然者,此是行道之要法,應當一坐而食。若能一坐而食,身體輕便,心得開解;心已得解,得諸善根;已得善根,便得三昧;已得三昧,如實而知之。云何如實而知之?所謂苦諦如實而知之;苦習諦如實而知之;苦盡諦如實而知之;苦出要諦如實而知之。汝等族姓子已出家學道,捨世八業,而不知時節,如彼貪欲之人有何差別?梵志別有梵志之法,外道別有外道之法。」
是時,優波離白世尊言:「過去如來、將來諸佛,皆一坐而食,唯願世尊當與諸比丘限時而食。」
世尊告曰:「如來亦有此智,但未犯者,要眼前有罪,乃當制限耳。」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專一坐而食,汝等亦當一坐而食。今汝日中而食,不得過時。汝等亦當學乞食之法。云何比丘學乞食之法?於是,比丘!趣以支命,得亦不喜,不得亦不憂;設得食時,思惟而食,無有貪著之心,但欲使此身趣得存形,除去舊痛,更不造新,使氣力充足。如是,比丘!名為乞食。汝等比丘,應當一坐而食。
「云何比丘一坐而食?起則犯食,更不應食。如是,比丘!名為一坐而食。汝等比丘亦當應得食而食之。云何比丘得而食之?於是,比丘!以得食已,更復有為齊此于?以食更得者不應復食。如是,比丘!得食而食之。汝等比丘,亦當應著三衣,應坐樹下,坐閑靜處,應露坐苦行,應著補納衣,應在塚間,應著弊惡之衣。所以然者,歎說少欲之人。我今教汝等,當如迦葉比丘。所以然者,迦葉比丘自行頭陀十一法,亦復教人行此要法。我今教誡汝等,當如面王比丘。所以然者,面王比丘著弊壞之衣,不著校飾。是謂,比丘!我之教誡,當念修習。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跋提波羅及經三月不至世尊所。爾時,阿難臨三月初,至跋提婆羅比丘所,而告之曰:「今諸眾僧皆補納衣裳。如是如來當人間遊行,今不往者,後悔無益。」
是時,阿難將跋提婆羅至世尊所,頭面禮足,並復白佛言:「唯然,世尊!聽我懺悔,自今已後,更不犯之。如來制禁戒,然我不受之,唯願垂恕。」如是再三。
是時,佛告曰:「聽汝悔過,後莫復犯。所以然者,我自念生死無數,或作驢、騾、駱駝、象、馬、猪、羊,以草養此四大形;或在地獄中,以熱鐵丸噉之;或作餓鬼,恒食膿血;或作人形,食此五穀;或作天形,食自然甘露。無數劫中,形命共競,初無厭足。優波離當知,如火獲薪,初無厭足,如大海水,吞流無足。今凡夫之人亦復如是,貪食無厭足。」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生死不斷絕, 皆由貪欲故,
怨憎長其惡, 愚者之所習。
「是故,跋提婆羅,當念少欲知足,無起貪想,興諸亂念。如是,優波離!當作是學。」
爾時,跋提婆羅聞如來教誡已,在閑靜之處,而自剋責,所以族姓子,出家學道者,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而知。爾時,跋提婆羅即成阿羅漢。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弟子中第一聲聞多飲食者,所謂吉護比丘是也。」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鴦藝村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諸人民皆稱汝等為沙門。設復問:『汝等是沙門乎?』汝等亦言:『是沙門。』吾今告汝,沙門之行、婆羅門之行,汝等當念修習,後必成果,如實不異。所以然者,有二種沙門:有習行沙門,有誓願沙門。
「彼云何名為習行沙門?於是,比丘行來、進止、視瞻、容貌、著衣、持鉢,皆悉如法,不著貪欲、瞋恚、愚癡,但持戒精進,不犯非法,等學諸戒,是謂名為習行沙門。
「彼云何名誓願沙門?於是,或有比丘威儀、戒律、出入、進止、行步、容貌、視瞻、舉動,皆悉如法,盡有漏成無漏,於現法中身得證而自遊化: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謂名誓願沙門。是謂,比丘!二種沙門。」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彼云何名為沙門法行,婆羅門法行?」
佛告阿難:「於是,比丘飲食知足,晝夜經行,不失時節,行諸道品。
「云何比丘諸根寂靜?於是,比丘若眼見色,不起想著,興諸亂念,於中眼根而得清淨,除諸惡念,不念不善之法。若耳聞聲、鼻臭香、舌知味、身知細滑、意知法,不起想著,興諸亂念,於意根而得清淨。如是,比丘根得清淨。
「云何比丘飲食知足?於是,比丘量腹而食,不求肥白,但欲使此身趣存而已,除去故痛,新者不生,得修梵行。猶如男女身生瘡痍,隨時以膏塗瘡,常欲使瘡愈故。今此比丘亦復如是,量腹而食,所以以膏膏車者,欲致遠故,比丘量腹而食者,欲趣存命故也。如是,比丘飲食知足。
「云何比丘恒知景寤?於是,比丘初夜、後夜恒知景寤,思惟三十七道之法。若晝日經行,除去惡念諸結之想,復於初夜、後夜經行,除去惡結不善之想,復於中夜右脇著地,以脚相累,唯向明之想,復於後夜,出入經行,除去不善之念。如是,比丘知時景寤。如是,阿難!此是沙門要行。
「彼云何名婆羅門要行?於是,比丘苦諦如實知之,苦習、苦盡、苦出要如實而知之,後以解此欲漏心、有漏心、無明漏心而得解脫,已得解脫,便得解脫智,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此名為婆羅門要行之法。阿難當知,此名為要行之義也。」
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沙門名息心, 諸惡永已盡,
梵志名清淨, 除去諸亂想。
「是故,阿難!沙門法行、婆羅門法行,當念修行。其有眾生行此諸法,然後乃稱為沙門。復以何故名為沙門?諸結永息故名為沙門。復以何故名為婆羅門?盡除愚惑之法故名為梵志;亦名為剎利。復以何故名剎利?以其斷淫、怒、癡故名為剎利;亦名為沐浴。以何故名為沐浴?以其洗二十一結故名為沐浴。亦名為覺。以何故名為覺?以其覺了愚法、慧法故名為覺。亦名為彼岸。以何等故名為彼岸?以其從此岸至彼岸故名為彼岸。阿難!能行此法者,然後乃名為沙門、婆羅門。此是其義,當念奉行。」
爾時,阿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釋翅迦毘羅越尼拘留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提婆達兜王子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提婆達兜白佛言:「唯然,世尊!聽我道次得作沙門。」
佛告提婆達兜:「汝宜在家分檀惠施。夫為沙門,實為不易。」
是時,提婆達兜復再三白佛言:「唯然,世尊!聽在末行。」
佛復告曰:「汝宜在家,不宜出家修沙門行。」
爾時,提婆達兜便生此念:「此沙門懷嫉妬心,我今宜自剃頭,善修梵行。何用是沙門為?」是時,提婆達兜即自退歸,自剃鬚髮,著袈裟,自稱言:「我是釋種子。」
爾時,有一比丘名修羅陀,頭陀行乞食,著補納衣,五通清徹。是時,提婆達兜往至彼比丘所,頭面禮足,前言:「唯願尊者當與我說教,使長夜而獲安隱。」
是時,修羅陀比丘即與說威儀禮節,思惟此法,捨此就彼。是時,提婆達兜如彼比丘教而不漏失。
是時,提婆達兜比丘言:「唯願尊者當與我說神足道,我能堪任修行此道。」
爾時,比丘復與說神足之道:「汝今當學心意輕重;已知心意輕重,復當分別四大:地、水、火、風之輕重;已得知四大輕重,便當修行自在三昧;已行自在三昧,復當修勇猛三昧;已行勇猛三昧,復當修行心意三昧;已行心意三昧,復當行自戒三昧;已修行自戒三昧,如是不久便當成神足道。」
爾時,提婆達兜受師教已。自知心意輕重,復知四大輕重,盡修諸三昧,無所漏失,爾時不久便成神足之道。如是無數方便作變無量。爾時,提婆達兜名聲流布四遠。
是時,提婆達兜以神足力,乃至三十三天,採取種種優鉢蓮花、拘牟頭華,奉上阿闍世太子,又告之曰:「此花是三十三天所出,釋提桓因遣來奉上太子。」
爾時,王太子見提婆達兜神足如是,便隨時供養,給其所須。太子復作是念:「提婆達兜神足極為難及。」時,提婆達兜復自隱形,作小兒身,在王太子膝上。時,諸婇女各作斯念:「此是何人,為是鬼耶?為是天耶?」語言未竟,便復化身,還復如故。是時,王太子及諸宮人皆稱言:「此是提婆達兜。」即給與所須,又傳此言:「提婆達兜名德不可具記。」
爾時,眾多比丘聞已,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佛言:「提婆達兜者極大神足,能得衣裳、飲食、床臥具、病瘦醫藥。」
佛告比丘:「汝等勿興此意,著提婆達兜利養,又莫欽羨彼神足之力,彼人即當以此神足,墮墜三惡道,提婆達兜所獲利養,及其神足當復秏盡。所以然者,提婆達兜自當造身、口、意行。」
爾時,復興此念:「沙門瞿曇有神足,我亦有神足;沙門瞿曇有所知,我亦有所知,沙門瞿曇姓貴,我亦姓貴;若沙門瞿曇現一神足,我當現二;沙門現二,我當現四;彼八我十六;彼十六我三十二;隨其沙門所現變化,我當轉倍。」爾時,眾多比丘聞提婆達兜有此語,五百餘比丘至提婆達兜所,及五百比丘受太子供養。
時,舍利弗、目乾連自相謂言:「我等共到提婆達兜所,聽彼說法為何論說?」即共相將至提婆達兜所。
爾時,提婆達兜遙見舍利弗、目乾連來,即告諸比丘:「此二人是悉達弟子。」甚懷歡悅。到已,共相問訊,在一面坐。
爾時,諸比丘各興此念:「釋迦文佛弟子,今盡來向提婆達兜。」爾時,提婆達兜語舍利弗言:「汝今堪任與諸比丘說法乎?吾欲小息,又患脊痛。」
是時,提婆達兜以脚相累右脇臥,以其歡喜心故便睡眠。爾時,舍利弗、目乾連見提婆達兜眠,即以神足接諸比丘,飛在空中而去。
是時,提婆達兜覺寤,不見諸比丘,極懷瞋恚,并吐斯言:「吾若不報怨者,終不名為提婆達兜也。」此是提婆達兜最初犯五逆惡。提婆達兜適生此念,即時失神足。
爾時,眾多比丘白世尊言:「提婆達兜比丘極有神足,乃能壞聖眾。」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提婆達兜不但今壞聖眾,乃過去世時恒壞聖眾。所以然者,乃往過去時亦壞聖眾,復興惡念:『我要取沙門瞿曇殺之,於三界作佛,獨尊無侶。』」
是時,提婆達兜語阿闍世王:「古昔諸人壽命極長,如今遂短,備王太子一旦命終者,則唐生於世間。何不取父王害之,紹聖王位?我當取如來害之,當得作佛。新王、新佛,不亦快哉。」
爾時,阿闍世王即便差守門人,取父王閉在牢獄,自立為王,治化人民。時,諸群庶各相謂言:「此子未生則是怨家之子,因以為名阿闍世王。」
爾時,提婆達兜見阿闍世王撿父王已,復興此念:「吾要當取沙門瞿曇害之。」爾時,世尊在耆闍崛山一小山側。爾時,提婆達兜到耆闍崛山,手擎大石長三十肘,廣十五肘而擲世尊。是時,山神金毘羅鬼恒住彼山,見提婆達兜抱石打佛,即時申手接著餘處。
爾時,石碎一小片石,著如來足,即時出血。爾時,世尊見已,語提婆達兜曰:「汝今復興意欲害如來,此是第二五逆之罪。」
爾時,提婆達兜復自思惟:「我今竟不得害此沙門瞿曇,當更求方便。」捨而去,至阿闍世所,啟白王曰:「可飲黑象使醉,使害沙門。所以然者,此象凶暴必能害此沙門瞿曇。若當沙門有一切智者,明日必不來入城乞食;若無一切智者,明日入城乞食,必當為此惡象所害也。」
爾時,阿闍世王即以醇酒飲象使醉,告令國中人民曰:「其欲自安惜己命者,明日勿復城中行來。」
爾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國中男女大小四部之眾,聞阿闍世王以酒飲象,欲害如來,皆共相將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佛言:「唯願世尊莫入羅閱城乞食!何以故?王阿闍世飲象使醉,欲害如來。」
佛告諸優婆塞:「夫等正覺終不為他人所害也。」
爾時,世尊雖聞斯言,猶故入城。爾時,惡象遙見世尊來,瞋恚熾盛,奔趣如來,欲得害之。然佛見象來,即說斯偈:
「象莫害於龍, 龍象出現難,
不以害龍故, 得生於善處。」
爾時,彼象聞如來說此偈已,即前長跪舐如來足。爾時,彼象即以悔過,心不自寧,即便命終,生三十三天。
爾時,王阿闍世及提婆達兜見象已死,慘然不悅。提婆達兜語王曰:「沙門瞿曇已取象殺。」
王報之曰:「此沙門瞿曇有大神力,多諸伎術,乃能咒此龍象殺之。」
時,王阿闍世復作是說:「此沙門必威德具足,竟不為惡象所害。」
提婆達兜報言:「沙門瞿曇有幻惑之咒,能使外道異學皆悉靡伏,何況畜生之類。」
是時,提婆達兜復作是念:「我今觀察阿闍世王意欲變悔。」爾時,提婆達兜愁憂不樂,出羅閱城。
爾時,法施比丘尼遙見提婆達兜來,語提婆達兜曰:「汝今所造極為過差,今悔猶易,恐後將難。」
時,提婆達兜聞此語已倍復瞋恚,尋報之曰:「禿婢,有何過差,今易後難耶?」
法施比丘尼報曰:「汝今與惡共,并造眾不善之本。」
爾時,提婆達兜熾火洞然,即以手打比丘尼殺。
爾時,提婆達兜以害真人,往至己房,告諸弟子:「汝等當知,我今以興意向沙門瞿曇。然其義理,不應以羅漢復興惡意還向羅漢,吾今宜可向彼懺悔。」
是時,提婆達兜以此愁憂不樂,尋得重病。提婆達兜告諸弟子:「我無此力,得往見沙門瞿曇!汝等當扶我至沙門所。」
爾時,提婆達兜以毒塗十指爪甲,語諸弟子:「汝等輿我到彼沙門所。」爾時,諸弟子即輿將至世尊所。
爾時,阿難遙見提婆達兜遠來,即白世尊言:「提婆達兜今來必有悔心,欲向如來求改悔過。」
佛告阿難:「提婆達兜終不得至世尊所。」
爾時,阿難再三復白佛言:「今此提婆達兜已欲來至求其悔過。」
佛告阿難:「此惡人終不得至如來所,此人今日命根已熟。」
爾時,提婆達兜來至世尊所,語諸弟子:「我今不宜臥見如來,宜當下床乃見耳。」提婆達兜適下足在地,爾時地中有大火風起生,遶提婆達兜身。爾時,提婆達兜為火所燒,便發悔心於如來所,正欲稱南無佛,然不究竟,這得稱南無,便入地獄。
爾時,阿難以見提婆達兜入地獄中,白世尊言:「提婆達兜今日以取命終,入地獄中耶?」
佛告之曰:「提婆達兜不為滅盡至究竟處。今此提婆達兜興起惡心向如來身,身壞命終,入阿鼻地獄中。」
爾時,阿難悲泣涕淚,不能自勝。佛告阿難:「汝何為悲泣乃爾?」
阿難白佛言:「我今欲愛心未盡,未能斷欲,故悲泣耳。」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如人自造行, 還自觀察本,
善者受善報, 惡者受其殃。
世人為惡行, 死受地獄苦,
設復為善行, 轉身受天祿。
彼自招惡行, 自致入地獄,
此非佛怨苦, 汝今何為悲?」
爾時,阿難白世尊言:「提婆達兜身壞命終,為生何處?」
佛告阿難:「今此提婆達兜身壞命終,入阿鼻地獄中。所以然者,由其造五逆惡,故致斯報。」
爾時,阿難復重白佛:「如是,世尊!如聖尊教也。己身為惡,現身入地獄,所以我今悲泣涕淚者,由其提婆達兜不惜名號、姓族故,亦復不為父母、尊長,辱諸釋種,毀我等門戶。然提婆達兜現身入地獄,誠非其宜。所以然者,我等門族出轉輪聖王位,然提婆達兜身出於王種,不應現身入地獄中。提婆達兜應當現身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慧解脫,於此現身得受證果: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胎,如實知之;習真人跡,得阿羅漢,於無餘涅槃果而般涅槃。何圖持此現身入地獄中?提婆達兜在時有大威神,極有神德,乃能往至三十三天,變化自由,豈得斯人復入地獄乎?不審,世尊,提婆達兜在地獄中,為經歷幾許年歲?」
佛告阿難:「此人在地獄中經歷一劫。」
是時,阿難復重白佛言:「然劫有兩種,有大劫、小劫,此人為應何劫?」
佛告阿難:「斯人當經歷大劫。所謂大劫者,即賢劫,是盡劫數,行盡命終,還復人身。」
阿難白佛:「提婆達兜盡喪人根,遂復成就。所以然者,劫數長遠,夫大劫者不過賢劫。」
爾時,阿難倍復悲泣哽噎不樂,復重白佛:「提婆達兜從阿鼻地獄出,當生何處?」
佛告阿難:「提婆達兜於彼命終,當生四天王上。」
阿難復問:「於彼命終當生何處?」
佛告阿難:「於彼命終展轉當生三十三天、焰天、兜率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
阿難復問:「於彼命終當生何處?」
佛告阿難:「於是,提婆達兜從地獄終,生善處天上,經歷六十劫中不墮三惡趣,往來天、人,最後受身,當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成辟支佛,名曰南無。」
爾時,阿難前白佛言:「如是,世尊!提婆達兜由其惡報,致地獄罪。為造何德,六十劫經歷生死,不受苦惱,後復成辟支佛,號名曰南無?」
佛告阿難:「彈指之頃善意,其福難喻,何況提婆達兜博古明今,多所誦習,總持諸法,所聞不忘。計彼提婆達兜昔所怨讎,起殺害心向於如來;復由曩昔緣報故,有喜悅心向於如來,由此因緣報故,六十劫中不墜墮三惡趣。復由提婆達兜最後命終之時,起和悅心,稱南無故,後作辟支佛,號名曰南無。」
爾時,阿難即前禮佛,重自陳說:「唯然,世尊!如神所教。」
是時,大目乾連前白佛言:「我今欲至阿鼻地獄中,與提婆達兜說要行,慰勞慶賀。」
佛告目連:「汝宜知之,勿復卒暴,專心正意,無興亂想。所以然者,極惡行眾生難彫、難成,然後乃墮阿鼻地獄中。又彼罪人不解人間音響,言語往來。」
爾時,目連復白佛言:「我今所解六十四音,言語開通,我當以此音響,往語彼人。」
佛告目連:「汝宜知是時。」是時,阿難聞斯語,歡喜踊躍,不能自勝。
時,大目連前禮佛足,繞佛三匝,即於佛前,猶如力士屈伸臂頃,即往至阿鼻地獄所。爾時,大目連當在阿鼻地獄上虛空中,彈指覺曰:「提婆達兜!」
爾時,提婆達兜默然不應。時,諸獄卒語目連曰:「汝今為喚何者提婆達兜?」
獄卒復白:「此間亦有拘樓孫佛時提婆達兜,拘那含牟尼佛時提婆達兜,迦葉佛時提婆達兜,亦有在家提婆達兜,出家提婆達兜。汝今,比丘!正命何者提婆達兜?」
目連報曰:「吾今所命,釋迦文佛叔父兒提婆達兜,故欲相見。」
是時,獄卒手執鐵叉,或執火焰,燒炙彼身,使令覺寤。爾時,提婆達兜身體火焰熾然,高三十肘,諸獄卒告曰:「汝今愚人何為眠寐?」
爾時,提婆達兜眾苦所逼,而報之曰:「汝等今日何所教勅?」
獄卒復語:「汝今仰觀空中。」
尋隨彼語,仰觀虛空,見大目連結加趺坐,坐寶蓮華,如日披雲。提婆達兜見已,便說斯偈:
「是誰現天光, 如日披雲出,
猶如金山聚, 永無塵穢污?」
爾時,目連復以偈報:
「我是釋師子, 瞿曇之族末,
是彼次聲聞, 名曰大目連。」
爾時,提婆達兜語目連曰:「尊者目連,何由故屈此間?此間眾生造惡無量,難可開化。不作善根,命終之後來生此間。」
目連報曰:「我是佛使故來適此,欲相愍念?拔苦無本。」
爾時,提婆達兜聞佛音響,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并吐此言:「唯願尊者以時敷演,如來世尊有何言教?更不記說惡趣之無乎?」
目連報曰:「提婆達兜!勿懷恐怖,地獄極苦無過斯處。彼釋迦文佛如來.至真.等正覺,愍念一切蜎飛蠢動,如母愛子,心無差別。以時演義,終不失敘,亦不違類所演過量。今神口所記,汝本興起惡念欲害世尊,復教將餘人,使趣無由;由此緣報,入阿鼻地獄中,當經歷一劫,終無出期。盡其劫數,行盡命終,當生四天王上,展轉當生三十三天、焰天、兜率天、化自在天、他化自在天,六十劫中不趣惡道,周流人、天之間,最後受身,還復人形,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當成辟支佛,號名曰南無。所以然者,由汝初死臨斷命時,稱南無,故致斯號。今彼如來觀此善言南無,故說名號,六十劫中作辟支佛。」
爾時,提婆達兜聞斯語已,歡喜踊躍,善心生焉,復白目連:「如來所說言教,必然不疑,愍念群生,所濟無量,大慈、大悲,兼化愚惑。設我今日以右脇臥阿鼻地獄中,經歷一劫,心意專正,終無勞倦。」
爾時,目連復告提婆達兜曰:「汝今云何,苦痛叵有增損乎?」
提婆達兜報曰:「我身苦痛遂增無損,今聞如來見授名號,痛猶小損,蓋不足言。」
目連問曰:「汝今所患苦痛之原,為像何類?」
提婆達兜報曰:「以熱鐵輪轢我身壞,復以鐵杵㕮咀我形,有黑暴象蹋蹈我身,復有火山來鎮我面,昔日袈裟化為銅鍱,極為熾然來著我體,苦痛之原,其狀如斯。」
目連報曰:「汝頗自知罪過元本,受斯苦惱不乎?吾今一一分別,卿欲聞耶?」
提婆達兜白言:「唯然。時說。」
爾時,目連便說此偈:
「汝本最勝所, 壞亂比丘僧,
今以熱鐵杵, 㕮擣汝形體。
然彼之大眾, 第一聲聞者,
鬪亂比丘僧, 今以熱輪轢。
汝本教王放, 醇酒飲黑象,
今以群黑象, 蹋蹈汝形體。
汝本以大石, 遙擲如來足,
今以火山報, 燒汝無遺餘。
汝本以手拳, 殺彼比丘尼,
今被熱銅葉, 捲燋不得申。
行報終不敗, 亦復不住空,
是故當勸勉, 離此諸惡元。
「汝本提婆達兜所造元本,正謂斯耳。當自專意向佛如來,長夜之中獲福無量。」
爾時,提婆達兜復白目連:「今寄目連,頭面禮世尊足:『興居輕利,遊步康強。』亦復禮拜尊者阿難。」
爾時,尊者大目乾連放大神足,使阿鼻地獄苦痛休息。爾時,復說斯偈:
「皆稱南無佛, 釋師最勝者,
彼能施安隱, 除去諸苦惱。」
爾時,地獄眾生聞目連說此偈已,六萬餘人行盡罪畢,即彼命終生四天王上。
爾時,目連即攝神足還至所在,到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目連白世尊曰:「提婆達兜問訊敬奉無量:『興居輕利,遊步康強。』亦復問訊阿難!並作是說:『如來見記六十劫中成辟支佛,號名曰南無。設我以右脇臥阿鼻地獄中,終不辭勞。』」
爾時,世尊告曰:「善哉!善哉!目連,多所饒益,多所潤及,愍念群盲,天、人得安,使諸如來、聲聞漸至滅盡涅槃之處。是故,目連!常當勤加成就三法。所以然者,若當提婆達兜修行善法,身三、口四、意三者,彼人終身不貪利養,亦復不造五逆罪,入阿鼻地獄中。所以然者,夫人貪利養者,亦有恭敬之心向於三寶,亦復不奉持禁戒,不具足身、口、意行,當貪專意身、口、意行。如是,目連,當作是學。」
爾時,目連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有眾生修行慈心解脫,廣布其義,與人演說,當獲此十一果報。云何為十一?臥安,覺安,不見惡夢,天護,人愛,不毒,不兵,水、火、盜賊終不侵抂。若身壞命終,生梵天上。是謂,比丘!能行慈心,獲此十一之福。」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若有行慈心, 亦無放逸行,
諸結漸漸薄, 轉見於道跡。
以能行此慈, 當生梵天上,
速疾得滅度, 永至無為處。
不殺無害心, 亦無勝負意,
行慈普一切, 終無怨恨心。
「是故,比丘!當求方便,行於慈心,廣布其義。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七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八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禮三寶品第五十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欲禮拜如來神寺者,當行十一法禮如來寺。云何為十一?興勇猛意,有所堪故;意不錯亂,恒一心故,當念專意,諸止觀故;諸念永息,入三昧故;意及無量,由智慧故;意難觀察,由其形故;意淡然靜,由威儀故;意無流馳,以名稱故;意無想像,由其色故;梵音難及,由柔軟響故。諸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欲拜如來寺,當具此十一法禮如來神寺,長夜之中獲德無量。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欲行禮法,當念十一事,然後禮法。云何名為十一?有慢當除慢,夫正法者,於欲而除渴愛想;夫正法者,於欲而除欲;夫正法能斷生死淵流;夫行正法獲平等法;然此正法斷諸惡趣;尋此正法得至善處;夫正法者,能斷愛網;行正法者,從有至無;行正法者,明靡不照;夫正法者,至涅槃界。若善男子、善女人欲行禮法,當思惟此十一法,然後便獲福無量,長夜之中受福無限。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善男子、善女人修禮僧者,當專十一法,然後乃當禮僧。云何為十一?如來眾者,正法成就,如來聖眾上下和合,如來僧者,法法成就;如來聖眾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見慧成就,如來聖眾能掌護三寶;如來聖眾能降伏外道異學;如來聖眾是一切眾生良友福田。若善男子、善女人欲禮僧者,當思惟此十一法,長夜之中獲福無量。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天、龍、鬼神、乾沓和、阿須倫、迦留羅、甄陀羅、摩休勒天及人民,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婆伽婆在摩竭國蜜?(土利反)羅城東大天園中止,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
爾時,世尊食後起,與阿難共於樹園中經行。佛便笑,阿難心念:「如來.無所著.等正覺不妄笑,今何以笑?必當有意,我當問之。」阿難整衣服,右膝著地,叉手問佛:「如來.無所著.等正覺不妄笑,今何以笑?必當有意,願聞笑意。」
佛語阿難:「我當為汝說。過去賢劫初,於此中間有轉輪聖王主四天下,名曰大天,長壽無病,端正勇猛,治以正法,不枉人民,有自然七寶。何等為七?一者輪寶,二者象寶,三者馬寶,四者珠寶,五者女寶,六者主藏寶,七者典兵寶。」
佛語阿難:「此大天王為童子時八萬四千歲,作太子時八萬四千歲,登聖王位八萬四千歲。」
阿難問佛:「云何為輪寶?」
佛語阿難:「月十五日,月盛滿時,王沐浴清淨,與婇女上東樓上,東向視,有千輻金輪。輪高七仞為一多羅;多羅者,獨挺樹,以樹為限,高七多羅,純以紫磨金為輪。王見輪已,心念:『此輪好輪,願得提之耶?』念已,輪即就王左手,便舉移右手中。王語此輪曰:『諸不伏者,為我伏之;非我地者,為我取之;如法,非不如法。』語竟,輪還住空,輞東向,轂北向。王勅左右具四種兵;具兵已,即將兵眾,逐輪立空,隨輪東引,巡行盡東界;暮則王與兵眾,宿於輪下。
「東界諸小王皆來朝覲,所貢皆以金鉢盛銀粟,銀鉢盛金粟:『善來!大王!此東界土地、珍寶、人民盡是王有,願當停駕住此,我等當稟承天教!』大天王答諸小王曰:『汝等欲承我教者,各還本國以十善教民,勿行枉橫。』誡勅已訖,輪即於海上,迴轉乘雲而行。海中自然開道,廣一由延,王與四種兵隨輪如前巡行南界。南界諸小王亦來朝覲,皆以金鉢盛銀粟,銀鉢盛金粟,貢上曰:『善來!天王,此南界土地、珍寶、人民盡是王有,願停駕住此,我等當稟承天命!』大天答諸王曰:『汝等欲承我命者,各還本土,以十善教民,勿行枉橫。』誡勅已訖,輪則西迴按行西界。西界諸王貢獻勸請,如南方比訖,輪復北迴巡行北界。北界諸王亦皆朝覲,貢獻勸請,盡如前法。周遊四日,遍閻浮提四海,還本蜜?羅城,於宮門前虛空中住,高七多羅,輞東向,王便入宮。」
佛語阿難:「大天得輪寶如此。」
阿難復問佛:「大天得象寶復云何?」
佛語阿難:「大天以後十五日,月盛滿時,沐浴清淨,從諸婇女上東樓上,東向觀見空中,有白象王名滿呼,乘虛而來,七肢平跱,口有六牙,頭上金冠,金為瓔珞,以真珠交絡其體,左右佩金鈴。象有神力,變形自在。大天見之,心自念曰:『我得此象可耶?當使有所為。』念訖,象便立空中於王前,王即教以五事。王復念曰:『當試此象為能以不?』至明日日出,王乘此象,須臾之間,周遍四海,還到本處,於宮門東,東向立。阿難!大天所得象寶如此。」
阿難復問佛:「大天所得馬寶復云何?」
佛語阿難:「大天到後十五日,月盛滿時,沐浴清淨,從諸婇女上西樓上,西向視,見有紺馬王,名婆羅含(秦言髮烏朱髮尾),乘空而來,行不動身,頭上金冠,寶為瓔珞,披珠交絡,左右垂鈴。馬有神力,變形自在。大天見之,自念言:『得此乘之可也。』念訖,至王前,王便乘欲試之,至明日日出,王乘東行,須臾之頃,周遍四海,還至本國,住宮門西,西向而立。阿難!大天所獲馬寶如此。」
阿難問佛:「大天所得珠寶復云何?」
佛語阿難:「大天至後十五日,月盛滿時,沐浴清淨,將諸婇女上東樓上,東向視,見有神珠,珠長一尺六寸,有八楞,作紺琉璃色,乘空而來,高七多羅。大天見之,心念曰:『得此珠觀之可也?』如念獲之。王欲試之,至夜半,合四種兵,以珠懸於幢頭,出城而遊,珠照辟方十二由延,兵眾相見,如晝無異,珠光所及,人民驚起,皆言:『天明。』王即還宮,以幢竪之宮內,內外常明與晝不異。阿難!大天所獲珠寶如此。」
阿難問佛:「大天所得玉女寶復云何?」
佛語阿難:「大天至十五日,月盛滿時,沐浴清淨,從諸婇女上東樓上,東向視,見有剎帝利女寶,名曼那呵利(秦言奪情),端正無比,姝妙嚴淨,不長、不短、不麁、不細、不白、不黑,冬則溫煖,夏則清涼,身毛孔中出栴檀香,口出憂鉢蓮花香,亦無女人眾惡姿態,情性調和,先意承旨,乘虛而來,逕至王所。阿難!大天所獲玉女寶如是。」
阿難問佛:「大天所得主藏寶者復云何?」
佛語阿難:「大天至十五日,月盛滿時,沐浴清淨,將諸婇女上北樓上,北向觀,見主藏臣,名阿羅咃吱(秦言財幢),端正姝妙,不長、不短,不肥、不瘦,身黃金色,髮紺青色,眼白黑分明,又能視見地伏藏七寶,有主者為護之,無主者取共王用,聰明智慧,善有方謀,乘虛而來,逕詣王前,而謂王曰:『自今已往,王快可自樂,勿復憂愁,我當給王寶,不令有乏。』王便試藏臣,與之乘船獨共入海。王謂藏臣者言:『吾欲得金銀財寶。』藏臣者白王:『還至岸邊,當給財寶。』王曰:『吾欲得水中寶,不用岸上者。』主藏臣者便從坐起,整衣服,跪右膝,叉手禮水,水中即自然出金頂,大如車轂,須臾滿船。王曰:『可止!勿復上金,船將欲沒。』阿難!大天所獲典寶臣如此。」
阿難復問佛:「大天所得典兵將軍者復云何?」
佛語阿難:「大天至十五日,月盛滿時,沐浴清淨,將諸婇女上南樓上,南向視,見南方有大將軍比毘那(秦言無畏),端正姝好,髮如真珠色,身猶綠色,不長、不短,不肥、不瘦,眼能徹視,知他人心念,軍策變謀,進退知時,乘虛而來,逕詣王所,謂王曰:『願王自恣快樂,莫憂天下,征伐四方,臣自辦之!』王欲試之,半夜思惟:『欲合四種兵。』念訖,四兵盡集。王復念:『欲使東引。』軍即東引,王在中央,將軍在前,四兵圍遶。王念欲往即往,王念欲還即還。阿難!大天所獲典兵將軍寶如此。」佛語阿難:「大天所獲七寶如此。」
佛語阿難:「大天王治天下遂久,便語梳頭侍者,名劫北:『若有白髮者,便拔示我。』劫北視髮遂久,見有一白髮,便白王曰:『前所勅者,今已白見。』王曰:『拔來示我。』劫北即以金鑷拔取白髮,置王手中。王捉白髮,便說斯偈:
「『我身首上, 生此毀莊, 身使來召,
入道時到。』
「王心念曰:『我已極人五欲,今當出家,下鬚髮,被法服。』召太子長生告曰:『童子!吾頭已有白髮出,世間五欲吾已厭之,今欲求天所欲,我今欲剃鬚髮,著法服,出家為道。汝當領國政,立長為太子;好養劫北,使伺白髮;白髮出者,以國付太子,如我出家,下鬚髮,被法服。』王告太子:『我今以此聖位,慇懃累汝,當使聖位世世相紹,莫使種斷;種斷者,便為邊地人也。若斷善行者,便生無法處。』大天王誡勅已,便以國付太子長生,給劫北田業。」佛語阿難:「大天王於此城,於此園,於此地,下鬚髮,著法服入道,於此處八萬四千歲,行四梵行:慈、悲、喜、護,於是壽終得生梵天。大天出家七日後,女寶命終。
「長生登位已,至十五日,月盛滿時,將諸婇女上東樓上,東向視,見有玉女端正如前,乘虛而來。長生還服七寶。王長生已領國政,統四天下。長生復語劫北:『從今而去,為我梳頭時,見白髮,輒來白我。』登聖王位,遂經八萬四千歲,白髮復生,劫北白王:『素髮已生。』王曰:『拔來著吾掌中。』劫北即以金鑷拔置王手中。王執白髮,即說偈曰:
「『我身首上, 生此毀莊, 身使來召,
入道時到。』
「王心念曰:『我已極人五欲,今當出家,下鬚髮,被法服。』即召太子冠髻告曰:『童子!吾已頭白,世間五欲吾已厭之,當求天欲,我今欲出家為道,剃除鬚髮,被著法服。汝當領國政,立長為太子;好養劫北,使伺白髮;白髮出者,以國付太子,如我出家,下鬚髮,被法服。』王告太子:『我今以此聖王位,慇懃累汝,當使聖王位,世世相紹,莫使種斷;種斷者,便為邊地人也。若斷善行者,便生無法處。』長生王誡勅已,即以國付太子冠髻,給劫北田業。」
佛語阿難:「長生王亦於此城、此園、此地,下鬚髮,著法服入道,於此處八萬四千歲,行四梵行:慈、悲、喜、護也,於是壽終得生梵天。」
佛語阿難:「王長生出家之後七日之中,七寶自然化去。冠髻王憂愁不樂。諸臣見王不悅,便問王曰:『天王何以不悅?』王答諸臣曰:『以七寶化去故也!』諸臣白王:『王勿以為憂。』王曰:『何得不憂也?』臣等啟曰:『父王梵行,近在園中,可往諮承,必當誨王致寶之法。』王即勅:『嚴駕!』諸臣便嚴駕訖,便白王。王與群臣乘七寶車,以五物為幟:寶冠、羽蓋、劍、扇、寶屐。左右臣從,進詣園所。到則下車,廢却五物,步入園門,前至父王,稽首禮足,却住一面,叉手白言:『王所有七寶,今皆化去。』父先定坐,聞所啟白,仰頭答曰:『童子,夫聖王法,不恃父之所有也。汝自行法承之。』
「王復問曰:『轉輪聖王以何法化?』父便答曰:『敬法、重法、念法、養法、長法、熾法、大法,行此七法者,便應聖王治也,可以致寶也。』王復問曰:『云何敬法,乃至大法也?』父答曰:『當學給賜貧窮,教民孝養二親,四時八節以時祭祠,誨以忍辱,除婬、嫉、癡行,此七法者,乃應聖王法也。』王即受教,辭退却禮,繞七匝已,便引還歸。於是,王輒承父命,奉行七法,宣令遠近,祇崇王教,王便開藏,給賜貧窮,侍養孤老,四方之民,莫不奉承。於是,王以十五日,月盛滿時,沐浴清淨,將諸婇女上東樓上,東向視,見有千輻紫磨金輪,輪高七多羅,去地亦七多羅,乘虛而來,住於空中。
「王心念曰:『願得此輪可乎?』輪即下至王左手,復移之於右手。王語此輪,『諸不伏者,為我伏之;非我地者,為我取之;如法,非不如法。』王便以手投輪還之虛空,於宮門東,輞東向,轂比向而住空中。輪後次有白象,次有紺馬,次有神珠,次有玉女,次有主藏,次有將軍,此七寶出,如大天王,比試亦如是。逕八萬四千歲竟,王賜劫北,并勅太子及付國事,出家入道,皆如前王法。」
佛語阿難:「此冠髻王於此城園地,下鬚髮,被法服,八萬四千歲,修四梵行:慈、悲、喜、護,於是壽盡亦生梵天。」
佛告阿難:「大王子孫相紹,乃至八萬四千歲轉輪聖王位善種不斷。最後聖王名荏(晉言不眗,音如錦反),治以正法,為人聰明,審諦不忘,相有三十二,色猶紅蓮花,好喜布施,供養沙門、婆羅門,侍養孤老,賑給貧窮。於四城門及城中央,置設庫藏,金銀、雜寶、象、馬、車乘、衣服、床褥、病瘦醫藥、香華、飲食,諸孤獨者皆給妻婦,種種惠施隨人所欲。王於六齋之日,具勅內外皆持八關;於斯之日,首陀會天當悉來下,受其八戒;帝釋、三十三天皆歎其國人民:『快哉,善利!乃值斯法王耶!種種惠施,恣民所欲,又能清潔齋戒無闕。』天帝釋告諸天子:『欲得見荏王不?』咸言:『欲見,可使來至此。』釋提桓因即勅窮鼻尼(窮鼻尼者晉言極端正也)天女:『汝詣蜜?羅城,告荏王曰:「卿!大得善利也,此間諸天皆歎卿功德巍巍,為吾致問慇懃。此諸天子甚思相見,暫可屈意來至於此?」』
「窮鼻尼受教便下,如人屈伸臂頃,忽然在王殿前,虛空中立。王侍一婇女,於殿上坐,思念世間,欲使一切皆得安隱,無眾苦患。窮鼻尼於空中,彈指覺之,王舉頭見殿上光明,聞其聲曰:『我是釋提桓因侍者,故遣我詣王』王答曰:『不審天帝何所約勅?』天女答曰:『天帝致意慇懃,此諸天子讚卿功德,預思相見,可暫屈意?』王默然許之。天女便還白天帝曰:『已達宣命,許當馳詣。』天帝即勅侍御嚴駕七寶飛行馬車,下到蜜?羅城,迎於荏王。侍御受教,即駕馬車,忽然便下。
「王與群臣會於都坐,車當王前,於空中止。御者告曰:『天帝今遣車相迎,諸天子儼然相待,便可上車,勿復顧戀。』諸臣大小,聞王當去,僉然不悅,皆起而立,叉手白言:『王去之後,臣等何所承命?』王答曰:『卿等勿憂,吾去之後,施惠、齋戒、養民、治國,如吾在時,我比還不久。』王誡勅訖,車即下地,王便上車。侍御問王:『當從何道?』王曰:『此言何謂?』侍御答曰:『夫行有兩道,一者惡道,二者善道。行惡者,從惡道到苦處;修善者,遊善道至樂處。』王曰:『今日行道,善惡皆欲從之。』御者聞之,久乃寤曰:『甚善,大王!』御者便引在兩道之中,善惡悉覩,逕詣三十三天。天帝及諸天子遙見王來,釋提桓因曰:『善來,大王!』命令共坐。」
佛語阿難:「王便就天帝坐,王與帝釋貌相、被服、音聲一揆。諸天子心中念言:『何者帝釋?何者為王?』又復念曰:『人法當眴,而俱不眴?』各懷愕然,無以別之。天帝見諸天有疑心,復念言:『我當留王使住,然後乃寤耳。』帝釋謂諸天子:『卿等欲使我留王住此不?』諸天子曰:『實欲使住。』天帝謂荏:『大王!可住此不,我當供給五欲。』因是諸天乃識。
「人王白天帝曰:『正爾,便為給賜已,願諸天子壽命無極。』賓主請讓。如是至三,帝釋謂王:『何以不住?』王答曰:『我當出家修道,今在天上無緣學道。』天帝曰:『胡為作道?』王曰:『被父王遺令,若白髮生,法當出家。』釋聞遺令入道,默然不對。王於天上,須臾之間,五欲自恣,方之世間已十二年。王將欲別,與諸天子說審諦法。釋勅侍御:『汝送荏王還於本國。』侍御受教,即嚴駕,駕訖,白王曰:『王可上車。』於是,王便與帝釋及諸天子誥別,即上車,循本道而歸,到蜜?羅宮,侍御即還天上。王下數日,復勅劫北:『若見白髮,便白我。』數日之中,頭上白髮,劫比以金鑷拔白髮,置王手中。王見已,便說偈曰:
「『我身頭上, 生此毀莊, 身使來召,
入道時到。』
「王心念:『我已極人五欲,今當出家,剃鬚髮,被法服。』王即召太子善盡告曰:『吾白髮已出,世間五欲吾已厭之,當求天欲,當下鬚髮,被法服,出家入道。童子!今以國事付汝,好養劫北。若白髮出者,以國付太子,出家入道,童子!今以此聖王位累汝,莫使種斷,種斷者,便為邊地人也。』」
佛語阿難:「荏王即付太子國政,給劫北田業已,於此城園地,下鬚髮,被法服,出家修道。修道之後於七日中,輪、珠化去,象、馬、玉女、長者、將軍,皆悉無常。王於園中八萬四千歲,行四梵行:慈、悲、喜、護,命終生梵天。其後善盡王不承父業,正法替廢,由是七寶不復來應,善行不繼,五減遂至,人民短命、薄色、少力、多病、無智,五減以至,轉復貧困,困窮竊盜相糺,詣王啟曰:『此人不與取。』王即勅外行刑國人。聞不與取,王輒殺之,皆咸其惡,各興利刀;刀自此始造,由是殺生從此起,便有兩惡出。次復婬犯他妻;夫主共諍,自言我不,便成四惡;兩舌遘鬪,是為五惡;鬪則相罵,是為六惡;言不至誠,是為七惡;嫉他和合,是為八惡;含忿色變,是為九惡;心懷疑亂,是為十惡。十惡已具,五減轉增。」
佛語阿難:「欲知爾時大天王在賢劫初興者不?則我是也。阿難!欲知爾時八萬四千年王名荏,治政無枉者,則汝是也。欲知爾時最後名善盡王,暴逆不道,斷聖王種者,調達是也。阿難!汝於往時,承繼大天轉輪聖王之善嗣,使其紹立不絕者,汝之功也。如法,非不如法。阿難!我今是無上法王,今我遺無上善法,慇懃囑累汝。汝是釋種子,莫作邊地人,莫為斷種行。」
阿難問佛:「何以故當作斷種行?」
佛語阿難:「大天王雖行善法,未得漏盡出世間,未得度,未得斷欲,未得破二十億結,六十二見未除,三垢未淨,未得神通,未得解脫真道,不得涅槃,大天所行善法,不過生梵天。
「阿難!我明法究竟無為,我法得到真際,天、人之上,我法無漏、無欲、減沒度、通解脫、真沙門、至涅槃。阿難!我今以是無上道法,慇懃囑累汝,莫增滅我法,莫作邊地人也!若有現行聲聞,阿難!設有斷此法者,便為邊地人也。若能興此法者,便為佛長子,即為眷屬成就。阿難!汝當成就眷屬,莫作滅族行。阿難!我前後所說法,盡囑累汝。汝當學是。」
佛說是已,阿難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四大泥黎之人。云何為四?所謂末佉梨罪人,帝舍比丘是大罪人,提婆達兜是大罪人,瞿波離比丘是大罪人。末佉梨罪人者,身出火光,長六十肘。帝舍罪人者,身出火光,長四十肘。提婆達兜罪人者,身出火光,長三十肘。瞿波離罪人者,身出火光,長二十肘。
「比丘當知,末佉梨教無數眾生使行邪見顛倒之想,計有無之想。帝舍愚人者,斷諸聖眾應器遺餘。提婆達兜愚人者,鬪亂眾僧,殺阿羅漢比丘尼,起害意向於如來。瞿波離罪人者,誹謗舍利弗、目乾連。
「又復,比丘!末佉梨罪人教無數眾生,使行邪見,身壞命終,墮焰光泥黎中。帝舍罪人,斷聖眾應器遺餘,身壞命終,墮等害地獄中。提婆達兜罪人者,起謀害心向於如來,身壞命終,墮阿鼻地獄中。瞿波離罪人者,由其誹謗舍利弗、目乾連,身壞命終,墮鉢投摩地獄中。
「末佉離罪人者,是時獄卒生拔其舌背著脊上。所以然者,由其曩昔教無數眾生使行邪見。帝舍大罪人者,是時獄卒生擗其身,鎔銅灌壞其心,又以熱鐵丸,使令吞之。所以然者,由其斷應器遺餘故。提婆達兜罪人者,以熱鐵輪,轢壞其身,又以鐵杵㕮咀其體,群暴惡象蹹蹈其身,又復大熱鐵山鎮押面上,舉身為熱銅葉所裹。所以然者,由其曩昔鬪亂聖眾,壞和合僧故,致鐵輪轢斷其頭。又此提婆達兜愚人,教彼太子使害父王,由是果報故,使鐵杵破壞其身。又彼提婆達兜愚癡之人,飲象使醉往害如來,由是果報,群象蹹蹈其體。又彼提婆達兜惡人,上耆闍崛山顛,執石擲佛,由斯果報故,使熱鐵山鎮押其面。然彼提婆達兜愚人,殺阿羅漢比丘尼,由斯果報故,使熱銅鐵葉纏裹其身。比丘當知,瞿波離罪人者,在彼蓮華地獄中,千具犁牛以犁其舌。所以然者,由其誹謗舍利弗、目連故,由此因緣果報,使千具犁牛而壞其舌。
「又復,比丘!末佉離罪人者,身出火光,長六十肘。若有眾生興起此念:『當拔濟饒益此人。』取四大海水,高四十肘,澆灌其身,然彼海水尋時消盡,焰不增減。由是熱鐵葉火燒四日,有人來以四渧水澆,然水尋時消盡。此亦如是。若有人來以四大海水澆彼人身,欲令無為,終不可果。所以然者,由彼罪過極深重故。
「然彼帝舍罪人,身出火光,長四十肘,設有眾生愍念此人,以三大海水澆灌其身,然彼海水尋時消盡,火焰不減。其猶有人以三渧水著熱?上,水尋消滅,不得久停。此亦如是,若以三大海水澆帝舍身上,水尋時滅,火終不增減。
「提婆達兜罪人,身出火光,長三十肘。若有眾生,興起愛念之心,欲使提婆達兜身永處無為,以二大海水澆灌其身,水尋時盡,火終不滅。猶如以二渧水著熱?上,終無增減。提婆達兜愚人亦如是,以二大海水澆灌其身,水尋時盡,火終不滅,提婆達兜身體苦痛如斯。
「瞿波離罪人,身出火光,長二十肘。設有眾生愍念斯人,取一大海水澆灌其身,然彼海水尋時消盡,火終不滅。猶如一渧水著熱?上,尋時消盡,不得久停。瞿波離比丘亦復如是。罪報所牽,故受斯罪。是謂,比丘!此四種人受罪極重,當自盡意遠離斯患,承諸賢聖等修梵行者。如是,仁者,當作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今明曉地獄,亦知趣地獄之徑,亦復知彼地獄眾生之本。設復眾生造諸惡不善之行,身壞命終,入地獄中,我亦知之。又復,比丘!我亦知明曉畜生,亦知趣畜生之道,亦復知畜生之本,作諸惡元生彼者亦悉曉了。我今亦知餓鬼之道,其有作惡根元者,生餓鬼中,我亦知之。我今亦知人道向人之趣,其有眾生得人身者,我亦知之。我亦知趣天之道,其有眾生作諸德本,生彼天上,我亦知之。我亦知涅槃之趣,其有眾生有漏盡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於現法中而取證果,我亦知之。
「比丘當知,我知地獄之趣,以何因緣而說斯言乎?」
佛告諸比丘:「我今觀察眾生心意,所謂此人身壞命終,應入地獄中,然後時觀此人以入地獄中,受苦酸酷考掠無數,愁憂苦惱不可稱記。猶如一大火坑無有塵烟,設有人來逕趣斯處,又且有目之士觀此人所趣,必當墜火終不虛也。然復後時觀此人以墮火坑,吾所謂人者以墮火坑。今觀察眾生心意所念,必入地獄不疑,如我後時觀察此人,以定入地獄,受苦酸酷不可稱記。云何斯人以入地獄?是謂我觀趣地獄眾生作諸惡行不善之業,身壞命終,入地獄中,我悉知之。吾所說者,正謂此耳。
「我知畜生之道,亦知趣畜生者,以何緣本而說此乎?於是,比丘!我觀察眾生心中所念,此人身壞命終,生畜生中。有我後時觀察此人,以生畜生中,愁憂苦惱不可稱計。云何斯人以墮畜生中乎?猶如村落有大圊廁,屎滿其中。設有斯人徑趣斯處,有目之士,見斯人來徑趣斯處,此人不久徑墮于廁。然後時觀此人已墮于廁,受厄窮困不可稱記。云何斯人已墮于廁?我今觀眾生類亦復如是,斯人命終應生畜生中。又復時觀已生畜生中,受苦無量。我今觀畜生眾生皆悉明了。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我亦知餓鬼眾生,餓鬼之道,其身壞命終,生餓鬼者,我亦知之。其有眾生身壞命終,趣餓鬼之道,我悉知之。我復於後時觀見此眾生,以入餓鬼受苦痛、樂痛。云何斯人以入餓鬼中乎?猶如大村落側有一大樹,生危嶮之處,枝葉凋落。設有人來,往趣斯處,有目之士遙觀此人,必趣樹不疑。復後時觀此人,或坐、或臥,受其苦樂之報。云何斯人以至樹下坐臥乎?今我觀眾生之類亦復如是,身壞命終,必趣餓鬼不疑,受其苦樂之報不可稱記。我知餓鬼趣,餓鬼之道,皆悉分明,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我知人道,亦知趣人道,其有造行,身壞命終,生人中者,我亦知之。於是,比丘!我觀眾生類心中所念,此人必當身壞命終,應生人中。我復於後時觀此人已生人中。云何斯人已生人中?猶如村落側有一大樹,在平正處,多諸陰涼。若有人直從一道來,有目之士見已便知之,斯人所趣向,定至此樹不疑。我復於後時觀此人,已至此樹,受樂無量。云何斯人得至斯處?此亦如是,我觀眾生心意所念亦如是,身壞命終,必生人中不疑。我復於後時,觀此人已生人中受樂無量。我知人趣,亦知趣人之道,今生人中者,我亦知之,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我亦知天,亦知趣天之道,其有眾生作諸功業生天者,我亦知之。以何因緣而說此乎?我今觀眾生之類心中所念,此人必當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然後時觀此人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於彼受自然之福,快樂無比。是謂斯人已生天上,於彼受自然之福,快樂無比。猶如村落側有好高廣講堂,彫文刻鏤,懸繒幡蓋,香汁灑地,敷好坐具,氍毹?㲪,文繡綩綖。若有人直從一道來,有目之士直從一道來,此人所趣向,定至高廣講堂必不疑,復於後時觀見此人,已到講堂上,或坐、或臥,於中受福快樂無比。此亦如是,吾今觀眾生類身壞命終,應生善處天上,於彼受樂快不可計。云何斯人以生善處天上乎?我知天道,趣天之路乎?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我今知涅槃,亦知涅槃之道,亦知眾生應般涅槃者。或有眾生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現身取證而自遊化,我悉知之。由何因緣而說此乎?於是,比丘!我觀眾生類心中所念,此人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是謂斯人以盡有漏成無漏。猶如去村落不遠有大池,水極清徹。若有人直從一道來,有目之士遙見斯人來,知此人必至池水不疑,又後時觀此人已至池水,沐浴澡洗,除諸穢污,去諸垢坋,在側而坐,亦不與人共相諍競。我今觀眾生類亦復如是,盡有漏成無漏,心解脫、智慧解脫;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名色知如真。是謂斯人已至此處,我知涅槃之道,亦知眾生般涅槃者,皆悉知之。如來.至真.等正覺有此之智、無畏、力具,皆悉成就。如來智無有量,如來能觀過去無限無量不可計事,皆悉知之。將來現在無限無量皆悉分別。是故,比丘!當求方便,具足十力、無畏。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依雪山上有大高廣之樹,五事長大。云何為五?根不移動,皮極厚大,枝節遠蔭,靡所不覆,葉極茂盛。是謂,比丘!依雪山上有此大樹極為俊好。今善男子、善女人亦復如是,依豪族之處,五事長益。云何為五?所謂信長益、戒長益、聞長益、施長益、慧長益。是謂,比丘!信善男子、善女人依豪族家,成就此五事。是故,比丘!當求方便,成就信、戒、聞、施、智慧。」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猶如雪山樹, 五事功德成,
根皮枝節廣, 陰葉極茂盛。
有信善男子, 五事功德成,
信戒聞惠施, 智慧遂增益。
「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茂羅破群比丘與諸比丘尼共相遊處,然諸比丘尼亦復好樂共相遊處。其有人民稱譏茂羅破群比丘者,是時諸比丘尼極懷瞋恚,愁憂不悅。若復有人毀呰諸比丘尼者,是時破群比丘亦復愁憂不悅。是時,多眾比丘告破群比丘曰:「汝今云何親近諸比丘尼?諸比丘尼亦復與汝交接?」
破群報曰:「我今解如來所說教誡,其有犯婬者,罪不足言。」
眾多比丘復告曰:「止!止!比丘!勿作斯言。莫誹謗如來言教,其誹謗如來言教者,罪咎不少。又復世尊無數方便說婬之穢,其有習婬,使無罪者,終無此理。汝今可捨此惡見,備於長夜受苦無量。」然此破群比丘故與交通,而不改其行。
爾時,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而白世尊言:「舍衛城中有一比丘,名曰破群,與諸比丘尼共相交接,然諸比丘尼亦與破群比丘交接往來。我等往彼勸喻使改其行,然彼二人遂更增益,不捨此顛倒之見,亦不順正法之業。」
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往至彼破群比丘所,云:『如來喚。』」
爾時,比丘受如來教,即往到破群比丘所:「汝當知之,如來喚卿。」
破群比丘聞彼比丘語,即往到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問彼比丘曰:「汝審親近諸比丘尼耶?」
彼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佛告比丘:「汝為比丘,云何與比丘尼共相交接?汝今是族姓子,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
破群比丘白佛言:「唯然,世尊!我是族姓子,以信堅固,出家學道。」
佛告比丘:「非汝之法。云何與比丘尼共相交接?」
破群比丘白佛言:「我聞如來所說,其習婬者,其罪蓋不足言。」
佛告比丘:「汝愚人!云何說如來習婬無罪?我無數方便說婬之穢污,汝今云何作是語:『如來說婬無罪』?汝好守護口過,無令長夜恒受其罪。」
佛告之曰:「汝今且止!須吾更問諸比丘。」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曰:「汝等頗聞吾與諸比丘說婬無罪乎?」
諸比丘對曰:「唯然,世尊!不聞如來說婬無罪。所以然者,如來無數方便說婬之穢污。設言無罪,此義不然。」
佛告諸比丘:「善哉!善哉!諸比丘!如汝所言,我無數方便說婬之穢污。」
爾時,世尊重告諸比丘曰:「汝等當知,若有愚人習於法行,所謂契經、祇夜、偈、授決、因緣、本末、譬喻、生、方等、未曾有、說、廣普;雖誦斯法,不解其義;以不觀察其義,亦不順從其法,所應順法終不從其行。所以誦斯法者,從欲與人共競諍,意計勝負,亦不自為己有所濟及,彼誦法已,則犯制限。猶如有人出彼村落欲求惡蛇,彼若見極大之蛇,到已,以左手摩抆其尾,然彼蛇迴頭螫蜇其手,由此緣報,便致命終,此亦如是,若有愚人翫習其法,十二部經靡不斟酌,亦不觀察其義。所以然者,由不究竟正法義故。
「於是,若有善男子將護翫習其法,契經、祇夜、偈、授決、因緣、本末、譬喻、生、方等、未曾有、說、廣普;彼人誦此法已,深解其義;以解彼深義之法,順從其教,無所違失,所以誦法者,不以勝負之心,與彼競諍;所以誦習法者,欲自纂修有察及;所以誦法者,果有所願,由此因緣,漸至涅槃。猶如有人出彼村落,求覓惡蛇。彼見蛇已,手執鐵鉗,先鑷其頭,後便捉項,不令動搖;設彼惡蛇迴尾欲害彼人,終無所至。所以然者,比丘!由其捉項故!此善男子亦復如是,誦習、誦讀,靡不周遍,觀察其義,順從其法,終無違失,漸漸由此因緣,得至涅槃。所以然者,由其執正法故。是故,諸比丘!其有解吾義者,當念奉行;其不解者,重來問我。如來方今現在,後悔無益。」
爾時,佛告諸比丘:「設有比丘在大眾中而作是說:『如來所說禁戒,我悉解了,其習婬者,罪蓋不足言。』彼比丘當語斯比丘:『止!止!莫作斯言!莫誹謗如來言說斯語,如來終不說此言。』若此比丘改其所犯者善;若不改其行者,復當再三諫之。設當改者善,設不改者墮。若復比丘隱匿其事,不使露現者,諸人皆墮。是謂,比丘!我之禁戒。」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生漏梵志白世尊曰:「為有幾劫過去?」
佛告梵志:「過去諸劫不可稱計。」
梵志白佛:「為可計數不乎?沙門瞿曇恒說三世。云何為三?所謂過去、將來、現在。沙門瞿曇亦知過去、當來、現在之世,唯願沙門演說劫數之義。」
佛告梵志:「若當我說因此劫,復次此劫,我既滅度,汝取命終,不知劫數之義。所以然者,如今人壽短促,極壽不過百年。計百年中數劫者,我取滅度,汝既命終,終不知劫數之義。梵志當知,如來亦有此知,具足分別劫數,眾生壽命長短,受其苦樂,皆悉分明。今當與汝引譬,智者以譬喻得解。猶如恒沙之數,亦無有限,無有量,不可計算,過去劫者其數如是。不可稱計,不可籌量。」
梵志白佛:「當來劫頗有幾數?」
佛告梵志:「亦恒沙之數,無有齊畔,不可稱計,非算所及。」
梵志復問佛:「頗有現在劫、成敗劫乎?」
佛告梵志:「有此成劫、敗劫,非一劫、百劫,猶如器皿在危地,終不安住;設當住者要當顛倒,諸世界方域亦復如是。或有劫成,或有劫敗,此數亦復叵計為幾劫成,為幾劫敗。所以然者,生死長遠無有邊際。眾生以無明結覆蓋,漂浪流滯,從今世至後世,從後世至今世,長夜受苦惱,當可厭患去離此惱。是故,梵志!當作是學。」
爾時,生漏梵志白世尊言:「沙門瞿曇!甚奇!甚特!知過去當來劫數之義,我今重復自歸沙門瞿曇!唯願沙門瞿曇聽為優婆塞,盡其形壽不敢復殺,乃至飲酒。」
爾時,生漏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有一異比丘白世尊言:「劫頗有邊際乎?」
佛告比丘:「方便引譬,然劫數無窮盡,過去久遠,於此賢劫中,有佛出,號曰俱樓孫至真.等正覺。爾時,此耆闍崛山更有姓號。爾時,羅閱城人民之類,上此耆闍崛山中,四日四夜,行乃徹頂。又復,比丘!拘那含牟尼佛時,此耆闍崛山更有姓號。爾時,羅閱城人民之類,三日三夜,行乃至此山頂。迦葉如來出現於世,此耆闍崛山更有姓號。時,羅閱城人民之類,二日二夜,行乃至此山頂。如我今日釋迦文佛出現於世,此山名耆闍崛山,須臾之頃乃到此山頂。若彌勒如來出現於世,此山亦名耆闍崛山。所以然者,諸佛神力咸使出此山在。
「比丘!當以方便,知劫有衰盡,不可稱計。然劫有二種:大劫、小劫。若於劫中無佛出世,爾時復有辟支佛出世,此名為小劫。若如來於劫中出世,爾時彼劫中無有辟支佛出現於世,此名為大劫。比丘!當以此方便,知劫數長遠,不可稱計。是故,比丘!當憶此劫數之義。」
爾時,異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八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九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非常品第五十一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云何,比丘!汝等流轉生死,經歷苦惱,於中悲號涕泣,淚出為多耶?為恒水多乎?」
爾時,比丘前白佛言:「我等觀察如來所說義,經歷生死,涕泣之淚,多於恒水。」
佛告比丘:「善哉!善哉!諸比丘!如汝所說無有異,汝等在生死,淚多於恒水。所以然者,於生死中亦更父母終亡,於中墮淚不可稱計。長夜之中父兄、姊妹、妻子五親,及諸恩愛,追慕悲泣不可稱計。是故,比丘!當厭患生死,去離此法。如是,比丘!當作此學。」當說此法時,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云何,比丘!汝等在生死中,身體毀壞,流血多耶?為恒水多乎?」
爾時,諸比丘白佛言:「如我等觀察如來所說者,流血多於恒水。」
佛告諸比丘:「善哉!善哉!比丘!如汝所言,流血多於恒水。所以然者,在生死中,或作牛、羊、猪、犬、鹿、馬、鳥獸,及餘無數所經歷苦惱,實可厭患,當念捨離。如是,比丘!當作是學。」爾時,世尊說是法時,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當思惟無常想,廣布無常想,以思惟、廣布無常想,盡斷欲愛、色愛、無色愛,無明、憍慢皆悉除盡。猶如以火焚燒草木,永盡無餘。比丘當知,若思惟無常想,廣布無常想,盡斷三界愛著。
「昔有國王名曰清淨音響,統領閻浮地,有八萬四千城郭,有八萬四千大臣,有八萬四千宮人婇女,一一婇女各有四侍人。爾時,音響聖王無有子息。時,彼大王便作是念:『吾今領此國界,以法治化,無有枉理,然我今日亦無繼嗣,設我終後,門族斷滅。』時,彼國王以息因緣故,自歸諸天、龍、神、日、月、星辰,自歸釋、梵、四天王、山神、樹神,下及藥草果神,願求福,使我生息。
「爾時,三十三天有一天子,名曰須菩提,命將欲終,有五應瑞自然逼己。云何為五?又此諸天華終不萎,此天子華冠自萎;是時,諸天衣無垢坋,爾時此天子衣生垢坋;且三十三天身體香潔,光明徹照,爾時彼天子身體臭處,不可親近;又且三十三天恒有玉女,前後圍繞作倡伎樂,五欲自恣,爾時彼天子命將欲終,玉女離散;又且三十三天有自然之座,四尺入地,設天子起座,離地四尺,然此天子命將欲終,不樂本座。是謂五瑞應自然逼己。
「時,須菩提天子以有此瑞應,爾時釋提桓因告一天子曰:『汝今往至閻浮地,語音響王曰:「釋提桓因致敬無量,興居輕利,遊步康強。閻浮地無有德之人與王作息,但今三十三天有天子,名曰須菩提,今有五瑞應自然逼己,必當降神與王作息。雖爾,年壯盛時必當出家學道,修無上梵行。」』諸天對曰:『如是,天王,受天王教。』猶如力士屈申臂頃,從三十三天沒,來至閻浮地。
「爾時,音響大王在高樓上,及持蓋一人。是時,彼天在樓上虛空中,告王曰:『釋提桓因致敬無量,遊步康強,興居輕利。閻浮地無有德之人與王作息,今三十三天有天子名須菩提,今有五瑞應以逼於己,當降神下應與王作息。但年壯盛時必當出家學道,修無上梵行。』時,音響王聞此語已,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報天曰:『今來所告,甚過大幸,但降神與我作息,欲求出家,終不違逆。』是時,彼天還至釋提桓因所,即白天王:『音響王者甚愛所白,音響王言:「但使降神,欲出家者終不違逆。」』
「時,釋提桓因便往至須菩提天子所,語須菩提天子言:『汝今發誓願生音響人王宮中。所以然者,音響人王無有子息,恒以正法治化,汝昔有福,造眾功德,今應降神生彼宮中。』須菩提天子曰:『止!止!天王!我不樂願生人王宮中,意欲出家學道,在王宮者學道甚難。』釋提桓因告曰:『汝但發願生彼王宮中。我當將護,令汝出家學道。』比丘當知,爾時,須菩提天子即發誓願生王宮中。
「是時,音響人王與第一夫人,共相交接,覺身懷妊。是時,夫人白音響王曰:『大王當知,我今覺身懷妊。』時王聞已,踊躍歡喜,不能自勝,更以殊特布好坐具,食以甘美如王無異。是時,夫人經八、九月生一男兒,極為端正,顏貌奇特,世之希有。時,音響王召諸外道梵志群臣使令占相,以此因緣本末,具向諸相師說。諸婆羅門報曰:『唯願大王當察此理!今生太子世之殊特,昔為天子名須菩提,今尋前號名須菩提。』時諸相師立姓號已,各從座起而去。
「時,王子須菩提為王所敬重,未曾離目前。是時,音響王便作是念:『我昔日已來無有子息,緣子息故,禱謝諸天,使有一子,經歷爾許時,今方生子;然天帝所記,當出家學道。我今要設巧便,使不出家學道。』是時,音響王為太子故,設三時宮殿;寒時設溫殿,熱時設涼殿,不寒不熱時設適時宮殿。與設四種宮女居處,第一宮有六萬婇女,第二有六萬婇女,第三有六萬婇女,第四有六萬婇女,各有侍從四人,作轉關坐具,令彼太子於上而臥。若須菩提王子意欲在前遊戲,是時諸婇女輒在前立,是時彼座具隨身迴轉,前有六萬婇女及侍者有四;若彼意欲在後遊戲,是時座床輒隨身迴轉;若復欲與諸婇女共相娛樂,是時座具隨身迴轉,使王子須菩提意在五欲,不樂出家。
「是時,釋提桓因夜半非人之時,便往至王子須菩提所,在虛空中告須菩提王子曰:『王子!昔日豈不作是念乎:「若我在家年壯盛時,當出家學道。」今日何故在五欲中而自娛樂?意不復願出家學道乎?然我亦有斯言:「勸樂王子使出家學道。」今正是時,設不出家學道者,後悔無益!』釋提桓因說斯語已,便退而去。
「時,王子須菩提在宮人中便生此念:『音響王者,已與我作愛欲羅網,因緣此愛欲羅網故,不得出家學道。我今可斷此羅網,不與穢濁所拘牽,以信堅固,出家學道,在空靜之處,勤學經業,使令日新。』
「是時,王子須菩提重作是念:『音響父王有此六萬婇女前後圍繞,我今當觀察頗有斯理在世永存乎?』爾時,王子須菩提遍觀宮裏,無有女人久存世者。
「時須菩提復作是念:『我今何故觀於外物?當觀身內因緣所起。今此身中頗有髮、毛、爪、齒、骨、髓之屬,久存於世乎?』從頭至足觀三十六物污露不淨。然自觀察無一可貪,亦無真實,幻偽非真,皆歸於空,不久存於世。
「是時,王子須菩提復作是念:『我今當斷此羅網,出家學道。』是時,須菩提觀此五受陰身,所謂此色苦,此色習,此色滅,此色出要;痛、想、行、識苦,識習,識滅,識出要。爾時,觀此五陰身已,所謂習法皆是盡法,即於座上得辟支佛。
「時,須菩提辟支佛以覺成佛,便說斯偈:
「『欲我知汝本, 意以思想生,
我不思想汝, 則汝而不有。』
「是時,辟支佛說此偈已,飛在虛空而去。在一山中,獨在樹下,於無餘涅槃界而般涅槃。
「爾時,音響王告傍臣曰:『汝往觀須菩提宮內,王子為寤寐安隱乎?』爾時,大臣受王教令,即往至王子宮內,然所寢內室門戶牢固。時彼大臣還至王所,前白王言:『王子寤寐安隱,門戶牢固。』時王再三問:『汝往看王子為善眠乎?』爾時,彼臣復至宮門,然門戶牢固。復往白王:『王子在宮眠寐不覺,門戶牢固,至今不開。』時音響王復作是念:『我息王子少時猶不眠寐,何況今日年壯盛時有眠寐乎?宜自往看知子吉凶,我子將不得疾病也?』
「是時,音響王即往至須菩提宮內,至門外立告一人曰:『汝今施梯踰墻入內與吾開門。』彼人受王教勅,即施梯踰墻入內與王開門。時王入內觀內宮中,所臥床空,不見王子;不見已,告婇女曰:『王子須菩提今為所在?』諸婇女曰:『我等亦不知王子所在。』時音響王聞斯語已,自投乎地,良久乃穌。是時,音響王告群臣曰:『我息小時猶生斯念:「設我長大,當剃除鬚髮,著三法衣,以信堅固,出家學道。」然今王子必當捨我出家學道,汝等各各四面求索王子竟為所在?』即時,群臣乘駕流馳,處處求索。
「爾時,有臣逕往至彼山中,中道復作是念:『若王子須菩提出家學道者,必當在此學道。』爾時,大臣遙見王子須菩提在一樹下,結加趺坐。時臣便生斯念:『此是王子須菩提。』熟視察之,還詣王所,前白王言:『王子須菩提近在山中樹下,結加趺坐。』時音響王聞斯語已,即往至彼山中,遙見須菩提在山樹下,結加趺坐,復自投于地:『我息昔日自誓願曰:「設我向二十,當出家學道。」今將不誤。又且天告我言:「汝子必當學道。」』時音響王直前語須菩提曰:『汝今何故捨我出家學道。』時辟支佛默然不對。王復告曰:『汝母極懷愁憂,須見汝乃食。時起詣宮。』時辟支佛不言不語默然而住。
「時音響王即前捉手,亦不動搖。王復告群臣曰:『王子今日已取命終,釋提桓因先來告我:「汝應得息,但當出家學道。」然今王子已出家學道,今輿此舍利,詣王國界,當蛇旬之時。』
「彼山中諸神祇,現半身白王曰:『此是辟支佛,非是王子;蛇旬舍利法,不如王子法。所以然者,我是過去諸佛弟子,諸佛亦有此教。世有四人應與起偷婆。云何為四?如來.至真.等正覺應起偷婆;辟支佛應起偷婆;如來弟子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當蛇旬轉輪聖王身時,蛇旬如來、辟支佛身,亦復如是。』
「爾時,音響王復語天曰:『當云何供養蛇旬轉輪王身?』樹神報曰:『轉輪聖王與作鐵槨,盛滿香油,沐浴轉輪聖王身,以白淨劫波育衣,纏裹其身,復以綵畫之衣而覆其上,而著槨中,復以鐵蓋而蓋其上,處處施釘,復以百張白疊而裹其槨,以種種雜香積在乎地,以鐵槨安著其中,七日七夜之中,華香供養,懸繒、幡蓋,作倡伎樂。過七日後,復取王身而蛇旬之,以取舍利,蛇旬復經七日七夜不絕,於四徼道中而起偷婆,復以香華、幡蓋種種供養。大王當知,供養轉輪聖王舍利,其事如是;諸佛如來、辟支佛、阿羅漢亦復如是。』
「時音響王語彼天曰:『以何因緣供養轉輪聖王身?以何因緣供養佛、辟支佛、阿羅漢身?』天報王曰:『轉輪聖王以法王治,自不殺生,復教他人使不行殺;自不與不取,復教他人使不竊盜;己不婬妷,復教他人不犯他妻;己不妄言、綺語、惡口、兩舌鬪亂彼此、嫉妬、恚、癡,己意專正,恒行正見,亦使他人習其正見。是謂,大王!由此因緣,轉輪聖王應起偷婆。』
「王問天曰:『復以何因緣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天報王曰:『漏盡阿羅漢比丘欲愛已盡,瞋恚、愚癡已除,已度有至無為,是世間良祐福田,由此因緣,漏盡阿羅漢應起偷婆。』
「王復問曰:『以何因緣辟支佛應起偷婆?』天報王曰:『辟支佛者無師自覺,出世甚難,得現法報,脫於惡趣,令人生天上,由此因緣,辟支佛應起偷婆。』
「王復問曰:『以何因緣如來應起偷婆?』天報王曰:『如來十力具足,此十力者非聲聞、辟支佛所能及逮,轉輪聖王所不能及,世間群萌所不能及也。如來四無所畏在大眾中,能師子吼轉於梵輪。如來不度者度,不脫者脫,不般涅槃者令般涅槃,無救護者與作覆蔭,盲者作眼目,與諸疾病作大醫王,天及世人、魔、若魔天,靡不宗奉,可敬可貴,迴於惡趣令至善處。是謂,大王!由此因緣,如來應起偷婆。是謂,大王!由此因緣本末,四種之人應起偷婆。』爾時,音響王語彼天曰:『善哉!善哉!神天!我今受汝教,令供養此舍利,當如供養辟支佛。』
「爾時,音響王告諸人曰:『汝等各輿須菩提辟支佛舍利往王國界。』群臣聞王教已,臥著金床,輿詣國界。是時,音響王即勅使作鐵槨,盛滿香油,沐浴辟支佛身,以劫波育衣纏裹其身,復以雜綵好衣,而覆其上,安處鐵槨中,復以鐵蓋而蓋其上,處處安釘,極令牢固,以百張白疊而覆其上,取種種好香以辟支佛身而著其中,七日七夜香華供養;過七日後,蛇旬辟支佛舍利,復供養七日作倡伎樂,於四衢道頭起一偷婆,後以香華、繒綵、幡蓋,作倡伎樂而供養之。
「比丘當知,其有眾生恭敬供養辟支佛舍利者,命終之後即生三十三天上,其有眾生思惟無常之想,迴三惡趣,生天人中。諸比丘!汝等莫作斯觀。爾時音響王者,豈異人乎?則我身是。其思惟無常想者,多所饒益。我今觀此義已,告諸比丘,當思惟無常想,廣布無常想。以思惟無常之想,便欲愛、色愛、無色愛盡斷,無明、憍慢永無遺餘,猶如以火焚燒草木、高好講堂窓牖門間。比丘!思惟無常想亦復如是,盡斷欲愛、色愛、無色愛,永無遺餘。是故,比丘!當盡心意,無令違失。」當說斯法時,於彼座上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比丘、比丘尼心五弊而不斷,不除心五結,彼比丘、比丘尼日夜於善法減而無增益。云何心五弊而不斷?於是,比丘!有狐疑心於如來所,亦不解脫,亦不入其正法,彼人心不在諷誦,是謂斯比丘心弊不斷。
「復次,比丘!有疑心於正法,亦不解脫,亦不入其正法,彼人亦不諷誦,是謂斯人心弊不斷。
「復次,比丘!有疑心於聖眾,亦不解脫,亦不施意向和合眾,亦復不在道品法中,是謂斯比丘心弊不斷。
「復次,比丘!犯於禁戒,不自悔過,彼比丘已犯禁戒,不自改悔,亦不施心在道品之中,是謂斯比丘心弊不斷。
「復次,比丘!心意不定而修梵行:『我以此梵行之德,生於天上,若諸神祇。』然彼比丘以此心行修於梵行,心不專在道品之中;心已不在道品之中,是謂心弊不斷。如是比丘心五弊不斷。
「云何比丘五結不斷?於是,比丘!懈怠不求方便,彼比丘已有懈怠,不求方便,是謂斯比丘心結不斷。
「復次,比丘!恒喜多妄,貪在眠寐;彼比丘以喜多妄,貪在眠寐,是謂斯比丘第二心結不斷。
「復次,比丘!意不定,恒喜多亂;彼比丘心已亂不定,是謂比丘第三心結不斷。
「復次,比丘!根門不定;彼比丘已根門不定,是謂比丘第四心結不斷。
「復次,比丘!恒喜在市,不在靜處,是謂比丘第五心結不斷。
「若比丘、比丘尼,有此五心弊、五心結不斷,彼比丘、比丘尼晝夜之中善法斷絕,無有增益。猶如雞子若八、若十二,不隨時覆蔭,不隨?,不隨時將護,彼雞雖生此念:『使我雞子得全無他。』然此雞子終不安隱。所以然者,皆由不隨時將護之所致,後復斷壞不成其子。此亦如是,若比丘、比丘尼、五心結不斷、五心弊不除,晝夜之中於善法減,無有增益。
「若復比丘、比丘尼,五心結斷、五心弊除,晝夜之中善法增益,無有損減。猶如雞子若八、若十二,隨時將護,隨時育養,隨時蔭覆,彼雞雖生斯念:『使我雞子全不成就。』然彼雞子自然成就,安隱無為。所以然者,隨時長養,令得無為,時諸雞子尋得出外。此亦如是,若比丘、比丘尼,五心弊斷、五心結除,彼比丘、比丘尼於長夜之中善法增益,無有損減。
「是故,比丘、若比丘尼、當施設心無有猶豫狐疑於佛、猶豫狐疑於眾。具足於戒律,心意專正,無有錯亂,亦不興意希望餘法,亦不僥倖修梵行:『我當以此行法作天、人身,神妙尊豪。』
「若復有比丘、比丘尼無有狐疑猶豫於佛、法、聖眾,亦無犯戒,無所漏失。我今告汝,重囑累汝,彼比丘當趣二處:若生天上、若在人中。猶如人處極熱之中,兼復飢渴,遇得陰涼之處,得冷泉水飲。彼人雖生斯念:『我雖遇陰涼冷水飲之,猶不斷飢渴。』但彼人暑熱已盡,飢渴已除。此亦如是,若比丘、比丘尼無狐疑猶豫於如來所者,彼比丘便趣二處:若生天上、若處人中。若比丘、比丘尼,當求方便,斷心五弊,除心五結。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或有是時,王威不普,盜賊競興;賊已競興,村家、城廓、人民之類皆悉敗亡,或遭遇飢饉,取命終者;設彼眾生於飢饉取命終者,皆墮三惡趣。今此精進比丘亦復如是,若持戒減少,爾時惡比丘兢起;惡比丘已競起惡,正法漸衰,增益非法;非法已增益,其中眾生皆墮三惡趣。
「若復是時,王威遠接,賊便隱藏;王已遠接,城廓、村落、人民熾盛。今此精進比丘亦復如是,若持戒完具,爾時犯戒比丘漸衰耗,正法興隆,非法衰耗,其中眾生命終之後皆生天上、人中。是故,比丘!當念具足戒律,威儀禮節,無令缺減。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寧常眠寐,不於覺寤之中思惟亂想,身壞命終,生於惡趣。寧以火燒鐵錐而烙于眼,不以視色興起亂想。興想比丘為識所敗;比丘已為識所敗,必當趣三惡道:地獄、畜生、餓鬼。
「今我所以說者何?彼人寧當睡眠,不於覺寤之中思惟亂想;寧以利錐刺壞其耳;不以聽聲興起亂想。興想比丘為識所敗,寧恒睡眠,不於覺寤起於亂想。
「寧熱鉗壞其鼻根,不以聞香興起亂想。興想比丘為識所敗;已為識所敗,便墮三惡趣:地獄、畜生、餓鬼。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寧以利劍截斷其舌,不以惡言、麁語墮三惡趣:地獄、畜生、餓鬼。寧常睡眠,不於覺寤興起亂想。
「寧以熱銅葉纏裹其身,不共長者、居士、婆羅門女共相交接;設與交接言語往返者,必墮三惡趣:地獄、畜生、餓鬼。我所說者,正謂此耳。
「寧恒睡眠,不以覺寤意有所念,欲壞聖眾;已壞聖眾,墮五逆罪,億千諸佛終不療救。夫鬪亂眾者,必當墮不救之罪。是故,我今說寧常睡眠,不於覺寤意有所念,欲壞聖眾,受無救之罪。是故,比丘!當將護六情,無令漏失。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那邠祁長者有四兒,不事佛、法、聖眾,亦復不自歸命佛、法、聖眾。是時,阿那邠祁長者告四兒曰:「汝等各各自歸佛、法、聖眾,長夜之中獲福無量。」
諸兒白父:「我等諸子不堪自歸佛、法、聖眾。」
阿那邠祁長者告曰:「我今各賜卿等純金千兩,隨我教勅,自歸命佛、法、聖眾。」
諸子白言:「我不堪任自歸佛、法、聖眾。」
父復告曰:「加賜汝二千、三千、四千、五千兩純金,宜當自歸佛、法、聖眾,長夜之中獲福無量。」
爾時,諸子聞斯語已,默然受之。是時,諸子白阿那邠祁長者曰:「我等當云何自歸佛、法、聖眾?」
阿那邠祁長者報曰:「汝等盡來,隨吾至世尊所。若世尊有所說者,汝等當念奉行。」
諸子白父:「如來今為所在?去此遠近?」
其父報曰:「今如來.至真.等正覺近在舍衛國,止吾園中。」
時阿那邠祁將四兒往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長者白世尊言:「我今四子不自歸佛、法、聖眾,近昨各賜五千兩金,勸令事佛、法、聖眾,唯願世尊各與說法,使長夜之中受福無量。」
爾時,世尊與長者四子漸漸說法,勸令歡喜。長者諸子聞說法,踊躍歡喜,不能自勝,前自長跪,白世尊言:「我等各各自歸世尊、正法、聖眾,自今已後,不復殺生,乃至不飲酒。」如是再三。
時阿那邠祁長者白世尊言:「若使有人出物雇人使事佛者,其福云何?」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長者!乃致斯問,天、人得安,乃能問如來斯義,善思念之,吾當為汝說。」時長者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有四大藏。云何為四?有伊羅鉢龍在乾陀衛,此名一藏,無數珍寶積滿其宮。復有斑稠大藏在蜜締羅國,珍寶積聚不可稱計。復有賓伽羅大藏在須賴吒國,珍寶積聚不可稱計。復有蠰佉大藏在婆羅㮈國,珍寶積聚不可稱計。設閻浮地男女大小,各各探抱四年四月四日取伊羅鉢藏者,終不減少;斑稠藏,四年四月四日各來取者,不知減少;賓伽羅藏,四年四月四日各各取者,不知減少;蠰佉大藏在婆羅㮈國,四年四月四日取者,不知減少。是謂,長者!四大寶藏。若閻浮地男女大小,各各探抱經四年四月四日不知減少。
「將來之世有佛名彌勒,出現於世。爾時,國界名雞頭,王所治處,東西十二由延,南北七由延,人民熾盛,穀米豐登。雞頭王治處,繞城七匝有池水,各縱廣一由延,金沙在下;優鉢蓮華、拘勿頭花、分陀利華各生其中,外像金色、銀色、水精色、琉璃色,設銀水凝凍化成為銀,若金水凍化成為金,若琉璃水凍化為琉璃,若水精凍化為水精。
「長者當知,爾時,有四大城門,銀池水中金作門閾,金池水中銀作門閾,琉璃池中水精作門閾,水精池中琉璃作門閾。
「長者當知,爾時,雞頭城中周匝懸鈴。是時,鈴聲聞皆出五樂之音。爾時,城中恒有七種之聲。云何為七?貝聲、鼓聲、琴聲、小鼓聲、員鼓聲、鞞鼓聲,歌舞聲為七。爾時,雞頭城中生自然粳米,皆長三寸,極為香美,出眾味上,尋取尋生,皆不見所取之處。爾時,有王名蠰佉,以法化,七寶具足。
「長者當知,爾時,典藏人名為善寶,高德智慧天眼第一,皆能知寶藏處所。有主之藏自然擁護,無主之藏便奉上王。爾時,伊羅鉢龍王、般稠龍王、賓伽羅龍王、蠰佉龍王,是時四龍王主典寶藏,皆往至善寶典藏所,而語之曰:『欲所須者,我等相給。』時四龍王:『唯願奉上四藏之寶,以自營己。』時,善寶典主即取四藏之寶,奉上蠰佉王金寶羽車。」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伊羅在乾陀, 蜜絺在般稠,
賓伽須賴國, 蠰佉婆羅國。
此是四寶藏, 種種藏充滿,
爾時常出現, 功德之所至。
奉上彼聖王, 金銀寶羽車,
諸神皆擁護, 長者受其福。
「爾時,有佛出世名為彌勒,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教化人民。長者當知,爾時,善寶典藏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爾時藏主者,今長者是也。
「時,蠰佉王以金車廣作福德,將八萬四千大臣,前後圍繞,往至彌勒所,出家學道。爾時,典藏亦復廣作福德,亦當出家學道,盡於苦際,皆由長者將道四子,使自歸於佛、法、比丘僧。緣是功德,不墮三惡趣,復緣此德得四大藏,亦緣此報與蠰佉作典藏主,即於彼世盡於苦際。所以然者,歸佛、法、僧,其德不可量。其有自歸佛、法、眾者,其福如是。是故,長者!當慈愍有形之類,求其方便,向佛、法、眾。如是,長者!當作是學。」
爾時,阿那邠祁長者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從坐起,繞佛三匝,作禮而去,及其四子亦復如是。
爾時,阿那邠祁長者及四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那邠祁長者身抱重患。時,舍利弗以天眼觀清淨無瑕穢,見阿那邠祁長者身抱重患,尋告阿難曰:「汝來共至阿那邠祁長者所問訊。」
時,阿難報曰:「宜知是時。」
爾時,阿難到時持鉢,入舍衛城乞食,以次漸漸至阿那邠祁長者家,即便就座。時舍利弗即於座上,語阿那邠祁長者曰:「汝今所疾有增有損乎?覺知苦痛漸漸除,不至增劇耶?」
長者報曰:「我今所患極為少賴,覺增不覺減。」
舍利弗報曰:「如今,長者當憶佛,是謂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亦當追憶念法,如來法者,極為甚深,可尊可貴,無與等者,賢聖之所修行;亦當念僧,如來眾者,上下和順無有諍訟,法法成就。聖眾者,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見慧成就。所謂僧者,四雙八輩,此名如來聖眾,可尊可貴,是世間無上福田。長者!若修行念佛、念法、念比丘僧者,其德不可稱計,獲甘露、滅盡之處。
「若善男子、善女人念三尊已:佛、法、聖眾,墮三惡趣者,終無此事!若彼善男子、善女人修念三尊,必至善處天上、人中。然後,長者!不起於色,亦不依色而起於識;不起於聲,不依聲而起於識;不起香,不依香而起於識;不起於味,不依味而起於識;不起細滑,不依細滑而起於識;不起意,不依意而起於識;不起今世、後世,不依今世、後世而起於識;不起於愛,莫依愛而起於識。所以然者,緣愛有受,緣受有有,緣有有生、死、愁、憂、苦、惱,不可稱計。是謂有此五苦盛陰,無有我、人、壽、命、士夫、萠兆、有形之類。若眼起時,亦不知來處;若眼滅時則滅,亦不知去處。無有而眼生,已有而眼滅,皆由合會諸法因緣。所謂因緣法者,緣是有是,無是則無。所謂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更樂,更樂緣痛,痛緣愛,愛緣受,受緣有,有緣生,生緣死,死緣愁、憂、苦、惱、不可稱計。耳、鼻、舌、身、意,亦復如是,無有而生,已有而滅,亦復不知來處,亦不知去處,皆由合會諸法因緣。是謂,長者!名為空行第一之法。」
是時,阿那邠祁長者悲泣涕零不能自止。
時,舍利弗語阿那邠祁曰:「以何因緣悲感乃爾乎?」
長者報曰:「我不悲感。所以然者,我昔日來數承事佛,亦復尊敬諸長老比丘,亦不聞如斯尊重之法,如舍利弗之所演說。」
是時,阿難語阿那邠祁曰:「長者當知,世間有二種之人,如來之所說。云何為二?一者知樂,二者知苦。彼習樂之人,所謂尊者耶輸提族姓子是。彼習苦之人,婆伽梨比丘是。又復,長者!耶輸提比丘解空第一;信解脫者,婆伽梨比丘。又復,長者!知苦之人、知樂之人,二人心俱解脫,二俱如來弟子無與等者,由其不沒不生,二人勤受佛教,亦無懈廢,但心有增減故。人有知者,有不知者,如長者之所說:『我昔已來承事諸佛,恭敬長老比丘,初不聞如斯尊重之法,如舍利弗之所說。』耶輸提比丘視於地,而心得解脫;婆伽梨比丘觀視於刀,即時心得解脫。是故,長者!當作如婆伽梨比丘之比。」
是時,舍利弗廣與說法,勸令歡喜,使發無上之心,即從坐起而去。
舍利弗、阿難去未久,須臾之頃阿那邠祁長者命終,便生三十三天。爾時,阿那邠祁天子有五事功德,勝彼諸天。云何為五?所謂天壽、天色、天樂、天威神、天光明。爾時,阿那邠祁天子便作是念:「我今獲此天身,皆由如來之恩。今我不宜於五欲自娛樂,先應至世尊所,拜跪問訊。」
時,阿那邠祁天子將諸天人,前後圍繞,持諸天花散如來身上。時如來在舍衛祇樹給孤獨園。時,彼天子在虛空中,叉手向世尊,便說斯偈:
「此是祇洹界, 仙人眾娛戲,
法王所治處, 當發歡悅心。」
爾時,阿那邠祁天子說斯偈已,如來默然可之。時,彼天子即生此念:「如來已然可我。」即捨神足,在一面立。
時,阿那邠祁天子白世尊言:「我是須達,又名阿那邠祁,人所明了,亦是如來弟子受聖尊教。今取命終,生三十三天。」
世尊告曰:「汝由何恩今獲此天身?」
天子白佛:「蒙世尊之力,得受天身。」時,阿那邠祁天子復以天華散如來身上,亦散阿難及舍利弗身上,遍遶祇洹七匝還沒不現。
是時,世尊告阿難曰:「昨夜有天子來至我所,便說斯偈:
「『此是祇洹界, 仙人眾娛戲,
法王所治處, 當發歡悅心。』
「是時,彼天子繞祇洹七匝便退而去。汝今阿難!汝頗識彼天子乎?」
阿難白佛言:「必當是阿那邠祁長者也。」
佛告阿難:「如汝所言。善哉!乃能以未知智而識彼天子。所以然者,彼是阿那邠祁天子。」
阿難白佛言:「阿那邠祁!今生天上為名何等?」
世尊告曰:「即名阿那邠祁。所以然者,彼天即生之日,諸天各各有此言:『此天子在人中時,是如來弟子,恒等心普施一切,周窮濟乏,作此功德已,此是三十三天,今故續名阿那邠祁。』」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大功德智慧成就,阿難比丘今在學地,智慧無與等者。所以然者,阿羅漢所應知者,阿難便知之。過去諸佛世尊所應學者,阿難皆明了知。過去時亦有斯人,聞便了知,如我今日阿難比丘瞻望方知之:『如來須是;如來不須是。』過去諸佛弟子入三昧方知未然之事,如我今日阿難比丘覩便曉了。」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博有所知,有勇猛精進,念不錯亂,多聞第一,堪任執事,所謂阿難比丘是。」
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阿那邠祁長者有兒婦名曰善生,顏貌端正,面如桃華色,王波斯匿大臣之女,憑其姓望,恃其豪族,亦不恭敬姑嫜及其夫聟,亦不事佛、法及比丘僧,亦不敬奉三尊。
是時,阿那邠祁長者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長者白世尊言:「近與兒取婦,是波斯匿王第一大臣之女,自恃其姓望,不承事三尊、長老尊卑,唯願世尊當與說法,使發歡喜,心開意解。」
爾時,如來默然許可長者所說。
時,長者復白佛言:「唯願世尊當受我請及比丘僧。」
爾時,長者以見如來默然受請,即從座起,禮佛三匝而去。還至家中,辦具種種飲食,敷好坐具,尋白:「時至,唯願世尊當受我請,飲食已具。」
爾時,世尊將諸比丘眾,前後圍繞,至長者家,就座而坐。爾時,長者更取小座,在如來前坐。
爾時,世尊告善生女人曰:「長者女當知,夫為婦人有四事。云何為四?有婦如似母,有婦似親,有婦似賊,有婦似婢。汝今當知,婦似母者,隨時瞻視夫主,不令有乏,承事供養。爾時,諸天便復將護,若人、非人不得其便,死便生天。是謂,長者!此名婦人似母者也。
「彼云何有婦似親親?於是,長者婦見夫已,無有增減之心,同其苦樂,是謂其人似親親者也。
「彼云何名為婦如似賊?於是,女人若見夫已,便懷瞋恚,憎疾夫主,亦不承事恭敬禮拜,見輒欲害,心在他所。夫不親婦,婦不親夫,不為人所愛敬,諸天不擁護,惡鬼侵害,身壞命終,入地獄中,是謂斯人如似賊也。
「彼云何名婦人如似婢也?於是,賢良之婦見夫主隨時瞻視,忍其言語,終不還報;忍其寒苦,恒有慈心,於三尊所,亦生斯念:『此存我在,此衰我耗。』以此之事,諸天擁護,若人、非人皆悉愛念,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是謂,長者女!有此四婦,汝今為在何條?」
時,彼女人聞世尊說此語已,前禮佛足,白世尊言:「唯願世尊,我今改往修來,更不敢為,自今已後,常行禮法,如似婢也。」
是時,善生女人還至夫所,頭面禮足:「唯願瞻視,當如婢也。」
是時,善生女人復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世尊漸與說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不淨想,婬為大穢。是時,世尊已知女人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爾時世尊盡與女人說之,即於座上得法眼淨,猶如新衣易染為色。此亦如是,分別諸法,善解深妙之義,自歸三尊,而受五戒。
爾時,善生女人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尊者舍利弗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須臾退坐白世尊言:「尊恒稱譽豪尊高位,不說卑賤,然我,世尊!不歎豪尊,不說卑賤。處中而說,使得出家學道。」
佛告舍利弗:「汝等自稱言:『不歎豪尊,不說卑賤,處中而說,得出家學道。』然我今日亦不說上、中、下及受生分。所以然者,夫生甚苦,不足願樂,如彼糞除,少尚極臭,何況積多!今受生分亦復如是,一生、二生猶尚苦難,何況流轉終始而可甘處?由有有生,由生有老,由老有病,有死、愁、憂、苦、惱,何可貪樂,便成五盛陰身。吾今觀此義已,而作是說:『一生、二生猶尚苦難,何況流轉終始而可甘處?』
「若當舍利弗意欲生者,便當發願生豪貴家,不生卑賤。所以然者,舍利弗!眾生長夜為心所縛,不為豪族所縛。然我,舍利弗!處豪貴家,是剎利種,出轉輪聖王。設我不出家學道者,應為轉輪聖王,今捨轉輪聖王位,出家學道,成無上道。夫生卑賤家者,不得出家學道,反墮惡趣。是故,舍利弗!當求方便,降伏於心。如是,舍利弗!當作是學。」
爾時,舍利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四十九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大愛道般涅槃品第五十二
(一)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普會講堂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大愛道遊於毘舍離城高臺寺中,與大比丘尼眾五百人俱,皆是羅漢,諸漏已盡。爾時,大愛道聞諸比丘說:「如來不久當取滅度,不過三月,當在拘夷那竭娑羅雙樹間。」爾時,大愛道便作是念:「我不堪任見如來取滅度,亦復不堪任見阿難取滅度,我今宜可先取滅度。」
爾時,大愛道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大愛道前白佛言:「我聞世尊不久當取滅度,却後不過三月,在拘夷那竭娑羅雙樹間;我今不堪見世尊及阿難取滅度也,唯願世尊聽我先取滅度。」爾時,世尊默然可之。
爾時,大愛道重白佛言:「自今已後,唯願世尊與諸比丘尼說戒。」
佛告之曰:「我今聽比丘尼,還與比丘尼說禁戒,如我本所施行禁戒,無令差錯。」
爾時,大愛道前禮佛足,在佛前立。爾時,大愛道復白佛言:「我今更不見如來顏色,亦不見將來諸佛,不受胞胎,永處無為,今日違離聖顏,永更不覩。」
時大愛道繞佛七匝,亦復繞阿難七匝,盡繞諸比丘眾,却退而去。還諸比丘尼眾中,告諸比丘尼曰:「我今欲入無為涅槃界。所以然者,如來不久當取滅度,汝等各宜隨所行。」
爾時,差摩比丘尼、優鉢色比丘尼、基利施比丘尼、舍仇梨比丘尼、奢摩比丘尼、鉢陀闌柘比丘尼、婆羅柘羅比丘尼、迦旃延比丘尼、闍耶比丘尼及五百比丘尼,往至世尊所,在一面立。爾時,五百比丘尼,差摩比丘尼最為上首,而白佛言:「我等諸人聞如來不久當取滅度,我等不忍見世尊及阿難先取滅度。唯願世尊聽我等先取滅度,我等今取涅槃,正是其宜。」爾時,世尊默然可之。時差摩比丘尼及五百比丘尼見世尊默然可之,前禮佛足,繞三匝便退而去。還詣本房。
時,大愛道閉講堂門,擊乾椎,於露地敷坐具,騰在虛空,於虛空中坐臥經行,或出火焰,身下出煙,身上出火;身下出水,身上出煙;舉身放焰,舉身放煙;左脅出水,右脅出火;右脅出水,左脅出烟;前出火,後出水;前出水,後出火;舉身出火,舉身出水。
爾時,大愛道作若干變化,還在本座,結加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而入初禪;從初禪起而入二禪;從第二禪起而入第三禪;從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從空處起入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處起入想知滅;從想知滅起還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還入識處;從識處起還入空處;從空處起還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還入三禪;從三禪起入二禪中;從二禪起還入初禪;從初禪起入二禪;從二禪起還入三禪;從三禪起還入四禪;已入四禪便取滅度。
爾時,天地大動,東踊西沒,西踊東沒,四邊都踊中央沒,又四面涼風起,諸天在空作倡伎樂,欲界諸天涕零悲泣,猶如春月天降甘雨,神妙之天雜碎優鉢華香,又雜碎栴檀而散其上。
爾時,差摩比丘尼、優鉢色比丘尼、基梨施瞿曇彌比丘尼、舍瞿離比丘尼、奢摩比丘尼、波陀蘭遮羅比丘尼、迦旃延比丘尼、闍耶比丘尼,如此上首五百比丘尼等,各各於露地敷坐,飛在虛空,於虛空之中坐臥經行,作十八變,乃至入想知滅,各取滅度。
爾時,毘舍離城內有大將名曰耶輸提,將五百童子集普會講堂有所講說。時,耶輸提及五百童子遙見五百比丘尼作十八變,見已,歡喜踊躍無量,各共叉手而向彼所。爾時,世尊而告阿難曰:「汝往至耶輸提大將所,而告之曰:『速辦五百床具,五百坐具,五百瓶酥,五百瓶油,五百輿花,五百裹香,五百車薪。』」
爾時,阿難前白佛言:「不審世尊欲何施為?」
佛告之曰:「大愛道已取滅度,及五百比丘尼埿洹,我等欲供養舍利。」
爾時,阿難悲泣交集,不能自勝:「大愛道取滅度何其速哉。」
爾時,阿難以手揮淚,便往至耶輸提大將所。
爾時,耶輸提遙見阿難來,皆起前迎,並作是說:「善來,阿難!欲何告勅,又行非常。」
爾時,阿難報曰:「我是佛使,欲有所告勅。」
時,大將咸共問曰:「欲何所告勅?」
阿難報曰:「世尊告大將曰:『當辦五百床,五百坐具,五百瓶酥,五百瓶油,五百輿花,五百裹香,五百車薪,大愛道及五百比丘尼皆取滅度,我等往供養舍利。』」
爾時,大將悲泣交集,而作是說:「大愛道取滅度何其速哉!及五百比丘尼取滅度甚為速哉!誰當教授我等,教化分檀布施?」
爾時,耶輸提大將即辦五百床,五百坐具,五百瓶油、酥、薪,及諸耶維之具,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耶輸提大將白世尊言:「如來所約勅供養之具,今日已辦。」
佛告曰:「汝今各取大愛道身及五百比丘尼身,出毘舍離到曠野之處,吾欲於彼供養舍利。」
耶輸提大將白佛言:「唯然,世尊!」
是時,長者即往至大愛道等所,告一人曰:「汝今施梯,登牆入內,徐開門,無令有聲。」
是時,彼人如彼教勅,即入開門,復勅五百人各舉舍利著于床上。爾時,有二沙彌尼在,一名難陀,二名優般難陀。是時,二沙彌尼語大將曰:「止!止!大將!勿觸擾諸師。」
耶輸提大將報曰:「汝師不為睡眠,皆取滅度。」
爾時,二沙彌聞諸師皆取滅度,心懷恐怖,即自思惟,觀有習之法皆是盡法,即於坐處得三明六通。爾時,二沙彌尼即飛在虛空中,先至曠野之中作十八變,坐臥經行,身出水火,變化無量,即於無餘涅槃界而取般涅槃。
爾時,世尊將諸比丘僧,前後圍遶,往至大愛道比丘尼寺中。爾時,世尊告阿難、難陀、羅云:「汝等舉大愛道身,我當躬自供養。」
是時,釋提桓因知世尊心中所念,即從三十三天上,譬如力士屈伸臂頃來至毘舍離,到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其中漏盡比丘皆見釋提桓因及三十三天,其不漏盡有欲比丘,及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未漏盡者,亦不見釋提桓因及三十三天。
爾時,梵天王遙知如來心中所念,將諸梵天從梵天上沒,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毘沙門天王知世尊心中所念,將閱叉、鬼神,到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提地賴吒天王將諸乾沓和,從東方來至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毘婁勒叉天王將諸無數拘槃荼,從南方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毘婁波叉天王將諸龍神來至如來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及欲界、色界、無色界諸天,各各知如來心中所念,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釋提桓因、毘沙門天王前白佛言:「唯願世尊勿自勞神,我等自當供養舍利。」
佛告諸天:「止!止!天王!如來自當知時。此是如來所應修行,非是天、龍、鬼神所及也。所以然者,父母生子多有所益,長養恩重,乳哺懷抱,要當報恩,不得不報恩。然諸天當知,過去諸佛世尊所生母先取滅度,然後諸佛世尊皆自供養虵旬舍利。正使將來諸佛世尊所生之母先取滅度,然後諸佛皆自供養。以此方便,知如來應自供養,非天、龍、鬼神所及也。」
爾時,毘沙門天王告五百鬼曰:「汝等往至栴檀林中,取香薪來,當供養虵旬。」時,五百鬼聞天王語已,即往至栴檀林中,取栴檀薪來至曠野之間。
是時,世尊躬自舉床一脚,難陀舉一脚,羅云舉一脚,阿難舉一脚,飛在虛空,往至彼塚間;其中四部之眾,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舉五百比丘尼舍利至於塚間。爾時,世尊告耶輸提大將曰:「汝今更辦二床,二坐具,二車薪、香花供養二沙彌尼身。」
耶輸提大將白佛言:「唯然,世尊!」尋時,即辦供養之具。
爾時,世尊以栴檀木各傳與諸天。是時,世尊復告大將曰:「汝今各取五百舍利,各分別而供養之,二沙彌亦復使然。」
時,大將受佛教已,各各分別而取供養,即取虵旬。爾時,世尊復以栴檀木著大愛道身上。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一切行無常, 生者必有盡,
不生則不死, 此滅為最樂。」
爾時,諸天、人民皆悉雲集在於塚間;天、人大眾十億姟那術。時大將火滅已,復取舍利而起偷婆。
佛告大將曰:「汝今取五百比丘尼舍利與起偷婆,長夜之中受福無量!所以然者,世間有四人起於偷婆。云何為四?若有人與如來.至真.等正覺起於偷婆,轉輪聖王,與聲聞、辟支佛起偷婆者,受福無量。」爾時,世尊與諸天、人民說微妙之法,勸令歡喜。爾時,天與人有一億,諸塵垢盡,得法眼淨。
爾時,諸天、人民、乾沓和、阿須輪、四部之眾,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二)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舍衛城內有比丘尼名曰婆陀,將五百比丘尼於彼遊化。時,婆陀比丘尼在閑靜之處,而自思惟,結加趺坐,繫念在前,自憶無數宿命之事,復自笑。有比丘尼遙見婆陀比丘尼笑,見已,便往至比丘尼所:「今婆陀比丘尼獨在樹下而笑,將有何緣?」
時,五百比丘尼即相將至婆陀比丘尼所,頭面禮足。爾時,五百比丘尼白婆陀曰:「有何因緣獨坐樹下而笑耶?」
爾時,婆陀比丘尼告五百比丘尼曰:「我向者在此樹下,自憶無數宿命之事,復見昔日所經歷身,死此生彼,皆悉觀見。」
時,五百比丘尼復白言:「唯願當說曩昔之緣。」
時,婆陀比丘尼告五百比丘尼曰:「過去久遠九十一劫有佛出世,名曰毘婆尸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出現於世。爾時,世界名槃頭摩,人民熾盛不可稱計。爾時,如來遊彼國界,將十六萬八千比丘眾,前後圍繞而為說法。時佛名號流布四遠:『毘婆尸佛者眾相具足,是一切人良祐福田。』
「爾時,彼國界中有童子名曰梵天,顏貌端正,世之希有。時,彼童子手執寶蓋而行諸街巷中。時有居士婦亦復端正,亦從此道行,眾人皆共觀看。時童子便作是念:『我今亦復端正,手執寶蓋,眾人皆不觀視我身,此諸人民皆共觀此女人。我今要當作方便,使人觀視我。』時彼童子即出彼城,往至毘婆尸佛所,手執寶華,供養七日七夜,亦作誓願:『設當毘婆尸佛有此神足,有此神力,是世間、天上福田,持此功德,使我將來之世作女人身,人民見之莫不喜踊。』
「爾時,彼童子七日七夜供養彼佛已,隨命長短,後便生三十三天,於彼作女人身,極為端正,玉女中第一,以五事功德勝彼天女。云何為五?所謂天壽、天色、天樂、天威福、天自在。時三十三天見已,各自說曰:『此天女者,極為殊妙,無與等者。』其中或有天子作是說:『此天女我應得以為天后。』各相競爭。時大天王說曰:『汝等勿共鬪訟,其中能說極妙法者,便以此天女與之作婦。』
「爾時,有一天子便說斯偈:
「『若起若復坐, 寤寐無有歡,
設我眠睡時, 然後乃無欲。』
「爾時,復有天子而說斯偈:
「『汝今故為樂, 於眠無念想,
我今興欲念, 如似打戰鼓。』
「爾時,復有天子而說斯偈:
「『設復打戰鼓, 猶有休息時,
我欲馳速疾, 如水流不停。』
「爾時,復有天子而說斯偈:
「『如水漂大木, 猶有休息時,
我恒思想欲, 如殺象不眴。』
「爾時,諸天中最尊天子與諸天人而說斯偈:
「『汝等猶閑暇, 各能說斯偈,
我今不自知, 為存為亡乎?』
「爾時,諸天人白彼天子曰:『善哉!天子!所說偈者極為清妙。今日此天女奉貢天王。』爾時,天女即入天王宮。汝等諸天勿有猶豫。所以然者,爾時童子供養佛上寶蓋者,豈異人乎?莫作是觀。爾時童子身者,即我身是也。
「過去三十一劫有式詰如來,出現於世,遊化於野馬世界,與大比丘眾十六萬人俱。爾時,彼天女後便命終而生人中,受女人身,極為端正,世之希有。時式詰如來到時,著衣持鉢,入野馬城乞食。時彼天女人復為長者婦,以好飲食,奉上式詰如來,普作誓願:『持此功德之業,所生之處莫墮三惡趣,顏貌端正,與人殊異。』
「爾時,彼女人後便命終生三十三天,於彼復作女人身,極為端正,有五事功德勝彼諸天。爾時天女,豈異人乎?莫作是觀。所以然者,彼女人者,則我身是。
「即於彼劫毘舍羅婆如來出現於世,爾時天女隨壽長短,命終之後來生人中,受女人身,顏貌端正,世之希有。復與長者居士作婦。爾時,長者婦復以妙衣好服奉上如來,發此誓願:『使我將來之世得作女身。』時彼婦女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顏貌端正,勝彼天女。爾時彼女人者,豈異人乎?莫作斯觀。所以然者,爾時女人者,則我身是。
「時彼女人隨壽長短,命終之後,來生人中,在波羅㮈大城,與月光長者作婦婢,顏貌麁醜,人所惡見。自毘舍羅婆去世,更無佛。爾時,各佛遊化。時月光長者婦告其婢曰:『汝在外遊行,求覓沙門!顏貌端正,入吾意者,將來在家,吾欲供養。』爾時,彼婢即出家中,在外求覓沙門!遇見各佛城內遊乞,然顏貌麁惡,姿色醜弊。時彼婢使語各佛曰:『大家欲見,願屈至家。』即入白主:『沙門已至,可往相見。』
「時長者婦見沙門已,心不歡樂,即語其婢:『此還發遣,吾不布施。所以然者,由其顏貌麁弊故。』爾時,其婢語夫人曰:『設夫人不惠施沙門者,我今日所應食分,盡用惠施。』時彼夫人即出食分,細麨一升。時彼婢便授與沙門,各佛受此食已,飛在虛空作十八變。時長者婢復作誓願:『持此功德,所生之處莫墮三惡趣,使我將來之世,得作女人,極為端正。』
「時彼各佛手擎鉢飯,遶城三匝,月光長者將五百商人集普會講堂。時彼城中男女大小,見各佛擎鉢飯,飛在虛空,見已,相謂言:『斯是何人功德乃爾乎?遇此各佛飯食惠施?』
「時長者婢語夫人曰:『出觀向沙門神德,飛在虛空作十八變,神德無量。』時長者婦告其婢曰:『今所惠施沙門之食,設獲福者,盡持與我,我當與汝二日食直。』其婢報曰:『不堪任以福相與。』夫人告曰:『與汝四日食直,乃至十日食直。』其婢報曰:『我不堪任以福相與。』夫人告曰:『我今與汝百枚金錢。』其婢報曰:『我不須。』夫人復告:『與汝二百,乃至千枚金錢。』其婢報曰:『我亦不須。』夫人告曰:『我免汝身,使不作婢。』婢報曰:『我亦不須求為良人。』夫人復告:『汝作夫人,我為婢使。』其婢報曰:『我亦不須求為夫人。』夫人告曰:『我今當取汝撾打,毀兀耳鼻,截汝手足,當斷汝頭。』其婢報曰:『如斯之痛,盡堪任受,終不以福而相惠施;身屬大家,心善各異。』爾時,長者婦即撾其婢。
「時五百商人各作斯論:『此神人者今來乞食,必當是我家施與。』時月光長者發遣諸人,還來入家,見夫人取婢鞭打,即問之曰:『以何因緣而鞭此婢。』時婢便以斯因緣具白。時月光長者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攝夫人以為婢使,使其婢代夫人處。
「爾時,波羅捺城有王治化,名梵摩達。時彼大王聞月光長者飯辟支佛,甚懷喜悅,乃遇真人,隨時惠施。梵摩達王即遣人召月光長者,而告之曰:『汝實飯神仙真人乎?』長者白王:『實遇真人,以食惠施。』時梵摩達王尋時賞賜,更增職位。時長者婢隨壽長短,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顏貌殊妙,世之希有,五事功德勝彼諸天。諸妹莫作是觀,爾時長者婢,即我身是也。
「於此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拘樓孫如來。時彼天女隨壽長短,命終之後生於人中。爾時,耶若達梵志作女。時此女人復飯如來,發誓願,求作女人身。後命終生三十三天,顏貌端正,勝諸天女。復從彼命終,生於人中。
「爾時,拘那含牟尼佛出現於世。時彼天女為長者女,復以金華供養拘那含牟尼佛:『持此功德,所生之處,莫墮三惡趣,使我後身得作女人身。』時此女人隨壽長短,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於彼端正,出眾天女上,有五事功德而不可及。爾時長者女供養拘那含牟尼佛,豈異人乎?莫作斯觀,爾時長者女人,則我身是。
「時彼天女隨壽長短,來生人中,復與長者作婦,顏貌殊特,世間希有。
「爾時,迦葉如來出現於世。時長者婦七日七夜,供養迦葉佛,發誓願言:『使我將來世得作女人身。』時長者婦隨壽長短,命終之後生三十三天,有五事功德勝彼天女。爾時長者婦供養迦葉佛者,豈異人乎?莫作斯觀,爾時長者婦,則我身是。
「於此賢劫釋迦文出現於世,時彼天女命終之後生羅閱城中,與劫毘羅婆羅門作女,顏貌端正,出諸女人表。劫毘婆羅門女正以紫磨金像,至彼女人所,黮如似墨,意不貪五欲。諸妹莫作斯觀,此女人身豈異人乎?爾時婆羅門女者,則我身是也。諸妹當知,緣昔日功報,與比鉢羅摩納作婦,所謂摩訶迦葉是。尊大迦葉先自出家,後日我方出家,自憶昔日所經歷女人之身,是以今故自笑耳。我以無智自蔽,供養六如來,求作女人身,以此因緣,故笑昔日所經歷。」
爾時,眾多比丘聞婆陀比丘尼自憶宿命無數世時事,即往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以此因緣,具白如來。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汝等頗見聲聞之中比丘尼,自憶無數世事如斯人乎?」
比丘白佛:「不見。世尊!」
佛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弟子自憶宿命無數世事,劫毘羅比丘尼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有一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須臾退坐,前白佛言:「劫為長短、為有限乎?」
佛告比丘:「劫極長遠,我今與汝引譬,專意聽之,吾今當說。」爾時,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比丘當知,猶如鐵城縱廣一由旬,芥子滿其中,無空缺處,設有人來百歲取一芥子,其鐵城芥子猶有減盡,然後乃至為一劫,不可稱計。所以然者,生死長遠無有邊際,眾生恩愛縛著,流轉生死,死此生彼,無有窮已,我於其中厭患生死。如是,比丘!當求巧便,免此愛著之想。」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
大正藏第 02 冊 No. 0125 增壹阿含經
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一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大愛道般涅槃分品第五十二
(四)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有一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彼比丘白佛言:「世尊,劫為長遠。」
佛告比丘:「劫極遠,不可以筭籌量。我今當與汝引譬喻,善思念之,吾今當為汝說。」爾時,彼比丘從佛受教。
世尊告曰:「猶如大石山縱廣一由旬,高一由旬,設有人來手執天衣,百歲一拂,石猶磨滅,劫數難限。所以然者,劫數長遠,無有邊際。如此非一劫、百劫。所以然者,生死長遠,不可限量,無有邊際。眾生之類,無明所弊,流浪生死,無有出期,死此生彼,無有窮已,我於其中厭患生死。如是,比丘!當求巧便,免此愛著之想。」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五)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隨時聞法有五功德,恒不失時。云何為五?未曾聞法便聞之,已聞便持,除去狐疑,亦無邪見,解甚深之法,是謂,比丘!隨時聞法有此五功德。是故,比丘!當念常聽甚深之法,此是我之教誡。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六)
聞如是:
一時,佛在毘舍離摩訶婆那園中,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師子大將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爾時,如來告大將曰:「施主檀越有五功德。云何為五?
「於是,施主名聞遠布,某甲村中有此好施之人,周窮濟乏,無有愛惜,是謂,師子大將,第一功德施主所致。
「復次,師子大將,施主檀越若至剎利眾、婆羅門眾、沙門眾中,皆無所畏,亦無疑難,是謂,師子!第二功德。
「復次,施主檀越多為人所愛念,普來宗仰,如子愛母,其心不相離,施主亦復如是,多為人所愛。
「復次,師子!施主檀越布施之時,發歡喜心,以有歡喜即有悅豫,意性堅固,是時便自覺有樂有苦,亦變悔,如實而自知。云何自知,知有苦諦、苦習、苦盡、出要諦,如實知之。」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施為眾福具, 而逮第一義,
其能憶施者, 便發歡喜心。
「復次,師子長者!施主檀越布施之時,身壞命終,生三十三天,又有五事勝彼諸天。云何為五?一者顏貌豪貴,威神光明;二者所欲自在,無事不果;三者若檀越施主生人中者,值富貴家;四者饒財多寶;五者言從語用。是謂,師子!檀越有此五功德引入善道。」
爾時,師子大將聞佛所說,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前白佛言:「唯願世尊及比丘僧當受我請。」
爾時,世尊默然受請。時,師子大將以見世尊默然受請,即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還至家中,辦具種種飲食,敷好坐具,即白:「時至,今正是時,唯願大聖垂愍臨顧。」
爾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將諸比丘眾,前後圍遶,至大將家,各次第坐。爾時,師子將軍見佛及比丘僧已次第坐,手自斟酌行種種飲食。爾時,大將行食之時,諸天在虛空中而告之曰:「此是阿羅漢,斯人向阿羅漢,施此得福多,施此得福少,此是阿那含,此人向阿那含,此人是斯陀含,斯人向斯陀含道,此人是須陀洹,斯人向須陀洹道,是人七生往返,此人一生,是持信,此人奉法,此是利根,此是鈍根,此人下卑,此人精進持戒,此人犯戒,施此人得福多,施此人得福少。」
爾時,師子大將聞諸天語已,亦不經懷,見如來食已訖,除去鉢器,更取小座,如來前坐。爾時,師子大將白世尊言:「我向者有諸天來至我所,而告之曰:『從羅漢,至犯戒。』皆具白如來。雖聞斯言,亦不經懷,亦不生此念:『我當捨此施彼,捨彼施此。』然我復生斯念:『應施一切眾生,有形之類,由食而存,無食則喪,我躬自從如來聞說斯偈,恒在心懷而不忘失。云何名為偈:
「『「施當普平等, 終不有所逆,
必當遇聖賢, 緣斯而得度。」
「『是謂,世尊!斯偈所說。』我躬從如來聞之,恒念奉行。」
佛告大將:「善哉!斯名菩薩之心,平等惠施。若菩薩布施之時,亦不生此念:『我當與此,置此。』恒有平等而惠施,亦復有此念:『一切眾生有食則存,無食則亡。』菩薩行施之時,亦復思惟此業。」便說斯偈:
「夫人修其行, 行惡及其善,
彼彼自受報, 行終不衰耗。
如人尋其行, 即受其果報,
為善獲其善, 作惡受惡報。
為惡及其善, 隨人之所習,
如似種五穀, 各獲其果實。
「師子大將!當以此方便,知善惡各有其行。所以然者,從初發意至于成道,心無增減,不選擇人,亦不觀其地。是故,師子!若欲惠施之時,恒念平等,勿興是非之心。如是,師子!當作是學。」
爾時,世尊復說嚫曰:
「施歡人所愛, 眾人所稱歎,
所至無疑難, 亦無嫉妬心。
是故智者施, 除去諸惡想,
長夜至善處, 諸天所嘉歎。」
爾時,世尊說斯語已,便從坐起而去。
爾時,師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七)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波斯匿王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波斯匿王白世尊言:「夫施之家當施何處?」
世尊告王:「隨心所歡,便於彼施。」
王復白佛:「為施何處,得大功德?」
佛告王曰:「汝所問當施何處,今復問獲福功德。」
王白佛言:「我今問如來為施何處,獲其功德?」
佛告王曰:「吾今還問,王隨所樂,還報吾。云何?大王!若有剎利子來,婆羅門子來,然愚惑無所知,心意錯亂,恒不一定,來至王所,而問王言:『我等當恭奉聖王,隨時所須。』云何?大王!須此人在左右乎?」
王白佛言:「不須也。世尊!所以然者,由彼人無有黠慧,心識不定,不堪候外敵之所致也。」
佛告王曰:「云何?大王!若剎利、婆羅門種多諸方便,無有恐難,亦不畏懼,能除外敵,來至王所,而白王言:『我等隨時瞻奉聖王,唯願恩垂當見納受。』云何?大王!當受斯人不。」
王白佛言:「唯然,世尊!我等當納受斯人,所以然者,由彼人堪任候外敵,無有畏難,亦不恐懼。」
佛告王曰:「今比丘亦復如是,諸根完具,捨五成六,護一降四,施此之人,獲福最多。」
王白佛言:「云何比丘捨五成六,護一降四?」
佛告王曰:「於是,比丘捨貪欲蓋、瞋恚蓋、睡眠、調、疑,如是,比丘!名為捨五。云何比丘成就六?王當知之,若比丘見色已,不起色想,緣此護眼根,除去惡不善念而護眼根,若耳、鼻、口、身、意不起意識而護意根,如是,比丘成就六。云何比丘而護一,於是,比丘繫念在前,如是,比丘而護一。云何比丘而降四?於是,比丘降身魔、欲魔、死魔、天魔,皆悉降伏,如是,比丘降伏於四。如是,大王!捨五就六,護一降四,施如此之人,獲福難量。大王!邪見與邊見相應,如斯之人施蓋無益。」
時,王白佛言:「如是,世尊!施斯之人其福難量,若比丘成就一法,福尚難量,何況餘者。云何為一法?所謂身念是也。所以然者,尼乾子恒計身行、意行,不計口行。」
佛告王曰:「尼乾子者愚惑,意常錯亂,心識不定,是彼師法故,致斯言耳。彼受身行之報,蓋不足言,意行無形而不可見。」
王白佛言:「此三行中何者最重?身行耶?口行耶?意行?」
佛告王曰:「此三行中意行最重,口行、身行蓋不足言。」
王白佛言:「復何因緣故,說念意最為第一?」
佛告王曰:「夫人所行,先意念,然後口發,口已發,便身行殺、盜、婬,舌根不定,亦無端緒,正使彼人命終,身根、舌根在。大王!彼人何以故身、口不有所設耶?」
王白佛言:「彼人以無意根故,致斯變耳。」
佛告王曰:「當以此方便,知意根最為重,餘二者輕。」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心為法本, 心尊心使, 心之念惡,
即行即施, 於彼受苦, 輪轢于轍。
心為法本, 心尊心使, 中心念善,
即行即為, 受其善報, 如影隨形。」
爾時,波斯匿王白世尊言:「如是,如來!為惡之人,身行惡,隨行墮惡趣。」
佛告王言:「汝為觀何等義,而來問我為施何人,獲福益多?」
王白佛言:「我昔至尼乾子所,問尼揵子曰:『當於何處惠施?』尼乾子聞我所問已,更論餘事,亦不見報。時尼乾子語我言:『沙門瞿曇作是說,施我得福多,餘者無福,當施我弟子,不應施餘人,其有人民施我弟子者,其福不可量也。』」
佛告王曰:「爾時,為云何報之?」
王白佛言:「時我便作是念:『或有斯理,惠施如來,其福難量。』今故問佛:『為與何處,其福難量?』然今世尊不自稱譽,亦不毀人。」
佛告王曰:「我口不作是說,施我得福多,餘者不得福。但我今日所說,鉢中遺餘,持與人者,其福難量,以清淨之心,著淨水中,普生斯念,斯中有形之類,蒙祐無量,何況人形。但,大王!我今所說施持戒人,其福難量,與犯戒人者,蓋不足言。
「大王當知,如田家子善治其地,除去穢惡,以好穀子著良田中,於中獲子無有限量;亦如彼田家子不修治地,亦不除去穢惡而下穀子,所收蓋不足言。今比丘亦復如是,若比丘捨五就六,護一降四,如斯之人,其施惠者,其福無量;與邪見之人,蓋不足言。猶如,大王!剎利種、婆羅門種,意無疑難,能降外敵,當觀亦如羅漢之人,彼婆羅門種意不專定者,觀當如邪見之人。」
時,波斯匿王白世尊言:「施持戒之人,其福難量。自今已後,其有來求索者,終不違逆。若復四部之眾,有所求索者,亦不逆之。隨時給與衣被、飲食、床臥具,亦復施與諸梵行者。」
佛告之曰:「勿作是說。所以然者,施畜生之類,其福難量,況復人身乎。但我今日所說者,施持戒人難計,非犯戒人。」
波斯匿王白佛言:「我今重復自歸,然世尊殷勤,乃至於斯外道異學傳誹世尊,又且世尊恒歎譽彼人,外道異學貪著利養,又復如來不貪利養。國事多猥,欲還所止。」
佛告王曰:「宜知是時。」
爾時,波斯匿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八)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波斯匿王殺庶母百子,即懷變悔:「我造惡源,極為甚多,復用此為?由王位故,殺此百人,誰能堪任除我愁憂?」波斯匿王復作是念:「唯有世尊能去我憂耳。」時復作斯念:「我今不宜懷此愁憂,默然至世尊所,當駕王威至世尊所。」時波斯匿王告群臣曰:「汝等催駕寶羽之車,如前王法,欲出舍衛城,親近如來。」
群臣聞王教已,即時嚴駕羽寶之車,即來白王言:「嚴駕已訖,王知是時。」
時,波斯匿王即乘羽寶車,椎鍾鳴鼓,懸繒幡蓋,人從皆著鎧器,諸臣圍遶出舍衛城,往至祇洹,步入祇洹精舍,如前王法,除五威儀,蓋、天冠、拂、劍、履屣,盡捨之。至世尊所,頭面布地,復以手摩如來足,普自陳啟:「我今悔過,改往修來,愚惑不別真偽,殺庶母百子,王威力故。今來自悔,唯願納受。」
佛告王曰:「善哉,大王!還就本位,今當說法。」
波斯匿王即從坐起,禮世尊足,還詣本位。
佛告王曰:「命極危脆,極壽不過百年,所出無幾。人壽百年,計三十三天一日一夜,計彼日夜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一歲,彼三十三天正壽千歲,計人中壽壽十萬歲,復計還活地獄中一日一夜。復計彼日夜三十日為一月,十二月為一歲,還活地獄中五千歲,或壽半劫,或壽一劫,隨人所作行,或有中夭者,計人中之壽百億之歲。智者恒念普修此行,復用此惡為?樂少苦多,其殃難計。是故,大王!莫由己身、父母、妻子、國土、人民,施行罪業,亦莫為王身故而作罪本。猶如石蜜為初甜後苦,此亦如是。於短壽之中何為作惡?大王當知,有四大畏恒逼人身,終不可制約,亦復不可呪術、戰鬪、藥草所能抑折,生、老、病、死,亦如四大山從四方來,各各相就,摧壞樹木,皆悉磨滅,此四事者亦復如是。大王當知,若生來時,使父母懷憂、愁、苦、惱,不可稱計,若老來至無復少壯,壞敗形貌,支節漸緩,若病來至丁壯之年,無復氣力,轉轉命促,若死來至斷於命根,恩愛別離,五陰各散。是謂,大王!有此四大,皆不得自在。
「若復有人親近殺生,受諸惡原,若生人中,壽命極短。若人習盜,後生貧困,衣不蓋形,食不充口。所以然者,皆由取他財物故,故致斯變,若生人中受苦無量。若人婬他,後生人中,妻不貞良。
「若人妄語,後生人中,言不信用,為人輕慢,皆由前世詐稱虛偽故。若人惡言,受地獄罪,若生人中,顏色醜陋,皆由前世惡言,故致斯報。若人䛴語,受地獄罪,若生人中,家中不和,恒被鬪亂。所以然者,皆由前身所造之報。若人兩舌,鬪亂彼此,受地獄罪,若生人中,家不和,恒有諍訟。所以然者,皆由前世鬪亂彼此之所致也。
「若人憙憎嫉他,受地獄罪,若生人中,為人所憎,皆由前世行本之所致也。若人興謀害之心,受地獄罪,若生人中,意不專定。所以然者,皆由前世興斯心故。若復有人習於邪見,受地獄罪,若生人中,聾盲瘖瘂,人所惡見。所由爾者,皆因前世行本所致也。
「是謂,大王!由此十惡之報,致斯殃舋,受無量苦,況復外者乎。是故,大王!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以理治民,亦莫非理。大王!諸以正法治民者,命終之後皆生天上,正使大王,命終之後,人民追憶,終不忘失,名稱遠布。
「大王當知,諸以非法治化人民,死後皆生地獄中,是時,獄卒以五縛繫之,其中受苦不可稱量,或鞭,或縛,或捶,或解諸支節,或取火炙,或以鎔銅灌其身,或剝其皮,或以草著腹,或拔其舌,或刺其體,或鋸解其身,或鐵臼中擣,或輪壞其形,使走刀山劍樹,不令停息,抱熱銅柱,或挑其眼,或壞耳根,截手足、耳鼻,已截復生,復舉身形著大鑊中,復以鐵叉擾動其身,不令息住,復從鑊中出,生拔脊筋,持用治車,復使入熱炙地獄中,復入熱屎地獄中,復入刺地獄中,復入灰地獄中,復入刀樹地獄中,復令仰臥以熱鐵丸使食之,腸胃五藏皆悉爛盡,從下而過,復以鎔銅而灌其口,從下而過,於中受苦惱;要當罪畢,然後乃出。如是,大王!眾生入地獄,其事如是,皆由前世治法不整之所致也。」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百年習放逸, 後故入地獄,
斯竟何足貪, 受罪難稱計。
「大王!以法治,自濟其身,父母、妻子、奴婢、親族將護國事。是故,大王!常當以法治化,勿以非法。人命極短,在世須臾間耳,生死長遠,多諸畏難,若死來至,於中呼哭,骨節離解,身體煩疼。爾時,無有救者。非有父母、妻子、奴婢、僕從、國土、人民所能救也。有此之難,誰堪代者?唯有布施、持戒,語常和悅,不傷人意,作眾功德,行諸善本。」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智者當惠施, 諸佛所嘉歎,
是故清淨心, 勿有懈慢意。
為死之所逼, 受大極苦惱,
至彼惡趣中, 無有休息時。
若復欲來時, 極受於苦惱,
諸根自然壞, 由惡無休息。
若醫師來時, 合集諸藥草,
不遍其身體, 由惡無休息。
若復親族來, 問其財貨本,
耳亦不聞聲, 由惡無休息。
若復移在地, 病人臥其上,
形如枯樹根, 由惡無休息。
若復已命終, 身命識已離,
形如牆壁土, 由惡無休息。
若復彼死屍, 親族舉塜間,
彼無可持者, 唯福可怙耳。
「是故,大王!當求方便,施行福業,今不為者,後悔無益。」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如來由福力, 降伏魔官屬,
今已還佛力, 是故福力尊。
「是故,大王!當念作福,為惡尋當悔,更莫復犯。」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雖為極惡原, 悔過漸復薄,
是時於世間, 根本皆消滅。
「是故,大王!莫由己身,修行其惡,莫為父母、妻子、沙門、婆羅門,施行於惡,習其惡行。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世尊便說斯偈:
「非父母兄弟, 亦非諸親族,
能免此惡者, 皆捨歸於死。
「是故,大王!自今已後,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如是,大王!當作是學。」
爾時,波斯匿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九)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國王波斯匿夜夢見十事,王即覺悟,大用愁怖,懼畏亡國及身、妻、子。明日即召公卿、大臣、明智道士、婆羅門能解夢相者,悉來集會,王即為說夜夢十事,誰能解者。
婆羅門言:「我能解之,恐王聞之,即當不樂。」
王言:「便說之。」
婆羅門言:「當亡國王及王太子、王妻。」
王言:「云何,諸人!寧可禳厭不耶?」
婆羅門言:「斯事可禳厭之,當殺太子及王所重大夫人、邊傍侍者、僕從、奴婢,并所貴大臣,以用祠天王;所有臥具、珍琦寶物,皆當火燒,以祠於天。如是,王身及國可盡無他。」
王聞婆羅門言,大用愁憂不樂,却入齋室,思念此事。王有夫人名曰摩利,就到王所,問王:「意故何以愁憂不樂,妾身將有過於王耶?」
王言:「卿無過於我,但莫問是事,卿儻聞之,令汝愁怖?」
夫人答王:「不敢愁怖。」
王言:「不須問也,聞者愁怖。」
夫人言:「我是王身之半,有急緩當殺妾一人,王安隱不以為怖,願王說之。」
王即為夫人說:「昨夜夢見十事,一者見三釜羅,兩邊釜滿,中釜空,兩邊釜沸氣相交往,不入中央空釜中;二者夢見馬口亦食、尻亦食;三者夢見大樹生華;四者夢見小樹生果;五者夢見一人索繩,然後有羊,羊主食繩;六者夢見狐坐金床上,食以金器;七者夢見大牛還從犢子嗽乳;八者夢見黑牛群,從四面吼鳴來,相趣欲鬪,當合未合,不知牛處;九者夢見大陂池水,中央濁,四邊清;十者夢見大溪水波流正赤。夢見已,即寤,大用惶怖,恐亡國及身、妻、子、人民。今召公卿、大臣、道人、婆羅門能解夢者,時有一婆羅門言:『當殺王太子、所重夫人、大臣、奴婢,以祠於天。』以故致愁耳。」
夫人報言:「大王!莫愁夢。如人行買金,又以火燒,兼石上磨,好惡自現。今佛近在祇洹精舍,可往問佛,佛解說者可隨佛說。云何信此狂癡婆羅門語,以自愁苦,乃至於斯。」
王方喜寤,即召左右傍臣,速嚴駕車騎,王乘高蓋之車,乘騎侍從數千萬人,出舍衛城到祇洹精舍,下步到佛所,頭面禮足,長跪叉手,前白佛言:「昨夜夢見十事,願佛哀我,事事解說。」
佛告王曰:「善哉,大王!王所夢者,乃為將來後世現瑞應耳。後世人民不畏禁法,普當淫泆,貪有妻息,放情婬嫟,無有厭足,妬忌愚癡,不知慚,不知愧,貞潔見棄,佞諂亂國。王夢見三釜羅,兩邊釜滿,中央釜空,兩邊釜沸氣相交往,不入中央空釜中者,後世人民皆當不給足養親貧窮,同生不親近,反親他人,富貴相從,共相饋遺。王夢見一事,正為此耳。
「王夢見馬口亦食,尻亦食,後世人民、大臣、百官、長吏、公卿,廩食於官,復食於民,賦歛不息,下吏作姦,民不得寧,不安舊土。王夢見二事,正為此耳。
「王夢見大樹生華,後世人民多逢驅役,心焦意惱,常有愁怖,年滿三十,頭髮皓白。王夢見三事正為此耳。
「王夢見小樹生果,後世女人年未滿十五,便行求嫁,抱兒來歸,不知慚愧。王夢見四事,正為是耳。
「王夢見一人索繩後有羊,羊主食繩,末後世人夫聟行賈,或入軍征,遊洋街里,朋黨交戲,不肖之妻在家與男子私通栖宿,食飲夫財,快情恣欲,無有愧陋,夫亦知之,效人佯愚。王夢見五事,正為是耳。
「王夢見狐上金床,食用金器,後世人賤者當貴,在金床上,坐食飲重味,貴族大姓當給走使,良人作奴婢,奴婢為良人。王夢見六事,正謂此耳。
「王夢見大牛還從犢子下嗽乳,後世人母,當為女作媒,將他男子與房室,母住守門,從得財物,持用自給活,父亦同情,佯聾不知。王夢見七事,正謂是耳。
「王夢見黑牛從四面群來,相趣鳴吼欲鬪,當合未合,不知牛處,後世人國王、大臣、長吏、人民,皆當不畏大禁,貪婬嗜欲,畜財貯產,妻子大小皆不廉潔,婬妷饕餮,無有厭極,嫉妬、愚癡,不知慚愧,忠孝不行,佞諂破國,不畏上下,雨不時節,氣不和適,風塵暴起,飛沙折木,蝗蟲噉稼,使茲不熟,帝王人民施行如此,故天使然。又現四邊起雲,帝王人民皆喜,各言:『雲以四合,今必當雨。』須臾之間雲各自散,故現此怪,欲使万民改行,守善持戒,畏懼天地,不入惡道,貞廉自守,一妻一婦,慈心不怒。王夢見八事,正謂此耳。
「王夢見大陂水,中央濁、四邊清,後世人在閻浮地內,臣當不忠,子當不孝,不敬長老,不信佛道,不敬明經道士,臣貪官賜,子貪父財,無有反復,不顧義理;邊國當忠孝,尊敬長老,信樂佛道,給施明經道士,念報反復。王夢見九事,正謂此耳。
「王夢見大溪水流波正赤,後世人諸帝王、國王,當不厭其國,興師共鬪,當作車兵、馬兵,當相攻伐,還相殺害,流血正赤。王夢見十事,正謂是耳。盡皆為後世人之事耳,後世人若能心存佛道,奉事明經道人者,死皆生天上,若作愚行,更共相殘者,死入三惡道,不可復陳。」
王即長跪,叉手受佛教,心中歡喜,得定慧,無復恐怖,王便稽首作禮,頭面著佛足。還宮,重賜夫人,拜為正后,多給財寶,資令施人,國遂豐樂;皆奪諸公卿、大臣、婆羅門俸祿,悉逐出國,不復信用。一切人民皆發無上正真之道,王及夫人禮佛而去。
爾時,波斯匿王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