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7部大正藏第12册P0178 大乘顯識經(2卷) 〖 唐 地婆訶羅譯〗.txt
大正藏第 12 冊 No. 0347 大乘顯識經
No. 347 [No. 310(39)]
大乘顯識經卷上
中天竺國沙門地婆訶羅奉 詔譯
如是我聞:
一時薄伽梵,在王舍城迦蘭陀竹林,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皆阿羅漢,諸漏已盡,無復煩惱逮得自在,心善解脫、慧善解脫,於去來今照了無礙,是大那伽;如佛之教,所作已辦棄大重擔,獲於己利,已斷流轉生死有苦,以正智力,善知眾生心之所趣——如是大聲聞眾,長老舍利弗而為上首;復有無量菩薩摩訶薩眾,俱在會集。
爾時諸比丘在世尊所,多有疲睡,失容阿委不能自持。於是世尊,面門暉發如蓮花開。時諸比丘,咸悉醒悟各自嚴正,作如是念:「今佛世尊,顏容暉煥面光照朗,欲開何法眼作大饒益?」
爾時賢護勝上童真,修容豐美柔和光澤色相具足,六萬商主前後圍遶,侍從轟欝聲如地震,來詣佛所。見佛世尊寂靜安隱眾德之藏,巍巍赫朗如大金樹,深心信重合掌思惟,作如是念:「眾共稱讚,佛一切智普見一切,是如來.阿羅訶.正等覺,誠實不虛。」頂禮佛足,諦視而住。
佛見賢護,舉身放光流照賢護,賢護爾時便獲無畏,遶佛三匝,頂禮佛足,而白佛言:「唯願世尊,悲愍教授,我今始於佛所得淨信心,心悕妙法欲有所問,而我久處生死,溺煩惱苦亂念紛雜,於戒等業無作冥資,雖心奇重我今不知,於此愚惑疑網之中,如何超出得度生死?世尊是一切智,普見一切,佛出甚難希有逢遇,如如意珠施眾生樂;佛是大如意寶,一切眾生咸由依佛得大安樂;是大父母,眾生善本,因佛父母得見正路。唯願悲愍開曉疑闇。」
佛告賢護:「汝有所疑,恣汝意問。我當為汝分別解說。」
爾時賢護,蒙佛聽許,心專請問在一面住。時長老阿難,見賢護童真姿容暉澤色相具足,白佛言:「世尊!未曾有也!此賢護童真有大福德光色豐盛,諸王威相咸蔽不現。」
佛告阿難:「此賢護勝上童真,福業所致,雖處人間受天勝果,安寧適樂歡娛嬉戲,暢悅恣心猶如帝釋。閻浮提中,唯除月實童真,更無比者。」
阿難白佛言:「賢護童真果報資用宿植善根,唯願為說。」
佛告阿難:「賢護現受樂報資用廣大,及宿勝因,汝今當聽。阿難!此賢護童真,六萬商主資產豐饒金寶盈積,恭敬受教,隨逐奉事,六萬床座敷設臥具,氈褥繒綺并倚枕等,雜色暉發妙麗莊嚴,俱羅帷幕及憍奢耶,火浣幣帛支那安輸,周匝施布眾寶彫間,相宣煥爛交錯如畫。六萬妓女被服安輸眾色間雜,金寶瓔飾鮮華?麗光彩耀目,其觸細軟如天迦遮,輕重隨心適稱情意,戲容笑語歌唱相娛,閑婉嚴潔柔敬事主,於他人所心絕愛欲,慚恥低首或覆頭為容,肌膚平滿柔軟細滑,手足支節踝等骨脈,咸悉不現,齒白齊密髮紺右旋,如削蠟成如工畫作,氏族華望名譽流遠,如是婦人而為侍從。又有六萬供食婦人,飯餅諸物種種異色,香味調美如天餚饍,飲具八德見令心悅,寧身適意不勞而熟,是福之食應心而至,滌淨擁穢去諸病惡。庭宇臺樓具足六萬,摩尼、真珠、琉璃諸珍羅布垂飾,眾寶間鈿行列端美,綺綵蒙懸綴以鈴鐸,隨風颻颺鏗鏘和發,地若琉璃現眾影像,雜花散布清涼快樂,遨遊栖息暢心適志。又有細腰般拏、箜篌、長笛、銅鈸、清歌,種種音聲數凡六萬,美聲調潤響亮聞遠,喧囂雜作震警方域,福業所致歡樂不絕。鴿等諸鳥飛翔遊集,異聲間和暢心悅耳,藤蔓眾花縈緣臺閣,鮮葩標秀蓊欝暉煥,鈴鐸樂器響若天宮,房廊昭晰如須彌窟神藥流照。有六萬城高牆峻峙樓櫓備設,街街布列四衢三達,美麗填溢諸方湊集,種種服飾種種言語,法制萬差殊容異狀,奇貨列肆商侶百千,交易囂喧聲震城域,園林欝茂大樹小樹,藤蔓卉藥眾花競發,清波環映間錯光鮮粲如舒錦,象馬車乘其眾百千,往還不絕充遍城邑。
「阿難!六萬城中名德高人,及諸豪富并諸商主,日日稱讚賢護童真,播揚聲德,虔恭合掌禮拜修敬。嬌薩羅國波斯匿王福力富盛,比之賢護狀類貧下。月實童真,無量百千妓從侍繞,恭敬奉事愛悅歡戲眾樂所依,雖天帝釋百千萬倍不及月實。賢護童真,容色豐美富有自在安寧適樂,亦百千萬倍不及月實;斯皆宿福所感非力致也。
「阿難!賢護童真又有如意寶輅,天寶彫嚴光暉赫爛,天金金剛光玉日受,種種諸寶鈿廁間錯,麗若觀星,運速如風如金翅飛,乘此寶輅,寶洲等所應念而至,身不疲勞戲樂而返。」
是時阿難,頂禮佛足而白佛言:「賢護童真種何善根,修何福業,資產廣大,受大樂報,宮室妙麗,寶輅奇特?」
佛告阿難:「賢護童真由先於佛法中修植福業,故今獲此廣大樂報。過去有佛名曰樂光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賢護爾時於彼佛法之中出家作比丘,名曰法髻,多虧戒行,然善講說修多羅、阿毘達摩、毘奈耶等,三藏深教咸悉明達,常為眾生宣暢敷演,法施不絕美音深重,正直高亮剖析明辯,聽者歡喜,聞所說法,思惟修行,脫惡趣者其數無量。
「阿難!法髻比丘以法施功德,於九十劫受天人報。又見清淨持戒比丘身羸瘦瘠,恒施飲食及屣履等,殷重誠徹淨心布施,故今獲此大富樂報,勝妙宮室,奇特寶輅。又遇迦葉如來示教指誨而告之曰:『汝於未來釋迦牟尼佛所,當得授記。』故今見我,我為說法而成熟之。」
阿難白佛言:「世尊!賢護勝上童真,如是財富金寶盈積豪盛自在,謙柔卑下,無憍慠心,甚為奇特。」
佛言阿難:「大智不於財寶欲樂而生矜慠,賢護久修善行,善法所資,常食福果。」
賢護蒙佛、阿難共稱歎已,恭敬合掌頂禮佛足,白佛言:「世尊!憐愍攝護一切眾生,欲少請問,願垂聽許。」
佛告賢護:「我先聽汝,汝有所疑,今恣汝問,我當為汝分別解說。」
賢護白佛言:「世尊!眾生雖知有識,如寶閉在篋中,不顯不知。世尊!不知此識作何形狀?何故名識?眾生死時手足亂動,眼色變異制不自由,諸根喪滅,諸大乖離,識遷於身,去至何所?自性如何?作何色相?云何捨離此身更受餘身?云何身分棄之於此,而牽諸入獲當來報,受種種身差別不同?世尊!云何眾生身謝滅已,更生諸入?云何今生積聚福業,來生得之?今身為福,當來身食?云何識能滋長於身?云何識入,隨身轉變?」
佛言:「善哉,善哉!賢護!善哉!善問!諦聽!諦聽!善思念之!當為汝說。」
賢護白佛言:「世尊!唯然奉教!」
佛告賢護:「識之運轉,遷滅往來,猶如風大,無色、無形、不可顯現,而能發動萬物,示眾殊狀,或搖振林木,摧折破裂,出大音聲,或為冷為熱觸眾生身,作苦作樂,風無手足面目形容,亦無黑白黃赤諸色。賢護!識界亦爾,無色、無形、無光明顯現,以因緣故,顯示種種功用殊異。當知受覺法界亦復如是,無色、無形,以因緣故顯發功用。賢護!眾生死此,受覺法界識界皆捨離身,識運受覺法界受餘身者,譬如風大吹眾妙花,花住於此香流至遠,風體不取妙花之香,香體、風體及與身根俱無形色,而非風力香不遠至。
「賢護!眾生身死,識持受覺法界以至他生,因父母緣而識託之,受覺法界皆隨於識,亦復如是。如從花勝力而鼻有嗅,從嗅勝力而得香境;又如從風身勝力得風色觸,因風力香得至遠。如是從識有受,從受有覺,從覺有法,遂能了知善與不善。
「賢護!又如畫工料理壁板,諸所畫處如法端潔,隨意所為圖繪眾像,則工之識智俱無形色,而為種種奇容異狀。如是識智無形而生六色,謂因眼見色,眼識無形;因耳聞聲,聲無形色;因鼻知香,香無形色;因舌知味,味無形色;因身知觸,觸無形色;法入諸境,皆悉無形。識無形色,亦復如是。
「賢護!識棄此身受他生者,眾生死時識為業障所纏,報盡命終猶如滅定阿羅漢識,如阿羅漢入滅盡定,其阿羅漢識從身滅轉。如是死者之識棄身及界,乘於念力而作是,知彼如是:我某乙。生平所作事業,臨終咸現憶念明了,身之與心二受逼切。
「賢護!識是何義?識名為種?能生眾類雜報身牙,知覺想念同苞於識,知苦知樂,知惡知善及善惡境,故名為識。如汝所問:『云何識離此身而受餘報?』賢護!識之遷身,如面之像現之於鏡,如印之文顯之於泥;譬如日出光之所及眾闇咸除,日沒光謝,闇便如故,闇無形質,非常無常,能得其處;識亦如是,無質無形,因受想顯。識在於身,如闇之體,視不可見,不可執持,如母懷子,不能自知是男是女,黑白黃色,根具不具,手足耳目,類與不類,飲食熱刺,其子便動覺知苦痛,眾生來去屈伸視瞬,語笑談說擔運負重,作諸事業,識相具顯,而不能知識之所在,止於身中不知其狀。
「賢護!識之自性遍入諸處,不為諸處之所染污,六根、六境、五煩惱陰,識遍止之,不為其染,由此而顯識之事用。
「賢護!如木機關繫執一所作種種業,或行走騰躍或跳擲戲舞。於意云何?機關所作是誰之力?」
賢護白佛言:「智慧狹淺,非能決了。」
佛告賢護:「當知皆是作業之力,作業無形,但智運耳!如是身之機關,以識之力作諸事業,仙通、乾闥婆、龍神、人、天、阿修羅等,種種趣業咸悉依之,識能生身,如工作機關,識無形質普持法界智力具足,乃至能知宿命之事。譬如日光,惡業眾生及諸不淨死屍臭穢,無偏等照,不為諸惡之所污染;識亦如是,雖處猪狗食不淨類諸惡趣身,而不為彼之所染污。
「賢護!識捨此身,隨善惡業遷受餘報。譬如風大出深山邃谷,入於薝蔔眾香之林,其風便香,經於糞穢死屍臭惡穢污之所,其風便臭,若風香臭俱至,風則香臭並兼,盛者先顯,風無形質香臭無形,然風持香臭遷之於遠;識棄此身,持善惡業遷受餘報,亦復如是,猶彼風大持物香臭致於他所。又如人夢,見眾色像種種事業,而不自知安眠而臥,福德之人命盡識遷,亦復如是安隱不覺,如夢遷化無所恐懼,識之遷出不由喉口及諸竅穴,莫測所從莫知徑戶。」
爾時賢護勝上童真頂禮佛足,白佛言:「世尊!鷄鵝等子其卵未熟,周匝細密識從何入?子死卵中,卵殼不破,無隙無竅,識從何出?」
佛言:「賢護!譬如烏麻薝蔔花熏,其油香美名薝蔔油,與凡麻油好惡殊隔,油先無香以花熏種,油遂成香,香不破麻而入,亦不破麻而出,復無形質留止油內,但以因緣力故,香遷油內,油成香澤;鷄鵝子識入出於卵,亦復如是。如薝蔔香遷於油內,識之遷運,如日流光,如摩尼照,如木生火。又如種子,種之於地,體化地中,芽苗莖葉備顯於外,生白不白赤等雜色種種之花,種種力味成熟,所為種種差別,同一大地等資四大,各隨其種所生便異,如是一識法界,生於一切生死之身,或黑或白或黃赤等,淳和瞋暴種種殊品。
「賢護!識無手足,無支節言語,由法界中念力強大,眾生死時識棄此身,識與念力為來生種,即離於識不得法界,離於法界亦不得識。識與風大微妙念界、受界、法界和合而遷。」
賢護白佛言:「若如是者,云何世尊,說識無色?」
佛言:「賢護!色有二種:一、內,二、外。內謂眼識,眼則為外。如是耳識為內,耳則為外;鼻識為內,鼻則為外;舌識為內,舌則為外;身識為內,身則為外。
「賢護!如生盲人夢見美色,手足面目形容姝麗,便於夢中生大愛悅,及睡覺已,冥無所見,夜盡晝明,人眾聚會,盲者遂說夢中樂事,我見麗人姿容殊絕,園觀華茂,人眾百千,嚴飾嬉戲,肌膚光澤,肩髆緊滿,臂長而圓猶如象鼻,我於夢中獲大快樂,適心喜歎。賢護!此生盲人未曾見物,云何夢中而能見色?」
賢護白佛言:「唯願開示。」
佛告賢護:「夢中見者名內眼所,是慧分別,非肉眼見,其內眼所,以念力故,盲者夢中須臾而現。復以念力覺而憶之;識之內色亦復如是。
「復次,賢護!身死識遷,猶如種子棄在地中,四大攝持,苗莖枝葉漸次遷化,識為念受善不善等四法攝持,棄身遷化亦復如是。」
賢護白佛言:「世尊!云何善不善法攝持於識?」
佛言賢護:「譬如妙頗梨寶,隨所處物若黑若白,寶色隨物成白成黑,善不善法攝持於識亦復如是,隨所攝持成善不善,遷化受報。」
賢護復白佛言:「此身云何稟受於識?」
佛言賢護:「此識無積無聚亦無生長,譬如牙生,非種不變而生,亦非種壞而生,然牙生時種則變毀。賢護!於意云何?其牙所在,止於何處?子耶?枝耶?莖柯葉耶?止樹頭耶?」
賢護白佛言:「不也!世尊!牙無所止。」
「如是,賢護!識之在身止無處所,非眼非耳鼻舌身等,種生牙時,如識微覺,乃至花結合時,如識有受,含開花發時至結果,如識有身,識之生身遍身支體,求識所止莫得其所。若除於識身則不生,如樹果熟,堪為將來樹之種子,非不熟者,如是報熟身死,識種便現,因識有受,因受有愛,繫著於愛便生於念,識攝取念隨善惡業,與風大并知念父母,因緣合對,識便託之,如人面影現之於鏡,非淨非明面像不現,鏡明面對影像乃現,鏡中之像無受無念,而隨人身屈伸俯仰,開口談謔,行來進止,種種運動。賢護!影像現誰之力也?」
賢護白佛言:「是人之力,由有面故而有面影,影像之色如面之色,根具不具咸悉如面。」
佛言:「面為影因,鏡為影緣,因緣和合故有影現。由識因故,有受想行及諸心所,父母為緣,因緣和合而有身現。如彼身鏡,鏡中之影身去影滅,身持影像,或別現於水等之中;識棄此身,持善惡業遷受餘報,亦復如是。又如尼瞿陀烏曇婆等,種子雖小能生大樹,樹復生子,子棄故樹,更生新樹,故樹經久,質力衰微,味液銷竭乾枯腐朽。如是諸小生類,其識棄身乘己之業,或受種種諸類大身。又如大麥、小麥、烏麻、菉豆及摩沙等,種種子實皆以種故,牙莖花實生長成熟;如是由有識故,隨遷生類即便有覺,由覺有受,持善惡業受種種身。又如蜂止花愛樂戀著,唼吮花味以自資養,蜂棄此花更處餘花,或棄香入臭,或棄臭入香,隨其所在莫不自愛戀結貪著;識亦如是,以福業故獲諸天身受勝樂果,或棄天身,以惡業故獲地獄報受眾苦果,輪迴遷轉為種種身,識如欝金紅藍芬陀利等,其子皆白,破其子中不見牙花不見異色,種之於地以水潤液,便有牙等,順時滋長花果敷榮,或赤或白種種之色,色與牙等不在子中,然離於子皆不得生。識棄身已,肉身容貌諸根諸入,識中不見因緣和合,識以妙視妙聞、聲觸味法及以念入,知已所造善惡等業以取身報,如蠶作繭,自作自纏,於中遷化;識亦如是,識自生身還自纏裹,自棄捨身更受餘報,由有種故有色香味,識棄捨身隨其所遷,諸根境界受及法界,皆悉隨之。如如意珠,隨其所在樂具皆隨,如日所在光明皆隨;識亦如是,隨其所遷,受覺與想及法界等皆悉隨之。識棄捨身攝一切性,色因為身,無骨肉身,有諸根故,有受妙念知取善惡,如棗、石榴、菴羅、菴勒、鼻螺、渴竪、劫必他等種種之果,或辛或苦或酸或甜或醎或澁,味力各別,消熟所資,其功不一,及果壞已,味力隨種遷化而生。如是識種隨其所遷,受念善惡咸悉隨之,知棄此身受餘報身,故名為識;知善惡業知業隨我,知我持業遷化受報,故名為識;身之所為咸悉知之,故名為識。譬如風大,無形可取,無質可持,以因緣故作諸事業,表有風大,持冷持熱,運香運臭搖振林木,或鼓扇摧擊;如是識無形質,非視聽所取,以因緣故識相具顯,由識持身,身知苦樂,光色充盛行來進止,言笑歡憂事業昭著,當知有識。」(右大唐永隆元年三藏地婆訶羅於東太原寺譯,出《大周錄》)。
大乘顯識經卷上
大正藏第 12 冊 No. 0347 大乘顯識經
大乘顯識經卷下
中天竺國沙門地婆訶羅奉 詔譯
爾時會中有月實勝上童真,從座而起合掌白佛言:「世尊!云何見色因?云何見欲因?云何見見因?云何見戒取因?」
佛告月實:「智見智境,愚見愚境,智者見諸姝麗美色,了知穢惡,唯是肉段筋骨膿血,大脈小脈大腸小腸,?液腦膜腎心脾膽,肝肺肚胃生藏熟藏,黃痰涕唾髮鬚毛爪,大小便利薄皮裹之,不淨污露可畏可惡,凡所有色皆四大生,是為色因。
「月實!如父母生身,身之堅硬為地大,流潤為水大,暖熟為火大,飄動為風大,有所覺知念及聲香味觸等界,斯皆為識。」
月實童真復白佛言:「世尊!將死之時,云何識捨於身?云何識遷於身?云何識知今捨此身?」
佛告月實:「眾生隨業獲報,識流相續持身不絕,期畢報終識棄捨身,隨業遷受。譬如水乳和,煎以火熱力,乳水及膩各各分散。如是,月實!眾生命盡以業力散,形骸與識及諸入界,各各分散,識為所依,以取法界及法界念并善惡業,遷受他報。
「月實!譬如大吉善蘇,以眾良藥味力熟功和合,為之大吉善蘇,棄凡蘇性持良藥力,辛苦酸醎澁甘六味,以資人身,便與人身作色香味;識棄此身,持善惡業及法界等遷受餘報,亦復如是。
「月實!蘇質如身,諸藥和合為大吉善,如諸法諸根和合為業,眾藥味觸資成於蘇,如業資識,服大吉善悅澤充盛,光色美好安隱無患,如善資識獲諸樂報;服蘇違法顏容變惡,慘無血氣色死士白,如惡資識獲諸苦報。
「月實!吉善寶蘇無手足眼,能取良藥色香味力;識亦如是,取法界受及諸善業,棄此身界受於中陰得天妙念,見六欲天、十六地獄,見己之身,手足端嚴諸根麗美,見所棄屍,云:『此是我前生之身。』復見高勝妙相天宮種種莊嚴,花果卉木藤蔓蒙覆,光明赫麗如新鍊金眾寶鈿飾。彼見此已心大歡喜,因大喜愛,識便託之,此善業人捨身受身安樂無苦,如乘馬者棄一乘一。譬如壯士武略備具,見敵兵至著堅甲冑,乘策驥駿所去無畏,識資善根棄出入息,捨界入身遷受勝樂,亦復如是,自梵身天爰至有頂,生於其中。」
爾時會中大藥王子,從座而起,合掌白佛言:「世尊!識捨於身作何色像?」
佛言:「善哉!善哉!大藥!汝今所問,是大甚深佛之境界,唯除如來更無能了。」
於是賢護勝上童真白佛言:「大藥王子所問甚深,其智微妙敏利明決。」
佛告賢護:「此大藥王子,已於毘婆尸佛所植諸善根,曾於五百生中生外道家,為外道時,常思識義:識者云何?云何為識?於五百生不能決了,識之去來莫知由緒。我於今日為破疑網,令得開解。」
於是賢護勝上童真,謂大藥王子言:「善哉!善哉!仁今所問微妙甚深,月實之問其義淺狹,猶如孾兒,心遊外境而不知內,正法希聞諸佛難遇,佛圓廣智無測深慧至妙之理,應專啟請。」
時大藥王子,見佛熙怡顏容舒悅如秋蓮開,踊躍歡喜一心合掌,而白佛言:「世尊!我愛深法渴仰深法,常恐如來入般涅槃,不聞正法,而於五濁眾生之中,愚無所知不識善惡,於善不善、熟與不熟,不能覺了,迷惑輪轉生死苦趣。」
佛告大藥王子:「如來正法難遇難得,我於往昔為半伽他,登山自墜,棄捨身命,為求正法,經歷無量百千萬億種種苦難。大藥!汝所悕望皆恣汝問,我當為汝分別解說。」
大藥王子白佛言:「唯然奉教!世尊!識相云何?願垂開示。」
佛告大藥:「如人影像現之於水,此像不可執持,非有無辨,如芻洛迦形,如渴愛像。」
大藥王子白佛言:「世尊!云何渴愛?」
佛言:「如人對可意色,眼根趣之,名為渴愛。猶持明鏡視己面像,若去於鏡,面像不見;識之遷運亦復如是,善惡業形與識色像皆不可見。如生盲人日出日沒,晝夜明闇,皆悉不知;識莫能見亦復如是。身中渴愛受想不可見,身之諸大諸入諸陰,彼皆是識,諸有色體眼耳鼻舌,及身色聲香味觸等,并無色體受苦樂心,皆亦是識。
「大藥!如人舌得食物知甜苦辛酸醎澁等,六味皆辨,舌與食物俱有形色而味無形,又因身骨髓肉血覺知諸受,骨等有形,受無形色,知識福非福果亦復如是。」
時賢護勝上童真,禮佛雙足,白佛言:「世尊!此識可知福非福耶?」
佛言:「善聽!非未見諦而能見識,識不可視,非如掌中阿摩勒果,識不在於眼等之中,若識在於眼等之中,剖破眼等應當見識。賢護!恒沙諸佛見識無色,我亦如是見識無色,識非凡愚之所能見,但以譬喻而開顯耳。賢護!欲知識之罪福,汝今當聽!譬如有人為諸天神或乾闥婆等,及塞建陀等鬼神所著。賢護!於意云何?其為天等鬼神所著,其著之體求於身中可得見不?」
賢護白佛言:「不也!世尊!天等鬼神所著,其著之體無色無形,身內外求皆不可見。」
「賢護!其為福勝諸大天神之所著者,即須好香花燒眾名香,香美飲食清淨安置,祭解供具咸須華潔,如是此識為福資者,便獲尊貴安樂之果:或為人王,或為輔相,或豪望貴重,或財富自在,或為諸長,或作大商主,或得天身,受天勝果。由識為福資身獲樂報,如彼福勝天神所著,得勝妙花香香美飲食,便即歡喜病者安隱,今得尊貴豪富自在,當知皆是由福資識身獲樂果。
「賢護!其為富丹那等下惡鬼神之所著者,便愛糞垢腐敗涕唾諸不淨物,以此祭解歡喜病愈,其人以鬼神力隨鬼神欲,愛樂不淨臭朽糞穢;識以罪資亦復如是,或生貧窮,或生餓鬼及諸食穢畜生之中種種惡趣,由罪資識身獲苦果。
「賢護!勝上天神其著之體無質無形,而受種種香潔供養,識福無形受勝樂報亦復如是;富丹那等下惡鬼神,為彼著者,便受不淨穢惡飲食,識資罪業獲諸苦報亦復如是。
「賢護!當知識無形質,如天等鬼神所著之體,供具飲食所獲好惡,如資罪福得苦樂報。」
大藥王子白佛言:「世尊!云何見欲因?」
佛言:「大藥!互因生欲,猶如鑽燧兩木互因,加之人功而有火生,如是因識,及因男女色聲香味觸等,而有欲生。譬如因花生果,花中無果,果生花滅;如是因身顯識,循身求識,識不可見,識業果生身便謝滅,身骨髓等不淨諸物咸悉銷散。又如種子持將來果味色香觸,遷植而生;識棄此身,持善惡業受想作意,受來生報,亦復如是。又如男女愛欲歡會分離而去,識業和合戀結愛著味玩貪悋,報盡分離隨業受報,父母因緣中陰對之,以業力生識獲身果,愛情及業,俱無形質,欲色相因而生於欲,是為欲因。
「大藥!云何見戒取因?戒謂師所制戒,不殺、不盜、不邪婬、不妄語、不飲酒等行。取謂執取,是戒作如是見,因是持戒,當得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以是因故獲於勝有,謂受人天等身,斯皆是有漏善,非無漏善。無漏之善無陰熟果,今此戒取是有漏種植之,於識執善惡業識不淳淨,煩惱因故受熱惱苦,是為見戒取因。」
大藥白佛言:「云何識取天身乃至取地獄身?」
佛言:「大藥!識與法界持微妙視,非肉眼所依以為見因,此微妙視與福境合,見於天宮欲樂嬉戲,見已歡喜,識便繫著,作如是念:『我當往彼。』染愛戀念而為有因,見已故身臥棄屍所,作如是念:『此屍是我大善知識,由其積集諸善業故,令我今者獲於天報。』」
大藥白佛言:「世尊!此識於屍既有愛重,何不託止?」
佛言:「大藥!譬如剪棄鬚髮,雖見烏光香澤,寧可更植於身令重生不?」
大藥白佛言:「不也!世尊!已棄鬚髮,不可重植於身令其更生。」
佛言:「如是,大藥!已棄之屍,識亦不可重託受報。」
大藥復白佛言:「世尊!此識冥寞玄微,無質可取、無狀可尋,云何能持象等大身眾生?縱身堅固猶若金剛,而能貫入壯夫之身,力敵九象而能持之?」
佛言:「大藥!譬如風大無質無形,止於幽谷或竅隙中,其出暴猛,或摧倒須彌碎為塵粉。大藥!須彌風大色相云何?」
大藥白佛言:「風大微妙,無質無形。」
佛言:「大藥!風大微妙,無質無形;識亦如是,妙無形質,大身小身咸悉能持,或受蚊身或受象身。譬如明燈,其焰微妙置之於室,隨室大小眾闇咸除;識亦如是,隨諸業因任持大小。」
大藥白佛言:「世尊!諸業相性彼復云何?以何因緣而得顯現?」
佛言:「大藥!生諸天宮食天妙饍安寧快樂,斯皆業果之所致也。如人渴乏巡遊曠野,一得清涼美水,一無所得受渴乏苦,得冷水者無人持與,受渴乏者亦無遮障不許與水,各以業因受苦樂報。大藥!應當以是見善惡業,如空中月白黑二分,又如生果由火大增熟便色異,如是此身由福增故生勝族家,資產豐盈金寶溢滿勝相顯盛,或生諸天宮快樂自在,斯皆善業福相顯現。譬如種子植之於地,果現樹首,然其種子不從枝入枝而至樹首,割析樹身亦不見子,無人持子置於枝上,樹成根固求種不見,如是諸善惡業咸依於身,求之於身亦不見業。如因種有花,種中無花,因花有果,花中無果,花果增進增進不見;因身有業,因業有身,身中無業,業中無身,亦復如是。如花熟落其果乃現,身熟謝殞業果方出,如有種子花果之因具有,如是有身,善惡業因備在,彼業無形亦無熟相。如人身影無質無礙,不可執持不繫著人,進止往來隨人運動,亦不見影從身而出;業身亦爾,有身有業,而不見業,繫著於身亦不離身而能有業。如辛苦澁殊味諸藥,能滌淨除一切病,令身充悅顏色光澤,人見之者知服良藥,藥味可取熟功無形,視不可見、執不可得,而能資人膚容色澤;業無形質能資於身,亦復如是。善業資者,飲食衣服內外諸資,豐饒美麗手足端正,形容姝好屋室華侈,摩尼金銀眾寶盈積,安寧快樂歡娛適意,當知此為善業之相。生於下賤邊地貧窮,資用闕乏悕羨他樂,飲食麁惡或不得食,形容弊陋所止卑下,當知此為惡業之相。猶如明鏡鑒面好醜,鏡像無質取不可得,如是識資善不善業,生人天中或生地獄、畜生等中。大藥!應當如是見業與識和合遷化。」
大藥言:「世尊!云何微識能持諸根,能取大身?」
佛言:「大藥!譬如獵者,入於山林持弓毒箭而射香象,箭毒霑血毒運象身,支體既廢根境同喪,毒流要害身色青赤猶如淤血,毒殺象已便即遷化。於意云何?毒與象身多少大小,可得比不?」
大藥白佛言:「世尊!毒與象身多少大小,其量懸殊不可為對,猶如須彌比之芥子。」
「大藥!如是識棄此身以取諸根,棄此諸界隨業遷化,亦復如是。」
大藥復白佛言:「世尊!云何微細之識任持大身而不疲倦?」
佛言:「大藥!須彌山王高八萬四千由旬,難陀、烏波難陀,二大龍王各遶三匝,二龍大息搖振須彌,內海中水咸變成毒。此二龍王長大力壯,和修吉龍、德叉迦龍,二大龍王亦與之等。於意云何?四龍王識與蚊蚋識寧有異不?」
大藥言:「世尊!四龍蚊蚋其識無異。」
「大藥!如一小渧跋錯那婆,入四龍口四龍便死。於意云何?小渧藥毒、龍口中毒,何毒為大?」
大藥白佛言:「龍口毒大,小渧藥毒甚為微少。」
「大藥!大身眾生力敵九象,微妙之識無色無形,非分別量,隨業任持亦復如是。如尼瞿陀子極微細,種之生樹婆娑廣大枝條百千。於意云何?其子與樹大小類不?」
大藥言:「世尊!其子與樹大小相懸,如藕絲孔比虛空界。」
「如是,大藥!樹於子中求不可得,若不因子樹則不生。微細尼瞿陀子能生大樹,微細之識能生大身,識中求身身不可得,若除於識身則無有。」
大藥復白佛言:「云何金剛堅固不可壞識,止於危脆速朽身內?」
佛言:「大藥!譬如貧人得如意寶,以寶力故高宇彫鏤,妙麗宮室園林欝茂,花果敷榮象馬妓侍,資用樂具自然而至;其人於後失如意寶,眾資樂具咸悉銷滅,如意神寶堅固真窂,縱千金剛不能毀壞,所生資用虛假無常速散速滅。識亦如是堅固不壞,所生之身速朽速滅。」
大藥言:「世尊!柔妙之識,云何穿入麁鞕色中?」
佛言:「大藥!水體至柔,激流懸泉能穿山石。於意云何?水石之質鞕軟如何?」
大藥言:「世尊!石質堅鞕猶若金剛,水質柔軟為諸樂觸。」
「大藥!識亦如是,至妙至柔,能穿剛鞕大身之色,遷入受報。」
大藥復白佛言:「世尊!眾生捨身云何生諸天中?乃至云何生於地獄等中?」
佛言:「大藥!眾生臨終之時福業資者,棄本之視得天妙視,以天妙視見六欲天,爰及六趣見身搖動,見天宮殿及歡喜園雜花園等,又見諸天處蓮花殿,麗妓侍遶笑謔嬉戲,眾花飾耳服憍奢耶,臂印環釧種種莊嚴,花常開敷眾具備設,見天天女,心便染戀歡喜適意,姿顏舒悅面若蓮花,視不錯亂,鼻不虧曲,口氣不臭,目色明鮮如青蓮葉,身諸節際無有苦痛,眼耳鼻口又無血出,不失大小便利,不毛驚孔現,掌不死黃甲不青黑,手足不亂亦不卷縮,好相顯現。見虛空中有高大殿,彩柱百千彫麗列布,垂諸鈴網,和風吹拂,清音悅美,種種香花莊嚴寶殿,諸天童子眾寶嚴身,遊戲殿內,見已歡喜微笑齒現如君圖花,目不張開亦不合閉,語音和潤,身不極冷亦不極熱,親屬圍遶亦不憂苦,日初出時當捨其壽,所見明白無諸黑闇,異香芬馥四方而至。見佛尊儀歡喜敬重,見已親愛歡喜,離辭猶如暫行,便即旋返安慰親知,不令憂惱有流法爾,生必當死勿以分別而生苦惱。
「大藥!善業之人臨命終時,好樂布施,種種伽他種種頌歎,種種明白種種稱說正法之教,如睡不睡安隱捨壽。將捨壽時,天父天母同止一座,天母手中自然花出,天母見花顧謂天父:『甚為福吉希奇勝果,天今當知,子慶之歡時將不久。』天母遂以兩手搖弄其花,弄花之時命便終盡。無相之識棄捨諸根,持諸境業棄捨諸界,持諸界事遷受異報,猶如乘馬棄一乘一,如日愛引光,如木生火,又如月影現澄清水,識資善業遷受天報,如脈風移速託花內。天父天母同座視之,甘露欲風吹花七日,寶璫嚴身曜動炫煥,天童朗潔現天母手。」
大藥白佛言:「世尊!無形之識,云何假因緣力而生有形?云何有形止因緣內?」
佛言:「大藥!如木和合相觸生火,此火木中求不可得,若除於木亦不得火,因緣和合而生於火,因緣不具火即不生,木等之中尋火色相竟不可見,然咸見火從木中出。如是,大藥!識假父母因緣和合生有形身,有形身中求識不得,離有形身亦無有識。大藥!如火未出火相不現,亦無暖觸諸相皆無。如是,大藥!若未有身,識受想行皆悉不現。大藥!如見日輪光明照曜,而諸凡夫不見日體,是黑是白,黃白黃赤皆不能知,但以照熱光明出沒環運,諸作用事而知有日;識亦如是,以諸作用而知有識。」
大藥白佛言:「云何為識作用?」
佛言:「大藥!受覺想行思憂苦惱,此為識之作用。復有善不善業,熏習為種,作用顯識。」
大藥白佛言:「云何識離於身便速受身,識捨故身新身未受,當爾之時識作何相?」
佛言大藥:「如有丈夫長臂勇健著堅甲冑,馬疾如風乘以入陣,干戈既交心亂墜馬,武藝捷習還即跳上,識棄於身速即受身,亦復如是。又如怯人見敵怖懼乘馬退走,識資善業,見天父母同座而坐,速託生彼亦復如是。大藥!如汝所問,識棄故身新身未受,當爾之時識作何相?大藥!譬如人影現於水中無質可取,手足面目及諸形狀與人不異,體質事業影中皆無,無冷無熱及與諸觸,亦無疲乏肉段諸大,無言聲身聲苦樂之聲,識棄故身新身未受,相亦如是。大藥!是資善業生諸天者。」
大藥白佛言:「云何識生地獄?」
佛言:「大藥!行惡業者入於地獄,汝當諦聽!大藥!此中眾生積不善根,命終之時作如是念:『我今於此身死,棄捨父母親知所愛,甚大憂苦。』見諸地獄及見己身應合入者,見足在上頭倒向下,又見一處地純是血,見此血已心有味著,緣味著心便生地獄,腐敗惡水臭穢因力,識託其中。譬如糞穢臭處,臭酪臭酒諸臭因力,蟲生其中;入地獄者託臭物生,亦復如是。」
賢護勝上童真合掌白佛言:「地獄眾生作何色相?身復云何?」
佛言:「大藥!其愛血地生地獄者,遍身血光身如血色,生湯隍者身如黑雲,生乳湯河者,身點斑雜作種種色體極軟脆,猶如貴樂孾孩之身,其身長大過八肘量,鬚髮身毛並長垂曳,手足面目虧曲不全,閻浮提人遙見便死。」
大藥白佛言:「地獄眾生以何為食?」
佛言:「大藥!地獄眾生食無少樂,惶懼馳走,遙見鎔銅赤汁,意謂是血,眾奔趣之;又有聲呼:『諸有飢者可速來食。』便走向彼,至已而住以手承口,獄卒以熱銅汁寫手掬中,逼之令飲銅汁入腹,骨節爆裂舉身火起。
「大藥!地獄眾生所食之物,唯增苦痛無少安樂。地獄眾生苦痛如是,識不捨之亦不毀壞。身如骨聚識止不離,非業報盡苦身不捨,飢渴苦逼,便見園林花果敷榮廣博翠茂,見已喜笑互相謂言:『此園翠茂清風涼美,眾急入園須臾暫樂。』樹葉花果咸成刀劍斬截罪者,或中破身分為兩段,或大叫呼四面馳走,獄卒群起執金剛棒,或執鐵棒鐵斧鐵杖,囓脣瞋怒身出火焰,斫棒罪者遮不令出,斯皆己業見如是事。獄卒隨罪者後,語罪者云:『汝何處去?汝可住此,勿復東西欲何逃竄。今此園者汝業莊嚴,可得離不?』
「如是,大藥!地獄眾生受種種苦,七日而死還生地獄,以業力故如遊蜂採花還歸本處。罪業眾生應入地獄,初死之時見死使來,繫項驅逼身心大苦入大黑闇,如被劫賊執捉將去,作如是言:『訶訶,禍哉!苦哉!我今棄閻浮提種種愛好親屬知友,入於地獄,我今不見天路但見苦事,如蠶作絲自纏取死,我自作罪為業纏縛,羂索繫項牽曳驅逼將入地獄。』賢護!罪業眾生生地獄者,苦相如是。」
爾時賢護與大藥王子,聞說是已,身驚毛竪,俱起合掌作如是言:「我等今者俱歸依佛,請垂救護,願今以此聞法功德,未脫有流處生死輪,不落三塗入於地獄。」
賢護復白佛言:「欲有所請,唯願聽許。」
佛言:「如汝悕望,恣汝所問。」
賢護白佛言:「世尊!云何為積?云何為聚?云何為陰?云何為身不遷?」
佛言:「賢護!智界、見界、意界、明界,以此四界和合成身,四界境識名之為積;聚謂六界六入,六入境三界,因二入因,即鬚髮毛爪皮肉膿血,涕唾黃痰脂?髓液,手足面目大小支節,和合崇聚名之為聚,猶如穀豆麻麥,積集聚貯而成高大,謂之為聚。其地水火風空識,名為六界;眼耳鼻舌身意,名為六入;色聲香味觸法,名六入境,即貪瞋癡名三界因。又風黃痰亦名三因。二入因者,謂戒與信。又有二因,謂捨與施。又有二因,謂進與定。又有二因,謂善不善。其受想行識,此四名無色陰,受謂領受苦樂等相及不苦不樂之相,想謂知苦樂相,行謂現念作意及觸,識者是身之主,遍行諸體,身有所為莫不由識。不遷者,謂身語意淨證獲道果,此人死已識棄有陰,不重受有、不流諸趣,極樂而遷不復重遷,是名不遷。」
於是賢護與大藥王子,禮佛雙足白言:「世尊!佛一切智說此法聚,當於未來作大利益安樂眾生。」
佛言:「如來法聚常住非斷,一切智者知而不為,我經無量勤苦積集智光,今說此經,此正法日為諸眾生作大明照,德譽普流一切智海,為能調心流注者,說此經所在之處請誦解說,諸天、鬼神、阿修羅、摩睺羅伽,咸悉擁護皆來拜禮,水火王賊等怖皆不能害。諸比丘!從今已往於不信前勿說此經,求經過者慎勿示之,於尼乾子尼乾部眾諸外道中亦勿說之,不恭敬渴請亦勿為說;若違我教虧損法事,此人則為虧損如來。諸比丘!若有禮拜供養此經典者,應當恭敬供養是人,斯人則為持如來藏。」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
「當勇超塵累, 勤修佛正教,
除滅死軍眾, 如象踐葦蘆,
持法奉禁戒, 專精勿虧怠,
以棄生流轉, 盡諸苦有邊。」
佛說此經已,賢護勝上童真、大藥王子,并諸比丘、菩薩摩訶薩、天人、阿修羅、乾闥婆等,普大會眾,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大乘顯識經卷下
(右大唐永隆元年三藏地婆訶羅於東太原寺譯,出《大周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