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部卍續藏第70册P0039 癡絕道沖禪師語錄(二卷) 〖(嗣法)智沂悟開行彌、(門人)智圓元省園樞等編〗.txt
卍續藏第 70 冊 No. 1376 痴絕道冲禪師語錄
No. 1376-A 癡絕禪師語錄序
徑山癡絕禪師既示寂。其徒了源。以師平生提唱語一編。示錫山尤焴曰。子知吾師者。盍為敘引以傳。余晚識師。得其數語受用。因不復辭。余觀近世尊宿語錄。多成窠臼。惟癡絕師。獨較些子。盖其得處超軼。用處灑落。故平生室中。不許人下語。專以此著。羅龍打鳳。而學者鮮能湊泊。門庭高峻。屹然宗匠之靈光。今也則亡。徒存劒迹。非其種草。孰識苦心。必有護持。流通久遠矣。淳祐辛亥。端午日木石序。
癡絕和尚語錄目次序卷上嘉興府報恩光孝禪寺語錄建康府蔣山太平興國禪寺語錄雪峯崇聖禪寺語錄慶元府天童景德禪寺語錄臨安府景德靈隱禪寺語錄平江府覺城山法華禪寺開山語錄臨安府徑山興聖萬壽禪寺語錄普說法語讚偈頌卷下普說法語龕銘行狀䟦補遺
No. 1376
癡絕和尚語錄卷上
癡絕和尚住嘉興府報恩光孝禪寺語錄
侍者 智沂 編
師於嘉定己卯。五月二十日。入院。
指三門云。我此一門。全無肯路。是汝諸人。如何進步。乃彈指一下云。入。
入佛殿云。孰名為佛。禮者是誰。設或未辨端倪。看四稜塌地。謾汝諸人去也。便禮拜。
據方丈云。大凡據此床榻。提持箇事。如孫武令。商君法。有死無犯。然雖如是。盡法無民。
指法座云。正令當行。十方坐斷。作禮須彌燈王。討什麼椀。
祝 聖罷。復拈香云。三世諸佛。盡力提持不起。歷代祖師。瞻仰有分。諸方老宿。卒討頭鼻不著。獨有二十年前。鄱陽東湖曹源老人。較些子。不免當陽拈出。一任天下人貶剝。便就座。
僧問。古人道。且向未相見已前薦取。還有為人處也無。師云。無為人處。進云。劒甲未施。賊身已露。師云。上座敗闕愈甚。進云。學人今日。未問答已前。與和尚相見。還相契麼。師云。劒甲未施。賊身已露。進云。作家宗師。師云。不要茶糊人好。進云。和尚未見曹源時如何。師云。遂寧出鉢盂。進云。見後如何。師云。鉢盂口向天。進云。見與未見時如何。師云。三人證龜成鱉。進云。捉敗這新長老了也。師云。賊賊。僧禮拜 師驀拈拄杖。示眾云。拄杖頭邊宇宙空。去留千聖覓無蹤。直饒未舉知端的。猶隔白雲千萬重。乃竪起云。看看。世界未形。生佛未具已前底消息。盡在這裏。沖上座尋常只獨善其身。可曾拈出。今日人天普集。既遇至鑑難逃。不免當陽揭示。與盡大地人。同一受用去也。乃於左邊。卓一下云。這裏見得徹去。把定佛祖咽喉。右邊卓一下云。這裏見得徹去。穿天下衲僧鼻孔。乃於中間。卓一下云。這裏見得徹去。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正當恁麼時。且道功歸何所。乃當面劃一劃云。三邊喜得渾無事。四海謳歌賀太平 復舉。羅山入院上堂。纔攬衣欲坐。便云珍重。良久却回云。未識底。近前來。時有僧。纔出禮拜。山云。也大苦。僧禮拜起云。某甲咨和尚。羅山便喝出。師云。垂鈎四海。只釣獰龍。羅山老人。當時珍重便休。却較些子。及乎却回。道箇未識底近前來。心肝五臟。盡被這僧覰破。然雖如是。天高群象正。海闊百川朝。
當晚小參。問答罷。師云。摩竭提國。乃拍禪床一下云。親行此令。若是摩霄俊鶻。自合知時。其或尚留觀聽。沖上座。不惜這一條窮性命子。將三百六十骨節。八萬四千毛竅。盡情打開。颺在閙市叢中。左眼半斤。右眼八兩。在衲僧無星秤子上。秤斤定兩。一點瞞諸人不得。便見新光孝敗缺。不同小小。其或未然。快便難逢。更謾諸人。一上去也。復拍禪床。一下云。且置是事。
復舉。寶公令人傳語思大云。何不下山。教化眾生。一向目視霄漢。作什麼。思大云。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度。師云。寶公教人作竊。不是好心。思大口欵未招。贓物先露。二大老。雖則名喧宇宙。價重一時。點檢將來。驀拈拄杖。卓一下云。總未知有這一著在。
上堂。盡乾坤大地。無絲毫許大。是汝諸人。橫擔拄杖。繞四世界行脚。道我無處不到。無事不知。且道西天那蘭陀寺。戒賢論師。今日說什麼法。便下座。
上堂。舉風穴示眾云。若立一塵。家國興盛。野老顰蹙。不立一塵。家國喪亡。野老謳歌。於此明得。闍梨無分。全是老僧。於此不明。老僧即是闍梨。闍梨與老僧。亦能迷却天下人。亦能悟却天下人。欲識闍梨麼。左邊拍一拍云。這裏是。欲識老僧麼。右邊拍一拍云。這裏是。
師云。揖讓之水。尚污牛腹。干戈之粟。豈可溷夷齊之口。這裏覰破光孝敗缺處。便見風穴老人。未有主在。只如左邊一拍。即且止。右邊一拍。落在什麼處。不是張華眼。徒窺射斗光。下座。
上堂。十字街頭。有條活路。沒量大人。不知落處。無落處。擬欲追蹤。西天此土。
上堂。眾生為解礙。菩薩未離覺。驀召大眾云。還會麼。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
上堂。窮則變。變則通。拈燈籠向佛殿裏。將三門向燈籠上。則是人知有。只如文殊。是七佛之師。因什麼出女子定不得。
中秋上堂。驀拈拄杖云。今日中秋節。拄杖為人切。劃一劃云。撥開千嶂雲。打一圓相云。放出一輪月。光未生時薦得親。依然眼裏重添屑。靠拄杖下座。
上堂。舉廓侍者問德山。從上諸聖。向什麼處去。山云。作麼作麼。廓云。勑點飛龍馬。跛鱉出頭來。山休去。明日浴出。廓過茶與山。山拊廓背云。昨日公案如何。廓云這老漢。今日方始鱉地。
師云。編虎鬚撩虎尾。則不無這僧。幾不免於虎口。老德山雖則徹底放憨。要且瞞光孝眼不得。
上堂。盡大地是諸人本來面目。因什麼。眼不見鼻孔。直饒倜儻分明。未免錯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且世界未立。父母未生已前。如何通信。良久云。少年曾決龍蛇陣。老倒慵聽稚子歌。
謝首座藏主維那上堂。砧椎未動已前。一大藏教。字義炳然。三世諸佛。口挂壁上。正常恁麼時。且道。是誰家風月。人天眼目。古今牓樣。便下座。
上堂。凡所有相。皆是虗妄。懷州牛喫禾。益州馬腹脹。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一切難捨。無過己財。驀舉拂子。召大眾云。釋迦老子來也。還見麼。良久云。巡堂喫茶去。
上堂。舉達磨大師頌云。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師云。以左道惑民。必殺無赦。然雖如是。不因柳毅傳書信。爭見龍王宮殿深。
久雨上堂。拈拄杖。畫圓相。召大眾云。還見麼。赫日當空。擲下拄杖云。群陰自伏。便下座。
上堂。舉法眼示眾云。盡十方世界。皎皎地。無一絲頭。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師云。歷相六國。未是良謀。餓死首陽。豈為奇䇿。古人鬼家活計。為諸人。點破了也。還知光孝立地處麼。良久云。縣古槐根出。官清馬骨高。
源首座至上堂。一不得向。二不得背。絲毫及不盡。古鏡生瑕纇。驀拈拄杖云。拈起鐵蒺䔧。卓一下云。一時俱擊碎。擲下拄杖云。從教大地黑漫漫。它家自有通人會。
上堂。會則事同一家。拍禪床一下云。且道浮幢王剎海外。還有這箇消息也無。不會則萬別千差。衲僧家。行但行坐但坐。萬別千差。有什麼過。良久云參。
上堂。盡大地。是諸人自己。草芥人畜。向甚處著。直饒見得透脫。正是老鼠孔裏作活計。左邊拍禪床一下云。拈向這邊著。只如常啼菩薩。賣却心肝。畢竟教誰學般若。良久云。罪不重科。
上堂。正人說邪法。邪法悉皆正。邪人說正法。正法悉皆邪。驀召大眾云。與其譽堯而非桀。孰若兩忘。而化於道。然雖如是。時人應笑我。解笑者還稀。
聖節上堂。瑞慶聖節。不免講一遍人王護國經。祝延聖壽。乃竪起拂子。召大眾云。將釋此經。大分為二。以拂子。擊禪床左邊云。初解題目。右邊擊一下云。後釋本文。以拂子。中間點一點云。本文之中。分之為三。其三者何。擲下拂子。叉手而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堂。上士一決一切了。打野榸漢。有什麼限。中下聞之多不信。遶四天下。覓箇不信底。直是萬中無一。何故。清茶淡話難為友。濁酒狂歌易得朋。
建康府蔣山太平興國禪寺語錄
建康府清凉山廣慧禪寺住持嗣法門人 (悟開) 等編
指三門。燒香。召大眾云。要入此門。初無方便。須是諸人。脚尖具眼。苟或未然。客情步步隨人轉。
入佛殿。以香指佛云。古釋迦不先。自指云。今彌勒不後。乃燒香云。禮拜燒香一線通。從教笑破衲僧口。
方丈據坐。顧視大眾云。摩竭提國。親行此令。盡大地人。喪身失命。且道。新蔣山。眉毛在麼。喝一喝便起。
指法座云。坐斷毗盧頂。踏翻千差路。須彌燈王。無插足處。乃驟步登座拈香祝
聖罷。乃斂衣就坐。
僧問。記得興化開堂。示眾云。此一瓣香。本為三聖。三聖為我太孤。意旨如何。師云。欵出囚口。進云。只欲承嗣大覺。大覺為我太賒。又作麼生。師云。再犯不容。進云。後來道。若不得大覺打我。爭見臨濟在黃蘗處。喫棒底消息聻。師云。敗缺愈甚。進云。祇如臨濟在黃蘗處。得箇什麼。師云。踏著秤鎚硬似鐵。進云。既是大覺處喫棒。因什麼。嗣佗臨濟。師云。知恩方解報恩。進云。未審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云。上座耳聾那。進云。和尚是得一翁力。得曹源力。師云。一任天下人貶剝。進云。不因夜來鴈。爭見海門秋。師云賊賊。進云。作家宗師。便禮拜。
師廼云。瓶錫當年寄此間。山雲冉冉水潺湲。而今重到經行處。一會水雲猶儼然。記得二十年前在此。從寶公大士處。得一段奇特因緣。大包剎海而無間。細入隣虗而不遺。以之安時處順。目視霄漢。則泰然自足。以之應人接物。裁事制變。則綽然有餘。當時理會不得。如今理會得也。准擬略露些兒。應箇時節。纔入門來。被鐘魚鼓板。惑亂一上。卒討頭鼻不著。縱有通天作略。也無施展處。然雖如是。誰言卞璧無人鑑。我道驪珠到處晶。
復舉。興化示眾云。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三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後來真淨和尚云。看這兩箇老古錐。竊得臨濟些子活計。各自分疆列界。明眼衲僧。只得好笑。
師云。真淨恁麼批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亦使明眼衲僧。只得好笑。殊不知。二大老。共出隻手。破壞臨濟正宗。分文不直。且道新鍾山恁麼批判。還免得明眼衲僧笑也無。試請辨看。
當晚小參。僧問。要得寶山寶。須透圓悟關。情知是衲僧分上事。因甚十箇有五雙。向這裏透不過。師云。却較些子。進云。透關須是透關眼。得寶還佗別寶人。師云。正好喫棒。進云。如何是圓悟關。師云。盡大地人透不過。進云。如何是寶山寶。師云。一鎚擊碎了也。進云。今日一會。盡是透關者。已得寶山寶。且道和尚還肯也無。師云。三十年來。罕逢此間。進云。選佛若無如是眼。假饒千載亦奚為。師云。知心能幾人。僧禮拜。
師廼云。圓悟一關天下險。寶山有寶世間稀。透得關來探得寶。猶落吾家第二機。所以道。透關須具透關眼。得寶須還別寶人。具透關眼。是別寶人。始能透圓悟關。得寶山寶。便可出得一切險難。過得一切誵訛。以自己寶藏。賑濟孤貧。終不將真珠。作豌豆粜却。然雖如是。忽若被蔣山推倒圓悟關。擊碎寶山寶。當恁麼時。設使諸人。總具透關眼。盡是別寶人。到這裏。一箇伎倆。也用不著。何故。千峯勢到嶽邊止。萬派聲歸海上消。
復舉。法燈和尚示眾云。本欲深藏巖竇。遯隱過時。為清凉老人有未了底公案。不免出來。為伊了却。有僧出問云。未審清涼老人。有甚不了底公案。燈拈拄杖打云。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僧云。過在甚麼處。燈云。過在我。殃及儞。
師云。大凡宗師家。不出則已。出則無不了底事。看佗法燈。為清淨。了不了底公案。直是三生六十劫。沖上座本志亦然。蓋為曹源老人。有不了底公案。不免出來。為伊了却。有僧出。便歸方丈。忽若道三生六十劫。只對佗道。却許你具一隻眼。
上堂。其為也形。驀拈拄杖云。只這箇是拄杖子。其寂也冥。竪起拄杖。召大眾云。看看。穿却儞鼻孔。換却儞眼睛。三十年後。悟去。始知拄杖功不浪施。靠拄杖下座。
壽慶聖節上堂。聖子問安。恭致采蘭之養。蕤賓紀月。慶鍾毓瑞之辰。厚載有光。羣情胥悅。所以道。振法雷擊法皷。布慈雲兮洒甘露。只將此法為全提。世世願為諸佛母。
上堂。僧問。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如何是過去心。師云。放待冷來看。進云。如何是見在心。師云。儞問我答。進云。如何。是未來心。師云。後次上堂。向儞道。進云。如何是過去佛。師云。去年梅。進云。如何是見在佛。師云。今歲柳。進云。如何是未來佛。師云。顏色馨香依舊。進云。如何是過去差別智。乃以拂子。擊禪床左邊。進云。如何是見在差別智。復以拂子。擊禪床右邊。進云。如何是未來差別智。師以拂子。中間點一點。進云。心佛眾生無向背。十方剎海一毫収。僧禮拜。
師乃云。過去心不可得。見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三世既不可得。喚什麼作差別智。若人見得徹去。便見三世諸佛。無一時不在諸人頂?上。轉大法輪。更來這裏。挨肩並足。討什麼椀。以拄杖。一時趕散。
中秋上堂。舉西堂百丈南泉。隨侍馬祖翫月次。大師云。正當恁麼時如何。西堂云。正好供養。百丈云。正好修行。南泉拂袖便行。大師云。經歸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
師云。知子莫若父。三大老。揣盡家私。向馬大師無星秤子上。秤斤定兩。初無輕重之殊。因什麼却道。普願獨超物外。且道。誵訛在什麼處。
上堂。盡大地。只作一句道却。省錢易飽。喫了還饑。直饒披剝萬象。一一究盡根源。蔣山有棒。未到儞喫在。何故。出身猶自可。脫體道應難。
上堂。舉曹山示眾云。被箇什麼人帶累。直得論劫不聞佛法。師云。吾常於此切。強上座云。佗自不信三寶。有什麼人累得佗。師云。不是苦心人不知。聳上座云。彼中無佛法可聞。師云。佗亦無耳。曹山云。莫是無人傳到彼中麼。師云。設有人傳。佗亦不受。聳云。不是無人傳。只是非佗本有。師云。既非佗本有。且道佗尋常受用箇什麼。山云。如是如是。師云賺殺一舡人。
師復召大眾云。是則是。麒麟祥鳳。瑞世非珍。擲地金聲。賢者不寶。曹山門下。足可觀光。衲僧門下。更買草鞋行脚始得。
上堂。達磨大師。向少林堆堆地。冷坐九年。不妨令人疑著。及乎為二祖說安心法。性命落在天下人手裏。至今無人點撿得出。然雖如是。一度被蛇傷。怕見斷井索。
請旌忠和尚。充首座上堂。舉黃蘗禪師。在南泉會中。作首座。一日捧鉢盂。於南泉位中坐。泉入堂見。乃問。上座甚年中行道。黃蘗云。威音王已前。泉云。猶是王老師兒孫在。下去。蘗便捧盂。於第二位坐。泉休去。
師云。黃蘗譬如關羽。直入百萬軍陣裏。獨取顏良頭。其奈南泉具網羅天下英雄底籌略。不動干戈。太平坐致。蔣山正要箇人。向鉢位裏坐。下座同大眾。虔誠勸請。
上堂。須彌可裂。海水可竭。若論此事。寧可截舌。
上堂。舉明招到招慶。有度上座。問云。羅山尋常道。諸方盡是麨飯。唯有羅山。一味白飯。兄從羅山來。却展手云。白飯請些子。明招打兩掌。度云。將謂是白飯。元來祇是麨飯。明招云。癡人棒打不死。
度到夜間。舉似諸禪客次。明招近前云不審。度云。今日便是這箇上座下兩掌。時有瑫上座云。不用下掌。就裏許作麼生道。明招云。就裏許也道道。瑫無對。明招云。是儞諸人。一時縛作一束。倒卓向尿躂下。來日相見珍重。
師云。明招雖則如善戰者。攻城隳邑。所當者摧。所嬰者靡。點撿將來。未免逞俊太過。暗中落節。當時度瑫二上座。若善臨機應變。明招也著倒卓在尿躂下。且道。是肯明招。不肯明招。
上堂。舉雪峯敲老觀和尚門。觀云誰。峯云。鳳凰兒。觀云。作什麼。峯云。?老觀。觀便開門。雪峯方入。被觀把住云道道。峯擬議。觀推出。師云。諸方盡道。老觀門墻壁立。殊不知。門未開時。已被雪峯吞却了也。因什麼却道。我當時若入得老觀門。儞這一隊噇酒糟漢。向甚處摸索。師云。一等是放憨賣峭。就中較些子。
有老宿云。雪峯徒有此語。當時入不得。如今也入不得。師云。若不是箇老宿。深辨端倪。爭見雪峯功高汗馬。雪竇云。這辜恩負德漢。有甚交涉。當時入不得。豈是教儞入。今既摸索不著。累佗雪峯。俱在老觀門下。師云。雪竇雖則盡力。扶竪雪峯。未免蹉過老宿。
上堂。方丈屋損。寢處不得。常住乏糧。著眾不得。舊逋積如海。無錢還不得。大道在目前。有口說不得。若人透此四重關。堪與諸方為軌則。趙州親見老南泉。觀音院裏有彌勒。
上堂。舉洞山示眾云。這裏直須是句句不斷始得。如長安路上。諸道信耗不絕。若有一道不通。便是不奉於君。此人命似懸絲。師云。李陵生陷虜庭。蘇武牧羊海上。是奉於君。不奉於君。長安路上。信耗是通。是不通。若人辨得。自可隨處作主。坐致太平。若不然者。命似懸絲。
上堂。聞擊竹而悟道。灼然不會祖師禪。見桃花而不疑。敢保老兄猶未徹。大底真金百煉。要須本分鉗鎚。蔣山今日。當爐不避火迸。敢道仰山玄沙。不曾夢見。香嚴靈雲。汗臭氣在。
上堂。舉夾山與定山同行。定山云。生死中無佛。即無生死。師云。黑牛臥死水。夾山云。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師云。癩馬繫枯樁。二人互相不肯。同上大梅。夾山乃問云。不知那箇親。那箇踈。師云。自家肚皮自家劃。休聽傍人把釣竿。大梅云。一親一踈。師云。作家宗師。天然有在。夾山云。未審那箇親。師云。這漢瞌睡。猶未醒在。大梅云。且去明日來。師云喚不回頭爭奈何。夾山來日。上方丈再問。師云。果然寐語。大梅云。親者不問。問者不親。師云。殺人不用刀。活人不用劒。夾山住院後云。我當初在大梅。失却一隻眼。師云。貧人思舊債。復召大眾云。是汝諸人。還知大梅老子落處麼。良久云。辨龍蛇兮眼何正。擒虎兕兮機不全。
上堂。見前立少物。乃竪起拄杖云。且道這箇。是物不是物。謂是唯識性。切忌喚這箇。作拄杖子。以有所得故。不喚作拄杖子。喚作什麼。非實住唯識。住著即錯。驀召大眾云。假使重重剝得盡。乃卓拄杖一下云。金剛寶劒未饒伊。
上堂。舉鹽官國師。一日喚侍者云。與我將犀牛扇子來。師云。雖是閑家潑具。要且欠佗不得。侍者云。扇子破也。師云。若不破。堪作何用。國師云。還我犀牛兒來。師云。貧兒思舊債。侍者無對。師云。若不是這侍者。幾錯祇對。投子云。不辤將出。恐頭角不全。師云。投子要與侍者。活一隻眼。要且蹉過侍者。雪竇云。我要不全底頭角。師云。大小雪竇。跳侍者圈繢不出。石霜云若還和尚即無也。師云。尾巴已露。雪竇云。犀牛兒猶在。師云。其柰頭角不全。資福畫一圓相。中間書一牛字。師云。草本不勞拈出。雪竇云。適來為什麼不將出。師云。事在。保福云。和尚年尊。別請人好。師云。只恐難為別人。雪竇云。可惜勞而無功。師云。不為分外。
師驀召大眾云。箇一隊老漢。若教佗親得犀牛扇子受用。終不恁麼窮煎餓吵。汝等諸人。還曾得受用也無。各請歸堂。點撿看。
上堂。舉米倉和尚。有僧來參。遶禪床三匝。擊禪床云。不見主人翁。更不參堂去。米云。情識甚處去來。僧云。果然不在。米便打。僧云。幾落情識。呵呵大笑。米云村草步頭。逢著一箇。有甚語處。僧參堂去。
師云。這僧慣經行陣。進退坐作。不失其宜。其柰輥入迷魂寨裏。轉身無路。米倉審敵勢之虗實。縱奪可觀。要且不能破其巢穴。樓其種類。是致敵心愈驕。若在蔣山手裏。又且如何支遣。拍禪床一下云。參。便下座。
上堂。□□□敘語竟。乃召侍者云。我適來說什麼。侍者擬對。乃云。大眾分明記取。舉似作家。便下座。
上堂。舉高亭和尚。參德山。隔江見德山在江岸坐。乃隔江問訊。德山以手招之。高亭忽然開悟。便橫趍而過。更不渡江。師云。德山有含沙射人之毒。高亭一中。更不再活。
上堂。舉永明壽禪師。因二僧來參。乃問參頭云。曾到此間否。僧云曾到。又問第二上座云。曾到此間否。僧云不曾到。永明云。一得一失。少間侍者云。適來二僧。未審那箇得。那箇失。永明云。儞曾識這二僧也無。侍者云不識。永明云。同坑無異土。
師云。到與不到。一得一失。不是砒霜。便是石蜜。舌端無眼如何喫。侍者剛要詢端的。莫恠同坑無異土。閃電未収轟霹靂。
上堂。正法眼藏。自靈山錯付飲光之後。遞代相承。將錯就錯。然刜鴻鐘之劒。不剸机上之肉。若善操其柄。則正法眼藏。付囑有在。
上堂。拈拄杖。召大眾云。還見麼。竪拄杖云。竪窮三際。橫按拄杖云。橫亘十方。卓一下云。千言萬語無人會。擲下拄杖云。又逐流鸎過短墻。
源首座至上堂。舉顯英首座。見慈明。明問云。近離甚處。英云金鑾。明云。夏在甚處。英云。金鑾。明云。去夏在甚處。英云。金鑾。明云。前夏在甚處。英云。金鑾。明云。先前夏在甚處。英云。和尚何不領話。明云。我也不會勘得儞。教庫下供過兒子來勘。且點一椀茶。與儞濕口。
師云。慈明雖則侯門似海深。來者不拒。英首座。是則是。客路如天遠。行不留蹤。只如慈明道。我不會勘得儞。且點一椀茶。與儞濕口。意在於何。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不獻詩。
上堂。舉馬大師道。羅漢聞見佛性。菩薩眼見佛性。了達無二。名平等性。師云。蔣山著一隻眼。要與馬大師相見去也。天神歸天。地神歸地。錢歸庫。馬歸槽。仰望虗空。伏惟珍重。便下座。
行履畝法上堂。山前一片閑田地。師云。物見主眼卓竪。叉手叮嚀問祖翁。師云。自家本來。契券何在。幾度賣來還自買。師云。磬聲斷後。不得翻悔。為憐松竹引清風。師云。利動君子。東山敗缺。已被蔣山點破了也。且道蔣山敗缺。還有人點撿也無。良久云。我皇有勑。大赦咸放。
上堂。舉晦堂謂圓悟云。勤兄近日如何。悟云。起滅不停。晦堂云。可知博地凡夫。我二十年前。也曾恁麼來。而今會也。脚尖頭也踢出一箇佛。師云。非起滅不停底。博地凡夫。安能脚尖頭。也踢出一箇佛。果然脚尖頭。踢出一箇佛。始是箇起滅不停底。博地凡夫。地靈步步雪山草。僧寶人人滄海珠。
上堂。黃梅意旨。會佛法人不得。臨濟正眼。向這瞎驢邊滅。只此兩著。殃害天下衲僧。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因思鐵觜老禪和。解道先師無此語。
上堂。舉僧問石頭。如何是禪。頭云碌磚。如何是道。頭云木頭。師云。明水大羮。鮮能知味。匏土革木。罕遇知音。
上堂。枯木龍吟。一切音響俱絕。髑髏眼活。一切色相皆空。覰著即瞎。聽著即聾。堪笑觀音大士。無端也證圓通。
謝化士歸上堂。舉僧辤大隋。隋云甚處去。僧云。下山教化去。隋云。盡大地是吾檀越。儞向甚處化。僧云。便請疏頭。隋云。儞去未得在。
師云。大隋有射鵰之手。箭不虗施。這僧具嚙鏃之機。當鋒咬住。因甚麼大隋却道。儞去未得在。良久云。真金若不經爐鞴。爭得光華徹底鮮。
上堂。舉僧辤趙州。州云甚處去。僧云雪峯去。趙州云。若問和尚有何言句。儞作麼生祇對。僧云。却請和尚道。師云。這僧雖善倒轉鎗頭。未免鋒刃不利。州云。冬言寒。夏言熱。又問僧云。忽然問畢竟事作麼生。僧無語。州云。但言親到趙州來。不是傳語漢。師云。總道趙州。向這僧面前呈款。殊不知。就中有吞併天下英雄之謀。僧後到雪峯。峯云。甚處來。僧云趙州來。峯云。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師云。傳言送語。也未得在。峯云。須是趙州始得。師云。口甜心苦得人憎。復召大眾云。當時這僧。若具未舉先知底眼目。二大老。須向佗手中乞命。然雖如是。趙州關險人難透。雪嶠峯高路不通。上堂。大修行人。為魔所攝。大闡提人。為佛所持。非佛所持。不足以為魔。非魔所攝。不足以為佛。如是則魔即佛之體。佛即魔之用。體用交徹。魔佛無差。是山皆有寺。何處不為家。
上堂。夜來夢見臨濟德山。棒如雨點。喝似雷奔。開得眼來。元是雷雨交作。今日陞堂。舉似大眾。二大老。威靈氣?。凜然在目。諸人還曾夢見麼。苟或未然。它日雷雨交作之時。或一箇半箇。痛入骨髓。轟破髑髏。切莫錯恠蔣山好。
上堂。此心猶未了。滴水也難消。且道。如何是此心。乃拍禪床一下。汝等諸人。若向這裏了去。日銷萬兩黃金。未為分外。因甚白雲祖師道。日銷萬兩黃金底。我這裏不著。且道。節文在甚處。良久云。澤廣藏山。理能伏豹。
上堂。是著即錯。不是猶乖。一擊萬重關鎻開。老盧不會轉身句。便道明鏡亦非臺。
上堂。未有無心境。曾無無境心。古人恁麼告報。抓頭不知痒處。設使心境俱空。㗸鐵負鞍有日在。驀拈拂子。召大眾云。這箇是境。喚什麼作心。良久云。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浪有誰爭。
雪峯崇聖禪寺語錄
指三門云。有三千里外。定誵訛底眼目。始可入得此門。苟或未然。且隨新長老。脚跟後轉。
佛殿。燒香云。我與釋迦老子。有不共戴天之讎。今日為什麼。燒香禮拜。不是冤家不聚頭。
方丈。據坐云。祖師門下絕人行。深險過於萬丈坑。垂手不能空費力。任佗堂上綠苔生。然雖如是。官不容針。私通車馬。
陞座。拈香祝 聖罷。次拈香云。密庵緘題甚密。聲愈四馳。曹源未達其源。價增十倍。爇向爐中。普使聞者。悉為讎對。遂斂衣就座。
僧問。遠離鐘阜。來至雪峯。如何是不動尊。師云。在路四十日。進云。大好不動尊。師云。侵早行。遇晚宿。進云。也知和尚慣用此機。師云。儞為什麼不會。進云。正是學人得力處。師云。瞞新長老眼不過。進云。和尚未見曹源時如何。師云。漳泉福建。頭匾似扇。進云。見後如何。師云。只可聞名。不可見面。進云。見與未見。即且置。今日開堂。祝 聖一句。作麼生道。師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僧云。恁麼則知恩報恩去也。便禮拜。
師乃云。曾郎坐斷象骨峯。不通水泄。寶公不下鍾山頂。來占封疆。杖頭刀尺自隨身。此界他方歸掌握。既歸掌握。縱奪自由。法隨法行。法幢隨處建立。所以道。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勑曹溪是。古人恁麼告報。大似三家村裏。教人順朱。阿誰不會。會不會。卞玉無瑕。驪珠絕纇。法幢宗旨。佛勑曹溪。拍禪床一下云。盡向這裏。一時粉碎。好箇清平世界。便恁麼去。皇恩佛恩。一時報畢。帝道祖道。並行不悖。休云世上少知音。佗家自有通人愛 復舉。世尊一日陞座。文殊白槌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師云。世尊捨己從人。文殊隨邪逐惡。當時百萬眾中。有箇出來。拊掌呵呵大笑。管取文殊白槌亦不得。世尊下座亦不得。且道。誵訛在甚麼處。試辨看。
當晚小參。七十歲人。尚把佗家杓柄。三千里路。歷盡多少山川。山僧在金陵十四年。収拾得些戲具。幾度腰包包不盡。數回擔籠籠難安。只得就海道裏運來。准擬向大頂峯前。逢場作戲。豈謂一陣業風。吹入雪峯山裏。子細撿點。海道運來底。總是諸方用過了科段。不免據見成公案。應箇時節去也。聖箭未發已前。九重城裏。人皆仰望。三軍不動之際。通霄一路。誰不共行。諸人聞得。定是冷地裏失笑。忽若拗却聖箭。捩轉路頭。放出南山一條鱉鼻。把盡乾坤大地。情與無情。一口吞却。眾中或有箇漢。自有轉身活路。始是好笑。然雖如是。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于今不得妙。
復舉。雪峯示眾云。烏石嶺與汝相見了也。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僧堂前與汝相見了也。保福問鵝湖云。僧堂前則且置。烏石嶺望州亭。甚處相見。鵝湖驟步歸方丈。保福入僧堂。
師云。雪峯懸塗毒皷。只要箇解繫底人。鵝湖保福。共出隻手。等閑一擊。聞者皆喪。眾中還有活底麼。我且問儞。烏石嶺望州亭。甚處相見。普請諸人。下一轉語。
上堂。高拋不至天。低擲不到地。南北東西無處避。帶累雪峯老人。喚作南山鱉鼻。
上堂。舉善侍者。在大愚芝。入室次。大愚趯出一隻履。善侍者。退身而立。大愚俯取履。善侍者一踏踏倒。大愚便面壁。點津作書壁者三。善侍者。瞠立其後。大愚旋身取履。直打至法堂。善侍者云。恁麼為人。瞎却一城人眼去在。
師云。大愚提欲行不行之令。據令而行。善侍者有當斷不斷之機。應機而斷。放過則二俱作家。檢點則二俱落節。具眼者辨取。
上堂。佛高一丈。魔高一丈。月落寒潭。雲生碧嶂。不識慈氏如來。喚作布袋和尚。
上堂。舉僧參雪峯。峯問甚處來。僧云。浙中來。峯云。船來陸來。僧云。二途俱不涉。峯云。爭得到這裏。僧云。有什麼隔礙。峯打趂出。僧後十年再來。峰云。甚處來。僧云湖南來。峯云。湖南與此間。相去多少。僧云。不隔。峯舉拂子云。還隔這箇麼。僧云。若隔。爭得到這裏。峯打再逐出。師云。前面洪崖數仞。後面白刃交鋒。如何入得雪峯門。這僧住後。每見人。必罵雪峯。師云。這僧只知踏步向前。不知脚下有刺。後同行聞得。特去相訪。遂問。儞因什麼。罵雪峯。這僧遂舉前兩項因緣。同行痛罵。為伊點破。師云。這僧死了多時。直饒點得活。有什麼用處。這僧遂悲泣。每中夜。焚香望雪峯禮拜。師云。可悲可痛。當時被同行點破之後。正好大罵雪峯。和同行趕出。始不辜負雪峯老子。山僧恁麼告報。意在於何。選佛若無如是眼。假饒千載亦奚為。
慶元府天童景德禪寺語錄
嘉熈三年己亥。十月初三日。入院。
指三門云。此門入則無無不是。出則箇箇歸源。因什麼。不知路頭落處。無落處。要行便行。要住便住。
佛殿。燒香云。衲僧家。不著佛求。不著法求。然雖如是。在佗煙焰裏。爭敢不低頭。
踞方丈云。山僧未離福城。已著草鞋。在諸人肚裏。行千百轉了也。更來這裏。討什麼椀。然雖如是。十分已是順人情。猶道山僧沒方便。
拈 勑黃。示眾云。若論此事。如
聖天子。施一號發一令。四方八表。無不順從。更請維那當陽揭示。
指法座云。脚尖到處。四方八面絕遮欄。活路纔通。萬別千差俱坐斷。誰解機先著眼看。遂陞座。
拈香祝
聖罷。次拈香云。迦葉峯前。曹源浪裏。信手拈來。無是不是。爇向爐中。只要諸人瞥地。
(問答不錄)師乃云。道本一貫。用該萬殊。昨在南閩。喚作雪峯長老。今來東浙。遂為天童主人。一來一去。雖有三千里之遙。在此在彼。且無一絲毫之間。杓頭放下。一千五百善知識。無容身之地。布袋解開。千百億化身彌勒。垂應物之機。便恁麼去。達磨一宗。掃土而盡。見前一眾。總是飽參高德。天下橫行底衲僧。這裏著得一隻眼活。可以助唐虞之聖化。傳佛祖之妙心。便見叢林。價增十倍。何故。魚龍穴下盤根固。日月輪邊氣象高 復舉。保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壽便打。三聖云。恁麼為人。非但瞎却這僧眼。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保壽擲下拄杖。歸方丈。
師云。保壽權衡在手。施輪王生殺之機。若非三聖深辨端倪。爭見功高汗馬。其柰被這僧勘破。且道。那裏是這僧勘破處。良久云。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
當晚小參。昔年親到。携筇曾數萬株松。今日重來。彈指俄經四十載。雖則時移事變。其柰境與神融。池邊鷗鷺尚識故吾。門外谿山猶呈舊面。不免入光明藏。踞妙高臺。肆大闡提。用魔王印。把從上若佛若祖。盡乾坤大地。情與無情。一印印定。無一絲毫異相。無一絲毫同相。便恁麼去。昔年曾到不曾到。今日重來元不來。到不到。來不來。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
復舉。當山啟禪師。有僧問。學人卓卓上來。請師的的。啟禪師云。這裏一屙便了。說甚卓卓的的。師云。奪賊鎗殺賊。騎賊馬趕賊。僧云。和尚恁麼答話。更買草鞋行脚始得。師云。不是弄潮人。莫入洪波裏。啟呼僧云。近前來。僧近前。啟便打。師云。好打。直須盡大地人喫棒。方始扶竪天童。具眼者辨取。
上堂。六窻扄戶。尚餘絕照之蹤。四衢無人。猶滯沉空之跡。照無蹤。空無跡。達磨面壁。雲門念七。
上堂。舉臨濟。問新到云。什麼處來。僧云。鑾城。濟云。有事相借問。得麼。僧云。新戒不會。濟云。盡大唐國裏。覓箇不會底也無。參堂去。師云。飯裏有巴豆。時興化為侍者。問濟云。適來新到。是成褫伊。不成褫伊。濟云。我誰管儞成褫。不成褫。興化云。和尚只解將死雀就地彈。不解將一轉語蓋覆却。師云。其父攘羊。而子證之。濟云。儞又作麼生。化云。請和尚。作新到。濟云。新戒不會。興化云。却是老僧罪過。濟云。儞語藏鋒。興化擬議。濟便打。師云。興化要向白拈手裏分贓。其柰出臨濟手不得。至晚。臨濟謂興化云。我今日問新到。是將死雀就地彈。就窠子裏打。及至儞出得語。又喝起了。向青雲裏打。師云。憐兒不覺醜。興化云。草賊大敗。師云。家肥生孝子。濟便打。師云。未是本分草料。當時在黃蘗處。如蒿枝拂相似底拄杖。向什麼處去。復召大眾云。迷子之訣。奪父之機。二大老。較些子。未免蹉過這僧。具眼者辨取。
上堂。有一人。一念頓證。墮在佛數。有一人。累劫闡提。不願成佛。且道。那箇合受人天供養。良久云。蝶穿芳徑雙眉濕。蜂掠殘花兩股肥。
上堂。拈拄杖。示眾云。德山棒如雨點。一棒棒痛徹骨髓。臨濟喝似雷奔。一喝喝轟破髑髏。有般漢。聞恁麼舉。如風過樹。然則良醫之門。病者愈眾。天童更作死馬醫。卓拄杖一下。喝一喝。下座。
權育王上堂。天童用底。來育王用不著。育王用底。歸天童用不著。雖然如是。用不著處用有餘。一箭雙鵰隨手落。
上堂。摩竭掩室。淨名杜口。天網恢恢。疎而不漏。是汝諸人。作麼生透。
上堂。從上佛祖用處。如前日暴風卒雨。迅雷擊電。威靈氣焰。不知自何而來。見者無不駭愕。及乎少頃風休雨霽。青天白日。人皆見其清明。不知許多威靈氣焰。又向什麼處去。這般用處。山僧也有些子。不欲妄通消息。待後次暴風卒雨之時。汝等諸人。急須著眼。
上堂。舉僧參平田和尚。平田打一拄杖。僧近前把住拄杖。平田云。老僧適來造次。僧却打平田一拄杖。平田云。作家作家。僧禮拜。平田把住僧云。是闍棃造次。僧大笑。平田云。這箇師僧。今日敗缺也。師云。主家有好賓之意。縱奪不失其宜。賓家有尊主之心。進退必由乎禮。只如平田道。這箇師僧。今日敗缺。意在於何。若不酬價。爭辨真假。
上堂。舉香嚴和尚示眾云。如人在千尺懸崖。口㗸樹枝。手無所攀。脚無所踏。忽有人。問西來意。不對則違他所問。若對又喪身失命。當恁麼時。作麼生即是。時有虎頭上座云。上樹即不問。未上樹。請和尚道。香嚴呵呵大笑。拈云。法出姦生。令下詐起。雪竇云。樹上道即易。樹下道即難。老僧上樹也。致將一問來。師云。舞文弄法。不為好手。只如香嚴。呵呵大笑。意在於何。却請諸人。下一轉語。
上堂。坐斷十方國土。天上天下獨尊底。一步也行不得。口吞三世諸佛。世出世間俱透底。一句也說不得。然雖如是。堪與衲僧為軌則。普化何似一頭驢。臨濟未是白拈賊。
上堂。從上佛祖。天下老宿。出興於世。提持箇事。總是下媒求鴿。著餌釣魚。山僧這裏。無許多閑工夫。是汝諸人。還有無師自悟底麼。
上堂。有一物。名不得。狀不得。取不得。捨不得。驀拈拄杖云。突出天童拄杖頭。橫按拄杖云。倒用橫拈無軌則。卓一下云。?瞎達磨鬼眼睛。靠倒臨濟白拈賊。
謝樓司令上堂。儒士相逢。握鞭回首。全提主賓互換之妙機。不墮尋常語默之窠臼。所以道。相逢不拈出。舉意便知有。且道知有箇什麼。良久云。西天四七以心傳。唐土二三親手授。
上堂。舉白雲師祖示眾云。絲毫有趣皆能進。師云。住住。畢竟無歸若可當。師云。切忌坐在這裏。逐日退身行興盡。師云。墮坑落塹。驀然見得本爺娘。師云。錯認定盤星。且道如何是本爺娘。良久云。萬福萬福。什麼處不是白雲。然雖如是。成人者少。敗人者多。
上堂。舉杉洋和尚問僧。什麼處來。僧云。江西來。杉洋竪起痒和子云。江西還有這箇麼。僧拓膝閉目而對。杉洋云。東家?兒。却向西家使喚。僧云。有口不煩賓主說。杉洋云。適來患聾。而今患啞。僧云。買鐵得金。一場富貴。杉洋云。客作無功。未免逃避。僧便行。杉洋云。自累猶可。莫累老僧。僧却回禮拜。杉洋云。若不恁麼。已後喪我兒孫。師云。杉洋開大爐鞴。用惡鉗鎚。這僧是百煉精金。愈煅而愈增光焰。然雖如是。喪我兒孫。
上堂。大闡提人無佛性。立地成佛。大信根人有種性。死陷阿鼻。所以道。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漢地不収秦不管。不風流處也風流。
上元上堂。僧問。樓臺上下火照火。車馬往來人看人。多是隨他光影轉。不知那箇解翻身。正恁麼時。如何得不隨光影轉去。師云。樓臺上下火照火。車馬往來人看人。進云。只如道百千萬億燈。皆從此燈出。且道。此燈從何處出。師云。被上座一問。口似磉盤。進云。僧問雲門云。從上來事。請師提綱。門云。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此意如何。師云。與君把手入長安。進云。僧道便領會去時如何。門云。東家點燈。西家暗坐。意作麼生。師云。打草只要蛇驚。進云。只如雲門道。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祕在形山。乃拈拄杖云。拈三門向佛殿裏。將燈籠向露柱上。意在什麼處。師云。穿却你鼻孔。換却你眼睛。進云。畢竟如何是形山寶。師云。海神知貴不知價。留與人間光照夜。進云。且道。形山寶與此燈。相去多少。師云。一不成二不是。僧云。謝師答話。便禮拜 師乃云。樓臺上下火照火。覔一絲毫暗相。了不可得。車馬往來人看人。覔一絲毫我相。了不可得。覓一絲毫暗相。了不可得。火照火處。性空真火。歷歷見前。覓一絲毫我相。了不可得。人看人時。清淨法身。明明獨露。汝等諸人。十箇有五雙。因什麼。東家點燈。西家暗坐。這裏和座盤。一掇掇翻。拈三門向佛殿裏。將露柱向燈籠上。有什麼過。只如雲門道。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祕在形山。十二時中。又且如何受用。海神知貴不知價。留與人間光照夜。復云。若論此事。譬如一燈傳百千燈。在處孤明歷歷。然雖如是。但向己求。莫從他覓。今朝正月十五日。
上堂。一徑直。二周遮。遼天射飛鶚。平地摝魚鰕。堪笑秘魔巖不會。見人一味只擎叉。
紫籜長老到上堂。從上佛祖。無法與人傳。後代兒孫。會得是障礙。礙不礙。竹山鐵鷂刺天飛。笑倒明州憨布袋。
上堂。舉長髭因僧來參。遶禪床一匝。卓然而立。長髭云。若是石頭法席。一點也用不著。師云。客來須看。僧又遶一匝。髭云。是恁麼時。不易道得箇來處。師云。賊來須打。僧便出。髭乃喚。僧不顧。師云。雖然不顧。性命已在長髭手裏。髭云。這漢猶少教詔在。僧却回云。有一人。不從人得。不受教詔。不落階級。師還許麼。師云。不勞再勘。長髭云。逢之不逢。逢必有事。師云。利刃有蜜。䑛之有割舌之傷。僧乃退身三步。師云。敗也敗也。長髭遶禪床一匝。師云。縵天網子。僧云。不唯宗眼分明。亦乃師承有據。師云。殺人可恕。無禮難容。長髭打三下。師云。好打。直得盡大地人喫棒。始可扶得石頭法席。當時既已放過。師驀拈拄杖云。拄杖在天童手裏。莫有遶禪床。卓然而立底麼。良久。靠拄杖云。此擬張麟。兔亦不遇。
上堂。我觀此會。從本已來。與釋迦老子同參。山河大地。色空明暗。為汝作證。山僧到這裏。直是無插手處。是汝諸人。切不得當面諱却。
謝蔣山石溪和尚上堂。面皮擘破。喝散鍾山之雲。拄杖橫挑。窮盡天台之境。玲瓏巖下忽相逢。一笑令人發深省。
上堂。贊戒定慧。毀婬怒癡。勝意生陷阿鼻。毀戒定慧。贊婬怒癡。喜根即成佛道。然雖如是。高來不可。低來不可。莫是人間剩我一箇。
請石溪立僧上堂。正法眼。破沙盆。貴時傾國不換。賤時不直分文。不作貴不作賤。分付石溪老子。共結佛祖深冤。
育王結夏上堂。圓覺伽藍。塵塵有路。坐斷去來。頓空今古。那裏十三。這邊十五。後先不差毫髮許。可笑黃面瞿曇。至今不知落處。
上堂。無種性人無種性。斫却月中桂。清光應更多。設復勤行精進。功不浪施。終不能成無上佛果菩提。他家自是黃金骨。不必旃檀入細雕。
上堂。舉藥山問高沙彌云。聞說長安甚閙。師云。金將火試。沙彌云。我國晏然。師云。早是干戈競起。藥山云。汝從人得。請益得。看經得。師云。刺窟籠裏出頭來。沙彌云。不從人得。不從請益得。不從看經得。師云。未免依草附木。藥山云。有一人。不從人得。不請益。不看經。因什麼不得。師云。却較些子。沙彌云。不是不得。只是他不肯承當。師云。承當則錯。師云。藥山雖則養子方知父慈。若使衲僧令行。佛法付囑有在。
上堂。古德道。以理觀唯識。成佛無疑。以事觀唯識。輪回不息。天童見處。也要諸人共知。本自見成。無處回避。以理事觀。二俱不是。當恁麼時。成佛輪迴。了然安寄。終日和雲占洞庭。渾家不管興亡事。
上堂。若論此事。以言其有。相不可尋。以言其無。性不可易。恁麼告報。未免帶累人。向虗空裏。強分區宇。以拂子。擊禪床云。有無性相。盡向這裏。併疊了也。畢竟喚什麼。作此事。良久云。寧可截舌。不犯國諱。
上堂。百丈遭馬祖一喝。三日耳聾。帶累後代人。聽事不真。喚鐘作甕。眾中莫有不躡前蹤。出來向獨脫處。露箇消息看。如無。莫道不疑好。
冬節上堂。拈拄杖云。羣陰剝盡。一陽來復。萬彚咸亨承化育。拄杖機輪轉轆轆。左邊卓一下云。轉天關。右邊卓一下云。回地軸。擲下云。百億分身遍剎塵。良久云。應時納祐從人欲。
上堂。舉洞山見隱山。隱山云。此山無路。闍梨從甚處來。師云。來處不明在。洞山云。無路且置。和尚從何而入。師云。却被葫蘆倒纏藤。隱山云。我不曾雲水。師云。草鞋錢。教什麼人還。洞山云。和尚住此山多少時。師云。住著即錯。隱山云。春秋不涉。師云。早是違時失。候了也。洞山云。和尚先住。此山先住。師云。顛言倒語得人憎。隱山云。我亦不知。師云。塞斷洞山口未得在。洞山云。因甚不知。師云。果然。隱山云。我不從人天來。師云。無地頭漢。洞山云。見什麼道理。便住此山。師云。窮源須到底。隱山云。我見兩箇泥牛鬪入海。直至如今沒消息。師云。屋破見青天。召大眾云。隱山勾賊破家。不能擒賊。却反與他供款。洞山不會作客。肆無忌憚。頻頻聒噪主人。撿點將來。總欠一著。當時待洞山道無路且置。和尚從何而入。便與白棒趕出。豈止截斷洞山許多葛藤。亦乃為叢林師匠。且道。洞山恁麼徵詰。意在什麼處。良久云。若不登樓望。焉知滄海深。
驚蟄日上堂。百丈於馬祖喝下耳聾。臨濟於黃蘗棒頭取證。譬如仲春之令。蟄蟲欲作。造物者。驚之以雷霆。汝等諸人。在我這裏冷坐。時節既至。乃拈拄杖。卓一下云。不免驚之以雷霆。可中還有轟開蟄戶。飛騰變化底麼。如無。後五日。雷乃發聲。直須猛省。靠拄杖下座。
上堂。舉覆船問道吾云。久嚮和尚會禪。是否。吾云。蒼天蒼天。師云。若不是道吾。幾遭毒手。覆船近前。掩道吾口云。低聲低聲。師云。殺人可恕。無禮難容。道吾遂與一掌。師云。好掌。更與兩掌。不為分外。覆船云。蒼天蒼天。師云。饑鷹爪下分餐。道吾把住覆船云。得恁麼無禮。師云。據款結案。覆船却與道吾一掌。師云。猛虎口裏奪肉。道吾云。老僧罪過。師云。輸本筭人。未為好手。覆船拂袖便出。師云。雖則見機而變。要且跳道吾網子不出。道吾云。早知如是。悔不如是。師云。毒藥醍醐一道行。復召大眾云。道吾秉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劒。殺活自由。覆船有欲行未行。必行之機。卷舒在我。雖然如是。且道二大老。是會禪耶。不會禪耶。試辨看。
上堂。黃蘗打臨濟。六十拄杖。盡大地人。痛入骨髓。其柰不知拄杖來處。若知來處。正法眼藏。付囑有在。是汝諸人。還猛省麼。
上堂。祕魔擎杈。趙州喫茶。禾山打皷。歸宗斬蛇。良久云。慣釣鯨鯢沉巨浸。却嗟蛙步?泥沙。
上堂。舉教中道。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師召大眾云。衲僧門下。却較些子。何故。道泰不傳天子令。時清休唱太平歌。
上堂。佛祖不到處。時人知有。時人知有處。佛祖不知。何故。天高地厚人難見。暗剖衷腸說向誰。
上堂。達磨西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師召云。大眾。弗詢之謀勿庸。無稽之言勿聽。然雖如是。不因樵子徑。爭到葛洪家。
臨安府景德靈隱禪寺語錄
師於淳祐甲辰。七月十四日。入院。
拈諸山。并山門疏云。沖上座。幸自可怜生。無端被諸方老宿花擘。醜惡俱露。山門兩序。雖欲掩之。而不可得。既掩之不可得。却請首座書記。錦上鋪花去也。
指法座云。千聖頂頭行一步。大地平沉。一毫端上定千差。十方普會。須彌燈王百雜碎。遂驟步登座。
(問答不錄)師乃云。道無二道。凡情聖解兩俱忘。心無二心。此界他方無別路。所以在天童。則四面雲山雙沼月。自演真乘。來鷲嶺則十里荷花九里松。全提綱要。直得從上佛祖。天下老宿。傳不及處。行不到處。一一盡情顯露。如青天白日相似。無儞左遮右掩處。新長老。到這裏。只得口似磉盤。無插觜處。不免據見成公案。坐致太平。助揚 聖化。壽 聖人則堯舜禹湯。祝賢佐則臯夔稷契 帝道如日月之大明。祖道似江河之無竭。世出世間俱超越。若人於此徹根源。不用靈山親記別。
復舉 太宗皇帝。詔廬山僧。(名赤脚道者)問云。南方禪律如何。僧云。究之一理 太宗皇帝。下龍床。繞一匝云。是禪是律。僧無語。
師云。太宗皇帝。德如天地之覆載。品類咸亨。用如雷電之震驚。蟄戶俱啟。這僧因什麼無語。復頌云。龍床一繞定綱宗。四海從茲信息通。但見皇風成一片。不知何處是疆封。
當晚小參。大圓覺海。處處見成。自己蠟人。塵塵頓現。擬心則千差萬別。無意則四海一家。無一處而不可護生。無一塵而不是禁足。那邊結制。而無結制之迹。這裏解制。而無解制之蹤。既無迹又無蹤。昔年親到。曾為拂袖下山人。今日重來。元是舊時增上慢。權柄在手。殺活臨時。九十日無虗弃底工夫。二千年前。家法猶在。在在。八極清風動天籟。呼猿洞口聽猿啼。笑倒明州憨布袋。
舉洞山問雲居膺云。甚處來。雲居云。踏山來。師云。脚跟未點地在。洞山云。阿那山堪住。師云錯。雲居云。阿那山不堪住。師云。將錯就錯。洞山云。恁麼則國內山。總被闍黎占了也。師云。中間猶隔須彌山在。雲居云。不然。師云。儞要待翻款那。洞山云。恁麼則子得箇入路。師云。銕山當面勢崔嵬。雲居云。無路。師云。四方八面絕遮欄。洞山云。若無路。爭得與老僧相見。師云。過山尋蟻迹。雲居云。若有路。即與和尚隔生也。師云。渡水覓魚蹤。洞山云。此子已後。千人萬人攔不住。師云。繫縛肓驢。斷送末劫。復召大眾云。雲居持一白契。冒占官山。更得洞山老。憐兒不覺醜。冷地為他作保。千古之下。挂人唇齒。今日忽有人。問國內山。總被長老占了也。只向他道。流水下山非有意。片雲出岫本無心。
上堂。衲僧家。欲要提持箇事。第一要見地明白。如中秋月。普天匝地。無幽不燭。第二要用處軒豁。如錢塘潮。波騰嶽立。觀者無不駭愕。善斯二者。始可扶竪叢林。苟或未然。便是地獄劫住。
上堂。舉麻谷南泉。二三人。同往徑山。路逢一婆子。乃問。徑山路。向甚處去。婆云。驀直去。師云。早是迃曲了也。麻谷云。前面水深。過得不。婆云。不濕脚。師云。正好進步。麻谷云。上岸稻。得恁麼好。下岸稻。得恁麼怯。婆云。總被螃蠏喫了。師云。且未具辨好怯眼在。麻谷云。稻得恁麼香。婆云。沒氣息。師云。換却鼻孔。麻谷云。婆在何處住。婆云。只在這裏。師云。狐狸戀窟。
三人至店。婆煎茶一瓶。携盞三隻。至前云。有神通者。即喫茶。師云。若是有神通者。決不肯喫這般茶。三人相顧間。婆云。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遂拈盞傾茶。便行。
師復召大眾云。箇老婆。顛言倒語。用盡神通。若不是三大老。冷眼覰破。未免被老婆禪纏倒。然雖如是。且道。徑山路。畢竟向什麼處去。
上堂。召大眾云。長慶稜道者。向捲起簾處。錯認定盤星。便解拈箇拂子。穿天下人鼻孔。殊不知。自己鼻孔。反遭穿却。既是反遭穿却。是汝諸人。向甚處出氣。
上堂。黃面老子。四十九年。聚四大部洲鐵。鑄一鐵門限。流落至于今日。未曾有人透得過。眾中還有透得過底麼。
因雪上堂。舉趙州一日。於雪中倒云。相救相救。一僧去身邊臥。趙州遂起去。
翠巖芝云。這僧在趙州圈繢裏。有人出得麼。
師云大小翠巖。只具一隻眼。總道趙州眼光爍破四天下。為什麼勾賊破家。有人辨得。許你具一隻眼。
謝新舊莊主上堂。莊上喫油糍。冷地被人覰破。展手說大義。無端錯下名言。然雖如是。神仙妙訣。父子不傳。
上堂。舉棗山光仁和尚。一日陞堂眾集。未登座乃云。不負平生眼目。置箇問訊來。有麼有麼。師云。幸然開飯店。不怕肚皮寬。時有僧出作禮。師云。何不掀倒禪床。山云。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丈。師云。何不與本分草料。
異日有僧。請益云。和尚前日陞堂云。負我且從大眾何也。意旨如何。師云。冷地有人疑著。山云齋時有飯與汝喫。夜間有床與汝眠。一向煎逼我作麼。師云。倒腹傾腸。說與人。僧禮拜。師云。好與適來僧同參。山云。苦苦。師云。為人須為徹。僧云。乞師指示。師云。太無厭足生。山遂垂下一足云。舒縮一任老僧。師云。莫恠坐來頻勸酒。自從別後見君稀。復召大眾云。還見棗山老子用處麼。渠儂不是拖泥水。?得渾身待作家。雖然如是。土曠人稀。相逢者少。
上堂。舉寶盖訪漸源。源見寶盖來。遂捲簾歸方丈。寶蓋遂下却簾。歸客位去。源令侍者。去傳語云。遠涉不易。猶隔津在。語未了。蓋便掌。侍者云。有堂頭和尚在。打某甲不得。蓋云。為有堂頭和尚在。所以打儞。侍者回舉似源。源云。猶隔津在。
師召大眾云。二大老。恁麼相見。譬如兩陣交鋒。文來文對。武來武對。雖則不讓先手。要且優劣不分。若不得侍者傳令。爭見主賓互換。酬酢分明。其柰不能同生同死。具眼者辨取。
上堂。舉潭州大川和尚。因江陵僧來參。大川云。幾時發足江陵。師云。釣竿在手。要辨淺深。僧提起坐具。師云。贓物露也。大川云。特謝遠來。下去。師云。據款結案。僧遶禪床一匝而出。師云。再犯不容。大川云。若不恁麼。爭知眼目端的。師云。是賊無贓不斷。僧乃拊掌。一下云。苦殺人。洎合錯判諸方去。師云。賊口難憑。大川云。甚得禪宗道理。師云。王法無親。
後僧舉似丹霞。霞云。大川法道即得。我這裏即不然。師云。且看丹霞。別有什麼長處。僧便問。和尚此間如何。霞云。猶較大川三步在。師云。不是苦心人不知。僧禮拜。霞云。錯判諸方者多。師云。且道在大川分上。這僧分上。這裏見得分明。便知大川傷慈太甚。未免勾賊破家。這僧雖得一場榮。刖却一雙足。
上堂。舉僧問乾峯和尚云。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乾峯以拄杖。劃一劃云。在這裏。後僧請益雲門。門云。扇子?跳。上三十三天。?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
師召大眾云。乾峯拄杖。有照破乾坤底眼目。為物指蹤。未免坐殺天下人。雲門扇子。具斡旋造化底機籌。移風易俗。未免走殺天下人。眾中莫有為二大老。作主底麼。我且問儞。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什麼處。
上堂。睡眠放逸。吾家精進幢。禪定熏修。自劫功德賊。爭似二邊俱莫立。中道不須安。得隨緣處且隨緣。數聲清磬是非外。一箇閑人天地間。
上堂。集雲峯下四藤條。何曾打著大禪佛。黃蘗山頭三頓棒。賺他臨濟掣風顛。所以道。正令當行。十方坐斷。仰山斷際。未為好手。莫有為二大老。作主底麼。良久云。各請歸堂參取。
上堂云。釋迦出世。拏空塞空。達磨西來。將錯就錯。帶累後代兒孫。一例隨處卜度。休卜度。四海浪平。百川潮落。
三月十六日退院。示眾云。欲去不去被去礙。欲住不住被住礙。元不礙。十洲三島鶴乾坤。四海五湖龍世界。
平江府覺城山法華禪寺開山語錄
指三門云。此門深固幽遠。無人能到。如能到。脚頭脚底長安道。
踞方丈云。閑地三寸刃鋒鋩。匝地風霜定紀綱。若是丈夫真意氣。任君敲磕振風光。古人雖則入草求人。其柰土曠人稀。相逢者少。
拈山門諸山疏。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好惡不到處。拈起疏云。總不在這裏。且道在什麼處。不是俊流。徒勞側耳。
陞座。祝香問答罷。乃云。玉山歸隱。自適本來佚老之心。法華開山。妙應宗英奉先之意。所以道。真如不守自性。隨緣應用萬差。驀拈拄杖云。看看拄杖子。應用萬差去也。在凡同凡。上合三賢十聖。本妙覺心。在聖同聖。下與六道四生。同一心地。直得 皇風永扇。四海晏清。祖令當行。十方坐斷。且道。拄杖據什麼道理。得恁麼奇特。卓一下云。他家自是黃金骨。不必旃檀入細雕。
復舉。裴相國。見大安寺?高僧像。乃問黃蘗云。容儀可觀。高僧何在。檗呼裴云相國。裴應諾。蘗云。高僧何在。裴當下領旨。欲請黃蘗住山。蘗云。吾受業閩中黃蘗山。山有十二峯。終欲歸隱。裴公遂遣使入閩。圖其山形。於瑞州運土。為十二峯。創寺以處黃蘗。師召大眾云。主賓道合。膠漆相投。一段光明。照映今古。輙伸一頌。相國親傳黃蘗心。移山新作古叢林。大千沙界針鋒許。十二峯巒巖壑深。此道明明元不古。清風浩浩至于今。禪流不負 王臣意。行看祇園側布金。
當晚小參。老不知止。猶結住山之緣。事出無心。自得隨時之義。所以在金陵。喚作玉山庵主。樂莫樂而閑有餘。來墅里則為法華主人。老莫老而難任重。既難任重。不免傾太湖三萬六千頃。為血盆口。束洞庭七十二峯。為廣長舌。橫說竪說。常說熾然說。無間歇。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始知。眾中或有眼處聞聲底。出來道。新長老。纔入院來。便把眾人物。作自己受用。只向他道。我為法王。於法自在 復舉。三聖道。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師云。二大老。把手共行無間路。其柰同轍不同途。既是同轍。為什麼不同途。具眼者辨取。
上堂。三日鳴皷陞堂。不曾說著一字。或有人道。既不說著一字。且道掉三寸舌。皷兩片皮底。是什麼人。只向他道。逢人但恁麼舉。
上堂。山僧忽然喫攧。大地山河迸裂。帶累舜若多神。至今忍痛不徹。翻憶睦州擔板。拶得雲門脚折。
臨安府徑山興聖萬壽禪寺語錄
師於淳祐己酉。十月二十九日。入院。
指三門云。天無門地無戶。可中自有凌霄路。普請諸人。進這一步。
佛殿。燒香云。佛佛是何物。天上人間遭誑惑。不辭禮拜燒香。只向這裏雪屈。
踞方丈云。這裏是普請盡大地人。成佛底去處。眾中設有嫌佛不做者。驀拈拄杖。卓一下云。也少這一槌不得。
拈 勑黃云。天人群生類。皆承此恩力。且道如何是此恩力。拈 勑黃。示眾云。我 皇有勑。
陞座祝 聖罷。(問答不錄)師乃云。耳聾眼暗步龍鍾。畢竟憑何住五峯。天網恢恢無避處。不妨隨分展家風。威音那畔。空劫已前。有一段奇特因緣。山僧三十年住山。也曾舉。舉之不全。也曾說。說之不到。及乎靈隱退席。玉山住庵。三四年間。秘在胷中。罕遇知音。可曾拈出。今被業風吹。上五峯絕頂。準擬盡力而舉要舉教全。肆口而說要說教到。那知纔入國門。墮在人事海中。千波萬浪。輥將出來。一時忘却。事出急家。幸有隨身拄杖子。不免拈出。應箇時節。以拄杖。左邊卓一下云。王道興而外戶不閉。守在四夷。右邊卓一下云。佛道備而諸法總持。防在魔外。正恁麼時。是汝諸人。向什麼處。與拄杖子相見。良久云。十洲三嵨鶴乾坤。四海五湖龍世界 復舉。首山念禪師開堂日。舉。佛法付屬國王大臣。有力檀那。令燈燈相然。相續不斷。至于今日。且道相續箇什麼。良久云。須是迦葉師兄始得。師云扶宗竪教。續焰聯芳。則不無首山。其柰臂肘不向外曲。未免見處偏枯。新徑山不避諸方撿責。更資一路。輙伸一頌。國王大臣。有力檀那。以佛為心。助佛揚化。靈山一會儼然存。正法眼藏增高價。
當晚小參。昔居版首。鍋子大小。杓柄短長。蓋甞粗知。今來住山。常住有無。人情厚薄。未曾經理。未曾經理。其理自彰。蓋甞粗知。其知不昧。其知不昧。如一月行空。無幽不燭。其理自彰。似百川歸海。無物不容。山僧恁麼告報。眾中或有箇不受人謾底。出來道。長老纔入門來。便乃口裏水漉漉地。後五日。堪作什麼。山僧只向他道。我儂不怕拖泥水。拚得渾身待作家 復舉。僧問百丈大智禪師云。如何是奇特事。百丈云。獨坐大雄峯。僧禮拜。丈便打。師云。奇恠諸禪德。百丈大智禪師。若不是棒頭有眼。未免被者僧禮。得入地三尺。且道者僧。還知痛痒麼。具眼者辨取。
上堂。召大眾云。若論此事。青天白日。情與無情。俱無得失。自是諸人。不委悉。山僧住持事繁。也要為人拈出。良久云。今朝十一月初一。
上堂。山僧不惜性命。為諸人。打破塵勞窟宅。普請歸選佛場中。設有一箇半箇。不心空及第者。我誓不取正覺。
曹源和尚忌。(兼為應庵密庵)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沖上座迫不得已。出手爇此兜樓香。供養此三大老人。不圖報德酬恩。且要遍界分身。作師子吼。未委諸人。曾聞否。
上堂。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凍殺無位真人。走入氷池裏浴。是汝諸人。還覺寒毛卓竪麼。拍禪床下座。
天基節上堂。四海一國土。乾坤一 聖人。乃拍禪床一下云。只憑這箇法。仰祝萬年春。
上堂。五日風。十日雨。君聖臣賢。歌謠滿路。不見米嶺曾有言。莫過於此。下座。
上堂。大珪不琢。巧者以拙為宗。至理忘言。拙者以巧為趣。只如與佛同生底。不願見佛。放下屠刀底。是千佛一數。且道是巧是拙。擔取詩書歸舊隱。野花啼鳥一般春。
普說
夏中普說
登山須到頂。入海須到底。入海不到底。不知滄溟之深。登山不到頂。不知宇宙之寬。參禪人。若不透頂透底。到大休歇之地。則生死岸頭不得力。十二時中。為物所轉。不能得歸家穩坐。叢林淡薄。無甚今時。高者為名。下者為利。餘波末流。靡所不至。盖由主法者。不曾造道之淵源。又無扶宗竪教之心。甘自陷於名利之域。是致學者。從風而靡。我尋常向兄弟道。無脚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底爐鞴。不足以為師。有隔江望見剎竿。便回去底眼目。始可參學。但世變遞降。人根淺陋。師與弟子。俱無遠大之志。到處裏三百五百。聚頭譊譊。互相魔魅。不坐在理性玄妙中。則坐在語言文字裏。得失居其懷。是非嬰其慮。懽喜則互相稱贊。一有不到。互相毀辱。猶且以為法道之盛。殊可怜憫。豈不見。昔日圓悟在京師天寧。忽罹丙午之變。虜人欲招二十禪講名僧。時妙喜亦預其選。妙喜是箇通身是眼底人。遂以計而脫歸。時圓悟。移住金山。大慧至金山且過。極口罵圓悟云。這老畜生。是什麼心行。却令我從虜而去。罵之不已。時知事頭首。白圓悟云。杲兄在下面。罵和尚。和尚也須作箇行遣。圓悟遂削一條竹篦。集知事頭首。請大慧來。大慧至。圓悟云。我教儞去外國。流通一支佛法。有甚不得處。儞只管罵我。儞肚裏。少我五百箇活馬騮在。妙喜一聞此語。許多惡發。當下氷釋。是知圓悟老人。凡為學者。一動靜一舉措。如善射者。箭不虗發。若非妙喜點眼知人意。未免蕩而不反。時妙喜便欲謀住。圓悟云。儞且去。恐有人。不利於汝。妙喜於是往臨川。見韓子蒼。然妙喜不為圓悟之所留。因與子蒼夜話。尤極口罵圓悟。子蒼曰。莫罵老和尚。我與老和尚。相處一平生。莫知老和尚底蘊。儞與我相聚。不多時。傾蓋已盡。如何罵得老和尚。妙喜云。儞俗漢。理會甚底。遂珍重歇去。妙喜被子蒼一拶。一夜不安。千思萬慮。揣摩胷中。遂乃歎服。自料不知圓悟之底蘊。於是夜起。扣子蒼堂門。子蒼云。誰。妙喜云某甲。子蒼云。儞作什麼。妙喜云。我一夜思量。非特子蒼不知老和尚底蘊。我實不知老和尚底蘊。子蒼云。且去睡休。明日理會。看他韓子蒼。雖是箇俗漢。然它曾見作家來。便有解粘去縛底手段。使妙喜倒戈卸甲。不坐在是非得失裏。終欲窮圓悟之底蘊。來日子蒼云。圓悟已住雲居。兄可歸雲居去。然是時圓悟。道尊一代。子蒼先遣書。探圓悟口氣。然後津發。妙喜歸雲居。圓悟遂以第一座處之。一日秉拂。萬口一詞稱贊。然當時會中。盡是龍象。雖然道首座秉拂好。而不知真箇如何好。是時有箇一村僧。上方丈。問圓悟云。首座秉拂如何。圓悟以兩指。夾鼻示之。是時一眾。殊不知。圓悟垂鈎四海。獨釣獰龍。閧然道。首座做得秉拂。元來不好。老和尚夾鼻不是。皆只向語脉裏轉却。然妙喜亦未免透這裏不過。遂云。這老畜生。儞主張我。徹底主張我。而今又却如此。教兄弟誚讓我。我如何居人之上。遂欲起去。人報圓悟。圓悟云。他若去。但令他來辭我。妙喜辭圓悟。圓悟云。杲兄儞記得夜來秉拂麼。妙喜云。記得。圓悟云。儞試舉一遍看。妙喜舉了。圓悟云。從上佛祖。被儞罵得。分文不直。我只輕輕。以兩指夾鼻。儞便煩惱。妙喜被圓悟一點點破。不覺呵呵大笑。仍舊歸首座寮。是時一眾。只得眼眨眨地。被二大老熱瞞。妙喜云。我自此。籌室中。手段更嶮峻。為我曾著賊來。所謂飲泉水。貴地脉。當恁麼時。莫便是參禪透頂透底。到大休歇之地麼。且喜沒交涉。須知圓悟恁麼為人。養子之緣。固當如是。然當初妙喜在金山。待圓悟道。儞肚裏。少我五百箇活馬騮在。便與奪却竹篦。倒行此令。逗到後來雲居山中。設使盡大地。是箇圓悟鼻孔。通身是手。掩之。到妙喜面前。總用不著。雖然如是。汝等諸人。還知二大老落處麼。若也未知。直須退步就己。行住坐臥參取。忽然參到無參之地。二大老。向諸人手裏乞命。非特二大老。向諸人手裏乞命。生死岸頭。亦乃得力。諸人自然。於一切時一切處。不為物所轉。至於賓主勘驗。言論往來。著著有轉身一路。不坐在是非得失窠臼裏。以至玄妙理性。語言文字。一點也無著處。於無著處。事事著得。靈苗異草和根拔。從教大地生荊棘。
長寧知軍文宗諭請普說(諱復之。字庭瑞)
天下無二道。聖人無二心。既無二道。又無二心。無一法不是真乘。無一事不為妙用。所以瞿曇。以此而修心。老聃以此而養性。尼丘以此而治身。莫不一一由此無二之道。無二之心。據實而論。修心者。至於無可修。則不為心之所礙。養性者。至於無所養。而不為性之所拘。治身者。至於無可治之地。則不為身之所累。既不為身之所累。不為性之所拘。不為心之所礙。全體是無二之道。無二之心。三界二十五有。當下平沉。八萬四千塵勞。隨處解脫。然則此無二之道。無二之心。未得洞明時。不曾欠一絲毫。既得洞明之後。亦未甞增一絲毫。是知此事。人人本有。各各圓成。但能一念頓超。自然見成受用。如未得見成受用。直須十二時中。行住坐臥。日用應緣。是非交結。逆順縱橫處。急著眼看。此未明無二之道。無二之心底一念。自何而來。驀然得見此一念分明。如閙市裏。逢故舊時。昔日風采。歷歷見前。不著問人。自心了了。然後日用應緣。是非逆順。皆是自家。自受用三昧。無二之道。無二之心。盡在是矣。豈不見。昔荊公。問佛法大意於蔣山贊元禪師。元不對。荊公益扣之。元不得已。而謂之曰。公有障道者三。近道之質二。公受氣剛大。世緣深厚。以剛大之氣。遭深世緣。必身任天下之重。懷經濟之心。然用舍不能必。則心未平。以未平之心。則安能一念萬年哉。又多怒。學問尚理。教中謂之所知障。此其三也。惟視名利如脫髮。甘淡薄如頭陀。此其近道之質也。且以教乘滋茂之。更一兩生。恐純熟。大小元禪師。未免話作兩橛。殊不知。若要洞明無二之道。無二之心。非剛大之氣。不能遠到。未免中途困躓。然離世緣外。而求此道。譬如避溺而求水。殊不知。世緣浩浩。正是此道之根源。但忘取舍之心。無有不是。此道見前底時節。既得此道現前。則覔世緣。了不可得。未平之心。當下消殞。全體是無二之道。無二之心也。
視名利。如脫髮。甘淡薄。如頭陀。此雖荊公近道之資。然爭如我今府判宗諭。自魁多士。於人間世。現宰官身。倘非剛大之氣。以臨之。安得名動九天。趣歸清要。奉母夫人。萬里造朝。使白髮老親。瞻天子之光。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此乃人間世。第一義諦。聖眷方隆。急流勇退。自非胷中所養渾厚。安能一去就。一出處。惟義所在。初不以用舍。而二其心。
茲者得請半刺名郡。以便養親。道由山中。令山野。舉揚宗旨。盖亦欲以道。而達其親也。
昔張魏公。奉母夫人國太計氏。判福州。謂開善謙和尚曰。某與舍弟。於圓悟處。各有所悟。而老母未得此直指之要。余於母子之間難言。公從徑山大惠會中來。必有深證。可垂方便。俾老母。知有此事。亦某兄弟之幸也。謙遂謂國太曰。夫人但放下。日逐看經禮拜。於靜室默坐。當心念紛飛之際。舉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但念念不舍。心心無間。日久歲深。自然瞥地。國太遂如謙之所教。一日中夜起坐。纔始舉念。提此無字。驀然契悟。遂有頌云。終日復看經。如逢舊識人。勿言頻有礙。一舉一回新。此乃士大夫仕官中。以道達其親底樣子。所以道。養生不足以事父母。惟聖人。以道達之。是也。大抵佛法世法。初無兩般。但能於世法。擾擾之中。識得無二之道。無二之心。譬如以大地。為一射垛。挽弓所向。無不中的矣。看他國太。得這無二之道。無二之心。分明了了。便能於經教中。有一條活路。不為語言之所役。可謂世間出世。平等頓超。人與非人。性相平等。然雖如是。畢竟喚什麼。作無二之道。無二之心。且無二之道。無二之心。是一耶。是二耶。喝一喝云。若不喝住。幾乎錯下注脚 復舉。王常侍。一日治事次。米胡至。侍乃舉筆示之。米云。還判得虗空麼。侍乃擲筆入宅。更不相見。師云。米胡當時。若解臨機豹變。常侍要歸宅。未得在。米胡致疑。明日憑華嚴和尚。致茶筵次。設問云。昨日米胡有何言句。便不得相見。侍云。師子咬人。韓盧逐塊。米纔聞。遽出大笑云。我會也。我會也。侍云。會則不無。試舉看。米云。請常侍舉。侍乃竪起一隻筯。米云。這野狐精。常侍云。這漢徹也。師云。若不酬價。爭辨真假。便恁麼見得徹去。便知米胡。與王常侍。有主賓互換之機。闡啐啄同時之用。苟或尚留觀聽。更為頌出。賓主機先有路通。筆端不是判虗空。筯頭再運回天力。千聖齊教立下風。
小師德言。先做道士。再為僧。請普說
昨日徒弟德言。炷香請。就五參時。為眾東語西話。是日適當明慶祈禱。於是就今晚小參。為了此事。然德言本先為道士。便知有此事。特來南方。見尊宿。辨此事。往年來蔣山相聚。自念頭腦不相似。何日得一度牒。為僧以陪廣眾。遂以此意。白寶公。庶祈加護。若遂此心。必為蔣山之徒弟。山僧是時。適丁旱澇。眾少。遂令其入僧堂辨道。其純一無雜。視聽言動。無一絲毫。不在規矩繩墨之中。雖久歷叢林者。未必如是之專也。山僧亦欲為募緣。助成其志。但以旱澇相仍。忍飢不暇。未暇及此。是其用意之專。所以諸聖加護。一旦得三道度牒。遂拈鬮卜受業之所。果拈得蔣山。盖不忘寶公之力也。今晚小參。意欲山僧。提持為僧之本末。只如曩時。發足南方。見尊宿。辨此事。且喚什麼。作此事。又如何辨。然此事。人人本有。各各圓成。不論僧之與道。聖之與凡。無一人不具此事者。是故釋迦老子。四十九年。三百餘會。橫說竪說。費盡口業。終說不到。末後於百萬大眾中。拈一枝花。普示大眾。獨有迦葉一人。破顏微笑。便與他著一箇名字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分付摩訶大迦葉。且道。正法眼藏。涅槃妙心。是箇什麼。便是當日德言。做道士時。便知有此事底一念。必要為僧。以陪廣眾底一念。亦是如今各各當人。即今在此。挨肩並足。立地聽山僧東語西話底一念。此念若明。超凡入聖。正在茲時。此念不明。隨物流轉。無有了日。迦葉是此一念明底人。釋迦老子。遂乃分付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且道是有分付。無分付。若道有分付。屈辱迦葉尊者。若道無分付。辜負釋迦老子。這裏須是自家一念洞明。分付不分付。自然分明。不著問人。所以達磨大師。自西天航海而來。向少室峯前。九年冷坐。別無他說。於是二祖。得安心法。自此西天四七。唐土二三。天下老和尚。人傳一人。的的相承。綿綿不斷。至於垂一機。示一境。一言半句。皆是激揚天地未判。父母未生底消息。只要各人。一念分明。自證自悟。初不以實法。繫綴人也。
後來有箇潭州雲盖志安禪師。便是自證自悟此一念底人。一日到雲居。問云。某甲不柰何時如何。居云。只為工夫不到。安不肯。直造石霜。又如是問。霜云。非但闍梨。老僧亦不柰何。安云。和尚為什麼。不柰何。霜云。老僧若柰何。粘過汝不柰何。安遂有省。石霜騎賊馬趕賊。奪賊鎗殺賊。則不無。未免傷慈太過。雲盖安。若向雲居言下悟去。甚處有石霜來。恁麼注解。有權有實。有照有用。須是一念明始得。
是時潭州馬王。當國佛法之盛時。有一道正。奏馬王。乞與雲盖論議。馬王遂請雲盖至。雲盖就馬王。借一口劒。乃握劒。問道正云。汝本教中道。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是何物。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是何精。若道得。即不斬。道不得。即斬。道正遂設拜哀求。雲盖謂大王曰。還識此人否。大王云識。雲盖云是誰。大王云。是道正。雲盖云。不是。其道若正。合對得山僧。此只是箇無主孤魂。因茲道門不復紛紜。雲盖安禪師。見石霜。於言下。一念自證之後。等閑用將出來。自然去離泥水。活人眼目。只如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是何物。不是心。不是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是何精。不是鬼。不是神。自古上賢猶不識。造次凡流豈可明。且道山僧恁麼注解。是契得雲盖意。契不得。須是諸人。一念洞明。方緇素得分曉。然則天下無二道。聖人無二心。倘能一念洞明。無主孤魂道正。是何物。是何精。理無二致。苟或一念不明。有箇物。有箇精。有箇道正。有箇無主孤魂。使得七顛八倒。無有瞥脫底時節。當時道士。若具這箇眼目。待雲蓋纔問未了。便奪雲蓋手中劒。直拔。與之一刀兩段。道門千古有光。當時既已放過。遂成不了公案。
後有漳州三平和尚。一日陞座次。有道士出眾。從東過西。又有一僧。從西過東。三平云。適來道士。却有箇見處。師僧未在。未在底。本不欠一絲毫。有見處底。亦不增一絲毫。道士出作禮云。謝師接引。三平便打。僧出作禮云。乞師指示。三平亦打。道士與這僧。大不知慚愧。設使三平。以大地。作一條拄杖打他。亦未免明珠暗投。反遭按劒。三平復謂眾云。此兩件公桉。作麼生斷。還有斷得底麼。如是三問。眾無對。三平乃云。既無人斷得。老僧自斷去也。乃擲下拄杖。歸方丈。當初道士。與這僧。洎三平一會。若善臨機應變。則三平要歸方丈。未可在。只如道士。從東過西。這僧從西過東。意在什麼處。及乎二俱作禮。一云。謝師接引。一云。乞師指示。是會三平意。不會三平意。三平老子。二俱打出。可謂令不虗行。其柰土曠人稀。相逢者少。德言徒弟。若能一念頓證。則釋迦達磨。四七二三。天下老宿。雲蓋馬王。道正三平。道士與這僧。老僧與汝。見前一眾。覔一絲毫相。了不可得。既覔一絲毫。了不可得。則德言道士。即是德言新戒。德言新戒。即是德言道士。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如是則當日頂星冠。披鶴氅底。不是你。除鬚髮。著袈裟底。不是你。畢竟是誰。良久云。三賢固未明斯旨。十聖那能達此宗 復舉。夾山甞遣一小師。徧游禪肆。殊無趣向。及聞夾山道譽遠播。乃回省覲云。和尚有如許奇特事。何不早向某甲道。師云。尋物暴怨賊盜。夾山云。汝蒸飯時。吾為著火。汝行益時。吾為展鉢。甚處是孤負汝處。師云。笑破土地鼻孔。小師因而悟入。師云。錯認定盤星。復頌云。汝蒸飯時吾著火。汝行益時吾展鉢。尋常恁麼老婆心。自是你儂機不活。機若活。夾山本無奇特事。百川倒流閙聒聒。
法語
瑩悅二上人。幹陳塘閘。覔語
學道之要。無他。修身治心而已。身之不修。折旋俯仰。動用周旋。踰規越矩。陷於邪僻之域。心之不治。境風捲地。識浪翻空。前念未終。後念隨至。必有蕩而不反之患。即陳塘之無閘。澇則泥淤塞港。旱則鹹潮上田。其為民病。不細矣。今也謹一身之操履。無一毫之弗正。持一心之念慮。無一絲之或放。入息不居陰界。出息不涉萬緣。千邪萬僻。入作無門。五欲八風。搖撼不動。全是平等法界。頓明自己家風。即陳塘之閘成。或丁旱澇。有隄防捍禦之具。無填淤鹵氣之虞。百糓順成。萬家蒙益。其為民之利。豈不博且大也哉。所以吾祖達磨師。謂二祖大師曰。汝但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乃可入道。如是則佛法世法。真諦俗諦。豈有兩途。惟能堅真實之心。吾事無所不濟。因普瑩從悅二上人。創陳塘之閘。乞語於余。余喜其創陳塘之閘。興利除害之事。有類乎學道。修身治心之要。故推其說授之。以勸施者。當有聞絃賞音。成茲勝緣矣。
示紹建化士
雪峯和尚示眾云。三世諸佛。是草裏漢。十經五論。是繫驢橛。八十卷華嚴經。是草步頭。博飯食言語。十二分教。是蝦蟇口裏事。還知麼。所以道。如今千百人中。若有一人大肯去。我作驢駞物。供養他。有什麼罪過。三世諸佛。十經五論。華嚴十二分教。若不是雪峯老子。用鼇山成道底眼目。從頭一句句發揚。一字字校勘。俾一切人。悟自本心。見自本性。則未免被三世諸佛。十經五論。華嚴十二分教。使得。七顛八倒。無有解脫之期。
我觀此會。盡是大肯去底人。更不學雪峯老子。作驢駞物。供養他。只是遣紹建化主。持此語。徧扣雪峯老子。鄉中之人。必有未言先領。未舉先知者。開大施門。辨真法供養。以飽我眾矣。
示懶庵居士
儒者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原。大凡欲明箇事。須有自得之妙。然得心未忘。則不能居之安。而居安之地不脫。不能資之深。果能忘其所得之心。脫去安居之地。不住資深之域。始能左右逢原矣。左右逢原。則自得之妙。居安之地。資深之域。皆為吾之妙用。自然若染若淨。若聖若凡。若好若惡。以吾所見事覰教盡是此境界。如如不動。若更有一法如絲髮許。即是無明翳障。直須不見有一法。是別底法。方始名為深造之道。更能翻擲自由。照用無礙。如空藏空。似鏡照鏡。佛法世法。了無二致。得到恁麼田地。更須知有衲僧門下。不近人情底一著。始得。
讚偈頌
出山相
天上星。眼中睛。星無悟人之意。睛無矚物之情。以理而會。自誠而明。究竟何曾有道成。
觀音大士
一切音聲相。是人聽以耳。我圜通大士。唯以眼而聽。非特以眼聽。六根互為用。當其互用時。根境不相雜。譬如帝珠網。交光相融攝。即此融攝相。各各住自位。以此三昧力。普施於一切。俾不離聲色。透出聲色海。眼處若聞聲。耳處得解脫。共證十方空。同名觀自在。我作如是贊。定招妄語罪。既招妄語罪。畫者亦是妄。畫者既是妄。此相非真實。於非真實處。此相常現前。應作如是觀。是真法供養。
寶公大士
師示生於宋。入滅於梁。慨時君乏仁義之澤。以及民專殺伐之功。而有國烏足以王。師由是入悲願海。運慈忍力。施凡聖罔測之機。明禍福未形之理。格其殺伐之心為慈祥。蓋亦師願力中。一毫芒耳。至若吾教東被。為其徒者。不囿於因果之域。則溺於知見之場。遂著菩提煩惱。佛與眾生不二等頌。藥乎偏見僻執者之膏肓。而使其各反乎本有之鄉。然後推達磨傳佛心宗之印。以啟於梁皇。至今一花五葉。遍天下。而流芳師之扶宗竪教之德。雖天地之大。不足以方。獨龍崗之黯黯。金陵水之湯湯。浮圖巍巍摩穹蒼。面目儼然而不亡。宜乎僧繇妙手。無得狀其妙相之堂堂。
達磨大師
楊子江心。波濤鼎沸。一葦可航。如履平地。盖亦暫時之游戲。豈足以盡此老。十萬里西來之本意。
人皆有心。人皆作佛。胡為西來。遞相誑惑。心在何處。佛是何物。帶累神光無處尋。後代兒孫?淈?。
曹源和尚
遭密庵罵。恨入骨髓。此恨難忘。充[穴/(畚-田+丰)]天地。四海五湖無處避。能有幾人著它底。著它底。冤冤相報無窮已。
又(師侍立)
父曹源。祖密庵。碧落碑無贋本。破沙盆。正法眼。清廟瑟有遺音。坐者立者。以心印心。不肖之子。作如是讚。非特旌於往古。亦乃詔於來今。
丙辰年。別龜峯曹源和尚
葛溪深處定宗綱。一任乾坤大地荒。但得棒頭明似日。可無臨濟解承當。
?命來經蠱毒家。不甞滴水喪生涯。尚餘窮相一雙手。要向諸方癢處爬。
破袱從東挾過西。何時再上惡鉗鎚。怒雷一吼聾三日。自有怨憎會苦時。
戊午在靈隱。聞曹源和尚訃音。兼小師舉老為開語錄
杖黎隨處是乾坤。迦葉峯前便垛根。貪看煙巒三十二。到頭不識老曹源。
悔不當初放拍盲。爛椎一頓快平生。近聞活陷阿鼻獄。撫掌呵呵樂太平。
三處移場定紀綱。曾無一字落諸方。破家種草癡狂甚。醜惡無端向外揚。
看相撲
拳來踢去疾如飛。畢竟輸贏是阿誰。閙裏有人能著眼。未曾交輥已先知。
上尖竿
百尺琅玕摩碧空。四方八面絕羅籠。等閑進得竿頭步。千聖齊教立下風。
退靈隱 京尹節齋大資相公。堅挽。辭免
叢林虗得譽。無一補宗門。有誤 王臣鑑。徒霑
聖主恩。豈堪持鈯斧。只合傍雲根。默感始終惠。此生難盡言。
癡絕和尚語錄卷上
卍續藏第 70 冊 No. 1376 痴絕道冲禪師語錄
癡絕和尚語錄卷下
徑山癡絕和尚普說
嗣法門人 行彌 紹甄 編
金山損翁和尚。請山野。以累年之澇。一眾艱食。不免下山持鉢。因得到紫金峯頂。瞻望。堂頭損翁和尚。仰荷不鄙。令為眾東語西話。納此一場敗缺。非明眼人前。安敢拈出。
雲門道。光不透脫。有兩般病。一切處不明。面前有物。是一。衲僧家。開眼見明。合眼見暗。要行便行。要坐便坐。有什麼不明。山河大地。明暗色空。本來無一絲毫許。喚什麼作物。設使外不見有山河大地。內不見有見聞覺知。不見之相。蘊在胷中。如仇同處。故知。透得一切法空。隱隱地。似有箇物。亦是光不透脫。法身亦有兩般病。得到法身。為法執不忘。己見猶存。坐在法身邊。是一。直饒透得法身。放過即不可。點檢將來。有甚氣息。亦是病。兄弟饒你礙膺之物。脫然爆落。山河大地。不礙眼光。見聞覺知。了無拘繫。三界二十五有。八萬四千塵勞。一時解脫。盡乾坤大地。是箇真實人體。一坐坐在這裏。執以為是。謂之法執不忘。己見猶存。坐在法身邊。亦是病。更向這裏。不捨前功。翻身一擲。抹過太虗。佛見法見尚不起。豈有世間塵勞之見耶。點檢將來。有什麼氣息。亦是病。所以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兄弟家。果能於無氣息處。絕後再蘇。等閑用將出來。不墮在是非得失窠裏。便可出叢林入保社。主賓互換。一挨一拶。著著有出身之路。
豈不見。琅瑘和尚。問舉上座云。近離甚處。舉云兩浙。琅瑘云。船來陸來。舉云船來。瑘云。船在什麼處。舉云步下。是佗於無氣息處。轉得身。吐得氣。絕後再蘇底人。露箇消息。自然逈別。琅瑘見佗此語。殺人可恕。無禮難容。便為佗撥轉路頭。向佗道。不涉程途。一句作麼生道。若是別人。死在句下。作萬千技倆。用盡鬼恠。舉上座。到這裏。更無周由者也遂以坐。具摵一摵云。杜撰長老。如麻似粟。有般漢。當這般境界不過。便作是非得失商量。佗琅瑘老子。也不忙。款款地。問侍者云。此是什麼人。侍者云。舉上座。琅瑘遂親下旦過。問云。莫是舉上座麼。莫恠適來相觸悞。儞看。二大老。一人道杜撰長老。如麻似粟。一人道。莫恠適來相觸悞。可謂拳踢相應。彼此不相饒。自然不坐在是非得失裏。當時舉便喝。好喝。若非舉上座。四楞蹋地。未免當面蹉過。舉復問云。長老甚時到汾陽。琅瑘云。某時到。舉云。我在浙江。早聞儞名。元來見解只如此。何得名喧宇宙。琅瑘遂作禮云。惠覺罪過。兄弟。舉上座七事隨身。戰必勝。攻必取。若非琅瑘。暗設機穽。平地?陷。爭見功高汗馬。直得主賓互換。水乳和同。玉轉珠回。不留影迹。要且是非得失。粘綴伊不著。生死去來。覊絆伊不得。如今兄弟。志願不堅。力量不大。纔見主法者。輕輕道箇不是。便頭紅面赤。打不過。起單去。一時作是非得失會。却如何了得生死。
豈不見。昔日慈明和尚。見汾陽。汾陽揣慈明之志。是箇沒量大漢。經二年。不許入室。每見必詬罵。使令去。或毀詆諸方。及有所訓。皆流俗鄙事。激得慈明。三毒無明現前。便乃心憤憤。訴於汾陽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塵勞念。歲月飄忽。己事不明。殊失出家之利。語未卒。汾陽熟視。罵曰。是惡知識。敢裨販我耶。舉杖逐之。慈明擬伸救。汾陽以手掩其口。慈明大悟曰。乃知臨濟道。出常情。兄弟大抵是非之念不深。不足以到無是非之境。生死之心。不重。不足以到無生死之場。看佗汾陽。不容慈明入室。示之以流俗鄙事。意在於何。使其慈明。志願不堅。力量不大。安得於汾陽所示之要。起如是生死之念。是非之心。如此深且重耶。惟其深且重。纔被汾陽輕輕點破。便能到無是非之地。無生死之場。生死去來。籠罩不住。始知臨濟道。出常情。是知慈明。如龍門之躍鱗。汾陽以雷霆。助其威靈。雲霧資其變化。遂能翱翔於九天之上。這箇便是參禪學道。志願堅。力量大。透頂透底。不坐在是非得失窠裏。跳出生死去來底樣子。所謂臨濟道。出常情。盡在是矣。然則臨濟之道。自汾陽而少衰。幸而慈明堀起北方。挾其道而南。於大爐鞴中。得楊岐黃龍二大老。喧轟於天下。是故舟峯庵主道。南之施設。如坐四達之衢。聚珍恠百物鬻之。遺簪墮珥。隨所探焉。駸駸末流。冒其氏者。未可以一二數也。會乃如玉人之治璠璵。珷玞廢矣。故其子孫。皆光明照人。克世其家。蓋碧落碑。無贗本也。在今天下。惟大慧應菴之裔。其光明照人者。能幾人耶。汝等諸人。在此紫金光聚中。朝參暮請。驀然失脚踏翻。則損翁斷不相孤負。始知臨濟道。出常情。然後信碧落之碑。果無贗本。固是一點謾諸人不得。只如碧落碑中。最初一字。是什麼字。試參看。
壬辰結夏。是身壽命。如駒過隙。何暇閑情。妄為雜事。既隆釋種。須紹門風。諦審先宗。是何標格。
此盖佛眼禪師。十分入泥入水。不顧傍觀。痛的的地。揭示諸人。叢林中。無不念得熟者。求一人半人。親履而行之。直是萬中無一。只如道是身壽命。如駒過隙。一彈指頃。有六千五箇剎那。一剎那。有九百箇生滅。互相推遷。如汲井輪。無有窮已。要得平穩。除非一念頓忘。前後際斷。生滅心死。三祇劫空。然後於一念中。以一剎那。為阿僧祇劫。而不長。以阿僧祇劫。為一剎那。而不促。從朝至暮。念念無虗弃底工夫。儻不如此。何暇閑情。妄為雜事。十二時中。四威儀內。貪瞋愛慢。謟曲嫉妬。墮在三界。二十五有中。被八萬四千。塵勞煩惱籠罩。無有出期。固是雜事。然學佛法。求玄妙。事泯默。廣見聞。以至百千法門。無量妙義。一一透徹。及盡精微。尤為雜事。豈知我此宗中。無剩底法。但能一念頓證。三界二十五有。八萬四千塵勞。當下平沈。貪瞋愛慢。謟曲嫉妬。復是何物。百千法門。無量妙義。直下如紅爐上一點雪。相似。覓其蹤跡。了不可得。學佛法。求玄妙。事泯默。廣見聞。是什麼人。當恁麼時。閑情尚無。安有雜事。儻不如此。何以隆釋種。紹門風。且道是什麼門風。便是釋迦老子。三百六十餘會。橫說竪說。說不到底。一著子。末後於百萬眾前。拈花揭示。獨有迦葉一人。領之於一笑之頃。謂之正法眼藏。涅槃妙心。自此西天四七。唐土二三。天下老和尚。的的相承。直至今日。這箇便是釋迦老子門風。作麼生紹。若紹得去。釋迦本不拈花。迦葉不曾微笑。且道紹箇什麼。儻或尚留觀聽。滯在皮膚。諦審先宗。是何標格。且道是什麼標格。從上若佛若祖。天下老和尚。求道之心。達道之念。行道之志。底標格。大抵疑心不深。不足以到無疑之田地。道念不重。不足達此道之根源。
昔日大法眼禪師。久在長慶會中。無所契悟。遂與修進二上人。自漳州。氐湖外。將發足。而雨。溪漲不可渡。顧城隅。有古寺。解包休于門下。雨不止。入堂有老宿。坐地爐。見法眼問云。此行何之。法眼云。行脚去。老宿云。如何是行脚事。法眼云。不知。老宿云。不知最親。者一句子。最是毒害。宗師家。與人解粘去縛。㧞楔抽釘。無出這些子。法眼雖疑情未破。亦未免從死邊過。只是死眼未活。三人附火。舉肇論云。天地與我同根。老宿云。山河大地。與自己。是同是則。法眼云同。老宿竪兩指。熟視法眼云。兩箇。拂袖便起。第二下鐵鎚來也。且道。法眼還知痛痒也無。當初法眼。若知痛痒。這老宿拂袖起去。未得在。法眼遂與修輩。同行廊廡間。讀寺額。乃知。是石山地藏。法眼顧修等曰。此老琛禪師也。意欲留。語未卒。琛又至。雨已止。業已成行。琛送之。問云。上座尋常愛說。三界唯心。遂指庭下石云。且道。此石在心內。心外。眼云。在心內。琛乃呵呵大笑云。行脚人。著甚來由。著塊石。在心頭。一等是騎賊馬趕賊。奪賊槍殺賊。羅漢老子。就中奇恠。法眼無以對。若是而今禪和子。撑兩轉語。貴圖口不空。有可祗對。是佗法眼。是箇大根器。大力量。不肯妄通消息。雖不妄通消息。正是法眼疑情將泮。命根將斷。技掚將盡。成佛作祖底時節。將至。遂求決擇。洞徹玄奧。使其疑心不深。道念不重。安得到不疑之田地。徹見此道之淵源。後來出世。遂為地藏之嗣。時有子方首座。乃問云。公久參長慶。而嗣地藏。何耶。法眼云。以不解萬象之中獨露身故。子方竪起拂子示之。且道。明長慶意耶。與法眼相見耶。法眼云。撥萬象。不撥萬象。可謂寸鐵在手。是處割截子方云。撥萬象。法眼云。萬象之中。聻。子方云。不撥萬象。法眼云。獨露身。聻。子方於是大悟。也是因邪打正。乃云。我幾枉過此生。款出囚口。看佗法眼。從地藏處。得這巴鼻入手。等閑用將出來。著著有出身之路。豈止藥子方首座膏肓之疾。至於拈却盡大地禪和子。死在句下之病。其柰知音者少。這箇便是求道之心。達道之念。行道之志底標格。山僧素來。百無所解。只是箇隨時及節。著衣喫飯底。老骨檛。汝等諸人。肯來相聚。千萬以古為標格。只是不得學佛法。求玄妙。事泯默。廣見聞。硬糾糾。各各竪起脊梁一回。透頂透底。生死心破。命根既斷。技掚既忘。直向佛祖頂?上行。便見釋迦拈花。迦葉微笑。當甚閑公事。然後知地藏與法眼。至今坐在草窠裏。出頭不得。若撿點得出來。山僧不曾說著一元字脚。苟或未然。切忌向語脉裏著到。
虎丘蒺藜和尚請。
雲嵒路滑。到者應稀。劒池水深。如何到底。當恁麼時。莫道山僧。與諸上座。討頭鼻不著。直饒千聖萬聖。現三頭六臂出來。也自入作無門。如今幸遇虎丘蒺藜師兄。放一線道。蔣山借路經過。因行掉臂去也。
乃以拂子。擊繩牀左邊云。這裏見得徹去。主則始終主。以拂子。擊繩牀右邊云。這裏見得徹去。賓則始終賓。以拂子。中間點一點云。這裏見得徹去。賓即是主。主即是賓。賓主交參。應用無礙。應用無礙也。賓頭盧日應四天下供。不離當處常湛然。梁寶公現十二面觀音。也知不是閑和尚。是汝諸人。還知蔣山與虎丘落處麼。兩翁總是王蠻子。舉世誰人解賞音 山野一坐鍾山九年。旱澇相仍。一眾艱食。由是下山持鉢。以謀一飽之計。仰荷虎丘師兄。令為眾東語西話。然某道學膚淺。嚴命之辱。不敢固辭。不免借師兄鼻孔出氣。應箇時節。如師兄示眾云。虎丘無可取。只有三轉語。驗盡天下人。非今亦非古。敢問大眾。如何是虎丘三轉語。久參先德。一舉便知。後學初機。如何洞明。如何造入。須知這三轉語。從上若佛若祖。天下老和尚。以此應世。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象。色空明暗。以此建立。四聖六凡。情與無情。以此出沒。兄弟家。未透得三轉語時。被從上若佛若祖。天下老和尚謾了。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象。色空明暗。謾了。四聖六凡。情與無情。謾了。既一一被謾了。如何得此三轉語現前。除非自家。二六時中。四威儀內。一切時一切處。一動靜一語默。自己三百六十骨節。八萬四千毛竅。以至盡乾坤大地。一時皆是明此三轉語底時節。直得心心無間。念念不忘。日久歲深。逢境遇緣。築著磕著。如崖頺石殞。天崩地裂相似。一回便見。從上佛祖。天下老和尚。盡向手中乞命。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象。色空明暗。無處樁立。四聖六凡。情與無情。一時消殞。始信從上佛祖。天下老和尚。謾我不得。乾坤大地。日月星晨。森羅萬象。色空明暗。謾我不得。四聖六凡。情與無情。謾我不得。何故。蓋為從上佛祖。天下老和尚。以至四聖六凡。情與無情。盡從此三轉語中流出。所以道。佛及諸眾生。皆承此恩力。識得此恩力。眾生絕消息。然雖如是。且道。此三轉語。從什麼處流出。須知虎丘師兄。自靈山付授而來。所以流自胷襟。蓋天蓋地。其奈土曠人稀。相逢者少。
豈不見。昔日雪峯住菴。有僧來參。雪峯以手托菴門云。是什麼。僧亦云。是什麼。雪峯低頭歸菴。雪峯等閑略露目前些子。如寸銕在手。遍地刀鎗。只是這僧不得柄?。若得柄?。甚處有雪峯。僧遂辭雪峯。峯問云。什麼處去。僧云。湖南去。峯云。我有箇同行。住巖頭。寄箇信去。僧云。便請雪峯信。云一自鼇山成道後。直至而今飽不飢。兄弟。這箇是巖頭與雪峯。辭德山。至鼇山店上。阻雪底因緣。看佗古人。念道之切。至于孤村陋店。亦以此道為念。巖頭長伸兩脚眠。且道。意在什麼處。雪峯堆堆打座。向什麼處留心。巖頭云。噇眠去。恰似七村裏土地相似佗日異時。魔魅人家男女去在。是知切瑳琢磨。深錐痛劄。若非具大眼目底。同行道伴。安能誡告。如此之切。雪峯既被巖頭痛處一劄。乃自指胷云。我這裏。實未穩在。是佗大力量人。不肯只麼休去。故得巖云。若恁麼。據你平昔見處。一一舉來。是則與汝證據。非則為汝剗却。峯乃詣實供通云。我初見鹽官。聞舉色空義。有箇見處。只今目前。所見是色。當體即空。空亦不可得。如此見解。還得徹也未。是故巖云。此去三十年後。切忌舉著。峯云。因見洞山過水悟道頌。有箇省處。頌云。切忌從佗覓。迢迢與我踈。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麼會。方始契如如。且道。渠與我。是一是二。十二時中。還得如此也無。巖云。若恁麼。自救也未徹在。巖頭鉗鎚在手。應用臨時。峯又云。我因問德山云。從上宗乘中事。某甲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云。道什麼。我當下。如桶底脫相似。巖頭云。你豈不見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只如德山。打一棒云。道什麼。還當得從上宗乘也無。雪峯當下。如桶底脫相似。又有甚不得處。因什麼。巖頭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將知萬里無雲。青天猶在。寸絲不掛。赤體猶存。雪峯敵國家財。既被巖頭打併了。計窮力盡。乃問巖頭云。畢竟如何得是。巖頭云。佗後若播揚大教。須是一一從自己胷襟流出。與我蓋天蓋地。雪峯於此大悟。跳下牀禮拜云。今日始是鼇山成道。今日始是鼇山成道。大眾。雪峯自聞色空義。見洞山過水頌。於德山棒下。皆有證悟處。其奈一翳在眼。空花亂墜。當時若不是巖頭有針膏肓。起必死底手段。安有鼇山店上。一段奇事。故信云。一自鼇山成道後。直至而今。飽不飢。也是貧兒思舊債。巖頭遂問這僧云。雪峯更有什麼言句。僧舉前話。巖頭云。雪峯道什麼。僧云。無語低頭歸菴。巖頭云。我當時悔不向伊道末後句。若向佗道。天下人。不奈此老何。且道。如何是末後句。但向雪峯低頭歸菴處會取。這僧既不薦。至夏末。請益巖頭。頭云。雪峯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要識末後句。只這是。這僧自雪峯處。擔得一擔骨董。到巖頭處。添得一擔顢頇。直是不奈何。了帶累二大老。費口分疎。究竟不知落處。然則雪峯巖頭。兄呼弟應。激揚此道。即不無。畢竟低頭歸菴。與末後句。如何理會。須信道。雪峯巖頭。如轉輪聖帝。施一號。發一令。四方八表。無不順從。這僧為什麼。頭頭蹉過。汝等諸人。若要徹底分明。須是參取虎丘三轉語。若參透此三轉語。則低頭歸菴。與末後句。自然念念現前。臨機應變。得大自由。生死去來。了無朕跡。然雖如是。蔣山恁麼說話。向虎丘師兄面前。不滿一笑。何故。當門不用栽荊棘。後代兒孫惹著衣。
眾道友。就淨慈請。
山僧。自住鍾山以來。旱澇相仍。今歲尤甚。下山持鉢。荷眾信檀越。令陞此座。舉揚宗旨。俾得餘利。以為一飽之計。且道。如何是宗旨。作麼生舉揚。據實而論。設使盡大地。若草若木。各各具廣長舌相。亦不能措一詞。今為眾信之心誠確。不免就第二義門。東語西話。應箇時節去也。
所謂宗旨者。蓋是釋迦老子。三百六十餘會。橫說竪說。說不著底。一著子。末後於百萬大眾中。拈花示眾。獨有迦葉一人。破顏微笑。釋迦老子。便與佗著一箇名字。謂之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分付摩訶大迦葉。自此西天四七。唐土二三。天下老和尚。的的相承。而至今日。鞠其所歸。不出只今見前一眾。各各當人。真實一念。此念未明。以前諸人。日用應緣處。不曾減一絲毫。既明之後。諸人日用應緣處。亦不曾增一絲毫。上至諸聖。下及六道。一切含識。皆具此真實一念。以其於日月應緣處。迷則業緣。悟則佛性。然則業緣佛性。間不容髮。但忘取捨之心。隨處自然解脫。所以佛說。南閻浮提人。念頭猛烈。最能為善。最能為惡。超四果。越十地。坐與諸佛齊等。亦由此一念所為。經三途歷六道。終陷阿鼻地獄。亦由此一念所造。眾信道流。儻能一念頓證。則善之與惡。籠罩不住。所以六祖大師。謂明上座云。不思善不思惡。正當恁麼時。如何是明上座。本來面目。然則諸檀信。見前一眾。日用應緣處。此一念。不系於善。不系於惡。殊不知。此一念。如大日輪。昇于東方。清淨光明。無幽不燭。只如諸檀信。見前一眾。每日起心動念。運轉施為。折旋俯仰。父母夫婦之間。兄弟朋友之際。或流於善。或流於惡。一一皆謾自心不得。既謾自心不得。但於日用應緣處。急急著眼看。此一念之善。一念之惡。自何而來。驀然覰破。知此一念來處。則世間善善惡惡。籠絡不住。三界二十五有。當下氷消。八萬四千塵勞。隨處解脫。全體是自家真實一念。方信道。從上佛祖。天下老宿。以至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草芥人畜。情與無情。悉從我一念。真實心中流出。所以道。只箇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縱橫妙用可憐生。一切不如心真實。古人雖是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談。只要箇人。明此真實一念。
豈不見。昔日靈山會中。有一上首。為乞士。遇恒迦比丘。問之。乞士從何而來。乞士云。從真實中來。恒迦云。何名真實。乞士云。寂滅故名真實。只如見前。三界綿綿。四生浩浩。僧是僧俗是俗。立底立坐底坐。內為見聞覺知。生住異滅。所惑。外為萬象森羅。色空明暗所移。是寂滅。不是寂滅。這裏若不是真實一念見前。則未免被物所轉。恒迦又問云。寂滅相中。有所求耶。無所求耶。乞士云。無所求。恒迦云。既無所求。何用求耶。乞士云。無所求中。吾故求之耳。看佗二人。問者窮源到底。要見淺深。答者似鏡臨臺。難逃妍醜。恒迦又問。無所求中。何用求耶。乞士云。所有求者。一切皆空。得者亦空。著者亦空。實者亦空。來者亦空。語者亦空。問者亦空。寂滅涅槃。一切虗空分界。亦復皆空。吾為如是次第空法。而求真實。大眾。得者不空。則為得心所累。著者不空。則處處執滯。不得解脫。來者不空。則為動相之所移。語者問者不空。則死在句下。為語言之所役。寂滅涅槃。一切虗空分界不空。則為勝妙境界之所籠罩。無有出期。則真實一念。何由發露。只如山僧。今歲諸莊大浸。顆粒不收。可謂空矣。下山持鉢。所至處。被人所迫。不得已。東語西話。然未甞有一毫實法與人。可謂空矣。便恁麼去。山僧以此一念。無說而說。見前一眾。以此一念。無聞而聞。既無說又無聞。畢竟喚什麼。作真實。喝一喝云。寐語作十麼。
聰藏主為母請。
古人所謂。養不足以報父母。惟聖人以德報之。德不足以達父母。惟聖人。以道達之。道也者。非世人之所謂道也。妙神明。出生死。聖人之至道者也。德也者。非世之所謂德也。備萬善。被幽明。聖人之至德。如何謂之妙神明。出生死之道。如何謂之備萬善。被幽明之德。儞禪和子。置身在叢林中。潔己虗心。究明自己。自己若明。無一事不是真乘。無一法不為妙用。三界二十五有。八萬四千塵勞。四聖六凡。情與無情。盡向這裏。氷消瓦解。當恁麼時。非特報今生父母以德。達今生父母以道。以至。歷劫以來父母。無不報之以德。達之以道。豈不見。昔日伏駄密多尊者。年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且道。佗五十年。口不曾言。足不曾履。意在什麼處。一日見佛陀難提至其家。遽起作禮。而說偈言。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是最道者。難提以偈答曰。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此便是達親以道。報親以德底張本。只如吾人。稟父母之遺體。三年然後免懷抱。如何說箇父母非我親底道理。吾人剃除鬚髮。著佛衣。喫佛飯。依佛而住。當行佛行。作麼生說箇諸佛非我道底道理。須知伏䭾尊者。五十年中。為箇一事。口不敢言。足不敢履。一旦得難提尊者。提金剛王寶劒。不犯鋒鋩。直下向咽喉上一刜。直得伏䭾尊者。五十年礙膺之物。渙然氷釋。所以難提道。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如是則言與心親。則全是本來父母。道與行合。則諸佛之心。不從外得。是知妙神明。出生死之道。備萬善。被幽明之德。伏駄密多。五十年間。了然蘊在胷中。口雖不言。言滿天下。足雖不履。獨步大方。驀被難提尊者點發。直得光明盛大。照映寰宇。為在家出家。補報父母重恩底榜樣。
是故。今日檀越。張丈省元。巫丈省元。同聰藏主入山。為令尊堂戴氏小一太君愍忌。與百日。同時辨香積供。供養見前。學般若道流。因命山野。陞于此座。舉唱宗乘。所將妙善。以資冥福。用報親恩。真所謂善達其親。以吾聖人之道。善報其親。以吾聖人之德。大凡人生天地間。不論僧之與俗。在家有在家之孝。出家有出家之孝。在家則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出家則參究妙神明。出生死之道。熏煉備萬善。被幽明之德。儻能自己洞明。則此道此德。歷歷見前。到這田地。上無不報之恩。下有可行之道。聞之。尊堂太君。賦性溫謙。樂善不倦。以其稟溫謙之性。自然於日用中。與善相應。燕居食息。動容周旋。無有一事。不中禮法。用是日日晨昏。不暇他務。以看經念佛為務。當不暇佗務之際。便是善心純至。善心既純至。則所看之經。是自心之經。所念之佛。是自心之佛。是皆自溫謙性中。流出也。至於賓轄造門。殫力祇遇。賑人患難。如己之急。自非平昔。樂善不倦。疇克若此。雖臨終之際。索香湯沐浴。集闔門眷。聚乃子若孫。環立寢。所以授遺訓。我沒之後。必生好處。汝等不必憶我。又且誦阿彌陀佛。至瞑目。不輟於口。大抵臨生死之際。不容以偽。看佗令尊堂太君。九十餘年。遊人間世。現婦女身。溫以處己。謙以御眾。樂善不倦。時節既至。付囑便行。真所謂。佛子。若能於一切處。善用其心。則獲一切勝妙功德。此之謂也。
昔城東老母。與佛同生。不願見佛。纔見佛來。以兩手掩面。佛於十指間。頓現。直是無迴避處。敢問大眾。且道。城東老母。不願見佛。與令尊堂太君。臨終念佛。不輟於口。還有優劣也無。見前一眾。但能參透妙神明。出生死之道。熏煉備萬善。被幽明之德。透頂透底。了了分明。則知戴氏太君。與城東老母。二人落處。若知得此二人落處。則知各人自己落處。若知各人自己落處。此妙神明。出生死之道。備萬善。被幽明之德。十二時中。無有不現前底時節。既得此時節現前。則世出世間。平等頓超。人與非人。性相無異。獨有蔣山拂子。不入這箇保社。何故。三賢固未明斯旨。十聖那能達此宗。
天童中夏。
教海淵深。萬論千經。皆攝入。禪門浩博。六凡四聖悉包容。衲僧家。各各負沖天氣宇。掀翻教海。千經萬論。無處棲蹤。擊碎禪門。四聖六凡。無容身地。如是則禪之與教。皆是強名。黃面老子。四十九年。橫說竪說。空有性相。頓漸偏圓。未免徒將五彩。描畫虗空。碧眼胡僧。萬里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無端特與鉢盂。強安柄?。軒知。這些貨賂。誰不有之。但能反己而求。自然隨處解脫。
豈不見。昔日禾山普禪師。左緜人。賦性豪邁。不受控勒。氣節孤高。見識明敏。講唯識起信論。與眾難疑答問。千變萬化。七縱八橫。無敢嬰其鋒者。常罪圭峯疏。多臆說。摘其失處。以戒學者云。不足信。間有老師宿學。皆數之曰。圭峯。清涼國師之所印可。汝敢雌黃之。蚍蜉撼大樹之謂也。普嘆曰。今之學者。以名位自惑。久矣。清涼圭峯。非有三頭六臂。奈何甘自屈辱乎。是他氣節高。見識明。雖是文字之學。已不為文字所惑。使其參請。有大發明。縱從上佛祖。有所未至。亦必直之。是時黃檗勝和尚。自江西歸成都保福。呂龍圖名大防者。帥成都。執弟子禮。日名參叩。普雖性豪邁。不受控勒。然却疑此事。於是易服。竊聽其議論。終日不曉一詞。遂心憤憤口悱悱。歸臥看屋梁曰。昔勝曾業講有名。而呂公當世第一賢者。相與醻酢。敬信如此。而我乃不信耶。所疑未解。坐寡聞也。大抵參究此事。須是有箇般氣宇始得。乃出蜀。至荊南金鑾。聞其會中。有一老衲。曾見了山情菴主來。叢林目之為飽參。普遂叩之曰。經論何負於禪宗。每見長老家。多譏訶之。何也。老衲謂之曰。業經論者。以其是情識義理。思想邊量。非能發聖成道。脫有發聖成道者。籍經論為緣耳。儻不因自證自悟。唯經論是仗。則世間能讀能誦。能知能解。皆一時證聖成道去。寧肯僕僕。與吾輩。俯仰於叢林中耶。又況經論。皆紙上死語。教家謂之所知障。烏能發聖成道。尋常教家言。所知不是障。是障障所知。山僧舊曾在講下。聽諸講師。講所知障義章。翻覆講解。枝詞蔓語。終不可曉。以今日山僧見處。只就自家日用中。略為評品。只如適來老衲道。業經論者。以其情識義理。思想邊量。是所知障。諸人十二時中。推窮尋逐。情識義理。思想之際。那箇是能知之心。你若當情識義理。思想之境。見前之時。見徹能知之心。本空。則所知之境。自寂。便見所知之境外。無能知之心。能知之心外。無所知之境。心境既空。性相平等。直饒恁麼。向衲僧門下。天地懸隔。是故達磨大師。得得西來。顯言。教外別傳。是也。這老衲。要推鞠普蹉過此事處。遂就佗經論窠子。問佗。只如經中道。一切眾生。本來成佛。汝還信否。普云。世尊之語。安敢不信。老衲曰。既信。何用區區遠來。普曰。吾聞。禪宗有別傳之旨。故來。老衲曰。是則未信。非能信也。大抵禪宗直指之要。非有佗說。蓋亦人人見行。本分事耳。如釋迦老子。纔出頭來。以手指天地云。唯吾獨尊。此乃明明顯示直指之要。以悟人矣。及乎見明星悟道。乃云。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與夫一切眾生。本來成佛等語。是知。吾佛。重重以直指之要。八字打開。颺在諸人懷裏了也。自是吾人。為其徒者。不能當面便領。却向千經萬論中。尋言逐句。甘自陷溺於語言名相之域。迷而不反。所以達磨大師。航海而來。徑提此事。顯言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故老衲。以經中所說。一切眾生。本來成佛之語。痛懲詰於普。却似將一箇銕蒺藜。著在普胷中。而普雖不當下便省。而胸中耿耿地。有箇物礙塞。銷鎔不去。此銷鎔不去之時。便是佗漸有契證之地。乃云。其病安在。老衲曰。能見黃龍南禪師。當使汝之疾。有瘳矣。普於是即日遂行。纔至黃龍。便問南禪師云。如阿難問迦葉云。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迦葉遂召阿難。阿難應喏。迦葉云。倒却門前剎竿著。意旨如何。看佗置箇問端。只從佗在講下。罪圭峯臆說處來。及不曉黃檗與呂龍圖議論。乃云。所疑未解。坐寡聞處來。又從老衲。以經論是情識義理。思想邊量處來。黃龍南禪師。眼高一世。覷見佗心肝五臟中病痛。於其問端上。不易絲毫。而問之曰。上人出蜀。曾到玉泉否。云曾到。云曾掛搭否。云一夕便行。南云。智者道場。關將軍打供。與結緣幾時。何妨。此語正是倒却門前剎竿著底註脚。普雖默然良久。復理前問。正是普疑心將破。胸中之物銷鎔。發聖成道之時也。南公遂俛首。可謂殺人不用刀。活人不用劒。普當下大悟。頓忘所證。趨出大驚曰。兩川義虎。不消此老一唾。看佗得這箇時節入手。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只道得箇兩川義虎。不消此老一唾。後來出世。住禾山。臨遷寂時。受一寺人生祭。足即坐脫而去。古人道。大疑之下。必有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原其所悟之由。若不是疑教外別傳之旨。疑之最深。不得南禪師。等閑俛首。以攻其膏肓之疾。安得到大安樂之地。然後知倒却門前剎竿底道理。智者道場。關將軍打供。與夫俛首底時節。了無異轍。到這裏。禪之與教。著不得。佛之與祖。著不得。當之著不得處。事事著得。終日經論。而不墮語言之域。終日聖凡。而頓忘昇沉之跡。出生入死。得大自由。世出出間。了無剩法。便恁麼去。猶是小小歇場。暫時活計。更須知有佛祖未興。禪教未立。禾山未離講肆。未見南禪師底一著始得。汝等諸人。若要知得這一著落處。但如禾山普禪師。見南禪師。大悟一回。自然分曉。不著問人。設或未辨端倪。他日異時。閻羅老子。徵你飯錢。莫言不道。
徑山癡絕和尚法語
嗣法門人 智圓 元省 元樞 編
示巖壽首座(前住彭州天寧)
瞿曇老子。費盡口業。橫說竪說。初無一箇元字脚。與人咂㗖。達磨大師。得得西來。單傳心印。亦無一針鋒許。與人作道理。須是箇漢。具天然氣槩。於一切時。一切處。向瞿曇未出世。達磨未西來以前。研窮體究。時節既至。噴地一下。明見本地。便知。瞿曇不曾出世。達磨不曾西來。在在處處。常光現前。剎剎塵塵。初非外物。直饒恁麼。猶是小小歇場。暫時活計。未是宗門中事。不見雲門大師道。任你橫說竪說。未是宗門中事。是甚麼熱椀鳴。三乘十二分教說夢。達磨西來說夢。若有老宿開堂。椎殺百千萬箇。有甚麼過。雲門恁麼揭示。且道。還當得宗門中事也無。山僧自住持以來。亦曾為人。東說西說。若是宗門中事。未曾夢見。有人痛下毒手。椎殺山僧。不為分外。巖壽首座。極有志於道。忽來告別。覓語。驀云。某甲下手。山僧只向佗道。善為道路。
示法嗣知客
衲僧門下。正令全提。如擊石火。閃電光。旱地奔雷。懸崖落石相似。未曾眨眼。早是蹉過。是佗從上老宿。踏得這一脉著。等閑垂一機。示一境。自然去離泥水。活人眼目。初無實法與人。豈不見。良遂座主。參麻谷。谷一見來。便去鋤草。良遂到鋤草處。谷殊不顧。便歸方丈。掩却門。良遂乃敲門。谷問云阿誰。遂擬對。忽然契悟。乃云。和尚莫謾良遂好。若不來禮拜和尚。幾乎被經論。賺過一生。且道。麻谷有指示。無指示。若道有。麻谷向道什麼。若道無。良遂因什麼悟。後歸到講肆中。謂人曰。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良遂得這些巴鼻入手。便有活人底眼目。檢點將來。未免乞兒暴富。當時講肆中。忽有箇漢。不受人謾。翻轉面皮。看佗良遂無容身之地。
法嗣知客。自錦城講肆中。知有教外別傳一段大事。得得南泉。尋人決擇。兩到山間道聚。山僧曰。袞於人事海中。無暇去鋤草。亦不曾閉却方丈門。只是相煩客司一年了。是箇氣吞宇宙底漢。一點也謾佗不得。但如良遂見麻谷一回。便知經論。果有賺人處。若有賺人處。則自己知處。灼然一切人不知。如是則未離講肆。未出瞿塘。行脚事畢。豈待區區八千里往來。然後為得耶。雖然。歸到講肆中。切忌妄通消息。忽然撞著箇人。翻轉面皮。莫言不道。
示悟開首座(前住建康清涼)
達磨六傳。而至曹溪。曹溪之後。南嶽收其餘毒。肆其酷於江湖之間。馬駒中毒。殺八十四人。箇箇阿轆轆地。獨有百丈。向一喝下。拾得箇窮性命。坐在大雄峯頂。幸自可憐生。無端被黃檗覰破。喚作大機之用。帶累臨濟。只具一隻眼。自此一人傳一人。習以成風。莫之敢遏。至於楊岐栗棘蓬。白雲上大人。東山暗號子。賺得圓悟於小玉聲中。此毒現前。熏染應菴。斃於睡虎爪牙之下。幸而有箇破沙盆。活得起來。直得炎炎之氣。塞乎天地之間。窮其來處而無蹤。究其用處而無跡。皆所以碎諸方之窠臼。發千聖之靈機。近來此毒。看看掃土而盡。絕無氣息。
悟開首座。拚得性命。於無氣息處。發此餘毒。以施來學。則達磨正宗。不致寂寥也。
示智沂首座
諸佛未出世以前。好箇清平世界。及乎靈山拈花。以正法眼。付金色頭陀之後。便見干戈一動。四海塵昏。西天四七。略露鋒鋩。唐土二三。互施劒戟。帶累後代兒孫。各據一方。遞相皷儱。指南作北。喝水成氷。未曾有一人。端的見正法眼之落處。獨有雲門風穴二大老。較些子。一人道普。一人道瞎。雖則各出隻手。扶此正法眼。欲使其光明燦爛。殊不知。轉見黑墨律崒。便恁麼去。譬如清廟之瑟。朱絃而踈越。一唱而三嘆。有遺音者矣。是故密菴師祖。得其遺音。喚作破沙盆。颺在糞掃堆頭。無人會得。獨有松源老人。知得落處。放出箇拗驢。一踏踏得粉碎。只要於諸佛未出世以前。善自提持。以壽後世無窮之傳也。
示了徽侍者(前住渠州延福)
佛祖閫域。衲僧巴鼻。非是聰明利智。博見多聞。而能證入。又非峻機慧辯。泯默忘言。而能造詣。直饒具通天作略。蓋世英雄。未舉先知。未言先領。亦未得其髣髴。須是於二六時中。回光返照。乍可不會。不可妄有領覽。纔有一毫髮。妄自領覽。執以為是。則便是生死根本。但一味退步。就己默默參究。愈退步。愈有力。愈不會。愈現成。驀然一處錯踏翻。千處萬處俱透脫。始見從前聦明利智。博見多聞。峻機慧辯。泯默忘言。皆是自家受用三昧。便能欺賢罔聖。破二作三。拈一莖草。作倚天長劒。殺活自由。以黑豆子。換天下人眼睛。聖凡罔測。得到恁麼田地。莫便是佛祖閫域。衲僧巴鼻麼。且喜沒交涉。
了徽侍者。為道正切。以省親西泝。一日告別。驀問云。如何是佛祖閫域。衲僧巴鼻。余謂之曰。若要洞明此事。初無佗術。別沒誵訛。余三十年前。與令師祖啞菴老子。於江湖上。究之已熟。此老雖過去久矣。然浮屠巍然。肉猶煖在。歸到家山。但拊塔而問之。此老雖冥冥中。自有方便。然子生平崛強。豈甘受秤鎚落井之譏耶。佗日再南。却須為我說破。無爽此語。
示覺照首座(前住江州東林)
行脚道流。挑箇鉢囊。置身在叢林中。只要洞明自己。自己若不洞明。麤則被地水火風汩沒。細則被生住異滅流注。內為見聞覺知所惑。外為色空明暗所使。無自由分。是佗本色行脚道流。一旦洞明自己。許多粗細。內外境界。盡向這裏。一時氷銷瓦解。任是從上若佛若祖。天下老和尚。悉須向背後叉手。蓋由佗識得自己分明。於一切處。作得主宰。不為一切善惡凡聖搖撼。到此田地。亦未是本色行脚道流。立地處在。
豈不見。曹山和尚云。師僧家。在這箇衲衣下。須會向上事。莫作等閑。若承當得分明。即轉佗諸聖。向自己背後。方始得自由。若也轉佗不歸。直饒學得十成。須向佗背後叉手。說甚大話。若轉得歸自己。一切麤細境來。亦盡作得主宰。
曹山等是老婆心切。然就中要妙。只如道。須會向上事。且作麼生是向上事。這裏承當得分明。便知本色行脚道流。立地處。既知行脚道流立地處。非特轉佗諸聖。向自己背後。亦乃敢開大口。說大話。捩轉天下人鼻孔。
覺照首座。相處既久。造詣益深。且問大話。作麼生說。捩轉天下人鼻孔。無出這些子。試向未行脚以前。露箇消息。直饒恁麼。衲僧門下。當甚破草鞋。
示晞勤藏主
為人須得為人眼。見地須得見地句。是佗從上老宿。等閑垂一機。示一境。七縱八橫。千變萬化。不守故常。俾一切人。不覺不知。驀然漆桶破。光影盡。譬如昨夜降雪相似。天昏地黑。朔風撼空。凍雪壓屋。盡大地人。不知所以。及乎曙色纔分。各各起來。豁開戶牖。四方八面。世界一時別了。直得大地山川。了無高下。百草樹木。莫辨洪纖。雖則一色全真。洞然明白。若不見晛則消。遇雨則解。依舊是從前世界。則一切萬物。皆無生意。
參學人。若得漆桶破。光影盡。正是坐在一色全真。洞然明白處。若不是箇具大眼目底。與伊痛下毒手。盡底揭翻。使之依舊眼橫鼻直。一切尋常。則未免陷入解脫毒海裏。頭出頭沒。更無活路。只是箇死漢。有甚用處。
晞勤藏主。久遊叢林。今欲西泝。袖紙覓語。正值大雪漫漫。因呵凍述此。以遺之。且道。是為人眼。見地句。試辨看。
示從聞禪人(前住建康崇因)
西天四七。唐土二三。天下老和尚。互興於世。略露目前些子。如劊子手裏刀相似。直下截斷人命根。初無絲毫許。實法與人。入思惟。作道理。向衲僧門下。猶如掘地覓天。那更談玄說妙。舉古明今。三玄戈甲裏。定誵訛。四種料揀中。分得失。絲來線去。露布葛藤。錮鏴人家男女。未有了日。是佗有志參學之士。負衝天氣宇。蘊蓋世英雄。著眼於佛祖未興以前。密契於古今窠臼之外。等閑一語默。一動靜。自然超宗異目。草偃風行。終不肯倚佗墻壁。跨佗門戶。坐佗牀榻。喫佗殘羮餿飯。以自屈抑。於衲僧門下。方較些子。
豈不見。高亭參德山。乃隔江問訊。山以手招之。高亭忽然開悟。便橫趨而過。盡道。德山略露目前些子。無法與人。殊不知。無端與賊過梯。高亭橫趨而過。其奈已是喫佗殘羮餿飯了也。蔣山恁麼道。未免罪過彌天。若檢點得出。於衲僧門下。却較些子。苟或未然。三十棒山僧自喫。不干你事。
示惠照藏主
真實參學之士。欲明此道。至不一也。銳者喜進。怯者日退。敏者易趨。急者思止。或以泯默無言。為實地。或以研窮性理。作根源。或以明辨古今。為極則。或以百無所解。為歇場。智識之偏。趨向之異。雖豪傑特達之士。有不能自免。若不是箇咬猪狗。惡手脚。活爪牙。有三千里外。定誵訛底眼目。提向上鉗鎚。攻其偏墜。擊其乖異。則未免大家袞在草窠裏。以謂此道。只如此。深可憐憫。
豈不見。趙州問南泉云。如何是道。南泉云平常心是道。這些子。如砒霜狼毒。峭壁懸崖。無你下口處。無你入作處。獨有趙州較些子。便云。還可趨向也無。泉云。擬向即乖。州云。不擬爭知是道。泉云。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豁然如太虗空。豈可強是非耶。只如南泉恁麼道。莫便是提向上鉗鎚。攻其偏墜。擊其乖異麼。且喜沒交涉。
惠照藏主。要知落處。此去天台城外。有箇瑞巖老子。具三千里外。定誵訛底眼目。脚未跨門。必能為子說破。便見光孝一場敗缺。不同小小。
示紹明維那(前住建康天禧)
達磨大師。自西天。帶得些毒氣。來此土。惟神光中之。一失人身。萬劫不復。自此毒氣。流行天下。遞代熏蒸。直至于今。虐焰愈熾。獨有臨濟老漢。在黃檗山中。毒氣熏心。無理會處。及到高安灘頭。此毒見前。便解掣風掣顛。但有來者。一味喝將去。誰奈伊何。譬如鴆鳥飛空。一毛落處。山無草木。水無鱗介。後來興化。於大覺棒下。此毒一發。於克賓維那法戰之時。痛下毒手。即罰鑽飯。趕出院。便是與臨濟。喫六十拄杖。雪屈在。今叢林列剎相望。據位稱師。孰不自謂曾中此毒。欲求中得親切。善用此毒者。誰歟。禪和家道。我到處行脚。往往尋香逐臭。親切中此毒者。誰歟。山僧自行脚住山而來。橫草不拈。竪草不斬。瞞瞞頇頇。飢餐渴飲。且恁麼過。逈不知此毒來處。但只相煩紹明維那。悅眾茲山。以無心應大帥天禧之命。袖紙覓語。不覺引筆及此。逗到天禧。忽地此毒流行。切莫錯恠蔣山好。
示宗雅首座(前住建康奉聖)
世之學者。根有大小。性有利鈍。是故從上老宿。以善巧方便。隨其根本之大小利鈍。而誘掖之。或馬面夜叉。或諸佛菩薩。或刀山劒樹。或佛國蓮宮。或隨類分形。予奪縱橫。生殺自在。攻其所偏墜。激其所未到。俾其各悟自本心。明自本性。然窮其用處。初無一絲毫許。實法與人也。譬如物之在天地之間。雖洪纖長短之不齊。及其皷之以風雷。潤之以雨露。俾各遂其生育長養之事。凝之以霜雪肅殺之氣。以成其結實藏斂之功。更無一芥子許。不適其宜。而不得其所。然窮其造化之用。了不可得。我這裏。不問儞根之大小。性之利鈍。只有一圜悟關。透得過底。一任天下橫行。透不過底。一任天下橫行。透得過底。固是天下橫行。透不過底。因甚麼。也天下橫行。要作達磨種草。請著眼看。勉之毋忽。
示了心藏主(前住建寧三峯)
衲僧家。在母胎中。自解作師子吼。有此體裁。方可擔荷此宗。如其自負依佗。待人指授。記人言語。以當宗乘。總是滅胡種族。近來此道不振。良由師與弟子。遞相印證。撥無因果。誑謼閭閻。自謂能荷此宗。譬如刻糞作旃檀像。縱經塵劫。只成臭氣。有志之士。速須遠離。自著精彩。自著眼腦。自成自立。一旦己眼洞明。放光照破四天下。方始不負行脚之志也。大匠誨人。能與人規矩。不能與人巧。宗師家用處則不然。先與汝拈却規矩。待汝解信手斫方圓。自然規矩符合。則巧在其中矣。雖然如此。亦是暫時岐路。小小歇場。便從衲僧門下過。更參三十年始得。且道。衲僧門下。有甚長處。
示祖聦藏主(見徑山無準和尚。前住潭州智度)
世尊拈花。迦葉微笑。世尊便道。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分付摩訶大迦葉。自此西天四七。唐土二三。人傳一人。如水傳器。的的相承。至於今日。皆是上梁不正。下柱參差。以致天下老和尚。各據一方。播揚大教。明眼漢沒窠臼。且道有恁麼事。無恁麼事。若道有恁麼事。大丈夫氣宇。又安在哉。若道無恁麼事。只如天下叢林。列剎相望。又作麼生排遣。五峯頂上。有箇無面目漢。可往見之。脚未跨門。必為子說破。
示巽升維那(前住梓州牛頭山)
巽升維那。吾蜀英偉之士。久處叢林。浩然有歸省之志。江湖道舊。欲留之而不可得。道過鍾山出此紙覓語。余謂之曰。所謂法語者。蓋前輩有道之士。提持佛祖不傳之妙。警悟學者。余之不敏。烏足以能之。況子久參浙翁。大得其道。遍歷江湖。飽諳淺深。又安用此。雖然。以子歸省之志。形於夢想。故得發予之緒言。
余甞患。今之學者。父母不供甘旨。叢林中行脚。大事邈不加意。甘為明教罪人。真可憐憫。今子非特了行脚大事。又且切切於歸省。是可嘉也。因記得。圓悟禪師示眾云。生身父母居堂上。從本爺娘在頂門。且道如何是從本爺娘。試以子在淛翁爐鎚之下。如爆龜紋。爆則成兆底時節。考之。則娘生面目。遍界難藏。昔日視親庭。奉甘旨。昏定晨省。冬溫夏清。而不為親。及乎別親庭。遊江海。涉山川。尋師擇友。參禪訪道。而不為踈。而今歸省也。脚纔跨門。母念子之心。子寧親之意。啐啄同時。默默相契。語言不及。融融洩洩。和氣靄然於一堂之上。不知與當時。在淛翁爐鎚之下。爆底時節。為同為異。蔣山口門窄。說不能到。子之令兄。儒門宗匠。眼高諸方。必能定當。子若能未言先領。未舉先知。方信道。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更能推此一著。以惠來學。使一切人。知有從本爺娘。在頂門者。真不負生平。行脚眼目。
示行彌藏主
正法眼藏。自靈山拈花。少林面壁而來。一人傳虗。萬人傳實。是皆贓證分明。偷心已死。然後於一切處。施白拈手。當面換人眼睛。是故三聖賊行愈高。累及興化。於大覺棒下。見徹臨濟在黃檗處。喫棒底意旨。自茲十一傳。而至密菴。向白拈隊。奪得箇破沙盆。非特換却松源眼睛和耳根。一時塞却。至今盡大地人。東西不辨。無處雪屈。若是箇善竊者。鬼神不知底漢。向未拈花。未面壁以前。驗得贓證分明。便見。從上若佛若祖。歷世老宿。白拈款桉。不待鞠勘。一時敗露。則所謂正法眼藏。愈見光明盛大矣。
示正受知客(前住建寧府雲溪)
古德云。參學人。且向著佛不得處。體取。時中常在識盡功成。瞥然而起。即是傷佗。而況言句乎。只如道著佛不得處體取。且道。佛有甚麼過。阿那箇是著不得處。作麼生體取。這裏見得徹去。識雖盡而不盡。功既成而無成。便見常在底人。脫體現前。妙用縱橫。無有不利。更有何物。瞥起而傷之乎。當恁麼時。一大藏教。千七百因緣。直下氷消瓦解。覓一元字脚。了不可得。全體是自家。常在底生涯。更須和這常在底。一時颺却。衲僧門下。方較些子。千佛不能思。萬聖不能議。乾坤壞不壞。虗空包不包。一切比無倫。三世唱不起。且道是什麼物。得恁麼奇特。十二時中。試著眼看。釋迦老子家法。達磨大師門風。非心思意解。而能洞明。豈語言文字。而能造入。是以靈山拈花。少林面壁。便有人。領之於一笑之頃。得之於覓心了不可得處。自茲千燈續焰。五葉流芳。的的相承。綿綿不斷。等閑垂一機。示一境。一言半句。盡是與人抽釘拔楔。去離泥水。活人眼目。只要盡大地人。各各悟自心。見自性。初無實法與人。作窠窟。開活路。是故古德云。若以實法繫綴人。土亦消不得。既是不以實法。繫綴人。喚什麼。作釋迦老子門風。達磨大師家法。這裏若有轉身一路。始不負平生。參學眼目。
示覺崇禪人(前住建寧府三峯)
無一定不易之操。不足以行脚。無堅忍力行之志。不足以辦道。是故古來參學之士。堅守其行脚之操。而不為虗文之所惑。力行其辦道之志。不以小小不如意。而自沮。發之以強勉。為之以果敢。斷之以決烈。故其行脚之操。愈久愈固。辦道之志。日進日新。及其日久歲深。或師友激勵。逢場遇緣。驀然洞明。父母未生以前。一段風光。不從佗得。如拋家日久。一旦而返。故鄉父母親屬。舊時丰采。一時頓現。不著問人。始不孤行脚之操。辦道之志。豈不見。雲峯悅禪師。參大愚芝和尚。三問佛法大意。大愚初無佛法玄妙。與之開活路。令其乞食。又令其營炭。而又令充悅眾。且道。大愚老子。意在什麼處。當時雲峯。若無一定不易之操。堅忍力行之志。安能一一受大愚之訓。至於聞桶篐爆聲而悟耶。皆自雲峯。不為虗文所惑。不為世紛自沮。當乞食營炭悅眾之時。其操一定不易。其志堅忍力行。是致桶爆聲中。透頂透底。洞明大事。及乎急走方丈。欲吐所悟。大愚纔見。便謂雲峯曰。且喜大事了畢。且道。具箇什麼眼目。這裏識破大愚。則知俾雲峯乞食營炭悅眾。如善射者。箭不虗發。
覺崇上人。見流移壞蘆場安眾之具。事事失準。發心乞食。覓此為警䇿之方。但如雲峯。有一定不易之操。負堅忍力行之志。何患大事不明。勉之毋忽。
示大方首座(前住梓州彌勒)
大方首座。道聚既久。一日袖紙覓語。西泝。余見其誠篤。由是以十方虗空為紙。四大海為硯。須彌為墨。大地草木為筆。用此硯。磨此墨。蘸此筆。以此紙。將從上佛祖。傳不及。說不到底法門。一筆寫就。聊以為贈。方遂歡喜踊躍。一心諦受。而謂余曰。好法語。但中間腕頭用力太過。錯了數字。余曰非子之敏。不足以知此。然余方以土木之役。裝懷。未暇釐正。姑持以歸。當有具大眼目者。為汝點破。便見蔣山。未曾容易錯誤人。
示宗定書記(前住明州興善)
若論此事。非是智惠辯博。多聞強記。而可髣髴。又非泯默忘言。澄心靜慮。而可造詣。設使擊石火裏。挨拶得出。電光影裏。鞭逼將來。正是弄精魂漢。至於機境上。作活計。理性中。求妙解。皆為依草附木之妖訛。總不恁麼。自有轉身一路。也是癡狂外邊走。所以道。絲毫繫念。三塗業因。瞥爾情生。萬劫覊鎻。將知此事。纔恁麼。便不恁麼。是句亦剗。非句亦剗。若有毫芒及不盡。總是天魔外道眷屬。是佗得底人。出得一切險難。離得一切窠臼。終日只閑閑地。如癡似兀。亦不為此事所縛。等閑用將出來。自然裂破古今。搖乾撼坤。悉使盡大地人。各各洞明此事。獨脫無依。不隨許多塗轍。亦未是此事根抵在。
豈不見三角示眾云。若論此事。眨上眉毛。早是蹉過。時麻谷出眾云。蹉過即不問。如何是此事。三角云。蹉過了也。谷便掀倒禪牀。三角便打。箇條活路。踏著便知。二大老雖則把手共行。未免各自奔前程。若是此事。夢也未夢見在。
宗定書記久歷叢林。深諳此事。我且問書記。那裏是二大老。未夢見處。穿天下人鼻孔。無出這些子。稍或躊躇。待山僧換却舌頭。款款為書記道破。
示道如書記
真如不動。動用三界之中。至理絕言。言滿四天之下。只如世尊拈花。達磨面壁。是真如不動。是至理忘言。若明辨得出。便知世尊不曾拈花。達磨未嘗面壁。真如至理。皆是空花。動之與言。俱為夢事。自家田地。觸處現成。拈毫端於文彩未彰之前。天回地轉。用一機於語默未施之際。鬼泣神號。如是則未出瞿塘。南詢事畢。不移寸步。已到家山。若是行脚大事。未曾夢見。
豈不見。石頭示眾云。言語動用沒交涉。藥山云。直得非言語動用。亦沒交涉。頭云。這裏針劄不入。山云。這裏石上栽花。箇條活路。踏著便知。二大老把手共行。雖則各自奔前程。要且同時而到。若是行脚大事。亦未曾夢見在。
道如書記。久從天童老子遊。行脚大事。此老必為說破。江湖興闌。浩然有歸志。故來探水。袖出此紙。覓語為警䇿之要。然蔣山素來。乾爆爆地。石上栽花。針劄不入。要知淺深。但向未見天童時薦取。
示宗仁禪人遊廬山
叢林高士。辦一片真實身心。出叢林。入保社。尋師擇友。只要洞明自己。了達生死。若不如此。只是箇遊山翫水。空踏破草鞋。贏得脚板闊。於己無益。所以永嘉大師道。遊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古人恁麼告報。已是十分入泥入水。若是箇漢。能善其機。通其變。則不移寸步。獨跨大方。掀翻自己山川。竭盡本來江海。脚根下。踏斷釋迦老子性命。拄杖頭。擉瞎達磨大師眼睛。無道可訪。無師可參。發無師智。縱自然智。豈不見。龍濟修山主。再參地藏琛和尚云。己有未決。這回䟦涉許多山川。極是辛苦。地藏云。許多山川。於汝也不惡。看佗地藏。不費纖毫氣力。用將出來。豈止藥龍濟向外馳求之疾。直得盡大地人。馳求之心。於此氷消瓦解。
宗仁禪人。鐵塔上足。欲為廬山遊。袖紙覓語。途中為助道之要。但能於地藏所示。許多山川。於汝也不惡。急著眼看。忽然覰透地藏用處。便見一切時。一切處。無虗弃底工夫。一舉足。一動步。盡在曹溪路上。信知生死了不相干。廬山面目。處處發現。直饒恁麼。更須知有諸佛未出世。祖師未西來底一著。始稱行脚高士。蔣山已是不惜口業。前途親見廬山面目。和自己鼻孔。一時打失。却回鐵塔堂上。為師拊背放光。始見蔣山敗缺。不同小小。
示祖傳維那
祖宗門下。據令而行。何啻法堂前。草深一丈。直得乾坤大地。一時荒却。也未得其髣髴。何況三婆兩嬭。說黃道黑。窮性理。談玄妙。辨古今。從事泯默。遊神覺觀。廣立門庭。展開戶牖。簧皷人家男女。以謂祖宗門中。實有恁麼事。大似鄭州出曹門。是佗從上老宿。具大眼目。初沒周由者也。及其用將出來。如張道陵丹筆。等閑提起。自然石裂崖崩。神號鬼哭。看者不容眨眼。參學之士。到箇裏。若非蘊大根哭。有大力量。往往望崖而退。豈不見。興化和尚。一日為克賓維那云。汝不久為唱道之師。克賓云。不入這保社。興化云。汝會了不入。不會不入。克賓云。總不恁麼。且道。克賓恁麼祗對。還契得興化意也無。若也契得。興化為甚麼便打。罰饡飯。趕出院。若契不得。為什麼嗣佗興化。祖宗門下。得人憎。無出這些子。看佗父子相投。水乳相合雖則就中要妙。未免遞相鈍置。當時興化。更若盡令而行。臨濟正宗。不到如此。
祖傳維那。親從華藏會中。來此相聚。興化打克賓底拄杖。在今天下。惟淳菴老子一人有之。想法戰時。決然別有長處。惜余無定古今眼。以辨之。子雖理西泝之舟。不暇與余道破。然佗日再南。驀劄相逢。不勘自敗。始知祖宗門下。令不虗行。青山一會。儼然未散。
示惠濟藏主
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且道。有恁麼事。無恁麼事。若道有。埋沒自己。若道無。孤負先聖。這一脉。雖則如天普蓋。似地普擎。如風普吹。如日普照。其奈無你會處。無你不會處。設使有亦不立。無亦不著。不求諸聖。不重己靈。本自天真。不假工夫。學得正是依草附木精靈。守古塚底鬼子。那更擬心湊泊。著意研窮。翫寂默之鄉。遊語言之域。執性難相。㭊妙剖玄。考古論今。契理就事。譬如蒸砂作飯。豈療飢瘡。掘地覓天。莫覩霄漢。行脚人。等是踏破草鞋。索性一踏踏翻。天崩地裂。周行無轍跡。四顧絕遮欄。驅八面風。鬼神莫測。說甚麼達磨西來。恁是黃面瞿曇。也須向手中乞命。雖然要且只明得達磨西來事。未明得達磨未來事。且道如何是達磨未來事。此去天台瑞嵒。有大導師。名曰高原。達法源底。善說法要。到彼炷香作禮。而問曰。如何是達磨未來事。此老必為說破。却款款來鍾山。請木上座。為汝證明。
示思遠禪人
宗乘一唱。十二分教。瓦解氷消。祖令當行。盡大地人。亡鋒結舌。威音那畔。無師自悟。正是倚墻傍壁漢。在母胎中。便解作師子吼。何異野干鳴。將知箇一脉子。若不是箇有力量大人。全身擔荷。未免向骨董袋裏。頭出頭沒。豈不見。德山未出峽時。幸自可憐生。纔到南方。向吹滅紙燭處。中龍潭之毒。此毒一發。只據一條白棒。但有來者。從頭打將去。直至于今。盡大地人。忍痛不徹。雖然。要且未曾有一人。知得此痛來處。
思遠上人罷講行脚。有志於道。若知此痛來處。便見德山未出峽時。性命已在龍潭手裏。龍潭心肝五臟。未吹滅紙燭。已被德山覰破。如是則萬里南來。孃生面目。在在處處分明。及其西歸本所住處。剎剎塵塵頓現。苟或未然。前途築著脚指頭。驀然悟去。始知蔣山多口。
示海印禪人
大凡挑囊負鉢。出叢林。入保社。見尊宿。究明袈裟下。一段大事。要得透頂透底。常光現前。自由自在。直是三界二十五有。八萬四千。塵勞煩惱。籠罩不住。等閑行一步。直得盡乾坤大地震動。道一句。則從上若佛若祖。一切言句。盡情氷消瓦解。得到恁麼田地。猶謂之暫時岐路。小小歇場。亦未是袈裟下大事在。那更尋言逐句。向外馳求。古今因緣裏。剖拆玄微。諸方禪牀角頭。咂味野狐涎唾。以當平生。將謂袈裟下事。只如此。真所謂。地獄劫住。未有出期。豈不見。古德云。地獄未是苦。袈裟下事不明。最是苦。古人恁麼告報。雖則一等和泥合水。然就中要妙。若是翻身師子。返擲無蹤。大闡提人。佛也不識。更有甚麼袈裟下事。地獄劫住。又向什麼處著伊。自有超宗異目底氣槩。又何患達磨正宗寂寥耶。
海印上人。久歷叢林。今欲西泝。道過鍾山。一見而別。又且需語。信筆遺之。若向此紙上卜度。則山僧當墮無間。
示宗亮藏主
見成公案。不涉廉纖。匝地普天。籠今罩古。擬心湊泊。分明對面隔西天。脫體承當。猶是依草附木漢。將知此事。無儞會處。須是自家。蘊生鐵鑄就底身心。拚得性命。二六時中。密密體究。時時履踐。驀然打箇沒合殺。逢境遇緣。親師見友。輕輕點著。如睡夢覺。如雲開見日。方省箇事。遍周沙界。為山河大地根源。作四聖六凡本要。而蘊在當人。方寸之中。不從佗處發揮。常在頂門顯露。得到恁麼田地。正好尋大爐鞴。惡鉗鎚底宗師。千煅萬煉。去却從前頂門顯露底。許多光影。然後眉毛。只在眼上。鼻孔依舊大頭垂。只可隨緣放曠。任性逍遙。設或興慈運悲。等閑拈一絲頭。自然搖乾撼坤。與一切人。截生死根源。碎聖凡窠臼。真不負平生行脚志趣。
豈不見。馬大師。因水潦問。如何是西來的的大意。馬祖當胷一踏踏倒。水潦起來。拊掌大笑云。百千法門。無量妙義。只向一毫頭上。識得根源去。且道。這一毫頭。從甚處來。這裏知得來處。便見馬大師。與賊過梯。不為好手。若總道。便是馬大師。拈一絲頭。與人截生死根源。碎聖凡窠臼。非但不識馬大師用處。亦乃孤負行脚本志。方今天下。得馬大師用處。惟長蘆老子一人而已。宗亮藏主。宜往問之。將見脚未跨門。先遭一踏。莫言不道。
示聞解上人
吾蜀有志行脚之士。經萬里之遙。歷三峽之險。初不為遊州縣。看景致而過。直為生死心不明。著身叢林中。尋師擇友。蘄一言半句。以脫生死。然此事。惟在當人辦長久之心。立決定志。晝三夜三。孜孜地。於十二時中。行住坐臥。默默提撕。切切體究。直令自家。三百六十骨節。八萬四千毛竅。以至盡乾坤大地。色空明暗。無一絲毫。不是我生死不明之心。若如此體究。如此提撕。從朝至暮。無有間斷。時節既至。或逢緣遇境。或師友觸撥。驀然啞地一聲。前後際斷。三祇劫空。即此生死不明之心。當下如十日並照。如閙市裏。逢著故人相似。方省本有之物。元來只在這裏。參學人。得到恁麼田地。十箇有五雙。盡向這裏。點頭嚥唾。自謂快活不徹。殊不知。正是生死根本。若不是具大眼目宗師。用蠱毒底手段。爛却肚腸。斷却性命。未免打入依草附木。魍魎孤魂隊裏。無出頭處。
在今天下。用得這箇手段底宗師。惟天童老叔一人而已。行脚人。往往貪生畏死。不肯親近此老。
聞解上人。既拚得性命而往。決定未過錢塘江。被毒氣一熏。喪却命根。和骨頭一時換却。非特不負行脚本志。抑亦見吾言不妄。
示士杰侍者
近來學者。挑囊負鉢。見善知識。求朋擇友。到處千百成羣。總道我行脚。及乎問佗。如何是行脚事。十箇有五雙。目瞪口呿。或道不知。或云不會。至於拂袖而出。掩耳便行。竪指擎拳。揚眉瞬目。畫箇圓相。作女人拜。繞禪牀。蹺足立。千般妖恠。萬種技能。總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若是行脚大事。直是未在。且畢竟如何是行脚事。但於十二時中。回思發足。出叢林。入保社。諸方知識指示。良朋善友激勵。其行脚大事。到與不到。徹與未徹。一一在當人方寸之中。不待他人指注。然後始知如是。其已徹已到底消息。未曾添一絲毫。其未徹未到底消息。未曾欠一絲毫。只要當人日用中。念念不忘。心心無間。一旦如三家村裏人。於耕田處。拾得一粒金丹。等閑喫了。直得渾家白日升天相似。其徹與未徹。到與未到底。盡向這裏。氷消瓦解。覔此方寸之地。了不可得。然後於不可得處。拈一絲毫。用將出來。自然一一盖天蓋地。便可於一切處。造千般之妖恠。用萬種之技能。使一切人。知有行脚大事。直饒到恁麼田地。猶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畢竟如何。明眼漢。沒窠臼。却物為上。逐物為下。透得過者。八面玲瓏。透不過者。未免死在句下。可不勉哉。
士杰侍者。覔警䇿之方。因筆此。以示之。倘能信於言意之外。行脚大事現前。始不孤所示之要也。
示宗寶藏主
昔睦州勉臨濟。問黃檗佛法大意。三度發問。三遭痛棒。議者謂。三入爐鞴。不犯雜毒。殊不知。已深中黃檗之毒了也。只是不知此毒來處。是他睦州。不知具何眼目。又謂黃檗云。問話上座。甚如法。若辭和尚。方便接伊。向後穿鑿。成一株大樹。陰涼天下人去在。若果是陰涼大樹。肯受人穿鑿耶。逗到大愚。此毒一發。便能築大愚三拳。揮黃檗一堂。看他知得此毒來處。拈來便用。豈止天愁地慘。鬼哭神號。縱千佛出來。也不柰伊何。雖然。未免已被人處分。當時睦州勉令問黃檗佛法大意之時。便用此拳。揮此掌。則黃檗宗乘。何翅如此。後來獨據一方。專以一喝用事。快如倚天長劒。鈍似無孔鐵鎚。至於三玄三要。四種料揀。做盡鬼怪。皆是此毒現前。
今天下叢林浩浩地。能有幾人。知得此毒來處。若要知得。但於臨濟未見黃檗時會取。宗寶藏主。道聚甚久。袖紙覔語。以為警䇿之方。因出此以遺之。
示祖印侍者
達磨祖師。自西天來。將仐無文印子。印破盡大地人面門。更無一仐漏網底。其柰十仐有五雙。不知落處。在今天下。叢林老宿。各各自謂。能用此印。譬如三家村裏人。妄號帝王。自取誅戮。若要作達磨兒孫。遠之遠矣。除是有一口吞盡佛眾生底氣宇。方知得此印落處。便能信手拈來。於一切處。印破人面門。不為忝矣。是他古靈和尚。於百丈處。得此印入手。便將此印。於受業師面前。倒拈逆用。不守故常。一日為其師浴時抓背。錯用此印。令其於無佛處。放光動地。至今掛人唇吻。
祖印侍者。以師老而歸。汝師若効古靈之作。勘證汝之所得。試為拈出。
示祖徽侍者(見住治平)
佛法淡薄。祖道凌遲。無甚今日。間有一仐半仐。有志於道。天資不高。氣宇不大。急近功。忘極果。便軟暖。悅紛華。師家順之則喜。逆之則嗔。示之以諸佛菩薩境界。樂以相從。鍛之以夜叉羅剎手段。懼而棄去。欲佛法之興。祖道之盛。不其難乎。臨濟見黃檗痛棒。大愚言下知歸。德山見高亭。隔江招手。便乃橫趍。黃檗德山恁麼為人。且道逆耶順耶。諸佛菩薩境界耶。夜叉羅剎手段耶。這裏須是有臨濟天資。高亭氣宇。緇素得明。擔荷得行。佛法之興。祖道之盛。盡在是矣。
示繼能淨頭
古人云。若人欲知佛境界。當淨其意如虗空。遠離妄想及諸取。令心所向皆無礙。如何是佛境界。元是自家自心。日用常行之道。只為當人。日逐埋頭。於事事物物之中。隨境流轉。要得與佛境界相應。但能十二時。念念無間。心心不捨。一旦如閙市裏。逢著故人。噁。你元來只在這裏。到這箇田地。妄想諸取。當下冰消。事事物物。皆為吾之妙用。便可向糞掃堆上。現丈六金身。廁坑裏虫。深談實相。運籌酌水。不是別人。掃地滌槽。皆非他物。譬如虗空。具含眾相。於諸境界。無所分別。便恁麼去。猶是小小歇場。若不遇大手脚底宗師。為伊盡底揭翻。別行一條活路。未免坐在這裏。向解脫毒海。頭出頭沒。無透脫之期。
繼能淨頭。直須猛省。徹底洞明。以透脫為期。則諸方具大手脚底宗師。必能為子點破。
示本覺長老
祖道之不振。蓋始於為師者之不遠到。專立於語言。眩耀於知見。以為籠罩學者之具。而學者無大志。徒徇世之所慕。時之所習。甘自陷溺於知見語言之域。而不知反。師與學者。遞相狐魅。回視拈花微笑。面壁安心之旨。寧有不愧於心乎。大抵無拈花面壁之體裁。不足以為師。無微笑安心之根器。不足以參學。雖曰去古既遠。世變益衰。人心愈訛。淳者日漓。厚者日薄。拈花面壁之風。不復作。微笑安心之人。不常有。而不知此道之在天下。雖歷百千萬億劫。惟一日如也。有人於此。立地頓證。佛法世法。羅籠不著。凡情聖解。殞碎無餘。不墮語言之域。渠自有超宗異目爪牙。等閑用將出來。非特一洗世之所慕。時之所習之弊。便見拈花面壁。已是欺人。微笑安心。未得獨脫。儻能如是。何患祖道之不振耶。
示智光侍者
逢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於是殺羿。衲僧家。尋師擇友。訪道參禪。縱饒盡羿之道。若無殺羿之心。未免只是箇依草附木精靈。守古塚底鬼子。有什麼用處。山僧百無所解。亦無羿之道可學。縱有殺羿之心。亦無施展處。
示祖慶藏主
世尊拈花。金色頭陀失笑。達磨面壁。二祖覔心了不可得。自此西天四七。唐土二三。的的相承。如水傳器。涓滴不漏。皆是上樑不正。下柱參差。直得盡大地叢林。浩浩地商量。總道我單傳心印。是有恁麼事。無恁麼事。若道有。丈夫氣宇安在。若道無。只如諸方列剎相望。各各自謂直指人心。又且如何排遣。明眼漢。沒窠臼。却物為上。逐物為下。試向未拈花。未面壁時。薦取有臨濟喫黃檗拄杖體裁。始可參學。無黃檗打臨濟底拄杖。安可為師。而今南方浩浩。師與弟子。遞相狐魅。而不以黃檗臨濟為則者。吾知其為佛法中罪人。相率為地獄種子。豈不大哀也哉。祖慶藏主。乞語。以此示之。儻如所示而行。佛法不致寂寥也。
示德瑩侍者(見住超化)
衲僧家。出叢林。入寶社。直欲透生死。超佛祖。然則生死之變。人之所畏。作麼生超。佛祖之道。人之所欲。作麼生超。這裏若是个沒量大漢。呼喚不回。籠罩不住。孤危峭絕。獨行無侶。便見未甞有生。安得有死。奚畏之有。未甞有佛。安得有祖。奚欲之有。透與不透。超與不超。生死之變。佛祖之道。更無一絲毫。為障為礙。然後念念生死。不為生死所畏。處處佛祖。不為佛祖所拘。方始名為了事衲僧。真不負平生行脚本志。苟或不然。則十二時中。被生死之變所惑。佛祖之道所欺。無自由分。便是地獄劫住。可不勉哉。
示以南侍者
江西以南侍者。欲乞語。往參徑山佛鑑老子。余聞暫到。傳其上堂語云。徑山今夏。安眾萬指。口在凌霄峯頂。米在平江管下。將口就飯則易。將飯就口則難。飯是米做。諸人備知。且道喚什麼作口。(良久云)老老大大。搖兩片皮。口也不識。佛鑑老子。大施門開。來者不拒。南欲往見之。而需山野之語。是渠通身是口。通身是飰。豈問難易就不就耶。佛鑑縱有兩片皮。無處施設。方見山僧三十年前。未甞與人。錯下仐注脚。
示法印首座
無上法印。自黃面老子。於拈花處。一錯分付之後。累及西天四七。唐土二三。天下老和尚。遞相印授。直至于今。將錯就錯。然窮其錯處。初無他術。別沒誵訛。只要仐沒量大人。離心意識。出聖凡路。提此法印。於一切處。與人印破面門。使其个个將錯就錯。知此無上法印。不從他得。不辜黃面老子。一錯分付之旨。而今列剎相望。據位稱師。莫不自謂提此法印者。而參學之士。挑囊負鉢。在處如林。亦莫不自謂求此法印者。雖則各各孜孜克己。汲汲用心。或散於他意。成涉於他岐。或竊美名以自誇。或飾空言以欺世。師與弟子。互相熱瞞。猶如水母。以鰕為目。欲望其黃面老子。一錯分付之旨。直是遠之遠矣。昔永首座。與慈明同辭汾陽。而永未盡此法印之妙。相伴慈明二十年。終不得究竟。一夕圍爐夜深。慈明以火筯敲炭曰。永首座永首座。永咄之曰。野狐精。慈明遂指永曰。訝郎當漢。又恁麼去也。永由是。方得此大法印入手。看慈明。自汾陽處。得此無上法印。便解將錯就錯。用將出來。果能藥永首座無病之疾。雖然。亦未免遞相鈍置。
蓬山印首座。親自浙翁會中來。深明黃面老子。一錯分付之旨。與余數處道聚。此無上法印。已不待舉火筯敲炭時。頓領其要。行將提此印。以印破一切人面門。誠不辜浙翁印授。將錯就錯之根源也。
示紹甄首座(前住衢州南禪)
佛法至妙。妙在明心。心若洞明。十方通徹。既是十方通徹。只如北鬱打三更。因甚西瞿日未暮。這裏見得徹去。便見西天四七。唐土二三。天下老和尚。主賓互換。棒喝交馳。拈拂敲床。搬土曳石。擎杈竪指。打地斬虵。一機一境。一言半句。盡在未屙以前。只要仐人。於父母未生時。薦取自己本來面目。自然有言皆破。無法不摧。風塵草動辨端倪。放去収來無剩法。至於睦州識臨濟。為陰凉大樹底眼目。亦不出這仐元由。在今天下。具此眼目者。如星中之月。
紹甄首座。有志於道。心憤憤。口悱悱。探盡諸方淺深。平分靈山半座。已見一斑。更力勉旃。莫惜此大眼目。試請指出一仐半仐。大樹之蔭。俾陰凉天下。非特見凌跨睦州。生吞臨濟底氣宇。亦乃不負平生行脚眼目也。
示寶傳維那
寶傳維那。自靈山來。乞語。因記得。雲峯悅禪師。參大愚芝和尚。別無玄言妙語。以警之。只向他道。佛法不怕爛却。且為營炭。且為乞食。且為我悅眾。一一就職。殊無難色。然終恨大愚不為其說。正茲悶悶不已。忽聞後架桶篐爆聲。驀然契悟。急走方丈。大愚見之。便云。且喜維那。大事了畢。只如雲峯。不措一詞。大愚便謂其大事了畢。大愚初無一語。以警之。雲峯因甚悟去。大抵煅聖凡。烹佛祖。大爐鞴。惡鉗鎚。的的相承。以壽後世。傳罔極。施無窮。斷要仐生鐵鑄就底漢。脫體荷擔。如雲峯聞桶篐爆一回。始可作達磨種草。若不然者。吾宗喪矣。
寶傳維那。乞語為警䇿之方。以雲峯見大愚因緣。示之。更能向雲峯未見大愚以前。著得一隻眼活。便見。山僧敗闕。不同小小。便以此所示之語。投諸火中。大丈夫之能事畢矣。
示紹隆禪人(住慧果)
參學人。見地不脫。理智不忘。墮在解脫毒海。情識未泯。識境不空。全是業識癡團。業識癡團不破。解脫毒海不竭。正是生死根本。欲造佛祖之道。直是三生六十劫。但能於此。從空放下。盡底掀翻。獨脫無依。絲毫不犯。未是衲僧家泊頭處在。豈不見。雲門大師道。直得盡乾坤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轉句。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底時節。且作麼生是全提底時節。這裏著得一隻眼活。便見雲門大師。遍界橫屍露骨。佛祖之道。當甚破草鞋。始不負平生參學眼目。
示師智知客(監収前衡州花藥)
日用常行之道。豈在事物之中。千聖不傳之宗。不拘玄妙之域。若不是箇脚踏實地漢。妙在轉處。安足以語此。事物之中。見得徹去。千聖不傳之宗。念念現前。玄妙之域。打得脫去。日用常行之道。處處合轍。
昔晦堂。一日見黃龍。有不豫之色。因逆而問之。黃龍曰。監収未得人。晦堂以感副寺為對。黃龍曰。感尚暴。恐小人所謀。晦堂曰。化侍者稍廉謹。黃龍曰。不若秀莊主。有量而忠。看他黃龍。擇一監寺。其精審如此。則其煅聖鎔凡三昧。不妄予人。它可知矣。然則參學道流。處事物之變。暴性一發。鮮克有濟。果能於日用中。廉謹處己。忠亮御物。則千聖不傳之宗。夫何遠之有。
示若敬藏主(見住普門)
游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永嘉大師。才開臭口。便見鄉談。有人向永嘉未開口已前。著得一隻眼活。掀翻本有之江海。踏碎自己之山川。無禪可參。無道可訪。發無師智。縱自然智。曹溪一路。只在目前。南閩故家。不居心外。全生全死。不為生死之所拘。自去自來。豈有去來之所礙。如是則未跨飛猿嶺。遍遊江淛叢林。不出圓悟關。已到海南鄉井。
豈不見。玄沙和尚。行脚到飛猿嶺。驀然觸著脚指頭。血出。忍痛云。身非我有。痛從何來。後來雪峯。謂之曰。備頭陀何不遍參去。玄沙云。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大惠云。此語已遲了。當觸著脚指頭。流血時。便恁麼道。亦免雪峯指注。若敬藏主出嶺遍參。而不知曾觸著脚指頭也未。若曾觸著脚指流血。不知在未出嶺時。已出嶺後。世無雪峯。為子證據。山僧亦無定古今底眼目。為子印之。然玄沙自觸著脚指流血時。非但玄沙忍痛不禁。至今盡大地人。忍痛猶未徹在。不知藏主。曾覺痛麼。三十年後。亦未免遭人撿點。
示本然禪人(化僧供)
古德云。道在邇。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難。只如道之與事。為一為二。若也辨白得出。便見。難之與易。近之與遠。皆為吾之妙用。自然在在處處。皆用此心。物物頭頭。復有何事。設使是非得失。極於萬變。逆順取舍。日用萬差。無非活人之路。參學道流。得到恁麼田地。豈止隨處作主。遇緣即宗。一切時。一切處。行住坐臥。逆順縱橫。不動秋毫。摶妙喜世界於掌中。取上方香積。以飽三萬二千眾。皆是游戲三昧。贏得邊事。所以道。佛法至妙。妙在明心。心若洞明。十方通徹。正恁麼時。若向衲僧門下。天地懸隔。
本然禪人。極有志於道。見山門三莊被水。一眾乏粮。損自己資千餘緡。蘄轉化一切檀信。自正至八月。開供養門。以濟常住之乏。因袖紙覔語。余嘉其運心殊勝。且問其衲僧門下。有何長處。然曰。待化事畢。即為說破。余曰。靈利衲僧。不撥自轉。前途必有聞絃賞音者。
示至明維那(前住袁州報恩)
大哉心乎。巨無不周。細無不入。增不為贅。減不為虧。默爾而自運。寂然而善應。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方體不能拘。度數不能窮。昭昭然。在於日用中。而學者不得受用者無他。蓋情想汩之。利慾昏之。細則為生住異滅所役。麤則為地水火風所使。忘己逐物。棄真取偽。卒於流蕩不返者。舉世皆是。儻能去心之蔽。復性之本。於日用中。明見此心。則情想利慾。生住異滅。地水火風。皆為吾之妙用。以此隨緣自適。更何生死去來之為礙耶。克賓維那。在興化會中。喫棒趕出院。所謂精金百煉。要須本分鉗鎚。非興化。不能行此令。非克賓。不足以當之。雖然。當興化舉令之時。若有一人。拊掌呵呵大笑。管取興化父子。別有長處。當時既已放過。且道。即今事作麼生。却請至明維那。下取一轉語。
示智永禪人(開接待)
海智隷洪之普賢。實當四通八達之衝。凡發足遊方之士。罔不由茲。而寺素乏恒產。難於供給。智永上人。山中之俊。慨然曰。我遍走諸方。脚頭所至。四事供養。如歸故家。豈我此方。雲水往來。無所棲息。由是發心。募十方檀信。共辦茲事。乞語於余。余謂之曰。百丈以前。無住持之責。無寸土之蓄。得道先輩。隱於深山窮谷。一旦腥羶發路。四方學者。褁糧相從。以覬一言。脫去生死。是故當時。坐脫立亡。扶宗竪教。在在皆是。今則不然。凡出叢林。入保社。游江海。涉山川。足迹所及。即享溫飽。然求一人半人。洞徹此心。宏大此道。蔑聞者何也。永曰。然有是哉。去古既遠。人根微劣。即其草衣木食。山栖水宿。必有㒹覆。莫能興之病。我之所志。盖亦黃面老子。化城寶所之本意。請為我書之。以勸一切檀信。共成茲事。自今已往。去來休息之士者。豈無不歷化城。直登寶所。別有生涯者耶。又何患心之不徹。道之不宏。所謂百丈以前事。夫何遠之有。余嘉其用意之博。書以遺之。當有知子之意。了此勝緣。
示德琛書記
德琛書記。以翫珠歌。相示山僧。展卷諦觀。被珠光一爍。東西不辨。南北不分。不知此珠。自何而來。而珠乃千變萬化。七縱八橫。玩弄此珠。如此之奇絕也。山僧每患。兄弟不識此珠。隨物所轉。三界流浪。間有得此珠者。一味寶惜。以為家珍。不肯放捨。於光影裏。自現神通。向解脫海。自呈妙用。無有出期。正是生死根本恰似箇?蜋。抱糞團相似。只管從淨地。袞來袞去。自不知止。亦不知臭。忽被人一擊。擊碎糞團。抹殺?蜋。元只是舊來。一片淨地。兄弟既得此珠入手。正好入大爐鞴。求惡鉗鎚。千煅萬煉。俾此珠消殞。光影頓忘。解脫海竭。依前只是舊時人。亦無許多神通。不做這般妙用。終日閑閑地。如尋常人一般。等閑觸著。自然水底火發。豈不見。南泉和尚示僧云。如是弄珠說珠光徧。有金盤在即得。忽被拈却金盤去。何處弄珠。向甚麼處。尋他光。遍與不遍。僧禮拜。泉云。大難大難。古人罵儞。田獵漁捕。喚作運糞人。南泉老人。慈悲深厚。以譬喻言詞。使人識自本珠。頓忘所解。要且只為拈却金盤。不能為此僧。擊碎此珠。是故目之。為田獵漁捕。為運糞人也。大丈夫漢。氣吞佛祖。終不學田獵漁捕。為運糞人者。碎却此珠。自成活計。亦免初翫再翫三翫底工夫。流出胸襟。蓋天蓋地。始不辜負平生行脚本志。然雖如是。且道此珠。畢竟自何而來。却請下一轉語。
去俗人家寄宿。看他得底人。吐露箇消息。直是天回地轉。雷動風行相似。無儞近傍處。無儞湊泊處。豈待人禪床上說。雪紙上寫得。以為參學耶。山僧不是作家。只是瞌睡老和尚。雖千聖。亦不知其落處。
繼定上人。相聚既久。縱儞有脚纔跨門。便知宗旨底眼目。也未夢見蔣山在。且道。蔣山有甚長處。試檢點看。
癡絕和尚語錄卷下(終)
No. 1376-B 龕銘
予紹熈壬子。出峽。夏於公安二聖時。松源倡密庵之道於饒之薦福。旱暵艱於著眾。適西湖妙果虗席。松源舉雲居首座曹源。應選。亦密庵之嗣也。聽其入門提唱有省。遂投誠而住。未幾歸侍司。甲寅夏。曹源有信上龜峯之命。復從其行。留三年。出淛。松源由虎丘遷靈隱。遁庵住華藏。肯堂住淨慈。皆往從之。松源在靈隱。門庭孤峻。八閱月。而後得歸堂。凡求掛搭。必呵斥不得親。一日忽曰。我八字打開掛搭它。自是它蹉過了。當下始知。昔在龜峯三年。曹源怒罵嬉笑。皆為人之方便也。自此不疑天下老宿。到與不到。皆瞞我不得。已而隨緣放曠。曹源順寂。後二十年。為人推出。瓣香不敢忘。凡六處。所聚兄弟。不可謂無。只是用翳睛法者少。苦哉。吾宗喪矣。今年八十二。時節將至。扶病執筆。直敘得法之由。刻諸龕陰。以昭至信。淳祐十年。歲在庚戌。三月初六日。癡絕書。
No. 1376-C 徑山癡絕禪師行狀
師名道沖。自號癡絕。武信長江苟氏子。母郭氏。甞夢。經行木瓜樹下。其實纍纍。取而食之。占者謂。當產奇士。已而師生。豐上短下。資稟過人。長應進士舉。不利。受釋氏學於梓州妙音院。禮修政落髮。游成都。習經論於大聖慈寺。未幾。以名相厭人。雅有志於出世間法。紹熈壬子。出峽。回旋荊楚間。時松源嶽。倡密庵之道于饒之薦福。徑造其廬。適值歲饑。聞曹源生首眾雲居。松源以西湖妙果舉出世。師聽其入門語。有省。參堂俾侍香。甲寅夏。復從之。徙龜峯。留三年。以偈辭入淛。有尚餘窮相一雙手。要向諸方癢處爬之句。江湖至今傳誦。松源主靈隱。門庭高峻。不妄許可。師棲笠八閱月。未得歸堂。每囁嚅。欲自言。婁呵斥。不容近。一日有告之松源者。松源曰。我八字打開。挂搭他。自是他當面蹉過。師聞此語。口耳俱喪。始知侍曹源於妙果龜峯時。嬉笑怒罵。無非善巧方便。自此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既而曹源順寂。遍歷諸老之門。踰二十年。淨慈肯堂充。華藏遁庵演。一見以為法器。知密庵之傳。必復興於異時。其後潛庵光。一翁如。癡鈍頴。掩室開。淛翁琰。皆分半座。俾倡所學。
嘉定己卯。由徑山。應嘉興光孝請。一薌為曹源。修末後供。寶慶乙酉。被堂帖。移蔣山。蔣山田多。依山瀕水。旱潦不常。歲租不足以供眾。師攻苦食淡。相安於寂寞。十四年。始終如一日。
時參樞抑齋陳公。開閫金陵。素敬師操行孤高。舉似於閩帥東畎曹公。會皷山虗席。即命師主之。未行遷雪峯。嘉熈戊戌入院。甫半載。有。
旨。住太白名山。適育王住持。未得人。因師之至。又強之。兼領。師往來兩山間。四方學者。從之如歸市。聲聞京師。淳祐甲辰。
詔移靈隱。說法飛來峯下。追念密庵松源舊游。方思所以振起祖風。而魔事出於意料所不及。難以口舌爭。遽動終老故山之志。伐鼓亟去。雖京兆尹節齋趙公。致書力挽。堂帖有虎丘之命。昇師虗齋趙公。以蔣山起之。俱莫能回其意。
戊申春育王散席。諸大老。落落如晨星。惟師為藂林尊宿。眾舉於朝。日夜傒師之出。亦固辭乃已。明年己酉。訪丞相弘毅游公。侍郎滄洲程公。於苕溪私第。歸塗京兆節齋趙公。命駕遣書。要於路。留連郡治。彌兩旬。欲挽之為法華開山。懇祈再三。不得請。而
勑牒住徑山之命繼至。師謂。先諾。固不可違。
君命豈應引避。乃以九月。至法華。踰月登雙徑。實踵無準範之後。人神嚮合。聲懽如雷。俄染疾在心膈間。飲啖日減。自冬涉春。形體雖羸。而陞堂提倡。精明如平時。三月六日。忽手書龕記。敘得法之由。遣遺書十數。且口占法語。寄無準塔所曰。無準忌。在十八。吾以十五即行。不得瓣香修供矣。侍僧駭其言。而以遺偈請。師笑曰。末後一句。無可商量。只要箇人。直下承當。即命筆。書辭眾上堂曰。世尊臨入涅槃。告眾云。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無令後悔。今日即有。明日即無。拈云。世尊平生。用盡伎倆。臨死之際。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山僧則不然。要行便行。要去便去。八臂那吒攔不住。
自是屏醫却藥。果至十四日夜分。起坐移頃而逝。後三日。茶毗。舍利五色。粲然。弟子遵遺教。奉靈骨。以庚戌五月十九日。歸葬金陵之玉山庵。學徒追悼不舍。中分其半。建塔徑山菖蒲田玉芝庵。實是月二十四日也。壽八十二。臘六十一。
師純誠無偽。表裏如一。待人恕而律己嚴。應世圓而領眾肅。住山三十年。所至以激揚宗風。為己任。以道法未得其傳。為己憂。平居簡淡沉默。若不能言。及坐籌室。勘驗衲子。機鋒一觸。猶雷奔電掣。海立江翻。皆茫然莫知湊泊。誓不輕以詞色假人。重誤來學。晚年無他好。多留意字法。於小楷。㝡得三昧。往往端嚴凝重。類其人。僧俗歸敬。求法語偈贊。無虗日。雖祁寒盛暑。揮染不倦。士大夫多樂從之游。而尤為名公鉅卿。所推重。以至聲名喧傳海外。有具書禮。犯鯨波。而來問法者。其道德。有以服人。一至於此。方在天童育王時。被
旨開堂靈隱。束擔將戒行。而隣峯疾之者。聲言欲嗾群大逞。梗於中道。左右聞之。舉以告師。曰吾平日。以誠實接人。將何以加我。略不為之動。彼亦終於無所施而止。雙徑冷泉太白雪峯。海內甲剎也。近年以來。萌欲速之念者。挾奧援矜。智巧歷階而上。力可以通神。師則不然。短褐布衣。終其身。不為勢利所動。故其進不由介紹。其退心常泰然。真法門之棟梁。後學之標準也。鍾阜去東陽六十里。玉山實介其間。由潤而昇。禪錫經從。曾無駐足。放包之地。師誅茆結廬。鑿石開徑。倒囊鉢所有。不足以給土木之費。京湖制師無庵孟公。秋壑賈公。聞而為之助。京尹節齋趙公。繼捐金粟。以相其成。於是即庵之傍。定瘞骨之所。峯巒回環。龍虎對峙。既盡挹金陵諸山之秀。而玉山玉芝。其名又適相符。夫豈偶然哉。故其亡也。葬如其志。
既葬後一月。嗣法弟子。法鑑。致師遺書。以行實屬若琚。為之狀。顧方屏迹田里。多病侵陵。有所未暇。越再歲。其徒了源。持木石侍郎尤公所作語錄敘引。切切申前請益力。慨念。丙申之春。識師於獨龍岡下。一見傾蓋如故。今回首。十七年矣。誼不容辭。因摭門人所編行實。間參以所聞。緒次始末。面授了源。使持以乞銘于當世大手筆。為藂林不朽之傳。謹狀。
淳祐十二年。六月朔。朝散郎。新權知南雄州軍州。兼管內勸農事。借紫趙(若琚)狀。
No. 1376-D
徑山玉芝庵主。源上人。持
癡絕老人語錄。求作行狀。留連踰月。談論鏗鏘。音吐鴻暢。眾中之龍象也。臨別書二絕。贈行。孏翁(若琚)。
暑入單絺雨壓塵。扣門仍喜客來頻。從容為說西來意。庭栢青青正可人。
應密單傳的的真。一番舉起一番新。老師末後殷勤語。直下承當正要人。
淳祐壬子。六月朔。書于。
靜壽堂。
秀野閑人徐(敏子)。微物塵納。併以一頌。上呈菴主禪師。
癡絕有菴不肯住。弄老挑雲徑山去。地水火風分裂時。親書贈予黃葛布。蛻封讀罷咽無語。會得龍鬚能辟暑。豈知玉骨本清涼。書則珍藏布不取。源老忽踏幽深路。道在隔山遙望處。巨帙已載閑葛藤。何堪又送閑家具。開眼一看笑呵呵。猶有這箇可奈何。來而不往非世法。聊効芹忱媿不多。兩角茶。十袋麫。寶瓶飛錢五十萬。䖍心獻此一瓣香。奉為禪師作清薦。且問先師來不來。玉山菴頂碧雲開。更煩大眾打圓相。撥取青蓮火裏灰。
事師。不難於生。難於死。了源菴主。送。
癡絕翁死。奮不顧身。於艱棘中當大事。結集流通。自不為難而成其難。豈不韙歟。
秀野。
孏翁。
皆翁方外友也。贈源祇夜。勉終其難。多敘於翁所得。恰如無垢對妙喜葛藤。孏翁又為塔狀。以盛其死。囑源。歸刻兩菴間。不玉山則玉芝。豈特蔣徑知此翁不死。天下老和尚。亦皆知此翁不死。寶祐二年。四月八日。枯山比丘(艮傳)敬跋。
No. 1376-E
東山正脉。無些子氣息。啐啄同時失底。猶未夢見此。徑山癡絕大禪師。說不說約博徧轉將瞿曇七處開口不得底。撒向諸人面前。爭奈盡大地。摸索他不著。摸索不著。只緣師自不知著落。到這裏。彈指一下。拂袖便行。總使不著。且道肴訛在甚處。珊瑚枕上兩行淚。半是思君半恨君。淳祐辛亥。五月既望。顏(汝勳)敬識。
No. 1376-F
嘉熙戊戌。余假守四明。己亥癡縱沖老。來天童。間至郡齋。款語竟日。莫逆於心。甲辰奉勑。移靈隱。宗風大揚。一日拂衣去。盖為法界立砥柱。不作桑下計也。乙巳訪余於金陵。余以蔣山屈之。師云。老僧纔展坐具。四方學徒雲集。此山產薄。向住十四年。至行乞以供粥飯。今老矣。不能為也。余為虗其座。俾保寧兼管。專以奉師。丁未余召還。師亦入浙。得 旨主徑山席。又復過我。往來一紀。如初識。時庚戌三月。遺余書偈。且留銅爐古鑑。為別。愴然歎。斯人之不作。而佛法之中微也。余甞問師佛法大意。師曰。日間做底。種種皆是。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自得則居之安。資之深。取之左右逢其原。且道自得。得箇甚麼。於此薦取。即是佛法。辛亥其徒了源。出師語錄。示余云。語錄十冊。今取其一行於世。盖師手編也。因書于卷後。而歸之。中伏日。雲泉野客趙(以夫)。
No. 1376-G 補遺
讚偈頌
佛成道
正覺山前失眼睛。是凡是聖盡盲生。至今夜夜明星現。誰肯向伊行處行。
佛涅槃
山花如錦水如藍。觸目熈熙春正酣。若謂雙林曾滅度。分明蹉過老瞿曇。
二祖
隻臂冷隨霜刃落。雪花分墜立齊腰。覔心無得安心竟。行到窮源逢斷橋。
三祖
了知罪性本來無。絕後何曾得載甦。元是從前風恙病。被佗斷臂強塗糊。
通身是病骨粘皮。舉世無人識得伊。縱使罪根都懺了。依前失却兩莖眉。
四祖
抹過從前解脫坑。雙溪路上絕人行。衣盂至老無分付。逼得栽松死復生。
破頭峰頂掩禪關。三却天書不下山。究竟全無些氣息。有何面目見龍顏。
五祖
萬本青松手自栽。老來無復強追陪。可憐溪畔周家女。也被渠儂脫賺來。
六祖
七百高僧總會禪。眼空四海鼻遼天。黃梅若也無私曲。有甚衣盂到汝傳。
菱花撲碎已誵訛。夜半傳衣事轉多。從此曹溪玄路絕。無風夜起拍天波。
談命
無位真人赤骨律。面門出入有誰知。太虗元與渠同壽。庚申憑君子細推。
省親
娘生面目既分明。遠不疎兮近不親。試向途中門歸客。不知誰是倚門人。
水燈
萬里烟波接素秋。銀缸耿耿泛中流。自從一點光明後。逐浪隨波未肯休。
宗派圖
列派分宗定此圖。繩繩相貫茲聯珠。不知佛祖未興日。還有許多消息無。
苕菷
五蘊山頭脫得身。草茆因此不同倫。幾番信手拈來用。大地從教絕點塵。
面桶
做時不費工夫。用處全無滲漏。任是鼻孔遼天。未免低頭相就。
(寶永己丑夏對考補寫于?興室中)。
No. 1376-H
隨隱漫錄第五宋臨川陳隨隱撰云。閻妃以 特旨。奪靈隱寺菜園。建功德寺。住持冲癡絕。退隱示眾云。欲去不去被去礙。欲住不住被住礙。渾不礙。十洲三島鶴乾坤。四海五湖龍世界 隨隱拈云。長長還有人。看方丈也無。
No. 1376-I 癡絕項王像贊古崖評二條出枯崖漫錄卷下癡山住徑山山門疏 璨無文湯榜 眾寮祭癡絕題靈源癡絕二禪師二帖 南堂了庵禪師題癡絕和尚書應庵師祖法語題癡絕示眾墨跡 元叟端禪師題癡絕墨跡跋癡絕讚迦文項王二墨跡題癡絕和尚龕陰墨跡 松月印月江和尚語錄悼癡翁 霛叟題癡絕墨跡 北磵䟦無準癡絕北磵送演上人法語 璨無文語錄跋癡絕和尚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