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興藏第36冊 續編362 觀濤奇禪師語錄(6卷) 〖清 大奇說 興舒等編〗 .txt
嘉興藏第 36 冊 No. B362 觀濤奇禪師語錄
觀濤奇禪師語錄目次卷一上堂(小參晚參附下同)卷二上堂卷三上堂卷四上堂卷五拈古頌古卷六法語詩偈讚佛事塔銘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一
門人興舒等編
師於順治庚子秋受杭州護法縉紳文學居士暨本山耆舊請。住皋亭山崇先顯孝禪寺。
三門。潑天門戶。原無階級。就路還家。君子可入。卓拄杖便進。
彌勒殿。大坐當軒。笑等何人。我若不來。有屈難伸。
佛殿。拄的拄。撐的撐。帶累麻三斤。依舊可憐生。且道新長老到來。又作麼生施設。以手炷香曰。捻土定千鈞。(時殿屋傾圮)。
韋馱殿。量才補職。相席打令。汝承佛敕。我奉師命。卓古該今。諦聽諦聽。
伽藍祠。現成行市。不費唇齒。時有通塞。物有麤美。廣大家風。從新做起。
列祖堂。面面相覷。鬼爭漆器。彼此各說異端。好似花開碓嘴。所以項上鐵枷。豈是無因而至。今日狹路相逢。果然業難迴避。
宋開山第一代悟空禪師真歇清了祖像。開疆展土。立標建幟。正偏干城。主賓文備。仔細檢點將來。大似乞兒小利。引得後代兒孫。盡道顧名思義。門前桃李成蹊。誰識祖翁田地。
據室。者裏是從上老古錐與天下人生身陷入泥犁的處所。山僧今日信是業在其中。還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麼。如無。吞熱鐵。飲洋銅。各自著便。
上堂。指法座曰。須彌燈王如來入平等三昧。為諸人徹困了也。還有知恩者麼。不然新長老將第二杓惡水潑汝等去也。遂陞座。拈香曰。此一瓣香奉祝。
一人有慶。兆民賴之。次拈香曰。此一瓣香奉為股肱王室。屏翰法城。人人乘般若力。獲金剛心。此一瓣香向毒鼓聲中撾得。從百怨門裏拈來。囊藏一十二年。不敢輕易著價。今對人天眾前拈出。供養天界善世堂上。前住本山覺浪盛大和尚用酬法乳。遂斂衣就座。白椎畢。師曰。諸佛遞相出世。俱免不得者一椎。還有當爐不避火迸者出來(問荅不錄)。乃曰。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所以八萬四千非鳳毛。三十三人入虎穴。聖諦不為。大藏小藏。從何處來。石頭路滑。東土西天。自者裏去。共住不知名。邈摸難成。同行不同步。提掇不起。寶鏡當空。光披五位。則有君有臣。有父有子。箇箇始解奉重。人人尊貴自居。威音那畔。田地穩密。空劫已前。家風日盛。高捲洞簾。露出好山秀色。衝開碧落。倒迴九曲文瀾。筆花燦而大地皆春。祥麟出而眾角齊伏。野老自此謳歌。家國以之安怗。雖然共見熙皞。其奈遞相鈍置。若有箇漢向者裏著得眼。出得身。自然不肯循途守轍。溺於名言。脫卻本來衣。不食空王俸。橫身物外。獨步大方。建立埽除。未為分外。正當今日。三世諸佛。歷代祖師性命俱在新長老手裏。放行也得。把住也得。總不由別人。且道憑箇甚麼得恁般奇特。不見僧問曹山霞和尚。佛未出世時如何。山曰。曹山不如。出世後如何。山曰。不如曹山。師曰。曹山老漢將威音王已前。婁至佛已後一手提來。一肩擔荷。大似以己方人。今日或問新長老。佛未出世時如何。只向他道。填溝塞壑。出世後時如何。錦上鋪花。若向者裏薦得。堪報不報之恩。其或未然。卓拄杖曰。從前汗馬無人識。只要重論蓋代功。
小參。萬機休罷。古路坦然平。直透威音外。千聖不攜。坐斷毘盧頂。顯出本來人。巍巍堂堂。煒煒煌煌。不是目前法。亦非目前事。轉功就位。牛背牧童高臥斜陽。轉位就功。扁舟漁父釣殘寒月。功位雙超。石女機梭妙奪天孫之巧。木人雪曲歌回銀漢之章。賓主混融。人境一致。然後拈一機。鶻眼龍睛莫辨。立一言。河目海口難宣。若是固守寒巖。意存玄解機。不知向背語。未出窠臼。如跛驢上壁。不堪驅馳。直須及盡玄微。掀翻劫外。方可入作竿木隨身。遇緣即宗。所以道打破玄關無佛祖。方知此道出尋常。
上堂。卓拄杖曰。鴈橫沙塞。猿嘯古臺。夜來風色緊。寒雨打空階。百草頭上插足不入。鬧市紅塵挨拶不閒。明明祖意。何用安排。皋亭恁麼道。若是未過五馬橋。笊籬大小。杓柄短長。置之膜外。問著總不知。必須親從浴龍池畔出得一身白汗。方能拍拍是令。著著機先。向釜裏添米。灶下抽柴。埽帚匙箸。檢點一回。自然知家大口闊。門庭深邃。又何待十石油麻樹上攤。始去說難說易。大眾。山僧今日困。無佛法身心。少間僧堂內隨例餐䭔子。也得三文買草鞋。
天界老和尚忌辰。上堂。問。好山突出。洞水瀰天。幹蠱重新。誰能出手。師曰。涼風吹落葉。秋色滿平蕪。曰。秪如先和尚今日還來否。師曰。白鴈傳霜信。黃花落客衣。曰。恁麼則學人瞻仰有分。師曰。且謾承當。曰。武夷迥出千峰秀。夢筆花開遍地春。師曰。者漢當面塗污。便打。乃曰。向上一路。掘地覓天。末後一句。鬼家活計。分付知事行者打鼓。普請大家荷钁持鍬。將法堂前。佛殿後。東廊西廊。鏟底鏟。埽底埽。且得眼前潔淨。腳下平穩。免彼江西湖南飯袋子挨挨排排。躡足附耳商量。道有明句暗句。全提半提。當央直指。最後全機。使老胡西來直指之道。便成彎曲了也。賴有黃鶴峰向最平坦處一坐坐斷。使東西南北船來陸來。但到此中。皆可登峰造極。若不曾過皋亭渡。又焉知有五馬橋。浴龍池。自然不見山中人。所以佛祖出世。不過為此一事。何妨屈曲垂慈。要他莽鹵者不敢莽鹵。儱侗者不致儱侗。始成佛祖之功。雖然今日皋亭對人天眾前豈肯覆卻。記得昔年在太平城裏有一箇得力句。不免舉似大眾。乃喝一喝。便下座。
晚參。貓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山門騎佛殿。遶四天下。揚聲大叫云。萬物自有功。當言用及處。汝等因甚見似不見。聞似不聞。良久曰。特地一場愁。又曰。隔身句拈卻一邊。覿面相呈事作麼生。還見壁麼。
晚參。點即不到。到即不點。黃梅墜腰石。風雨生苔蘚。投子和尚赤腳下桐城。是汝諸人見慣底。銅砂鑼裏滿盛油。作麼生與他辨主。一僧禮拜便出。師曰。聞名不如見面。
結制上堂。選佛場開。是聖是凡齊著倒。心空及第。十分春色屬吾家。恁麼也得。不恁麼也得。有殺有活。有縱有奪。恁麼不恁麼總得。釋迦老子無出頭分。德山臨濟只可傍觀。有箇漢向者裏撩起便行。也須勘過了打。若是九十日長期說。吞栗棘蓬。跳金剛圈。長連床上和泥合水。天下老和尚底老婆禪誑嚇閭閻。皋亭本擬別行一路。且與諸人放一線道。以拂子左邊擊一下曰。者裏是銀山鐵壁。右邊擊一下曰。者裏是劍樹刀林。還有要求出者麼。復擊一擊。乃舉臨濟上堂曰。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在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下禪床搊住曰。道。道。僧擬議。濟拓開曰。無位真人是什麼乾屎橛。便歸方丈。師曰。臨濟大師雖是箇射鵰手。爭奈輸去先鋒。贏得殿後。若不是背手抽金鏃。翻身控角弓。幾乎傷鋒犯手。
雙峰存和尚訃音至。上堂。飛猿嶺上事淆訛。碧眼黃頭盡偃戈。報道壽昌橋忽斷。無端平地起風波。我的好大哥。擲卻釣。脫卻簑。謝家人不奈船何。相喚相呼歸去來。棹入蘆花不見他。好大哥。還鄉曲調機何疾。唱出令人不敢和。豈忍和。肯蹉跎。換手搥胸為甚麼。長空無月星徒多。大夜冥冥暗誰破。不見道。涅槃生死等空華。成佛作祖皆話墮。雖然如是。且道壽昌和尚遷化向甚麼處去。良久曰。夜明簾捲門高廠。水上東山雪嵯峨。
晚參。舉世尊初降生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雲門曰。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師曰。總謂雲門跨灶。也是疾行先長。皋亭也與一棒。貴圖兩得相見。爾等還甘麼。
金華分衛歸。上堂。古人道。去去實不去。途中好善為。來來實不來。路上莫虧危。山僧雖離家六十日餘。拄杖子穿雲渡水。打雨打風。婁智者七寶缾是甚閒家具。雙林傅大士道冠儒履釋袈裟。多年滯貨。聞名不如見面。驀拈拄杖云。拄杖子向婺州界內之遶一回。也無甚虧危。而今依舊倚在古屏畔。此是山僧用底。汝等諸人合有長處。試舉似看。眾無語。師曰。不圖打草。且要驚蛇。
解制。上堂。把住也在我。放行也在我。九十日內事。看來成話墮。有底聞恁麼說話。便道將差就錯。挾袱上法堂。背身著草鞋便去。雖則似俊鷂快鷹。依舊在孤峰頂上草裏坐。阿呵呵。囉囉哩哩哩囉。
上堂。問。高提祖印。正令當行。請師說法。垂何方便。師曰。山僧敗闕。曰。只如說法四十九年。今日和尚說法與他是同是別。師曰。瞞得阿誰。曰。怎奈學人何。師曰。你得恁麼懵懂。曰。一句無私語。當陽顯大機。師曰。三十年後。乃曰。濃雲乍卷乍開。寒雨欲止不止。打溼達磨眼睛。浸爛釋迦鼻孔。深山巖崖裏事。鬧市紅塵中挨拶將來。枯木髑髏前機平田淺。草上針劄不入。千斤擔。五兩輕。時人行履。十石車。萬斛船。末後功勛。須知信手拈來。粒粒皆從者一粒生。且道者一粒畢竟從甚麼處生聻。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
結制。上堂。皋亭開爐結制。薪米亦難措備。忍饑尚且不暇。有甚西來祖意。旋斫生柴燒火。溼煙薰眼流淚。十方龍象交參。勉強扳條引例。兩序綱紀整肅。叢林風規不墜。事在發軔之初。約法三章告示。第一不得躲根。第二不許瞌睡。第三所關重大。拈匙把箸誰為。舌頭原自無骨。鼻孔秪可出氣。從頂至踵揣摩。聖名凡號孰置。於此借令而行。破釜沉舟之計。戰退生死魔軍。始見心空及第。直待嫌佛不做。腦後一椎授記。乃召大眾曰。既是嫌佛不做。為甚又要授記聻。不經敏手雕琢。縱好終成廢器。
立春。上堂。二十四氣之始。七十二侯之元。江上柳梢漏洩劫前消息。遠村梅萼占盡格外風光。寒巖異草。排成心印。空庭瑞雪。顯示家珍。藤條在握。天機歷掌。又何須枯木龍吟。吹落片片馨香。髑髏眼瞎。折取枝枝秀麗。等閒識得。步步皆如。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若或躊躇。不覺日又夜。爭教人少年。
佛成道日。上堂。釋迦老子三千年外于正覺山前。明星現時。無端開眼說夢曰。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雖則似舍己從人。其實冒功要賞。驀面相欺。皋亭一向眼大肚皮寬。不見小過。今日翻思往事。重為告報。意在于何。便下座。
晚參。舉天親菩薩從彌勒內院而下。無著問經稱。人間四百年。彼天為一晝夜。彌勒於一時中成就五百億天子。證無生法忍。未審說什麼法。天親曰。秪說者箇法。天衣懷云。彌勒已是錯說。天親已是錯傳。師曰。彌勒也不錯說。天親也不錯傳。皋亭今日與你重舉。秪是不得錯會。良久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
烏龍深谷岑和尚至。上堂。舉曹山大師示眾曰。諸方盡把格則。何不與他道一轉語。教伊不疑去。雲門問曰。密密處為甚麼不知有。山曰。秪為密密。故不知有。門曰。此人如何親近。山曰。莫向密密處親近。門曰。不向密密處親近時如何。山曰。始解親近。雲門諾諾。師曰。二大老恁麼問答。雖則告往知來。爭奈疑殺天下人。何然玉局瑤壇盡向步虛聲中唱出。青鸞白鶴皆從散花掌上飛來。知者能於彩雲影裏親見一面。不知者猶在夢中惺惺。醉後叮嚀。且道古人恁麼道。山僧恁麼舉。還是有格則。無格則聻。幸遇烏龍和尚象駕光臨。大眾翹勤禮請。為汝等決疑。
晚參。舉世尊於涅槃會上以手摩胸。告眾曰。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勿令後悔。師曰。漆以堅自割。膏以明自焚。黃面瞿曇。至死不變。強哉矯。
解夏。上堂。一葉落。天下秋。霜鴻陣陣向南征。滿天涼氣斗西指。水落石出句分明。行腳士。莫因循。南岳天台不涉程。乃顧視左右曰。秪如萬里無寸草。作麼生去。堪對暮雲歸未合。遠山無限碧稜層。
重建大雄寶殿。陞梁。上堂。師以拄杖卓一下曰。向者一片田地進得一步。著得一眼。自然出生一切佛祖。含育一切有情。安立一切世界。莊嚴一切報土。折伏一切魔外。圓成一切種智。於一莖草上現瓊樓玉殿。始能圓中規。方中矩。橫斜延袤。寬廣低昂。理事兼備。因果一如。以此祝聖國王長壽。以此保釐物無疵癘。以此兆年豐。穀稼成熟。以此植福田。慈蔭後昆。以此報恩。普覆含生。此猶是建化門庭邊事。未是向上宗乘。且道正當恁麼時。一句作麼生道。乃喝一喝曰。謾從睹史天宮見。又向皋亭日下看。
結制。上堂。佛祖成規。叢林舊例。火爐頭無賓主句。舉似諸人莫生擬議。青州七斤衫。寒時好當被。復舉長慶因僧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慶曰。有伎倆者得。曰。學人還得也無。慶曰。太遠在。雪竇代者僧當時便喝。復云。有伎倆者得。一手分付。有伎倆者不得。兩手分付。學人還得也無。蒼天。蒼天。師曰。長慶雪竇秪知欲鉤牽人。不顧傷慈近刑。今日有人問皋亭。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只向他道。有慚愧者得。學人還得也無。曰。太無慚愧。
小參。問。撥塵見佛即不問。場中選佛是如何。師曰。雪打玉麒麟。曰。不落階級一句。請師直指。師豎拂云。向者裏薦取。曰。萬機休罷。千聖不攜。未審還有向上事也無。師曰。杲日當天。曰。秪如疏山道肯諾不得全又作麼生。師曰。淚出痛腸。曰。疏山倒屙三十年。莫是香嚴授記麼。師曰。正是闍黎分上事。曰。月舟不犯東西岸。須信篙人用意良。師噓一噓。問。官不容針。私通車馬。汾陽五門句請師垂示。如何是入門句。師曰。相見了也。如何是門裏句。師曰。出身不異。如何是出門句。師曰。拄杖活如龍。如何是當門句。師曰。獅子咬人。如何是門外句。師曰。打之遶作麼。曰。秪如未問話已前有一句子在和尚處。又作麼生。師曰。合眼跳黃河。僧顧左右云。大眾記取堂頭老漢末後一句子。師曰。笑殺傍觀。乃曰。學道圖出生死。飲食為療饑虛。佛法本自無多。受用得著為貴。青原垂下一足。俱胝豎起一指。石室行者踏碓。普化搖鈴入市。見則直下便見。何曾肯涉言語。頂門有路潑天。不必隨人起止。事是現成事。理是本有理。疏山手握木蛇。原是曹家之女。
立春。兩序為師慶誕。請上堂。師以拄杖卓一卓曰。過去諸佛與拄杖子同時出生。同時悟道。同時證果。同時轉法輪。秪為貪程太速。未來諸佛與拄杖子同時出生。同時悟道。同時證果。同時轉法輪。秪為佛法不現前。現在諸佛與拄杖子同時出生。同時悟道。同時證果。同時轉法輪。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到。拄杖子把住則盡十方世界風匝匝地水洩不通。拄杖子放行則大地春回。十洲花發。無影樹覆蔭天下。不萌枝果熟三千。且道拄杖子承誰恩力。有如是奇特。有如是威神。良久。復卓一下曰。自古上賢猶不識。造次凡夫那得明。
小參。雪峰三登投子。九上洞山。資福望見剎竿便回去。走殺天下人。不離家舍。坐殺天下人。常在途中。山僧當時若見。總與三十棒。不見道。雲雷相送。
解制。上堂。九十日前。山僧有一句子在諸人腳跟下。滴水滴凍。諸人抵死要道。直得額頭汗出口裏膠生。只是道不著。九十日後。諸人有一句子在山僧拄杖頭上。今日特為汝等拈出。儘教三十年後天下人道山僧教壞人家男女。不肯因時轉變。必須待價而沽。沽不沽。趙州東壁挂葫蘆。大的大。如木杓。小的小。如棘蒲。雖然大小平等。就中也費分疏。以拂子擊禪床曰。向者裏分疏得去。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其或未然。江北江南叢林去卜度看。免使他時後日說細說麤。
武夷東苑鏡老和尚忌日。上堂。武夷山上雲千頃。九曲溪流清莫比。兒孫代代仰高深。此事可憑重為舉。識破不值半文錢。年深月久價彌增。宗門盡是欺心漢。看來無出阿翁上。老胡西來果無傳。千聖不易真實言。叢林此日一爐香。家醜不許外人揚。
上堂。問。蘆花兩岸和明月。夜深不見把釣人。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昨夜鴈回沙塞冷。海門斜挂一天秋。曰。高山流水知音少。卻是伯牙遇子期。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疋馬蓬婆去獨還。無端失卻燕支山。曰。柳陌不聞車馬過。花街那聽管絃聲。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無渡朔風吹黑水。不見單騎射虎人。曰。陽春白雪歌盈道。滿載清風下十洲。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花發天山春未老。杜鵑聲裏木蘭開。曰。龍得水時添意氣。虎逢山色長威獰。師曰。樺皮搭柳樹。纏繞自生枝。乃卓拄杖曰。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袖中暗擲金鎚。未免張乖露醜。逢人且乞一文錢。拈得鼻孔失卻口。爭似皋亭者裏桑麻相接。雞犬相聞。小者如弟。大者如兄。牛馬同風。總是國王水土。那辨溪西溪東。儘他工夫深。歲月久。自然推門落臼。又何用蘇州有。常州有。普化邈真翻筋斗。
晚參。舉黃檗因南泉問。黃金為城。白銀為壁。此是甚人居處。檗曰。聖人居處。泉曰。更有一人。居何國土。檗近前叉手。泉曰。道不得。何不請王老師道。檗曰。更有一人。居何國土。泉曰。可惜許。師曰。南泉豢龍有術。擊虎無能。黃檗雖見機而作。其奈身雲不普。檢點將來。兩個老老大大以己妨人。設有人問山僧。更有一人。居何國土。但咄曰。草裏漢出去。須知皋亭者裏從來不許倚門傍戶。
至日。上堂。群陰剝盡。一陽來復。大冶烹金。藍田出玉。撥轉天關并地軸。惟有無位真人一向元無拘束。絲不如竹。竹不如肉。吹回煖律。冰河燄續。虎嘯寒崖。龍吟枯木。兩序大眾雍雍肅肅。上來下去如輻輳轂。此時山僧俱不會。六六元來三十六。
上堂。若不是大地平沉。虛空粉碎。爭顯得一亙晴空。紅日當天。驀豎拂子。山僧今日使汝等立地搆去。便能鉗錘佛祖。號令人天。驅耕奪食。敲骨打髓。轉三毒為三解脫。出五蘊為五根力。翻邪破惡。一道平等。切不得分緇素。別男女。愛淨惡染。慕聖輕凡。良久乃擲拂子曰。彼自無瘡。勿傷之也。
立春。上堂。師驀豎拳曰。便恁麼捏聚將來。離名離相。絕照絕用。直得天地易位。七曜迷方。萬象藏形。生佛泯跡。德山臨濟有眼如盲。有口如啞。汝等向甚麼處摸索。乃展掌曰。放開一線道。隨汝等顛倒所欲。於泥牛背上加鞭。令木馬絕塵奔逸。便見金烏東上。玉兔西移。四序迭彰。五行交錯。山河煥彩。草木敷榮。物逐人興。時亨道泰。正當恁麼時。應時及節一句作麼生道。侵陵雪色還萱草。漏洩春光有柳條。
解制。上堂。師卓拄杖曰。未結制已前。山僧口似扁擔。將千二百斤擔子人人肩上著到。及結制已來。山僧口似紡車。罵佛呵祖。自矜自誇。正當今日。有人道得一句子。坐斷山僧舌頭。便能於拄杖頭上風颯颯地七縱八橫。草鞋跟下踢著踏著。印水印泥。天台普請。南岳遊山。隨處作主。遇緣即宗。還有道得者麼。如無。切忌向諸方說皋亭口過。
上堂。桃花紅。李花白。向者裏著得一隻眼。色不是色。鶯語巧。燕語忙。向者裏聞得一句子。聲不是聲。有般漢聞恁麼道。便向聲前色後坐地。勞他坐斷春風。老布袋東撈西摝。自來寬皮大肚。也忍俊不禁。便道。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纔開口一笑。不覺綠樹陰濃。樓臺倒影。皋亭一向冷眼熱心。不免於根本上剖出。省得他時後日一隊隊摘葉尋枝。牽藤引蔓者論長較短。說因道果。驀豎拂子曰。山中活計雖如此。不與人間作見聞。
融初慧日齋并謝江西淮北二專使。上堂。昨日有人從江西來。接得淮北信報。道黃河水漲。浪激三千里。拄杖子忍俊不禁。推波助瀾。將阿耨達池流出四海水一齊注入西子湖裏。於是五老峰。黃鶴峰歡喜踴躍。合掌讚嘆曰。不但能潤澤八荒。直使盡浮幢王剎。眾生皆得。飲水知源。今日分付典座直歲。打鼓普請。他時後日免得人道菴內人不知菴外事。雖然山僧業方外二十餘年。驀豎拄杖曰。與者上座起居食息未嘗少間。世法佛法并為一道。有情無情安置一體。不獨飲我以德。飽我以義。要皆生死以之。性命以之。何故聻。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不見老宿曰。客從遠方來。貽我徑寸璧。上有四箇字。要且無人識。師呵呵大笑曰。古人恁麼說話。大似欺壓鄉傭。殊不知性海流入義海。一切神通智慧門。一切總持陀羅尼門。皆自者裏流出。既無人識得。則貽璧之意與受璧之心何在。山僧即不然。但道上有四箇字。字字人用得。用得則不無。且道畢竟是那四箇字。復以拄杖向空中點三點曰。孰其嗣之。我有遺則。
結制。上堂。盡十方世界是箇火爐。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人與非人。羽毛鱗甲。飛潛動植。皆入此中。鼓動橐籥。亙空紅燄。直得情與無情融為一體。正恁麼時。三世諸佛向火燄裏轉大法輪。火燄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聽即不無。且道說甚麼法。良久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裏聞聲方始知。
小參。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驀豎拂子曰。看。看。夾山和尚來也。還有人道得相見句麼。若也道得。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擬議不來。騎牛入諸人鼻孔去了也。還知得痛癢也未。乃放下拂子曰。水流黃葉來何處。牛帶寒鴉過遠村。
晚參。舉疏山因僧問。如何是冬來意。山曰。京師出大黃。師曰。皋亭即不然。今夜設有人問。如何是冬來意。但對他道。雪上加霜。還會麼。京師出大黃。雪上更加霜。窮鬼不凍殺。紛紛錯商量。
愚菴盂老和尚訃聞。上堂。師拈訃帖示眾曰。此是愚菴老人三十年於江南兩浙具無礙辨。作獅子吼。坐斷天下人舌頭底公案。適聞踏倒南北峰。踢翻西子湖。歸涅槃城去了。末後光明稱讚莫及。如優曇花。如消冰日。如清涼月。如破暗燈。如濟溺舟。如光明衣。如天饌味。如摩尼寶。使一切眾生。見者聞者。心思者。意念者。身觸者。鼻嗅者。讚嘆者。毀謗者。悉獲種種殊勝功德。若有一眾生不蒙利益。佛法便有少賸。舍利流輝。又不止八斛四斗。山僧今日信手拈來一粒。打鼓普請。使汝等未見者見取。不獨除惑破障。要且立地心開。驀豎拂子曰。看。看。色奪夜摩帝青寶。照世真燈燄無雙。
大佛成。上堂。教中道。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如是則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天人群生。蜎飛蝡動。悉住其中。正恁麼時。眾生界現佛又向甚麼處著。不如日月星辰還他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還他山河大地。草木叢林。天人群生。以致蜎飛蝡動還他天人群生。蜎飛蝡動。正恁麼時。佛界現時。眾生又向甚麼處著。若約皋亭見處也無。佛也無。眾生也無。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蜎飛蝡動。一切皆無。若有個漢見得定。把得住。不受人惑。皋亭今日為他保任此事。終不虛也。不見曹山和尚問強上座曰。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作麼生是應底道理。強曰如驢覷井。曹山曰。道則太煞道。只道得八成。強曰。和尚又作麼生。曹山曰。如井覷驢。設有人問皋亭。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作麼生是應底道理。但向他道。岸上蹄踏蹄。水中嘴對嘴。若曰。和尚恁麼道則太煞道也。秪道得八成。情知你向鬼窟裏作活計。
晚參。多言多慮。轉弗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前途忽有人借問。如何是得力句。畢竟作麼生舉。良久曰。若到諸方。切莫道皋亭與汝葛藤來。
冬至。上堂。滴水滴凍。好看千峰寒色。寸冰寸燄。發舒大地陽和。直得花綻枯木崖前。果結不萌枝上。無陰陽處。滿目光生。大寂滅場。百靈滋長。所以旋嵐偃岳而常靜。江河兢注而不流。野馬飄鼓而不動。日月麗天而不周。任他晷運推移。銀臺終是不變。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有者道一線長。長一線。恁麼商量。皆是識情。計度推窮。到盡未來際。依舊五九四十五。九九八十一。要見天地之心尚遠在。驀拈拄杖卓一下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復舉玉泉皓禪師示眾曰。晷運推移。布褌赫赤。莫怪不洗。無來換替。師曰。皓布褌恁麼舉揚。雖則直截根源。要且帶些寒酸氣在。殊不知大丈夫雖饑而不餒。雖寒而不慄。秪顧賣弄家私。不識舌是斬身之斧。皋亭當時若在眾中。但叉手向前道。低聲。低聲。
元旦。上堂。卓拄杖。秪此標格。過去諸佛不敢違時失侯。未來諸佛當善奉行。現在諸佛秉是機權。坐微塵裏。轉大法輪。於是黧奴白牯手舞足蹈。南北兩峰擎拳合掌。水流花笑。魚躍鳶飛。正當恁麼時。畢竟承誰恩力。若也知得。新年佛法一賽兩彩。其或未然。依舊世諦流布。
晚參。舉瑯琊覺禪師曰。若人道得通方句。我當刎頸而謝之。師曰。古人雖則舍己從人。其如所費太奢。檢點將來。不但勞而無功。要且自救不了。皋亭不與麼。若人道得通方句。與他一緉草鞋。
元宵。解制。上堂。萬仞懸崖撒得手。不論有句無句。自然呵呵大笑。百尺竿頭進得步。不問南來北來。管取匝匝清風。若是十五日已前。十五日已後。如看走馬燈相似。一隊上來。一隊下去。天台普請。南岳遊山。竿木隨身。逢場作戲。神通遊嬉。則不無火滅煙消。腳跟下死。獦狚地依舊推不向前。拽不退後。勞他古今知識朝一頓。暮一頓。挨拶到髑髏粉碎時。枯椿上始見半紅半白。自謂果熟香飄。皋亭者裏看來。總不堪上齒牙。所以古人道。從天降下則貧窮。從地湧出則富貴。昇天的事也須颺卻。擲地作金聲。直須不顧。雖然秖如椎碎妙喜世界底人。因甚又去香積國裏持缽。復靠拄杖曰。放憨作麼。
晚參。舉洞山因僧問。如何是沙門行。山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師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石女把盞木人奉。散花天子太忙忙。寶絡金鞍雲中送。他年夢入睹史內院大開眼。原來是自家門角裏虀甕。吽吽。空香起動。
普請搬石。晚參。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仔細檢點將來。大似小兒伎倆。皋亭者裏曝嚗論實事。不管暫到久住。普請東山西嶺一轉兩轉。無論大小。只要虛往實歸。知輕識重。會得底碌碌如玉。不會底落落如石。忽然遇著歸宗和尚。作麼生與他相見。分付直歲。不得普請。
小參。舉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曰。庭前柏樹子。師曰。趙州和尚醫得眼前瘡。剮卻腦後肉。皋亭即不然。山人只管看青山。有口何須吞佛祖。
晚參。舉雲門因僧問。如何是道。門曰。透出一字。師曰。透出一字。橫三豎四。爍迦羅眼。不敢正視。帶累東家丘。削跡并伐樹。
普門大士開光。陳御六居士禮千佛慶誕。請上堂。父母未生已前。一段光明。虛空烜赫。大地煇煌。問著十箇有五雙不知。父母既生已後。者一段光明晝明夜暗。日居月諸。分辨好惡。較論短長。總被廚庫山門遮掩卻。正恁麼時。皋亭出一隻手。為諸人揭開頂門正眼。露出向上真機。使汝等眉堆岳色。眼注秋江。耳函盡大地。驢鳴犬吠。女笑男歌。鼻嗅栴檀薰陸。薝蔔芬陀。意覽善惡。諸法分別。過去千佛。因地果海。成佛度生。說法難易。壽量久遠。授記多寡。涅槃本事。乃至現在千佛。未來千佛。發心無盡。願力無盡。得道證果無盡。壽量記莂無盡。於是拄杖子聞此奇特。歡喜踴躍。為之讚嘆而說偈曰。容顏甚奇妙。光明照十方。我昔曾供養。今復還親近。驀召大眾曰。分明記取。
晚參。舉趙州因僧問。如何是趙州。州曰。東門西門。南門北門。師曰。趙州和尚恁麼指疆畫界。其如把手教人行不得。皋亭今日八字打開了也。儘他飽足觀光。為甚如此聻。按劍不須重問主。太平風月儘容與。
晚參。舉西堂藏和尚因僧問。有問有答。賓主歷然。無問無答時如何。堂曰。怕爛卻。又問長慶。有問有答。賓主歷然。無問無答時如何。慶曰。相逢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師曰。兩員尊宿總被一箇擔板漢勘破。設有人問皋亭。無問無答時如何。劈脊便棒。他既把髻投衙。我者裏殺活有主。
解制。上堂。驀卓拄杖曰。十五日已前諸佛生。拄杖子也未敢相許。十五日已後諸佛滅。拄杖子也未敢相許。正當今日。拄杖子東湧西沒。舉體全真。春風拂拂。春雨霏霏。頭上笠子擎山納海。足下芒鞋印水印泥。村村梅腮綻玉。岸岸柳展青眉。猿叫月而清輝湛湛。鳥弄春而晴色曦曦。是境耶。是心耶。我觀三千大千世界無芥子許。非是菩薩放身舍命處。阿呵呵。樂可樂。歌可歌。陌上踏青人。試服詠愈多。囉囉哩。哩哩囉。且道是甚麼曲調。陽關三弄。
南岳成和尚訃音至。上堂。問。淨法界身本無出沒。妙遮那體寧有去來。未審南岳和尚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碓搗東南。磨推西北。曰。若有滅度則違背法身。若無滅度則錯過今日。畢竟如何。師曰。道路各別。養家一般。曰。謝師答話。師曰。山僧今日不著便。乃曰。祖道凋零祖月傾。森羅萬象盡平沉。神龍入海遭塗炭。劍樹刀山取次行。還有出手相救者麼。良久曰。蒼天。蒼天。
上堂。綠暗紅稀春漸暮。曉鶯嚦嚦啼高樹。桑條撇破柳眉開。眼裏耳裏絕回互。花冪冪。日遲遲。紫燕雙雙尋舊廬。蠶婦相將浴種忙。問渠生計承誰力。釋迦老子道。一切治世語言。資生業等。皆與實相不相違背。雖然如是。為甚麼須彌頂上擊金鐘底人。又向扶桑國中去插田。
晚參。舉曹山因僧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山曰。曹山在裏許。曰。還求出麼。山曰。在裏許即求出。師曰。曹山和尚恁麼答話。帶累天下古錐。至今無安身處。待問四山相逼時如何。曰。曹山在裏許。曰。還求出也無。但對曰。甚麼處不是曹山。
資政大夫。鎮浙副都統陳護法同李護法送崇先顯孝禪寺六大金字額進山。上堂。未有世界已前。先有此山。未有此山。先有此額。未有此額。先有此人。若不是其人。又安能開闢此山。若不是靈山。又安能當此特額。若不是特額。又安能顯此至人。若不是至人。又安能揭出正眼。以昭示天下後世。知所以尊親致君澤民。立身證命。知所以證命然後可以陶鑄佛祖。開鑿人天。鎮攝魔外。杜絕邪說。救正人心。雖然如是。山僧今日為汝等向上揭開了也。還有挨拶得入。荷擔得去者麼。如無。不免重為註出。若是有血氣者自然當下知歸。良久曰。自天題處至今溼。從地湧來上古春。渴驥怒猊殊有態。飛龍臥虎妙如神。(古額乃宋寧宗御筆書賜)。
晚參。舉趙州因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州曰。我在青州做領布衫。重七斤。師曰。趙州和尚在南泉會裏得箇平常心。日用施為。不是喫茶。便是穿衣。以故塵垢秕糠可以陶鑄佛祖。土苴賤穫足誇海市珍奇。上古之風醇樸可仰。若是如今覓巧妙尖新底。自然眼不下顧。時一僧出便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曰。塞北千人帳。江南萬斛船。曰。未審與青州布衫意旨有同別否。師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汝等要識趙州麼。裙無腰。褲無口。頭上青灰三五斗。
晚參。三祖道。六塵不惡。還同正覺。汝等要識祖師麼。自攜瓶去沽村酒。卻著衫來作主人。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一
嘉興藏第 36 冊 No. B362 觀濤奇禪師語錄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二
門人興舒等編
十四日上堂。隔江招手。橫趨而去者。腳跟下五色線頭猶在他人手裏。望見剎竿。不歷階次便回者。頂門上被丈二楔早已一劄。更若叉手當胸。向方丈內打葛藤。道明句暗句。殺活自在。擒縱一如。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直饒拈燈籠向佛殿裏。將佛殿著燈籠上。撞倒露柱時。鼻頭忍痛不禁。莫言不相為好。皋亭者裏南來北來。總是人家男女。十五日已前。用晉鋒八博向虛空裏特揮本來面目四字。使他開眼也著。閉眼也著。忽有箇漢出眾道。未解語言先解笑。一操直取狀元來底。和尚作麼生安置。豎拂子曰。以是名字。汝當奉持。
結制。上堂。高疊龍牙與襪著底。平鋪百丈當央卷底。死柴頭上無煙火。猶勝當年立雪時。汝等俱是一千五百里來皋亭者裏覓佛祖鉗錘。祖師巴鼻。實情抖擻與汝道。皋亭也不曾行箇驢腳馬腳。那知有笊篱木杓。又未曾參屎乘尿乘。那識錢貫井索兩片合不得的皮。從未喫著胡餅。那討有汁無汁。二十年前一雙眼睛被人換卻。那辨定盤星上是三斤是七斤。一箇鼻孔被人穿卻。那嗅著是乾矢橛。是裙溺氣。獨留得赤骨律箇渾身無處覆藏。那能向大庾嶺上追他提掇不起底七片八片。零零落落。今日無論少底百二。老底三千。俱列向三條椽下七尺單前。風不通。信不達。直饒拈得百千諸佛國土向汝面前。如怨敵相似。百千諸佛同時垂手摩頂授記。如飲鴆毒相似。始知皋亭從不壓良為賤。復喝一喝曰。化龍豈是等閒鯉。
晚參。皋亭願將父母所生底口供諸人放屙。汝等鼻孔還肯借皋亭出氣麼。平展處拈卻一邊。斬釘截鐵道取一句來。西堂曰。某甲有口只堪喫飯。一僧曰。請和尚合取兩片皮。師曰。諸人既不為皋亭護惜。皋亭豈肯忍心害理。拈拄杖一齊趁散。
上堂。喝一喝曰。斬釘截鐵底抹過毘盧頂。倒握五須彌。遊戲神通。開闢世界。那顧他寶几珍御。淨妙佛上。就下平高底披毛戴角。啣鐵負韁。無論凡劣驚異。險惡泥犁。東庄一石。西場五斗。木屑土塊。秖要布袋滿貯。缽盂高堆。人人一坐具地。寬廓非外。寂寥非內。只是己眼未開。前塵壅塞。進步則觸著鼻孔。退後則踢著腳跟。死死守住祖師遺下繫驢橛子。是一句。是兩句。是三玄。是五位。仔細看來。真真自救不了。金毛獅子底爪牙當甚喋屎狗。秪好威諕田夫灶婦。皋亭原不是你群隊裏人。雖共者箇缽盂喫飯。不屙者樣薰人氣息。雖共者箇門出入。要且同途不同轍。忽有箇傍不甘底道。和尚恁麼滿口含冰。不畏罪犯彌天。復喝一喝曰。大都緇素要分明。
晚參。皋亭今夜荅話。還有解問者麼。一僧出。師便打。僧便走。師曰。勞而無功。
晚參。智不到處切忌道著。皋亭今日錯口道著了也。還有相救者麼。一僧曰。點即不到。師曰。頭角生也未。僧便喝。師曰。什麼處虧負你。僧擬議。師曰。銜鐵負韁。各自著便。
上堂。舉龍牙道。雲居師兄得第二句。我得第一句。師曰。似恁麼諕神諕鬼。何處更有今日。當時翠微臨濟會裏蒲團禪板只好驀口?。皋亭不敢自瞞。南岳師兄得半句。青原師兄得半句。山僧半句也無。江西湖南踏破草鞋底師僧以身抖擻曰。將謂山僧見先師。有多少奇特。復曰。來。來。若到諸方。畢竟作麼生舉。眾默然。乃曰。水不渾。蝦不跳。釣竿高拂珊瑚上。
晚參。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驀豎拄杖云。且道拄杖子畢竟甚麼人與他安名。若也道得。一任諸人橫擔豎夯。其或未然。生死事大。無常迅速。
上堂。問。纔興露布。即屬繁辭。不涉語言。如何舉唱。師曰。向鼻孔裏嗒你。你還甘麼。曰。猶打葛藤在。師曰。卻是者上座伶俐。僧便喝。師曰。一釣便上。乃曰。三日前權衡在握。水洩不通。三日後腳底無私。縱橫十字。藤倚樹。樹倚藤。踢得倒的那顧枯椿上花豔簇簇。道得著的肯惜古路邊蒼苔重重。青山帶雲。潦水涵月。眼裏耳裏絕覆藏。寒空征鴈。深潭聚魚。通上徹下無滲漏。珠走盤。盤走珠。小大相容。色映光。光映色。妍醜并攝。直饒眼蓋五須彌底辨別無門。口吞四大海底詮顯莫及。汝諸人從來壁立萬仞。挨拶不開。山僧不惜手腳為汝劃破。令一切處文彩全彰。一切處真機爆露。使南來者。北來者飽足觀光。以拂子劃一劃曰。同人在於野。得牛要還馬。溪東溪西納些些。混之不得何瀟灑。喝一喝曰。要騎便騎。要下便下。
晚參。舉雪峰陞座召眾曰。看看東邊的。又曰。看看西邊的。汝等若要會。拈拄杖擲下曰。向者裏會取。師曰。雪峰和尚將祖宗遺下一片田地四置界畔及中心樹子一并分付了也。諸人秪知現成受用。不會易俗移風。以致年深月久。荒蕪殆盡。皋亭今夜不妨重為保證。東邊的廣漠之野。西邊的何有之鄉。驀豎拄杖曰。葛陂昔日成龍去。撥草瞻風信所長。若也承當得去。再與你一箇花押。免使人道冒姓佃官田。良久曰。白薝蔔花露滴滴。碧苾芻草雨濛濛。田地自無塵一點。是何人合住其中。
晚參。舉雲門因僧問。和尚年多少。門曰。七九六十八。僧曰。學人不會。門曰。不會為汝減卻五年。師曰。雲門和尚恁麼荅話也是有年無德。何故聻。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臘月廿五。晚參。喝一喝曰。果能善別音響。便自金春玉應。調入陽和。若去論量雲門下有與麼事。法眼下無與麼事。臨濟下有與麼事。溈仰曹洞下無與麼事。再過五日。皋亭看汝等手忙腳亂。
除夕。晚參。挨拶到箇時節。尤馳求心不歇。向別人口角邊去討。達磨老子為之氣喪。皋亭若不出一隻手相為。他時後日食土也消不得。驀拈拄杖。眾走散。復召曰。江西湖南不違時失候底師僧。且道者是第幾句。眾無對。乃曰。堪作何用。
歲朝。上堂。今朝又是從頭起。兩堂大眾須善委。虎豹文章率壅容。麒麟頭角依位置。一片栴檀古佛心。石鼎煙斜無隱爾。天高地厚報有歸。五日一風十日雨。大德川流信所之。小德敦化豚魚喜。但願東風齊著力。一花五葉開碓嘴。黃閣簾垂尊貴生。四臣不昧承斯旨。端居寰海定龍蛇。文思欽明視聽裏。動容周旋皆中節。萬別千差秪者是。驀拈拄杖卓一下曰。是上古風規。是今時樞要。新年頭佛法切忌逢人錯舉。
晚參。當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勿以明相睹。明暗各相對。比如前後步。石頭大師在汝等髑髏內橫出豎入。見汝諸人不識。騎山門歸南岳山去了。秪留得箇末後句子。今夜不免舉似。良久曰。謹白參玄人。光陰莫虛度。
解制。上堂。問。結制叢林古規。解制衲子家風。有一不解不結底人。和尚如何款待。師曰。三門外與他一頓。曰。全身顯出通方眼。覿面相逢要是誰。師便打。僧便喝。師曰。兩喝三喝後如何。曰。石虎巖前獅子吼。一拶臨機露爪牙。師曰。臨濟大師笑你。曰。者老漢利害也不識。師曰。山僧今日死在上座手裏。僧又喝。師打曰。馬廄羊場。有甚麼限。乃曰。十五日已前。上下四維。春風包裹。你若出得頭來。皋亭也不惜隻手。直拈一塊乾矢橛驀口?。看你知些氣息的定是嘔出心肝。焉肯向赤肉團上錯認。方信道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是最道者。十五日已後。東西南北。日月縱橫。苟若踐踏他古道不著。饒你橫擔豎夯。未免處處潑狼潑籍。忽然被繫驢椿子拶得鼻孔血淋淋。始去叫屈道。未出門時早是錯了。正當十五日。鶯啼古木。花燦寒枝。恁麼來者隨他住。不恁麼來者聽所之。惟有拄杖無伎倆。相伴山僧依舊位。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則知君未瞥地。雖然古人道。向上一路滑如苔。汝諸人腳下草鞋是幾文唱得來底。緊峭。緊峭。
上堂。日用平常句。青松蓋不匝。黃葉豈能遮鶻眼龍睛。者腰間響剝剝底用得甚快。若是向藤倚樹。樹倚藤上去辨有辨無。拶得到藤枯樹倒時被人呵呵大笑。始知笑裏有刀。縱饒有大氣力。從南岳負得一橛沒量大底來。也當不得家家門前火把子。每日黃龍峰上來下去。一轉兩轉。還是人搬柴。柴搬人。皋亭門下。
上堂。攪空風雨連朝作。心印披離恣穿鑿。因思擊竹老香嚴。解道玄玄惟獨腳。啐啄覿面當機。如不薦別。喚沙彌也太錯。
上堂。有眼者見。有耳者聞。文殊不住金剛窟。獅子嚬呻翠靄中。腳瘦草鞋寬。衲僧家人人知有前三三後三三。畢竟是多少。
上堂。未具胞胎已前一句明如日烜赫輝煌。秪是汝等被見聞覺知蒙覆已久。去東邊問向上向下。西邊論玄要主賓。似恁麼馳求心不息。拋卻自家屋裏至尊至貴。反不知奉養。皋亭無論晴雨。普請一轉。若是坐取安佚底自然不會。將勤補拙底必合知機。
上堂。問。和尚說法遍天下。因甚又道無元字腳。師曰。不妨疑著。曰。恁麼則西天四七。東土二三。師曰。你那裏見得。僧便禮拜。師曰。祖師來也。曰。恩大難酬。師曰。得箇毛桃便喜歡。乃曰。有一人不居目前。不行烏道。向銀碗裏作息。明月中露影。若人親覲得者。能使石頭真吼再震。新豐古調重新潤。西堂出眾。作禮歸位。師曰。三十年後切忌向者廝邊覓。
晚參。舉玄沙垂語。諸方盡道接物利生。忽遇三種病人來。且作麼生接。患盲者拈椎豎拂他又不見。患聾者語言三昧他又不聞。患啞者教伊說又說不得。且作麼生接。若接不得。佛法無靈驗。時有僧出曰。三種病還許學人商量否。沙曰。許汝作麼生商量。其僧便出。沙曰。不是。不是。地藏琛出曰。某甲有眼耳口。和尚作麼生接。沙曰。慚愧。便歸方丈。師曰。而今一等見拈椎豎拂便向未拈時作道理。何異盲。言語辨論便去口角邊覓解會。何異聾。纔問著他不是胡喝便去亂統。何異啞。似此等不起之症。達磨再世有甚麼捄處。且道三種病人汝等作麼生會。一僧出。師曰。者是患盲底。一僧喝一喝。師曰。者是患聾底。一僧打一圓相。師曰。者是患啞底。良久曰。要識三種病人。問取適纔禪客。
晚參。白鷺下田千點雪。黃鸝上樹一枝花。達磨最初不識。賺彼腳痛。玄沙頂門眼正衲僧。一棒打殺龍蛇。三句外。六句內。汝諸人作麼生辨。眾無對。乃曰。有眼若盲。有口如啞。
天中節。小參。不采藥。不書符。本無生死諸不祥。何須更用白澤圖。七百甲子老禪和。五年不會費分疏。無揀擇一句汝等作麼生道。一僧便出去。師曰。將謂吾孤負汝。卻是汝孤負吾。一僧曰。請和尚尊重。師曰。笑殺赤鬚鬍。問取東壁葫蘆。
晚參。舉雲門曰。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枉作佛法會卻。何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師曰。雲門和尚夢裏合眼跳黃河。醒來依舊在床上。既不作佛法會。見山何曾是山。見水何曾是水。皋亭恁麼道。多少人喚鐘作甕。
晚參。露裸裸天不能蓋。地不能載。赤灑灑風吹不入。雨打不溼。若是己眼未開底。但秪向耳根熱鬧處去東撮西撮。直饒你拈得出來。也止不得小孩子啼哭。皋亭恁麼道。如破絮敗纊。有血氣的不待雞上樹。鴨下水。始知老婆徹困。喝一喝曰。退後。退後。
天界老和尚忌日。燒香。昔年此時日。白鳥和煙沒。今日昔年時。烏雞帶雪飛。十影神駒趁不及。八臂那吒失卻威。盡道事千差。葫蘆棚上挂東瓜。盡道理一貫。鷺鷥抱卵生老鸛。夢裏拾得一千文。天明依舊秪一半。那一半留與叢林細打筭。
上堂。行腳高士橫擔卻拄杖。者邊經冬。那邊過夏。還知將飯與你喫底有幾箇具眼。者裏若料揀不明。他時後日打入異類。莫怪皋亭不為道破。東西南北總是祖翁田地。踏得著底自然玉樹撐空。金枝覆地。你纔去生心動念。早被人侵疆越界了也。高聲召眾曰。不得囫圇吞。
晚參。百不思時喚作正句。文殊起佛見法見。正恁麼時喚作甚麼句。眾無語。師曰。一齊列向鐵圍山下。
上堂。若是箇本色作家。腳尖上踢出一尊佛來。當甚小兒戲。更去指天指地。稱尊道卑。縱有三斤麻。一疋布。也遮掩醜拙不得。忽然將三十文打與一條絛。再奉三尺竹交割在露柱上。帶累古佛叫屈時。使得東山水上行。依舊共諸人一樣。眼橫鼻直。等待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口秪好挂壁。良久曰。理無曲斷。
晚參。諸人得恁麼應時應節。皋亭得恁麼忘前失後。諸人得恁麼壁立萬仞。皋亭得恁麼拖泥帶水。諸人得恁麼縱橫自在。皋亭得恁麼跛跛挈挈。皋亭過處皋亭自能撿責。諸人用處諸人合知。一僧出曰。風匝匝地。師曰。向汝頭上撒一泡屎。臭氣也不知。
上堂。佛殿裏燒香。山門前合掌。露柱騎牛入淨瓶內澡浴。拶破龍牙和尚行腳底相見事。人人知有。不勞舉似。白鳥入蘆花。如何是轉身一句。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
上堂。雨腳隨風轉。慈烏繞樹喧。者裏若不洞然明白。直待虛空粉碎時。一片兩片不知落處。有口如啞。有眼如盲。
郢柏旭維那盡七。小參。跨過五馬橋。向浴龍池畔出得一身白汗底。腳跟下寬廓非外。寂寥非內。步步合古轍。匝匝起清風。儘教四山相逼。又何必遠登極樂。高踞涅槃。為他如是知見。三界之相無有生死。無有起滅。無有淨穢。無有廣狹。纔起一念分別之心。便見有聖可愛。有凡可憎。諸人都是擔佛著肩上傍家走底。聞那裏有佛。便著佛礙。那裏有法。便著法縛。那裏有祖師。便著祖師魔骨。那箇善知識不為人底。那箇善知識肯為人底。前廊下。後架上。逢著便問。見著便拶。處處全提。如擊石火閃電光。此等狂解。若是箇大丈夫。先天為心祖底如握寶劍相似。一切揮盡。若有一絲頭。便見一絲頭。不見道。纔有纖毫即是塵。擬議遭他魔境骨。所以皋亭十年以來者一副肚腸八字打開。儘他來來往往。東踐西踏。能得幾箇有血氣底。獨於郢柏上座稍知痛癢。五年以來勤劬為道。綱維內外。甚至惡罵痛打。心無怨恨。至於臨捨識之際猶諄諄不忘師友。則知平日尊師之誠。重道之大。諺云。弟子尋師易。師尋弟子難。但可惜者兄弟邁往之氣未能展盡底蘊。遽而中道殂落。皋亭今日特地向人天眾前為渠據款結案。驀喝一喝曰。三十年後切忌道。皋亭將官路當人情。
上堂。若論此事。如一條拄杖子相似。有時扶過斷橋水。伴歸明月村。有時掀翻海岳。撥亂乾坤。有時鉗錘佛祖。號令人天。其橫也肩挑日月。其豎也撐拄天地。雖然如是。只是不許喚作拄杖。若喚作拄杖。此人有目無足。若不喚作拄杖。此人有足無目。畢竟喚作甚麼。眾無語。拈拄杖趁散。
晚參。舉南泉因東西兩堂爭貓兒。泉見。乃提起貓曰。道得即不斬。眾無對。泉便斬之。趙州自外歸。泉舉前語示之。州脫草履安頭上而出。泉曰。子若在。即救得貓兒。雪峰問德山。南泉斬貓。意旨如何。山以拄杖便打趁出。復召云。會麼。峰云。不會。山云。我與麼老婆。猶自不會。師曰。南泉不惜性命。橫身為物。累他兩堂大眾死而不弔。趙州生機有路。頭戴草鞋。多少人當面遭他活埋。德山雖能據令。不會斬貓大意。致使業識茫茫。者反去鑽龜打瓦。大眾。皋亭要與古人相見。不圖活取貓兒。并與兩堂禪和雪此沉冤。驀拈拄杖一齊趁散。復召云。他後遇明眼人舉似。
晚參。諸方三等接人。皋亭者裏原無階級。你若是箇橫行闊步底。處處可以放身捨命。擬向前廊後廡東窺西窺。直饒你見處親切。也秪是向外馳求。如何道得箇接手句。
解制。上堂。若是箇不落階級底。爭肯去倚他閒門閒戶。直饒燈籠戴帽。露柱脫衫。通身手眼。徹底風流。現得神通十八變。向天台南岳東湧西沒。本色作家看見。只成得蔑裂莽鹵。總屬依他作解。明昧兩岐。縱能內守幽閒。猶屬法塵影事。帶累他一隊黃瓜茄子。揚塵簸土。皋亭今日若不放一線道。未免稱冤叫苦。何故聻。傷龜恕鱉。殺活有主。
送天界先師盛老和尚木主入徑山祖堂歸。上堂。但能合他古轍。自然隨處安閒。更去踞虎頭。收虎尾。向第一句下分三玄。列五位。始識從上古錐面目。忽然海底紅塵起。山上鯉魚飛時。未免攙前的攙前。退後的退後。秪好在高高頂上捧缽盂喫飯。殊無大人氣象。若不是巾子山人於喝石巖前出一隻手。多少漢指東為西。喚南作北。雖然如是。雙徑有五峰。畢竟那一峰是正主。豎拂子曰。一杖撐天地。雙眸炯古今。
晚參。其入離其出微不出不入。夜半烏雞帶雪飛。老胡又不識。衲僧眼如眉。可惜了紅瘦綠肥。雖然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汝等作麼生會。擊禪床一下曰。千里烏騅不易騎。
啟華嚴期。上堂。盡大地是沙門一隻眼。遍十方是華嚴一卷經。以此眼讀此經。中間日照天臨。江流嶽峙。鳥啼春花。猿嘯秋月。岸岸漁燈照雨。村村煙樹籠雲。菱歌麥唱。蛙鼓蟬笙。將長行短頌。序正流通。有句有義。無欠無餘。不須更向羊肉案頭載覓遮那妙體。破驢脊上重問一真法界。步步華藏性海。在在彌勒樓閣。資生產業盡是普賢家具。治世語言皆是文殊讚辭。所以道。處處真。處處真。塵塵盡是本來人。真實說時身不現。正體堂堂沒卻身。然雖如是。汝等諸人要識毘盧師法身主麼。閒持經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
晚參。進一步踏斷釋迦脊骨。退一步踢瞎達磨眼睛。不進不退埋沒己靈。萬象之中獨露身底。如何是主中主。一僧出。禮拜歸位。師曰。依依稀稀。莽莽鹵鹵。僧曰。瞞得大眾眼麼。師曰。切忌倚他閒門戶。
晚參。拈拄杖卓一下曰。不圖打草。秪要驚蛇。一僧曰。和尚也須防始得。師乃擲下拄杖曰。是赤斑。是鱉鼻。僧擬議。師曰。見之不取。思之千里。拈拄杖趁散。
上堂。漠漠水田白鷺。陰陰夏木黃鸝。無位真人面目。可憐處處逢渠。者裏若不千眼頓開。東家作馬。西家作驢。
上堂。昨日栽茄子。今朝種東瓜。儱侗底日見儱侗。丫巴底分外丫巴。皋亭者裏總與一杓屎。那討閒工夫。更去撒土撒沙。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又作麼生。日長睡起無情思。閒看兒童捉柳花。
上堂。看簍打簍。依樣畫樣。山僧是江西割禾客。三點如流水。曲似刈茅鐮。秪要使得快。若覓文彩縱橫。好似蕭山縣裏草鞋。三文錢一緉。著也好。不著也好。到家事即不問。通方一句作麼生道。錢塘去國三千里。
晚參。日午打三更。夢中占夢。者喚作敲唱雙行。水上卓紅旗。眼裏有澀釘底認為正令全提。縱道得句中有意。意中有句。帶累達磨老子向露柱裏叫屈。眾中還有為祖師出氣者麼。一僧喝一喝。師亦喝。僧擬議。師曰。眼裏無筋一世貧。
上堂。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目前有意人不識。老胡空自涉流沙。禾山秪解打鼓。歸宗剛要斬蛇。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晚參。拈起拄杖曰。皋亭從不倚勢欺人。牙如劍樹。口似血盆底當面分付。一僧出曰。和尚是何心行。師便打。僧便走。師曰。賺殺人。
解夏。小參。即此用。離此用。銀香臺上生蘿蔔。無論渠有地頭。沒地頭。是船來。是陸來。銅沙鑼裏滿盛油。要問他是賓中主。主中主。者裏會得。橫挑拄杖。者裏不會。草鞋?跳前途。忽有人問皋亭。得力句作麼生舉。眾無對。還我九十日飯錢來。
晚參。柴多蒸飯。米少煮粥。衲僧家計別。山前山後數秋竹。一莖兩莖斜。三莖四莖曲。捉敗香嚴。勘破多福。杖林山下竹筋鞭。半裝黃金半白玉。
晚參。一切聲是佛聲。一切色是佛色。嶺猿啼月。床下寒蛩。如訴如泣。秋林黃葉。似春花半隨流水。半萎泥沙懷寶迷邦者流蕩在天涯。可惜了八達衢頭大白牛車。大眾歸堂喫茶。
中秋上堂。吞得吐得底,管他三箇四箇七箇八箇。時候之盈昃,光明之大小,自然輝輝煌煌皎皎潔潔。話也話得親切,指也指得明白。若只向雲際裏瞻望,虛空中邈摸,要別人出一隻手接上階,忽然道出一句,明暗不相到。直饒拂袖便行,依舊在燈影裏行相似。皋亭今日豁開戶牖,囫圇推出,免使一隊江西湖南到處去討胡餅?。以手打圓相曰,何止人間一夜看。因事晚參。一字不著畫,文彩全彰。三星偃月宮,天地黯黑。一條拄杖兩人舁,勞而無功。秪如平地起骨堆,因誰致得衲子難瞞。
晚參。鑊湯爐炭是三世諸佛出身處。狸奴白牯是三世諸佛善知識。淫怒癡是成就三世諸佛法門。若更去惡口,小家說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喫土也消不得。驀豎起拳曰,汝等喚者箇作甚麼。此時若不究根源,直待當來問彌勒。
結制上堂。若是作家罏韝,不須煆五岳鎔七金為莫邪干將,始去破魔網斬結使。只據現前鈍鐵頑銅,信手拈出,利逾吹毛。然後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生身父母殺生身父母,一切揮盡始得和平。有般漢不會,隨流得玅,向三千里外去摘楊花。縱使踏得緉草鞋破,解道印泥印水印空,雖則錦縫全彰,文彩遍露,正眼看來泥水不分,主賓倒置。所以進一步則迷其理,退一步則失其事。饒你不進不退好似繫驢橛子,若還拽不脫,即能四足風生騰踏萬里,籠頭依舊在別人手裏。為甚如此。法如是故。
上堂。諸方商量浩浩道。天柱峰高半由旬三肘。量黃河千里一曲,寬一由旬半肘。量東家灶門,闊三尺二寸。西家鑊底厚一寸五分。若還一不是二,不可上下四維春風包裹,待東山西嶺青時,十方婆伽梵一路涅槃門路頭依舊踏不著。縱然朝三千暮八百,驚起東海鯉魚?跳,雨似盆傾,多少漆桶不快。
上堂。少所見多所怪,腹大尾尖鳥嘴魚腮。著相取菩提者未免疑心生暗鬼,病眼見空花。忽然一馬生三寅,便道見怪不怪,其怪自壞。皋亭一一從頭按過。南來者三十二相,北來者八十種好,杖林山下竹筋鞭,畢竟作麼生會。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
上堂。大愚肋下還拳,忠則盡命。黃檗面門揮掌,孝當竭力。你若去東家求床臥,西家討飯喫,額頭上縱搭得鳥篆蟲文獸蹄鳳翅,依舊是門外遊人,伶俜下乞。諸仁者,獅子捉象亦全其力,捉兔亦全其力。且道是甚麼力。不欺之力。汝等要識不欺之力麼。拽拄杖一齊趁散。
上堂。眾人咻咻,不如一人諤諤。龐公笊篱,清平木杓。情存向背,底分有漏無漏。見處偏枯底論大小短長。若問桶裏水缽裏飯,自然打在無事甲裏。且道天寒日短,兩人共一碗,明甚麼邊事。執之失度,必入邪路。
上堂。急水灘頭打毬子,見得落處。暫時岐路,猛火聚裏拈出蓋膽毛。歸家穩坐,待十五日已前。十五日已後,縱然春風解凍,魚躍深潭,依舊頭重尾輕。還有出手相捄者麼。一眾耳聞目睹,莫道皋亭平地欺人。
晚參。玄沙封白紙寄雪峰家親作祟德山擔疏鈔,參龍潭外侮臨門。皋亭當時若見,總與三十拄杖。何故。有情可恕,無理難容。
解制上堂。一向把緊繩頭,儘他坐久成勞。今日解開布袋,且看明眼落井。你若道結也逢場作戲,解也竿木隨身,又何異鈕上著枷,枷上著鈕。浙東山,浙西水,那能踏斷泉聲,寫出飛禽。諸仁者,的的直言,的的惺惺,直言惺惺。他時後日,切忌喚龜作鱉,指槐罵柳。若是得之於心,應之於手,自然知皋亭從不拗直為曲,將無作有。現成一則公案,不免重為舉似。猴愁摟搜頭,狗走抖擻口。
晚參。德山小參不答話,趙州小參要答話。更旂易幟,撒土撒沙。鵲不得喜,鴉不得殃。甲馬單鎗,單鎗甲馬。妓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上堂。語中有語,名為死句。語中無語,名為活句。古人恁麼道也是臨危悚人。忽然拈須彌山著在眼裏,將大海水著在耳裏,又作麼生商量。若商量得下,知你是箇移床喫飯漢。你若不明,也知你親。忽有箇衲僧出來道,皋亭恁麼也是作死馬醫。
上堂。拈起拄杖曰,便恁麼將去,只恐太奢。多少人望上心生。若是拗折將來,猶恐太孤,未免節外生枝。還有共出隻手者麼。卓拄杖一下,曰,扶過斷橋水,伴歸明月村。
小參。夜來好風好雨,蜣穴蟻垤皆水。蝦蟆蚯蚓登堂,亦說三玄五位。雖然門庭烜赫,豈免是非倒置。氣得泥人眼赤,瑣聒不得酣睡。惟有拄杖安閒,省卻口勞舌沸。固是家風冷落,也要顧名思義。且道塵說剎說,熾然說無間歇,未審是第幾句。一僧曰,謝和尚再舉。師曰,賊是小人,智過君子。曰,雨過竹風清,雲開山岳露。師曰,又被風吹別調中。僧便喝。師曰,舌拄上齶。僧無語。師顧左右曰,分明記取。
上堂。夜來雷雨如注,今朝風狂日麗。小橋曲澗,蹂躝落花無數。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釋迦老子成道三七日中,觀樹還有知得落處者麼。喝一喝,曰,露。
晚參。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無我。鑿石湧泉,鑽木出火。用處不換機,笑倒破灶墮。止如四禁三墮,明甚麼邊事。三江口人拽石鳴鑼,六合縣裏打鼓栽禾。
遠出歸,上堂。去時花開紅樹,歸來綠滿林梢。流鶯叮囑惜春殘,誰解機前自較。須菩提太無端,不但瞞人兼且自瞞。還有不被瞞者麼。華山處士南岳嬾瓚。
上堂。山僧昨日進城,得一箇獨步大方句。今日舉似諸人,免使三十年後腳跟在別人手裏,上南落北從東過西。
晚參。旃檀與荊棘同林,貴賤各異。大鵬共斥鷃齊飛,遠近自殊。全提半提,或出或入。要辨平等一致,如何道得箇得失兩忘底句。
上堂。東瓜直儱侗,瓠子曲彎彎。將謂草窠裏有與麼事。許多時雨水一齊並疊了也。省得東廊下西廊下牽牽撦撦。如今說法委露柱,普請煩燈籠。秪有一件事替諸人不得。後架上籌子金貴。忽有人問,急切一句,作麼秪對眾無語。師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
晚參。大用現前,不存軌則。忽有箇衲僧出來推倒禪床,皋亭便與他全體作用。為他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驀喝一喝,曰,者一喝,諸人作麼生商量。維那便喝。師曰,作家作家。那曰,不消一句子。師打一棒。那曰,只宜老漢。師曰,比擬張麟遇兔,奚為。
上堂。門門一切境,回互不回互。雨過竹風清,雲開山岳露。回而更相涉,不爾依位住。蜻蜓立釣絲,猢猻倒上樹。皋亭恁麼道,生鐵鑄錮鏴。還有人見得古人者麼。擊拂子一下,曰,千年田,八百主。
上堂。不落階級一句,直如弦,平似掌。自古至今,多少人穿緉草鞋向南岳天台七縱八橫,踏得著底能有幾個。還有要合古轍底衲僧出來踐履看,也不枉從皋亭門裏過一遭。有麼有麼。眾無對。乃曰,把手教他行不得,為人自肯乃方親。
中秋上堂。古人道,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爭似如今懵懂頑賴。於十五日已前十五日已後,叉手疊足向方丈內繩床邊討胡餅喫相似。雖則眼飽,其奈肚饑。皋亭從不將常住物作自己用。今夜事不獲已出一隻手,秪是不得容易看過。驀以手打圓相,曰,但莫憎愛,洞然明白。
天界先老和尚忌辰。師曰,九月初七一句子,三世諸佛不敢舉。黃花繞砌傍霜寒,白鷺和煙立汀水。天中函蓋喪全機,向上有路滑如泥。縱橫三墮滿目前,幾箇知音能善委。
晚參。道吾舞笏秘,魔擎叉因邪。打正因正打,邪有般漢聞。恁麼說話便道,蒹葭自白蒲自綠,秋來落葉春開花。頭頭是道,法法無差。但去打牛,不必問車。晝也十炷香,夜也十炷香,捏緊拳頭咬定牙。歲久日深,自然水到渠成,蒂落熟瓜。只恐麻上生繩,繩上生蛇,生死岸頭未到家。三十年後不去叫孃,便去哭爺。要得急切相應,問取嶺頭玄沙。
師至牧菴,眾請小參。問,寶座分身,普應群生之機,明鏡當臺,廣開法界之緣。竿木逢場,請師法要。師曰,市廛連野色,朱紫雜鐘聲。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木落千山靜。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霜寒菊未稀。曰,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家鄉萬里程。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文明先以理。曰,賓主一句蒙師指,誰是居廛出格人。師曰,今日眾居士請山僧陞座。乃曰,破塵出經,智者機前自任。莖草建剎,賢于格外全施。既風規之未墜,復何古亦何今。所以法無定相,遇緣即宗。道絕功勳,隨機頓現。一向千峰頂上,何妨帶水拖泥。今到鬧市紅塵,儘好閉門打睡。有世界以光明為佛事。有世界以音聲為佛事。有世界以香飯為佛事。有世界以衣服為佛事。皋亭者裏攝淨穢為一土,融真俗為一諦。欲光明者,與他光明。欲音聲者,與他音聲。欲香飯者,與他香飯。欲衣服者,與他衣服。不見釋迦老子道,我觀三千大千世界,無芥子許非是菩薩放身捨命處。以故等遍等,涌遍涌,吼遍吼,動遍動,擊遍擊,為甚如此。塵中能作主,化外自來賓。
上堂。寒汀饑鴈集,雪嶺冷猿啼。斷臂求心者,空階立未回。既是覓心了不可得,因甚又道以心傳心。者裏道得個出身句,普通年間事秪在目前。其或未然,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
上堂。無舌人解語,牆壁瓦礫插嘴。無手人行拳,萬象森羅稱冤。荒村古院裏,佛法稻擔柴鐮,用得著的也會動地放光。若覓第一句第二句第三句,浙東浙西叢林庫下供過奴也舉得長行短頌。皋亭者裏論實不論虛。驀拈拄杖卓一下,曰,自行腳住山以來,全得渠力。復豎起曰,諸人喚者箇作甚麼。曰,漆桶不快。
上堂。鐘鳴鼓響時,諸人齊集此。不是問禪道,便是覓佛祖。似如此馳求,昧卻家中主。緇田日荒蕪,生死將何補。皋亭識慚愧,爭肯隨莽鹵。也不拈椎拂,也不引今古。因甚如此聻。豈為鼷鼠機,枉發千鈞弩。
晚參。今時參學人,類皆耽著閒靜。殊不知打在無事甲裏。忽然遇著逆順境緣,胸中便見七上八下,礙塞殺人。猶如下雪天相似。四野黃雲漠漠,長空厲風搖。搖一霎時大地山河盡皆變白,將謂是潔淨境界。明朝後日,赤日一出,遠近山麓,依舊突兀現前,大溪小澗,滔滔寒流不止。從前所得,毫無交涉。為甚麼如此。驀拈拄杖卓一卓,曰,總未透得者一重關。還會麼。潮落海門雪初盡,風生泰駐月重明。
除夕小參。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水上卓旂紅閃,爍嬰兒墮地鬢毛斑。四九三十六,七九六十三,透不過者被我熱瞞,明眼衲僧作麼躋攀。顧左右云,美花多映竹,好鳥不歸山。
元旦上堂。拈起拄杖曰,皋亭與者上座住持世界以來,東撐西拄全得渠力。從不愛富嫌貧,較短論長。拄杖子貧時,皋亭波波挈挈,百醜千拙。皋亭富時,拄杖子豎窮三際,橫遍十方。有時東勝神洲打鼓,西瞿耶尼上堂。北鬱單越誦經行道,南贍部洲灑水焚香。既無同異,寧有封疆。何故如此。以拄杖卓一卓,曰,遐邇壹體,率賓歸王。
訪舊回,上堂。秦望山高,鑑湖水闊,盡道飛鳥不度。山僧泛一葉小舟,將高深坦夷闊狹險艱一一勘到,總不出者裏。且道者裏畢竟寬窄多少。眾擬議。曰,何得抑己而已。
受壽昌請,上堂。拈啟曰,霞箋錦字,遠從上國頒來。彩篆瑤章,還自家邦寫出。言言玉屑,句句金聲。乃寰中之誥典,作方外之干城。仰披來命,展布風猷。宣啟畢,乃卓拄杖曰,天半峨峰,雙輪互繞。倒流石峽,剎海歸趨。門庭高峻,堂奧幽玄。出入其中者,皆祥麟威鳳鸑鷟狻猊。所以西河獅子伏藏薈莽,南山鱉鼻深遯崖巒。皋亭二十年前識得根源,故於三吳兩浙建法幢,立宗旨。取之左右,用之無窮。自分多生慶幸,畢世榮因。茲者又承法兄梅逢和尚並黎川闔郡長者,必欲山僧把手看飛龍,合譜繡鴛鴦。水陸千里,使者慇誠。如今不惜醜拙,為答來風。驀召專使,曰,領取回音。復展兩手曰,歸到黃龍峰下,重為舉似。
弁山訥和尚至,上堂。見滲漏,情滲漏,語滲漏。投子油缾,滿盛不夠類。墮隨墮尊貴墮,布袋茶鹽青錢一箇。有時雷震清飆,雨飄山岳。有時花笑鳥啼,水流魚躍。總不如我弁山法兄,運斤成風,煙雲錯落。所以洞山老祖道,末世眾生,人多乾慧。見解人有,行解人無。今時也有鑽珍珠解玉版者,也有擅武庫挾韜鉗者,致使毘盧師法身主,草封塵鎖,向上一路右趨轉左。皋亭今日就窠打劫,因風放火。諸人要識玄關金鎖麼。以拂子劃一畫,曰,過若也不會。禮請弁山和尚重為說破。
慈氏世尊開光。上堂。問,雲開寶殿,洞見本地風光。月映珠林,顯出今時面目。未審開光一句如何舉唱。師曰,青山浮翠黛,澗水落潺湲。曰,即今人人瞻仰有分,箇箇讚嘆莫能。師曰,黃鶯枝上語,潦倒不堪聞。曰,迥出古今正法眼,縱橫無礙任施為。師便喝曰,太陽不剪霜前竹,水墨徒誇海上龍。師曰,自知較一半。曰,若非皋亭門下,未免諸方檢點。師曰,錯會不少。乃曰,長年開口笑,只為太惺惺。所以三禪迥迥,入作無門。闤闠堆堆,見聞莫及。直饒拖得箇布袋,將淨穢腥膻神奇朽腐明珠白璧破絮敗纊都盧收拾,卻謂是閒家具。伸出隻手,移山塞海,緯地經天。打泥鐘擊瓦鼓,放溺揩屙揚塵播土,盡情拋撒,總看作平常事。皋亭今日忍俊不禁,重為繪綵虛空,雕鏤日月,磨栴檀鐫黃金,施設在前。使一切人見相識心,凝神契道。令舍近求遠者不向睹史院內再覓蹤由,懈怠懶惰者何須龍華三會始承記莂。不見道,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驀以拂子擊禪床,曰,識得了也。
戒子澄慧五十誕,請上堂。但得大莫愁,末㘞地一聲。兩眉橫愛見,大悲千眼豁。盡知因行掉臂,誰識履長步闊。所以古人道,未有世界以前,先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既無生,又不壞。何待水落石出始見體露金風,潦盡潭空方知夜寒無影。者裏明去,南有衡岳,北有泰岱,東瞻碣石,西睹沙漠。中間嵩山最高處,為熊耳峰。達磨老子航海而來,鼻大眼深。當門板齒被流支三藏打落,面壁冷坐了九年。汝等諸人要見上古風規,但飽喫飯,叉手疊足去摸索,始知皋亭有口不向閒處說。雖然龐公笊篱,清平木杓,明甚麼邊事。以拂子擊禪床,曰,秋天數鵰鶚。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二
嘉興藏第 36 冊 No. B362 觀濤奇禪師語錄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三
門人興舒等編
住建昌府新城壽昌禪寺
師於康熙辛亥夏受請,秋九月十二日入院。
山門高而無上,廣而無畔。直饒蹋盡水泥,者裏也須親到。舞鳳蟠龍排青嶂。
佛殿二尊不並化,三箇訝郎當。還須依例作禮,且要增金以黃,一任平人亂度量。
祖師一花五葉,直說曲說。今日到來,摟其窟穴。
老祖影堂。知道山不好,全身皆靠倒。嬴得沒柄鋤頭,天下人盡去尋討。不是嫡骨兒孫,依舊門外之遶。
據室。有黃檗接臨濟之棒,承當須是其人。得雪峰參老觀之機,入門且看作者。若是畏刀避箭,且居門外。
上堂。師至法座前,拈請啟曰,正宗一句,迥絕離微。兄奏塤,弟拍箎。響遏行雲和難齊,逆風吹又順風吹。維那宣畢,指法座曰,蹋毘盧頂?上行,誰不闊行驟步。向刀山劍樹裏坐,那箇橫身直跨。者裏見得,新長老話墮。者裏不明,將錯就錯。遂陞座拈香,此一瓣香名不得狀,不得供養本師釋迦和尚。直下六十九世古錐,以此祝延
今上皇帝聖壽萬歲,伏願道洽唐虞,德同文武。此一瓣香,瑞世嘉卉柱國楨良,供養本寺中興無明經公老和尚及歷代住持和尚。以此仰荅股肱王室闔國勳臣暨省府邑宰文武官僚,伏願治同伊尹,化並龔黃。此一瓣香,非功勳所致,乃願力成就,供養南岳竺菴和尚現主方丈梅逢和尚。以此增延本寺護法檀那華算,伏願扶持佛日,高握化權。此一瓣香,雜毒叢中種就,煩惱海裏飄來。第二回拈出,供養前住徑山中興顯孝,即此堂上天界先師覺浪盛老和尚。以此培植本寺耆舊諸山宿德,伏願同趨向上,共證心宗。白椎竟,師卓拄杖曰,敲唱雙行要驗生機。有路單刀直入,須是作者登堂。還有作者麼。僧出問,法幢久豎,剎海同趨。祖院初臨,冀聞垂示。師曰,秋雲垂四野,秋雨灑長空。曰,可謂鳳山起舞,硤水增潮。師曰,你那裏見得。僧便喝。師便打,曰,不可放過。問,虎嘯風生翼乎,鴻毛遇順風。龍興雨致沛然,巨鱗縱大壑。門庭施設即不問,塤箎迭奏事若何。師曰,節拍清機寄與誰。曰,天半峨峰千古秀,倒流石硤一源長。師曰,誰人會得。曰,與麼則鋒前不露影,旬後覓無蹤。師曰,轉見週遮。問,二尊並化即不問,祖父家業請師宣。師曰,拽兩齒耙,濺沒脛泥。曰,黃鶴峰與黃龍峰相去多少。師曰,闍黎曾到浙中麼。曰,謝和尚一問。師曰,猶隔三千。乃曰,入此門來,莫存知解。發明正法眼藏,展托化外機權。半鉤斜照熊耳增寒,一鑒輝空藥嶠孤嘯。雲巖全身指示,新豐覿體親承。荷玉繩繩,雲居卓卓。威音那畔,控鳴鏑以爭長。空劫者邊,佩雙輪而合耀。或明或暗,頓使人境交參。半合半開,直得主賓互換。廩山獨秀,高揭真風。峨峰插天昭回四表,浚深九曲波瀾綻開。筆花正榦,盡是建立邊事,非為向上全提。新長老到來,荷祖宗正印,承先人法綱。聿見雲垂四野,林巒飄襯足之花。雨灑長空,大地發靈苗之瑞。驀豎拂子曰,看千峰勢到岳邊止,萬派聲歸海上消。復舉僧問曹山國內按劍者誰。山曰,曹山師。曰,曹山和尚雖然獨據寰中,要且未明尊貴自別。只知有已,不知有人。今日或有問新長老國內按劍者誰,但對他道,興國和尚。忽有箇衲僧道,和尚恁麼道只知有人,不知有己。師咄曰,從來揖讓稱尊貴,若守功勳是外臣。
當晚小參。水陸千餘里,奔馳已一月。青山白雲寺,歸到且休歇。佛法本無多,何須重重說。大地絕纖塵,滿目皆祖業。果能自承當,秤錘原是鐵。還有為無孔鐵鎚著楔者麼。一僧曰,學人今日不著便。師曰,好與三十棒。曰,和尚是何心行。師曰,知汝承當不下。僧禮拜。師卓拄杖曰,切。
黎川闔邑紳士入山,請上堂。風前一句迥絕名模,理後千機愈增邈摸。若能於洪濛未兆之先觀化機以自裁,玄牝初啟之際識天根而獨立,始可判分兩儀,建立三才,奠安五嶽,開闢四瀆,然後陶鑄生佛,曲全萬物。所以古人道,天地之前徑,時人強莫移。既名不得,狀不得,現前山河大地明暗色空草木昆蟲賢愚貴賤又從何處而起。今日遠承闔邑護法賁臨泉石,山僧到者裏豈肯緘默。所謂借他拍板與門椎,我亦逢場而作戲。驀豎拂子曰,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
晚參。黃龍頭角,固已高擎天外。彩鳳銜珠,畢竟是誰親得。代曰,有功者賞。曰,有功者賞,盡是臣分邊事,如何是尊貴一路。代曰,夜明簾不捲。又曰,夜明簾不捲,汝諸人作麼生與壽昌相見。良久,喝一喝。下座。
師至龍津寺,潤首座請上堂。七佛已前田地,人人腳頭腳底。寬廓非外,寂寥非內。纔生一念,忻聖憎凡厭苦慕樂之心便見。四山?屼,二水瀰漫。勞他從上作者繪彩虛空雕鏤日月,位置五岳疏鑿四瀆。或時傑閣凌霄,或時荒煙斷草。所以皋亭於五年前令潤首座居愚守谷,溯流尋源,要使南來北來直趨向上,親詣寶方。以故山僧昨夜信腳蹋到,也得提燈挈水掖後攙前。譬如百尺竿頭,重進一步。今日始得與大眾相見,固是平常家風,也要鹽醬隨宜。所謂言語通親眷屬。驀豎拄杖,且道者箇畢竟承誰恩力。復卓一下曰,孤根自有擎天勢,不屬陰陽造化功。
晚參。殘霞一船,多處添些。黛影千嶂,少處減些。不落見聞底禍,不入慎家之門。觀世音菩薩將錢買餬餅,放下手,元來是饅頭。
茂新禪人懺罪,請上堂。通身是,遍身是,八萬四千無忌諱。揚塵播土遍十方,錦縫不彰誰敢覷。松引風泉咽,石蟬噪晚涼。蟲響砌夜來,山月上高峰。相對喃喃問緣起。句中意,意中句,驢鳴犬吠大脫空,鋸?秤錘無實義。杲日暉空雲遍野,秋風一陣雨灑地。露柱燈籠長佳苗,他年得授靈山記。以拂子擊禪床,曰,能捄世間苦,觀音妙智力。
開爐上堂。諸方今日鎔五岳鑄七金為干將莫邪太阿青萍,去戰魔軍斬結使。山僧初到黃龍峰下,登老祖之堂,就其壁壘。更不去改旗易幟,減灶添兵。依舊是古爐鞴古鉗鎚。要使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人與非人盡入其中,普請成佛。設有箇衲僧出來道,彼自無瘡勿傷之也。但對他道,錯錯。作者好求無病藥。
上堂。黃河千里一曲,泰華萬仞一峰。不是高深難搆,要且棲鳳藏龍。豈比岑嶁浦漵所聚蝦蟹螺蚌狐兔小蟲。汝等諸人著得一緉草鞋,出門時箇箇在毘盧頂上行。為甚麼若逢不逢。良久曰,棒上不成龍。
晚參。捻土定千鈞,不管是上窟是下窟。若是打一棒,尤不知輕重。待到滴水滴凍時,縱然轉得法輪,也用盡神通妙用,忽遇著箇截水停輪的,東一片西一片,汝諸人作麼生相為好。晴明日再普請一轉。
冬至上堂。萬仞峰頭露一機,崖崩石裂。平田淺草道一句,河翻波沸。丁一卓二放三拋五,直得黃雲四合,沙頭立鷺。分明翠靄蘢蔥,斷岸猿啼。錯迕若待三日前三日後,以一動一靜為機,似者般底凍殺饑殺有甚麼數。秋戊申冬甲子,太陽從巨蟹入寶瓶。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還有知得向上一路者麼。卓拄杖曰,女媧煉石將天補。
弟子指月等請上堂。迦葉富,釋迦慳。千聖不傳無別,訣相喚門前倒剎竿。說得不如行得,見到不如用到。壽昌門下鋤頭杴耙柴鐮稻擔,拈動也,山岳起舞。放下也,海晏河清。若是厭勞愛佚的,縱去錫撥寒,雲鉼汲浪,花裂錦縫,覓金針,鑽明珠,辨九曲,依舊漁翁把釣竿。雖然古人道,鐘中無鼓響,鼓中無鐘聲。鐘鼓不相交,句句無前後。還有向句中得旨者麼。揮拂子曰,落鴈浮寒水,啼猿抱曉霜。
晚參。寒雨連山暗,溪雲遶殿低。目前原有句,終不涉離微。者裏會得,須菩提巖中宴坐。者裏不會,迦葉尊者赤腳蹋泥。還有道得者麼。一僧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師曰,鵝肥破甑篳。
晚參。末後一句始到牢關。古人恁麼道也是抑而為之。壽昌者裏從來不許人挂一箇元字腳。汝等若信得及,把得定,管保天上天下。
小參。智不如愚,巧不如拙。拈得地上水碙砂,打落天邊第二月。如來惟一說,無二說。諸人若也不信,東南天傾,西北地鈌。
解制上堂。九十日已前,諸人舌頭盡在山僧腳底。任是文殊普賢德山臨濟亦覓縫罅不著。九十日已後,山僧舌頭亦在諸人腳底。你也知休咎,識機變,步步超釋迦,言言越彌勒。所以山雲匝匼,春雨涔涔。野亭梅花錯落,官渡歸鴈喧呼。原上牧童長歌燕麥,沙頭渙父高唱竹枝。雖然章江門外飛猿嶺下有件陳年骨董,前途忽有人借問,畢竟作麼生呈似他。擊禪床一下曰,莫道山僧口門窄。
晚參。騎賊馬趕賊,古今已有作者。將金彈子打雀兒,壽昌慣自不惜。忽有箇衲僧出來道,和尚恁麼道依舊得不補失。眾中還有為山僧救義者麼。眾擬議。師曰,飲水也須防噎。
上堂。良醫之門足病夫,巨賈之家多滯貨。達磨不會唐言,嬴得一場話墮。你若是思而知,慮而解,縱辨得者竿與麼長,那竿與麼短,依舊新羅鷂過。
青原智和尚訃至,上供。鳳宿龍巢隨類墮,鶴衝霄漢混難齊。明暗不彰功位隱,千聖從教特地迷。恭惟青原堂上,墨歷智公和尚,天縱之資,取卿相如。拾芥神奇之骨,棄富貴若浮雲。拋卻襆頭並丹霞而選佛,急秉吹毛同大洪以傳燈。初入天界之室,諸方喜其得師。繼陞七祖之堂,法社盡稱有主。宗說兼通,炮莊卻走班馬。儒釋淹貫,通雅遽失歐韓。所以門風壁立,望涯涘者身慄股戰。家法森嚴,遊門墻者目眩心迷。正擬此藏於五老,何期浮渡於一葦。慈舟歇櫂,十八灘之雲愁霧慘。願駕停輪,七十峰之松悲草泣。今者聞訃之次,特薦葵藿之饈。雖然正恁麼時,且道青原和尚還鑒臨也無。浮廬突兀遮兜率,藥地阡延載雪山。
上堂。麥隴煙寒,桃花浪暖。魚聞雷而化龍,蛙乘水而放卵。堪笑臨濟德山,平地與人據款。汝等來者裏討甚碗。拈拄杖便趁。
晚參。兩手扶犁水過膝,說得不如行得。崑崙翻轉作瀛洲,聞到不如見到。三日風五日雨,應時及節。披簑側立千峰外的人,為甚麼忙不徹。
上堂。驅耕奪食之機,鋤田翁兩手分付。超佛越祖之談,水牯牛一肩擔荷。諸人已是無事漢,還知壽昌為人底眼麼。筍角筤忙長,蕨拳?蔌伸。
祈嗣,請上堂。雷雨震千峰,沿流信可通。飛騰三十二,一默顯諸宗。不二門中,是機皆墮。一真界內,品彙咸融。又如時雨既降,山川出雲,二木三草悉蒙天澤。則一花一世界,一葉一釋迦。或大身而現示平等,或多身而遊化國土。或尊嚴殊特,或卑劣庸愚。或乘獅子吼無畏說,或跨象王縱勇健威。塵塵爾剎剎爾,心心爾念念爾。所以智度菩薩母,方便以為父。誠實善信男,柔和慧辯女。故塵說剎說熾然說無間歇三世一時說,盡稱妙義。自生佗生共生無因生,畢獲真機。雖然南泉道,盡大地是王。老師檀越但施不作施想,受不作受想。既施不作施想,受不作受想,畢竟作麼生始契得他意旨。有甚饅頭䭔子快下將來。便下座。
晚參。秧針刺水,蝌蚪分行。田蛙亂鼓吹之次,山鳥濫笙竿之長。壽昌者裏內外一如,咸為舉揚。汝諸人見慣聞慣以為泛常。忽有箇僧出來曰,和尚恁麼道其奈禍不入慎家之門。大眾為山僧代一轉語,免使他獨恃其長。一僧曰,自從舞得三臺後,拍拍原來總是歌。師曰,喪時光,藤林荒。
上堂。初三十一中,九下七庚峰,定向事宜皆吉,者裏定當得去。寒暑不能拘,陰陽不能攝。雖然睹史院內,今日有幾人犯突吉羅。
弟子彭嘉祥四十初度,請上堂。騎驢曾蹋洞庭青,細看東山水上行。待到石壓筍斜出,懸崖花發愈森森。者裏若緘默得去,便見百物滋榮,千機秀拔。何待出得一身白汗,始識南來熏風。須是出身有句,要且有事無身。果能向北斗裏深藏,始知空劫自己。露柱懷胎,方辯本原自性。盡支那界內,幾箇不是喫爺飯穿娘衣的。壽昌也,則過水用筏,傳火將薪。還有識得當人金剛眼睛者麼。靠拄杖曰,今日熱如昨日。
晚參。離山四十五日,高深坦夷俱歷。惟有眼睛眉毛,依舊兩不相識。致使千聖皆疑,何能理事如一。還有不落階級直趨向上者麼。驀豎拄杖曰,山僧全得渠力。
師至桃花山,眾請上堂。山僧前日從大好山中著得一緉草鞋,緊峭異常。以故今朝有一箇到頂句子,并得▆山中遺範,始與諸兄弟相見。若只借烏藤為伴侶,將箬笠遮面門,雖則逢橋問路,遇水尋山,倚松岑而品石,攀蘿薜以銘泉,寄亭臺方寫遊興,靠墻壁始賦歸詞,自稱蹋斷流水聲,看盡飛禽跡,殊不知見山依舊忘道。將謂桃花是一片紅,一片白。翠竹是幾竿短,幾竿長。要與出頭天外者把手同行,直是三千里外。安知此處僧寶盡滄海之珠,叢林皆栴檀圍繞。雖然百歲老人分夜燈,畢竟是甚麼意旨。良久曰,百歲老人分夜燈,紙撚無油兩頭然。謾言諸聖無傳法,好看千峰足底眠。
晚參。舉漸源興和尚因寶蓋約姪來,乃捲簾在方丈內坐。蓋一見,乃下卻簾,便歸客位。源令侍者傳語曰,長老遠涉不易,猶隔津在。蓋遂擒住侍者,與一掌。者曰,有堂頭和尚在,莫打某甲。蓋曰,為有堂頭老漢,所以打你。者舉似漸源。源曰,猶隔津在。師曰,一人開門,卻敵一人壁壘高陳。若不是侍者犯難成仁,幾乎入室操戈。有人道得通津句,與他拄杖子歸堂。
師至石門菴,弘西堂率眾請上堂。未跨石門一句,向錢塘那畔早已分付了也。又何須鼓響鐘鳴,方知向上有機。竹杖芒鞋,始識機前得路。其如山擁桃花,泉通石硤。松頭露滴銅瓶,竹杪翠飄衣裓。白雲橫谷口,從來鳥道無依。青猿啼夜月,一任玄路有準。穿林寒花著雨,繞砌芻艸生嵐。正恁麼時,人在境中,境在人裏。還有分得賓主者麼。擊拂子一下曰,三十年後自有明眼人道破。
晚參。金鋤不動土,靈苗何處生。者裏一科那裏一行,有甚麼難下手。今時人見解類皆如此。縱好好修事,得二年同一春,也止不得他的貪饕。若遇金鳳宿龍巢,依然錯過不少。拈將須彌山納在芥子裏,將謂有與麼事。而今平實與諸人商量,二時僧堂裏拈匙把箸,畢竟承誰恩力,且莫心麤。
晚參。舉僧問首山如何是佛。山曰,新婦騎驢阿家牽。師曰,新婦騎驢阿家牽,盡云槎上泛張騫。水茫茫月纖纖,牛郎牽牛立溪邊。盈盈織女機中坐,贈與一石大如拳。歸來持去問君平,始悔遇僊不識僊。休相悔,還與三文擲卜錢。汝諸人還知麼。他時後日,免得鑽龜打瓦。
晚參。夜半捉烏雞,好看白拈手腳。日午點金燈,顯他本有光明。露柱騎山門,上天▆峰撞破帝釋殿上天鼓,直得苦空無常一時平沉大地。汝等還知也未。眾無語。師曰,逢人切忌錯舉。
晚參。將須彌山著汝眼裏,將四大海水著汝耳裏,又道好事不如無。將缽盂載汝,將一莖草蓋汝,又道壓良為賤。汝等頂笠腰包,諸方尊宿豈無相為得力句。拈卻一邊,不受人惑底師僧試出來道看。眾擬議。師曰,者野狐精。
晚參。問一荅十的與他半箇餬餅。問十荅百的▆▆他餬餅半箇。一向開口不得的,囫圇與他一箇。若是向父母未生已前道得一句子,不可小當他。黃金自有黃金價,出來當面與他勘過。有麼有麼。眾無對。曰,話墮。
晚參。第一句,壽昌橋與諸人道了也。第二句,老人石與諸人道了也。第三句,獅子關與諸人道了也。忽有箇衲僧出來道,和尚恁麼說話,爭柰諸聖眼何。然雖如是,也不得埋沒諸人。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僧才出,師便打。曰,一釣便上。
晚參。道用心傳,火用薪傳,禪用拄杖子傳。忽然拄杖子出來道,和尚恁麼說未免招人怪笑。且拄杖子元是無孔竅底,禪和子又是無孔竅底,不但不能傳禪,兼且言不該典,非智者之所談。師乃咄曰,臨濟在黃檗,喫三頓痛棒,難道是言不該典。雪峰被德山打一棒,如桶底脫相似,難道是杜撰。興化喫大覺痛棒,薦得臨濟在黃檗喫棒的意旨。難道禪不是拄杖子傳底。拄杖子呵呵大笑,曰,盡去刻舟求劍,幾能得魚忘筌。
上堂。眼若不睡,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者裏見得祖師,可以騎猛虎入蟻穴,趁毒龍上蜂鬚更。或擬議,前是山門後是佛殿,有甚麼障礙諸人。拍禪床一下,曰,惺惺著。
上堂。無師智,自然智。拾得唱歌,寒山埽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天之高廣,日月星辰所繫。地之深厚,山岳江海所止。汝諸人從頂至踵聖名凡號孰置。者裏若得,雙眼頓開。你即什迦,什迦即你。若更求佛意祖意,大似捨父逃逝。
晚參。折半破三,該通今古。拈頭作尾,和融上下。百草頭上一句,人人道得。佛眼覷不破底機,畢竟落在甚麼處。使钁不及拖犁。
上堂。千峰勢到岳邊止,碣石東奔不顧。萬派聲歸海上消,洞水逆流不住。三面狸奴憤怒不平,使針眼魚吞卻須彌盧,蟭螟蟲吸乾大海水。八臂那吒揚聲大叫曰,眾生本平等,日用自生疑。
上堂。長連床上抖擻不盡的,東廊上西廊下插腳不入。佛殿前僧堂後揀辨得明底,叉手疊足時撈摸不上。縱然著得一緉草鞋,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方知爛泥中有刺。若是有智主人,二俱不受。雖然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還知大梵天王與帝釋天商量箇甚麼事。惑亂人不少。
除夕。舉僧問金峰金盃滿酌時如何。峰曰,金峰不勝酩酊。師曰,金峰雖則語赴來機,未免隨他顛倒所欲。設有人問壽昌金盃滿酌時如何,但對他道,寧將斟酌意,莫用奕棋心。復曰,瓦鼓高歌欲雪天,金杯滿酌椒花筵。濃雲釀凍催殘臘,速遣春風報稔年。
解制上堂。問,釋迦未出世,達磨不西來,佛法遍天下,談玄口不開。如何是不開口談的玄。師曰,不可將鼻孔裏與你道。曰,忽遇銅頭鐵額和尚,又作麼生。師曰,一棒一條痕。曰,恁麼碧潭深萬丈,直下取魚歸。師曰,得者不為貴。乃曰,結卻布袋口,三世諸佛出頭不得。解開布袋口,千手大悲摸索不著。一解一結總不出壽昌底手。遂撫掌三下,曰,還知壽昌好手麼。復揮案曰,自有一雙窮相手,不肯輕揖等閒人。
晚參。晴天開水道,暖日撒秧芽。布穀聲聲切,春忙亂似麻。秪如金鋤不動土,靈苗向甚麼處生。不可打在無事甲裏。
小參。水清渟而涵月,山萃拔以蒸雲。魚騰躍以化龍,龜藏六而通靈。人人衣裏明珠,為甚麼不得常光現前。洎不問過。
上堂。山前一片水田。禪和家終日披披搭搭,亦不知界限之廣狹,水路之淺深。連日分付直歲普請,不但要使功不浪施,并得識祖翁基業高厚。還有見得界限分明者麼。把秧斟酌分行壟,佇望平疇綠滿塍。
上堂。淫雨戰空,聒耳難禁。平疇高阜,塞眼成塵。轉山河大地歸自己,衲子從來打并得下。轉自己歸山河大地作麼生。出身披簑帶雨耘田者,縱有丹青畫不成。
晚參。舉定州善崔和尚因州將王令公於衙署張座請說法。崔陞座,拈拄杖曰,出來也打,不出來也打。僧曰,崔禪聻。崔便擲下拄杖,曰,久立令公,伏惟珍重。便下座。師曰,崔禪旌旗四列,任是飛鳥莫度。誰知几席間突出行問小卒。當時若不放過,盡定州一城人俱該喫棒。而今叢林商量,道當時崔禪棒折。那是則故是,秪成得箇生滅心行。不但傷鋒犯手,帶累令公亦成虛設。還要識古人麼。大鵬只展摩霄翅,焉肯籬間爭腐鼠。
上堂。諸方今日采藥書符,壽昌爭肯守轍循途。何故聻無數綠萍浮水面,從教人喚落花圖。
瀛山巒和尚至,上堂。空界色界懸疣附贅,正位偏位鼠肝蟲臂。鳥道玄路展手,生鐵錮鏴著鈕。四禁三墮滲漏,蝦跳何曾出斗。不見古人道,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向諸聖求解脫。十成底事也須颺卻,擲地作金聲直須不顧。所以博山老人云,我得壽昌古佛一箇不肯,三十年建法幢立宗旨用之不盡。汝等諸人是擔佛著肩上行腳的,處處去覓佛覓祖,直饒覓得究竟不是真佛祖。今者賴遇明眼人在此,壽昌豈敢寶秘。還要識真佛祖麼。靠拄杖噓一噓,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
上堂。魚躍淵,鶯啼樹,蕩蕩一條官驛路。自離襁褓脫空行,老大縱橫從步武。下座徐行曰,一二三四五,還有相隨者麼。眾擬議。拽拄杖便趁。復擲下曰,顧。
福山寧和尚訃至,上堂。法城崩,法燈滅,法海停波法流竭。五月十五雪花飛,法身凍殺離生滅。糢糊肉眼論生死,懵懂癡頑歎斷絕。無去無來忘言說,石羊吞卻天邊月。萬象森羅斫額看,大地茫茫如潑墨。鐵牛乳湩滿虛空,散作人間甘露滅。者一點,那一橛,分付諸人好辨別。還有知得落處者麼。記取此日此時節。
晚參。大統綱宗先須識句,斷梗蓬塵扶傾濟溺。秪要墮聰黜明,絕聖棄智,折箸殘蒿可以破塵破的。若是師心佛祖意存玄味,縱饒千聖出來摩頂授記,好似入檻獼猴,繫橛跛驢。不見黃梅會裏五百人俱會佛法,惟有盧行者只去負石舂米。汝等要步他後塵,也須顧名思義。雖然如是無厭足,王住處為甚麼其門如市。復顧眾曰,諸人生身父母臥在草窠裏,畢竟作麼生救濟。
上堂。須彌著在針鋒上,四維上下位置妙。東看則西南觀北,何須更去辨邊表。蟭螟眼裏放夜市,十字街頭揚聲叫。智入三世無往來,中心樹子俱摧倒。壓陷華山十八村,至今官賦無人紹。汝等黃瓜茄子還知麼。未雨先風,雨下不凶。
上堂。撥萬象不撥萬象,胡地冬抽筍氣侯。無偏向是醍醐句,是毒藥句。金將火試,人將語試。壽昌二十年坐者曲彔木,從來借他人鼻孔出氣。為甚麼如此。白蘋江靜月初臨,秋聲多半在樹上。
上堂。石牛欄古路,一馬生三寅。智者見之之謂智,仁者見之之謂仁。輪扁斲輪,郢匠運斤。汝等諸人,眼能見色,耳能聞聲。如何是佛乾矢橛麻三斤。為甚麼不會失錢遭罪。
上堂。刈禾鐮子曲彎彎,舀水木杓圓轆轆。雞足峰前疊足坐,曹谿路上相奔逐。諸方三八晚參,敲金戛玉。壽昌者裏種田博飯,家風樸素。雖是瓦碗竹箸,一任諸人恣意取足。然雖如是,鎮州出大蘿蔔頭,畢竟是何意旨絲不如竹。
晚參。壽昌橋度驢度馬。寶鏡池驗凡驗聖。老人石坐觀成敗。道得的入地獄如箭射。道不得的也入地獄如箭射。作麼生是汝諸人出身路。
上堂。霜高木落山骨露,水涸潭空岸痕多。後夜青猿叫月,終朝白鳥浮波。西天二十八祖捕風捉影,東土五派二支入室操戈。笑倒元和佛陀,惱亂躂丘達磨。為甚麼如此。功不補過。
晚參。龍峰插漢青,石硤翻空白。若以眼見耳聞,天地懸隔。不以眼見耳聞,天地懸隔。何故聻西河師子南山白額,諸人還道得也未。笑倒李八百。
開罏日,知浴懷先請上堂。猛火著油煎佛喋,皮毛刮盡情智竭。壽昌原是古罏鎚,餘燄一鼓亙天熱。三世十方各處分,爭肯一模而脫出。驀拈拄杖左邊卓一下,曰,過去諸佛諸菩薩圓明自在,朽木不可雕也。以拄杖右邊卓一下,曰,未來諸佛諸菩薩毛血未克,難薦齒牙。以拄杖中間卓一下,曰,現在諸佛諸菩薩多才少智,鼠肝蟲臂。一齊趁入罏中,要使焦頭爛額,梵天濺血,諸方盡去,買帽相頭。壽昌總教從事三尺不見道。若不揮劍,漁父棲巢。秪如揮劍後作麼生。復卓拄杖曰,只要重論蓋代功。
上堂。牛拽耙,馬搭鞍。一有多種,二無兩般。寶誌公杖頭刀尺,寒山子樺皮作冠。瀑布不溜青山走,多少時人被眼瞞。還有不受瞞者麼。松關騎虎有豐干。
晚參。解點飛龍眼睛底,為甚麼棒上失卻。慣按牛頭喫草底,因甚勞而無功。直饒有智主人,二俱不受。正好朝三千,暮八百。
晚參。問一荅十,問十荅百。父母未生前十箇有五雙道不得。無事倚蒲閒縱望,晚霞片片挂寒柏。
建昌府北園弟子不遷請上堂。白雲白,青山青,霜寒黃落覆苔深。偶爾扶笻溪上立,也有隨流問法人。道無名,絕古今,莫將言句妄疏親。歷歷孤明能自諉,聖名凡號總虛聲。棒頭眼,格外機,五位三玄作範圍。千聖不知何處去,空留矢橛療狂饑。向上路,滑如苔,撒手橫行實快哉。懷藏至寶輝天地,無數塵勞盡照開。驀拈拄杖卓一卓。下座。
章山永壽寺重建大雄殿,上梁。本是一株大樹,可以覆蔭人天。裁成千古梁棟,巍然撐持法界。日月互繞並河山之壯麗,水雲齊赴等性海以攸長。盡東西南北之美,合陰陽造化之宜。任是三十二相,讓他高出一頭。縱有八十種好,畢竟合歸眾妙。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因緣會遇,如事乃備。明堂瓦插檐,涵攝三千大千。雕甍石為闥,融通報土淨土。重振永壽宗風,願祝天子萬年。
黎川眾護法入山,請上堂。夫子不識字,達磨不會禪。兩個上大人,疑殺化三千。何故聻擔雪填井,止渴喫鹽。雖然,不見僧問雲門如何是和尚家風。門曰,有讀書人來報。師曰,雲門雖則斯文,能任其如道出一隅。壽昌門下鄭尚書李僕射世外金湯,蘇學士黃太史法中儒雅。只如有讀書人來報,畢竟是何意旨。今日因行掉臂,特為註破。讀書人來報,吾道一以貫。迦葉糞埽衣,顏回在陋巷。須知此道存今古,致有聲光徹霄漢。
潤首座請上堂。問,向上宗乘即不問,好山一句請師宣。師曰,晴雲烘草色。曰,恁麼則短柄鋤頭掀翻大地。師曰,寒日麗松蒼。乃豎拄杖曰,黃檗用者上座打臨濟,秪成得忤逆家聲。德山雲門以他扶老濟顛,致有嚴厲風範。蓮華峰菴主將去橫擔千峰,幾見路絕人荒。有祖以來,或時支門拄戶,或時拗直作曲,或時擊透重關,或時降伏魔怨。壽昌自撥草瞻風以至出世住山,從不曾背他。今日登祖父之堂,坐祖父之座,豈可置他在壁角落裏。遂擲下,曰,莫作等閒看。
證侍者請上堂。拈起布毛,如山依嶽。卷卻席子,似水歸川。從來恩多成怨,自古義出豐年。老人說法口鈍,不去敲禪床,儘他用劍刃。上事餘閒,一味工眠。任從客相見,要且夢有人原。參得禪,參不得禪,冷暖自知。一聲喚,一聲應,兩無孤負。教嚴而後道尊,何勞勝劣相角。師勝始是資強,不必黑白稱譽。壽昌門下,椰子大,須彌大,可依可託。藤條長,朽杌長,堪雕堪飾。雖然全得渠力,畢竟同出隻手。驀拈起拄杖卓一下,曰,收啟千佛道場。弘西堂請上堂。棒頭得路,猶為顧注之蹊。言下知宗,盡屬緣慮之表。直饒招手橫趨,未是高才捷足。睹竿直返,難云透關正眼。壽昌者裏層煙為塔,上出梵天。鏤冰作花,橫亙大地。住電為燈,光合塵剎。刻月作舟,中泛濁海。雖是水月道場,鏡花佛事,然而酌水獻花,不失其宜。何須更向五臺山赴齋,大悲院應供。即能一飽忘百饑,未免勞身佚口。山僧昨夜運心誠想,欲供三世諸佛。洎現前大眾將一句一字滿足無遺,四事具備,六度齊彰。驀喝一喝曰,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三
嘉興藏第 36 冊 No. B362 觀濤奇禪師語錄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四
門人興舒等編
皋亭舒首座,洪西堂神監院,洎兩序執事,同杭州護法供法衣法被,請上堂。問,吳山山頂雲,西湖湖內水,雲擁黃龍峰,水合石硤流,為是神通妙用,為是法爾如然。師曰,蒼靄看無盡,潺湲弄有餘。曰,武林闔郡居士,拈一瓣香,祝和尚大誕。未審和尚還受祝也無。師曰,匝匼隨風轉,繽紛滿地飄。曰,恁麼則一聲春鳥青山外,無限輪椎擊不開。師曰,透關有眼者,亦自知機。變曰,室內兒孫全得力,萬邦齊仰祖風高。師曰,且看腳板下毛長多少。乃曰,從來不肯囊藏被,蓋要見八風披露,千眼頓彰。為他本有上原著不得一箇佛字,一箇魔字,一箇僧字,一箇俗字。才惹著者一縷,便見金花覆地,玉蕊擎天。散綵縵於長空,布風旛於遍界。所以古人道,不受底端的是眼,將來底畢應是瞎。何況金毛現於雲中,爪牙怖於疊巘。嚬呻顧注返擲,騫騰玄沙虎象。骨猴南山,鱉鼻向北。蠻驢腦裂皮焦,威獰遠伏。正眼看來,總是揚塵足岳,擔雪填井。眾中忽有箇衲僧出來道,和尚受檀越供養,畢竟作何報荅。驀擊拂子曰,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石鎮眾居士請上堂。平常展演,沃野千里,七聖皆迷於具茨。突兀施陳,岡巒萬仞,群僊盡隨於妙峰。翻空雪瀑,濺顛雷於檐際。跨渤巨艘,載明霞於階除。至若緗雲彩電,白月清風,南金北貝,飛縵舞幢,如意瓶,破暗珠,四法財,八功德,俱是日用事,為甚麼如此聻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
心知藏樹典客請上堂。一字書乾海墨,一喝該通五教。以百千萬億不可說的字,始能發明義海。以百千萬億不可說的義,盡歸向藏海。所謂心地藏,功德藏,無盡藏,如來藏,盡該攝一喝中。然後使天中來的菩薩,與他說六度萬行諸波羅密門,令他捨欲樂趨佛乘。人中來的菩薩,與他說五戒十善,蠲除苦集,契入道心。羊中來的菩薩,與他說三解脫,去貪瞋癡,免畜生報。或他方世界來的菩薩,從地湧出來的菩薩,當與他衣服,與他齋喫,與他茶喫,與他臥具,與他醫藥,使他發菩提心,俱向一喝中成正覺,轉法輪,般涅槃。驀喚大眾曰,且道者一喝從甚麼處來。復喝一喝曰,智者聞之猛提取。
兩序請上堂。虎豹文章,治世經綸。銅頭鐵額,叢林標格。壽昌者裏從來家風樸素,人人牽犁拽耙,從不論因計果。寒山蹋碓,拾得挨磨。普賢搬柴,文殊著火。復以拂子點曰,第一座,第二座,金鎖玄關擘篾做。第三座,第四座,縛鬼芒繩要左搓。東西頭,首執事,兩序二十餘人,雪峰毬子只三箇。聚毛成裘足可觀,聚沙作佛虛空大。佛身既有虛空大,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出氣。放下拂子曰,用力不多。
金谿項山紫雲禪寺知微禪宿仝寰空師,請上堂。參禪學道人只要識得本來面目,自然能受用本地風光。雖波波挈挈,拄杖擊碎千山。泥泥水水,芒鞋踢翻巨渤。或騎獅子,或駕象王,游戲他方國土。或挂垢衣,或著珍御,坐斷報化佛頭。或以一身現多身,或以一劫示多劫。所以釋迦老子道,如來明見三界之相,無有去來,無有起滅。如是則紫雲深處面面相▆,黃閣簾垂時時得旨。何須把火重矚,始辯親疏。揮拳驀示,方知直截。風來席上,冷澹一堂。雪滿山中,芳規萬古。諸人還要識本來面目麼。揮拂子曰,曾記少年騎竹馬,看看又是白頭翁。
解制上堂。平鋪蒲團疊起腳,直饒三世佛祖,也入作無門。高捲布簾橫擔杖,任是德山臨濟,定要公驗分明。若是追風良驥透,網金鱗,必然別資一路,何故聻澤廣藏山,理能伏豹。
晚參。正月雨,二月雨,四十五日盡滂沱。弄泥團漢居正位。也陞堂,也說偈,長行短頌悉周備。尋聲救苦現他方,琉璃界內攙行市。度得癩狗去生天,糞箕埽帚為授記。拄杖子出來道,和尚恁麼說話,爭奈諸方眼何。師咄曰,你者木頭也敢向人天眾前插觜。惹得伎死禪和,處處去說神說鬼。
師至廩山埽塔。瑞如監院請上堂。拈香。此一瓣香,空劫以前栽就,大好山中攜來,供養我本山堂上洞宗三十世蘊空忠祖老和尚。伏願為雲為蓋,普覆群機。乃曰,短笻撥雨破寒煙,路出蒼崖斷石邊。忍凍梅花依竹外,山雲山鳥舞階前。高有月,深有泉,突兀晴巒影不偏。不是群峰爭比類,誰能得見此孤妍。所以道,盡大地是真實人體,但向腳頭腳底蹋著祖翁田地。收得原本契書,自能淬礪古今,陶鑄剎海,邈寫風光,指揮大地。攀躋峭壁懸崖,俯摩蒼藤怪石。取之終古以不禁,用之萬世而無盡。若只在三千里外觀瞻,白雲影裏摸索,忽然煙嵐四市,猿鶴翩翻,未免心迷目眩,懷疑生謗。山僧二十年於三吳兩浙,風風雨雨,水水泥泥,穩蹋親躋,領略殆盡。今日登祖師之堂,陞祖師之座,楖栗烏藤不見短長,古樣伽黎原無異色。雖是上古風規,亦可為今時樞要。直得稱揚亦稱揚不盡,讚頌亦讚頌難窮。豈可作等閒見聞。驀喚侍者曰,祖師前添香著。
泉書記采天然木如意供師。小參。相識一片,相失萬重。比曹家女美態雍容,非造物之化裁,豈五岳之靈鍾。謾將狂吟作舞,能善用可以撼動穹峒。何須擊碎唾壺,在知幾可以摧壞魔宮。乃和氣之蒸成,儼芝菌之兆豐。實淳風之吹出,若彤雲之方雺。升於巖廊之上,奉一人之尊崇。處於丘壑之間,啟千聖之遺蹤。等秋月陰涼大地,並夏日爍破邪宗。指揮處花雨濛濛,號令時符印雄雄。公輸難施其巧,郢人相顧不逢。本色何能擬名,住山宜乎稱翁。如今拈在龍峰上,相佐山僧振祖風。
上堂。月迥高空秋露垂,鴈聲嘹嚦過峰西。年來贏得心無事,不用盲聾免是非。玄沙和尚,麻衣草履,無端上平遠臺。一滑滑倒,至今無有人扶起。還有衲子肯出隻手相扶持者麼。求人不如求己。
晚參。舉智門祚和尚因僧問曹谿路上還有俗談也無。門曰,六祖原是盧行者。師曰,青原倒插荊。嘯峰師兄墨歷師兄住院時,已發三枝新榦。南岳讓遷二祖舍利塔,傳法堂。似石師兄已結搆了也。壽昌古佛門下,子子孫孫東撐西拄。老智門雖則因事長智,要且言說不到。山僧也下一轉語。設有人問曹谿路上還有俗談也無,但對他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者裏見智門則易,見壽昌則難。具眼衲僧試檢點看。
上堂。九烏射盡,何須箭後有路。一翳猶存,難期坐享昇平。驀拈拄杖卓一下,曰,薦得底,第一句第二句第三句,句句通神。薦不得底,分三玄列五位,皆成賸語。還有薦得者麼。放下杖曰,別是一家春。
寶方弟子大鑑等莊嚴受業師。思賢耆宿請上堂。古佛堂中是誰親到。妙高峰頂那箇先登。若是不動步者,縱能得然燈古佛摩頂記,莂猶屬依他。何況七日週遮,始相見於別峰。雖然蹋破草鞋,未免功勳自墮。所以青山嵂崒,巖花歷亂。鶯啼澗水潺湲,岸柳飄颺。魚躍平疇綠野,淺種深耕,丹嶂層巒,重荷輕負。溶溶春日,麗晴色於蒼松。疊疊春雲,散明霞於翠竹。故圓覺經曰,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於無了知,不辨真實。又云,一切眾生妄認四大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正恁麼時四大離散,六塵消殞,東山西嶺青,畢竟喚甚麼作當人金剛不壞身相。良久,擊拂子一下曰,智者聞之猛提取,莫待須臾失卻機。
晚參。舉趙州和尚因僧問道人相見時如何。州曰,呈漆器。師曰,要識趙州麼。天下有心人,盡解相思死。天下負心人,不識相思字。
寶輪弟子大御等莊嚴受業師。知予耆宿請上堂。師卓拄杖曰,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正當恁麼時,大鐘橫撞,法鼓轟闐,緇素交,參人境雜遝。還作麼生說箇忘所知不假修持的句。驀拈拄杖曰,拄杖子與我知公老宿同過去現在未來三世諸佛,共入平等三昧。降神處胎。或現大身。或現小身。或現尊嚴殊特。或現卑劣愚癡。或出家修道。或梵行純一。或塵勞煩惱。或證果成道。或內密外現。或權乘凡夫。或六度萬行。或淨佛國土。或滿足菩提。或演壽量。或說本事。或一劫住無量劫。或無量劫住一劫。或一義說無量義。或無量義說一義。或般涅槃。或有餘。或無餘。或示同生死,入無生死。或無生死,示入生死。或淨邊穢。或穢邊淨。皆是鏡花佛,事水月道場。所以春山雲漫,春鳥丁東啼曉色。春晴雨過,春花璀璨遍林巒。平疇綠展,盡露春光。叢林香布,咸繞栴檀。於是彌勒世尊從睹史內院,打箇欠申曰,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驀喚大眾曰,還是覺時語,夢時語。擊禪床曰,分明記取。
晚參。牛頭橫說豎說,不知有向上關捩子。且道如何是關捩子。自代曰,也不較多。曰,也不較多,為甚百鳥銜花相獻。曰,悔不慎當初。曰,悔不慎當初,魯祖經年面壁,玄沙為甚要打五火杈。曰,只知入水求人,不覺通身落井。如何是出井一句。代曰,依舊漁翁把釣竿。普門大士開光上堂。師曰,看海雲雜沓,湧出洛伽之尊花雨繽紛迎承慈悲之相八萬四千清淨寶目八萬四千母陀羅臂豎拂子曰總從者裏出現何待雲山高聳纔瞻寶髻巍峨翠靄叢芳始識身雲殊麗澄秋波於眼裏列黛色於眉端河北驢鳴河南犬吠大啟圓通盡十方世界吼遍吼擊遍擊動遍動震遍震盡演妙音正當恁麼時大士神通願力悲心智慧盡在諸人一念救苦心中顧左右曰作麼生是救苦心合掌高聲曰南無觀世音菩薩。
晚參山僧數月以來同拄杖子從西天東土打箇之遶並不曾遇著一箇明眼人拄杖子從傍曰難道釋迦老子不是明眼達磨大師不是明眼山僧與他一掌而退今問諸人畢竟那箇是明眼眾擬議輸與拄杖子。
晚參道一句子諸人便妄想第二句總不開口又說老漢少方便而今東西南北沸似湯不如囫圇傾出果是久參高士必知機變後學初機好生緇素驀喝一喝良久曰可惜許。
冰生禪座請上堂日面月面高低等見四智三身顯用藏仁曉來寒色在松筠谷口梅花香噴盡十方世界總是當人堅固身何須待洞庭波漲城南草青但飽喫飯暖穿衣向野亭浦漵看歸鴈陣陣北征儘好掉臂闊步毋論師子返擲象王縱行壽昌素嘗嬾性開口便說無甚大喻小喻短偈長行見事便作無甚一劫二劫證果修因都盧只有一句自然百物滋榮驀以拄杖卓一下曰會麼靠拄杖曰令不虛行。
晚參豎起拳曰者一句子莫道諸人道不得山僧也道不得三世諸佛道不得天下老和尚也道不得畢竟作麼生父母所生口終不為汝說。
普門大士誕日撫州廣壽寺僊源禪座請上堂壽昌家風從來種田博飯儘他諸方浩浩商量有句裏藏鋒言前得旨任是紅旗閃爍甲馬單鎗按劍相待張弓立等果然水洩不通鳥飛難度究竟總歸文明賀聖朝而今十虛通暢七政旋乾人樂春風農耕壟畝聲塵上也著到色法裏也透過莫道是雙眼直饒千眼萬眼八萬四千眼悉歸正見莫道是兩手直饒千手萬手八萬四千寶臂總成大化只要光剃頭淨洗腳那管是榆楠木做周匝有餘天地懸隔有朝一日蹋到汝水城畔擬峴臺前見樓閣凌霄鐘聲徹耳時無論是觀音舉上藍舉始道山僧不欺人正恁麼時因齋慶讚且歌一箇種田口號良久擊拂子曰春雲醉雨勒春寒春鳥啼花春未殘春壟人歌春事急春庄處處薦春盤。
上堂拆東籬補西壁理長則就撦公被蓋婆腳事寬則圓拈燈籠入佛殿裏撞著陳如尊者道去則名客住名主人未審掌亭人姓甚麼投子道底。
上堂鳧脛短鶴脛長松本直棘本曲然於一一法依根葉分布脫襪打眠板響喫粥者裏若分賓主不得祖師已歸西竺還有分得賓主者麼合笑不合哭。
晚參肉重千斤智無銖兩雪峰火爐大趙州腳板闊衲僧家耳裏著得四海水眼裏放得須彌山袈裟裏草鞋處處到來因甚青州布衫不會還有會得底出來商量看如無鄉村四月閒人少才罷蠶桑又插田。
上堂一切數句非數句與我靈覺何交涉拄杖子穿過髑髏且道山河大地與諸人是同是別常因送客處記得別家時。
晚參舉風穴在郢州衙內上堂曰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秪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時有盧陂長老出曰某甲有鐵牛之機請師不搭印穴曰慣釣鯨鯢沉巨浸卻嗟蛙步蹍泥沙陂佇思穴喝曰長老何不進語陂擬議穴打一拂子曰還記得話頭麼陂擬開口穴又打一拂子牧主曰信知佛法與王法一般穴曰太守見箇甚麼道理牧主曰當斷不斷反招其亂穴便下座師曰盡謂風穴擐三玄戈甲施四種主賓盧陂縱有七事隨身也遭擒下殊不知機不密而謀露慮不遠而憂臨盧陂固不足論老大風穴亦被俗漢覷破當時待牧主道當斷不斷反招其亂便好一喝不但見方外人風規高出一籌亦知祖師心印別有長處。
上堂第一句第二句第三句一一分明重為舉似者裏會得鐘樓上念讚床腳下種菜現成活計者裏不會虎咬大蟲蛇吞鱉鼻無本可據且道西方日出卯是第幾句瞥瞋瞥喜。
晚參識得一萬事畢你諸人盡是無事人驀豎起拳頭曰且道喚者箇作甚麼自代曰不勞再三。
小參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東西南北無往不遇逢險架橋就水設渡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使民戰栗無數懵懂癡人盡道古人爭樹不爭樹是何故副墨之子不會問之洛誦之孫洛誦之孫不知汝等還知麼擊禪床一下曰千年田八百主。
晚參餧驢餧馬車載斗量不盡透水透沙從教鹽醬隨宜換卻人眼睛底拈放一邊驀豎拳曰者裏道一句看復揮案曰放過一著。
上堂聖人無己靡所不己自南自北自東自西牛溲馬渤土塊乾屎隨緣認得性無瞋亦無喜雖然布袋和尚向十字街頭等箇人且道畢竟是誰咄曰石敢當前問路底豈不是你。
上堂本末須歸宗尊卑用其語阿耨四河水滔滔流未已心外無法身心一如大而化之之謂聖聖不知之謂神昨日魯三郎妻得曹家女諸人若也不信但看狙公賦芧。
上堂三世諸佛歷代祖師與諸人起居食息未嘗少間有時也動地放光有時也全提向上只是諸人情存向背見處偏枯未免事事打做兩橛頭頭喪失本真今日還是用那一員尊宿相為好若用德山臨濟又道是盲枷瞎棒若用洞山雲居又道是葛藤籠絡若用溈山法眼又道是指東話西畢竟用那箇始得用盡自己心笑破佗人口。
上堂秋山雲外老秋樹月中分四顧何寥廓此情與孰論乃高聲喚曰門外犬吠聲有讀書人來報。
晚參一葉落天下秋德山臨濟因甚開口不得忽有箇衲僧出來道和尚也是賊過後張弓許他是箇了事漢。
晚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一僧出作禮師與一踏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便歸方丈。
上堂霜黃木落山山盡露秋容風急天高處處惟看鴈字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者裏眼不透青黃耳不騎聲度帶累寒山子十年歸不得忘卻來時路。
上堂正說知見時知見即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如今深沙神與地神相鬥不勝鼓一陣黑風將四大部洲一時遮障了也拄杖子傍觀不忿劈空一棒直得虛空粉碎大地平沈汝諸人還知麼兩重公案。
晚參若論此事山僧未開兩片皮汝諸人向甚麼處噉咂便歸方丈。
晚參我若向上提持你者一隊總是涅槃堂裏漢只得隨汝顛倒知見喚三作五指鹿為馬驀拈拄杖卓一下曰者箇畢竟從何而起眾擬議曰不勞再勘。
晚參騏驥追風本是汗血種性大鵬運海好看作者神奇豈同盲龜跛鱉箇箇循途守轍盡大地是箇轉身句道得著底洗腳上船不費餘力更或擬議未免奔馳南北如何是轉身句眾無對拽拄杖便趁。
上堂東頭買貴碌磚瓦礫價等連城西頭賣賤照乘夜光低並糠秕貴賤得宜市利常例貴賤失準理有損益於佛法中作麼生辨得失誰人識此意令我憶南泉。
上堂通其變使民不倦普請金剛鑄鐵券墮其肢黜其明鑿殺混沌是何人子順於父臣奉於君要使兒孫足下行還有擺手出章江者麼丈人荷蕢子路問津。
晚參舉南泉和尚因僧侍立次泉顧視之其僧便合掌泉曰太僧生僧便叉手泉曰太俗生師曰合掌太僧生叉手太俗生合與不合間二宜免愛憎由也得升堂愚魯在曾參堪笑老臊胡日午打三更。
薦正藍旗大將軍呀賴請上堂問百骸俱潰散一物鎮常存那箇是常存的性師卓拄杖曰無別物曰是知山色溪光無非清淨妙體師曰莫依他曰秪如薦拔一句又作麼生道師曰分明記取曰恁麼則一雨普滋三草二木去也師曰識得拄杖子麼乃曰盡道拈斷梗蓬蒿可以破塵破的以殘甓瓦礫將去固壘封關直得金鏃馬前落路分箭後雲影纛後懸機透刃先阿那箇不是高扶舜日廣布堯仁難免躡趑趄於步履含擬議於辭端如今東西南北總屬國王水上塵剎浮幢皆為妙體遮那何須轉山河大地歸自己亦不必轉自己歸山河大地要知殺人不眨眼底將軍便是成佛有餘的漢子而今空王俸也不消食鴈傳書也嬾去看壯氣歸山川忠心昭日月灑灑落落無蔽無虧始是無依道人之母既不隨類居墮又肯撲在人天位中雖然如是畢竟作麼生驀喝一喝曰三十年後有明眼人註破。
薦正藍旗纛章京車不代鑲藍旗纛章京安捺請上堂三日前古廟香爐去三日後一條白練去正恁麼時雲蒸霞蔚日照天臨鶯啼綠樹岸柳搖煙人臥玉樓山花散綵也不消奪人不奪境也不消奪境不奪人王令既行野老謳歌謝閒名於塵表紀勳業於鼎鐘以智遣惑誰不委知以智遣智幾能搆得所以古人道盡十方世界是箇真實人體凡愚聖智生死涅槃畢竟向甚麼處著驀以拂子擊禪床曰者裏緇素得明三世諸佛在諸人腳底者裏承當不下諸人在山僧腳底良久復顧視左右曰逢人但恁麼舉。
薦正白旗夸蘭大賓畢請上堂相隨來也邈畫難成不是同氣相求爭見風高古策所以把手教人行不得為人自肯乃方親金針雙鎖備古錦以含春玉線平牽湊天機而協律盡去驅識情於緣慮之表乾豈能盡泯見聞於聲色之端喜猶不忘兆五五在明暗之前列三三處偏正之後到者裏覿露堂堂也須高著眼看復擲拂子曰分明記取。
薦正紅旗纛章京王國柱請上堂一舉不再舉今已重舉一見不復見今已繼見果然七事隨身待有伴即來要立一塵家國無功不處偃三玄甲冑息五位戈矛打起禾山鼓驗取雲門普何須三變淨土始闡玄詮九轉還丹方騰霄漢所以趙州和尚曰有時拈一莖草作丈六金身用有時拈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用遇緣即宗不分是主是賓饑不擇食管甚䭔子饅頭若得生機至真不妨且圓前話於是彌勒菩薩從睹史內院聞說此話拖出箇布袋呵呵大笑且道佗笑箇甚麼莫待當來。
聞龍華忍和尚示寂廬山金竹坪上堂撐東一枝忽折摧愁斷春風不敢吹八臂那吒負不起六鼇載去海山悲不須悲銀碗盛雪混莫及鳳宿龍巢類難齊小魔拍手大魔笑打鼓普請為報知雖然如是涅槃與生死畢竟作麼生辨別汝等諸人若辨得古人底眼目處生滅而不被生滅之所轉其或未然齊到龍華和尚座前為汝註破。
晚參舉汾陽和尚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汾曰青絹扇子足風涼師曰快便如風圓轉似水汾陽老人秪知敏於事而不慎於言壽昌即不然設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但道今日熱如昨日。
晚參多言多慮轉不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大小祖師好與三十棒何故聻莫將支遁鶴喚作右軍鵝解夏小參燈籠騎佛殿出山門光不透脫露柱著靴衫入淨瓶見處偏枯若是體露金風諸人慣得其便至於水落石出飛猿嶺下有一句子汝等作麼生道良久曰立秋當種豆白露好鋤茶。
師至延津訪舊歸小參交劍潭奔濤澎湃龍門石怪險萬狀山僧一艇隨流快捷若風昨從飛猿嶺過踢碎玄沙腳指底石頭謂山僧曰和尚出入俱從此道過玄沙和尚有一則公案何不為天下人拈卻山僧對他道如今四海平如鏡行人莫與路為讎。
結制上堂高高堆滿滿擔潑狼潑籍一手抬一手搦卷舒隨宜百草頭上橫踐豎蹋縱意施為有甚麼遮障諸人有甚麼礙塞諸人管他壁壘高低爐灶冷熱壽昌者裏大開著門從來易見難識拄杖子從傍曰和尚恁麼為人只恐土曠人稀相逢者少山僧咄曰你者漢一向強作主宰若是一等孟八郎漢靠著你撐門拄戶將謂你有多少伎倆山僧今日若不放過好與三十且問汝諸人還是賞他是罰他良久曰消得恁麼。
晚參山僧前日有箇省力句要向諸人道只為舌頭痛今日舌頭好又忘卻了也汝諸人還有為山僧代得一轉語麼若道得不獨顯叢林有人且見壽昌門下令不虛行首座曰和尚萬福師曰者是第二句玉山曰和尚未出方丈前已道過了也師曰者是第三句復顧左右曰分明記取。
上堂黃葉曉霜堆驛路小橋臥柳集寒鴉野亭柱壁多書字風捲遊絲骨落花高高處蒼松倚怪石低低處淺水湧汀沙風吹釣艇橫雨打茅屋斜盡道境在人中言外得旨自然頭頭到家似如此會去錯過了車大蓮花有者道白雲盡處是青山行人更在青山外雖然說到難免好境被眼遮汝但過得壽昌橋蹋著石頭路管他是向上向下毋論東寺師叔西山耆闍三箇柴頭成品字交肩相過參學事畢竟是無差步步相隨勝似露地白牛車大眾釋迦老子道此處深固幽遠無人能到既無人能到是誰知深固幽遠聻卓拄杖曰看腳下。
晚參天下老師盡說有第一句第二句第三句殊不知盡大地總是諸人正句纔起心思慮便見有百八句不可說句直饒不起心思也沒交涉畢竟如何卓拄杖曰收。
晚參山僧二十年覓一箇不被物轉的不可得何況有能轉物底縱拈得老人石擲向他方世界只成箇此無彼有何能得泯然自盡諸人且道如何是泯然自盡底句擊禪床一下曰春來草自青。
晚參六耳不同謀三人證龜成鱉達磨航海而來依舊春寒秋熱致令後代兒孫箇箇循途守轍反道少林有妙訣。
除夕小參舉僧問石門和尚年窮歲盡時如何門曰東村王老夜燒錢師曰古人恁麼荅話不但奢而不儉要且惹起閒神野鬼多少妄想設有人問壽昌年窮歲盡時如何但對他道野老敲盆歌臘盡兒孫拍扳和蠻腔復曰山林燈火照岩叢夜色沉沉古寺鐘莫謂東風不相識梅花璀璨露春容。
上堂日月杖頭挑照盡體無依袈裟裏草鞋無間功不立夜明簾外空劫今時雙彰明月堂前正偏混融獨舉秪如樞密不得旨閫外化權畢竟是誰制令曰逢人不得錯舉。
臨川南源寺新戒永球等請上堂壽昌老子遺下者一柄鋤頭雖是式樣不合時宜能操持者管取受用無盡山僧二十年全得渠力不但能種植靈苗并可以鋤邪輔正可以降伏魔怨可以撐拄門戶而今南隴北疇東坡西畬盡長嘉穗山拔崒以蒸雲水澄渟而涵碧目前總是祖翁田地又何嘗有一絲毫瞞昧著諸人又何嘗有一寸尺不與諸人同受用每歲成冬藏之候唱村田樂不拘小律高腔只要應時及節惟有者柄骨董鋤頭今日不妨拈出汝等俱是他州外縣來的聞見異常欣慕殊勝復舉起拄杖子曰崑崙瀛洲翻轉後貴在吾人用意良。
晚參神奇化于爛腐智巧出自愚魯達磨冷坐九年二祖斷臂良苦要見古人風規也須踐他步武欲得急切相應明朝臘月十五良久擊禪床曰三握髮三吐哺。
成道日戒弟子等誾請上堂夜來星月燦晴虛霜氣凌凌滿佛廬床薦旋鋪粳稻草鼾眠不覺日當禺紛紛開眼皆說夢閉目存神免歎吁妄想智慧兩何屬佛與眾生果悟迷以故打鼓為告報大家莫作屋中愚雖然如是釋迦老子於正覺山前明星現時悟道今日黃龍峰下赤日當空汝等諸人又悟箇甚麼者裏見得定把得住管保汝等天上天下卓拄杖下座。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四
嘉興藏第 36 冊 No. B362 觀濤奇禪師語錄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五
門人興舒等編
拈古
世尊見文殊在門外立乃曰文殊文殊何不入門來文殊曰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
師曰世尊門裏出身不得文殊身裏出門不得仔細看來也是徐六擔板。
世尊坐次見二人羿豬過乃問者箇是甚麼二人曰佛具一切智豬子也不識世尊曰也須問過太陽玄曰不因世尊問洎乎忘卻壽昌經曰君子有成人之美。
師曰兩箇老老大大從來以己方人殊不知黃面老子將欲取之必固與之。
世尊因五通僊人問世尊有六通我有五通如何是那一通世尊召五通僊人五通應諾世尊曰那一通你問我雪竇顯曰老胡元不知有那一通卻因邪打正。
師曰老胡也知有那一通秪是口門窄。
世尊在第六天說大集經敕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來集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鐵輪追之令集既集會已無有不順佛敕者各發弘誓願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曰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
師曰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人黃面老子能說不能用當時待魔王道我待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但向他道我不如你管取低首歸降不見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世尊因外道問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嘆曰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遂作禮而去阿難乃白世尊曰外道得何道理稱讚而去世尊曰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
師曰不但瞞人亦且自瞞及乎被阿難一拶直得向驢前馬後立地且如外道悟去不知還端的也未。
世尊因靈山會上五百比丘得四禪定具六神通未得法忍以宿命智通各各自見往昔弒父害母及諸重罪於自心內各各懷疑於甚深法不能證入於是文殊承佛神力遂手握利劍持逼世尊世尊乃謂文殊曰住住不應作逆勿得害吾吾必被害為善被害文殊師利爾從本已來無有我人但以內心見有我人內心起時我必被害即名為害於是五百比丘自悟本心如夢如幻於夢幻中無有我人乃至能生所生父母於是異口同聲而讚嘆曰文殊大智士深達法源底自手握利劍持逼如來身如劍佛亦爾一相無有二無相無所生是中云何殺。
師曰世尊舍己從人慈悲太煞文殊權柄在手未得自由兩箇漢無大人相帶累五百比丘髑髏粉碎又何曾夢見若是祖師門下直須血濺梵天不見道為人須為徹。
世尊因文殊一日忽起佛見法見被世尊威神攝向二鐵圍山。
師曰大小世尊明於責人昧于恕己皋亭者裏若有人起佛見法見拄杖子兩手分付三十年後亦省得人道料揀不到。
城東有一老母與佛同生而不欲見佛每見佛來即便回避雖然如此回顧東西總皆是佛遂以手掩面於十指掌中亦總是佛。
師曰城東老母其知可及其愚不可及既知無回避處何故以手掩面婦人態度一時露出即今還有不欲見佛者麼。
文殊菩薩一日令善財採藥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遍觀大地無不是藥卻來白曰無有不是藥者殊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遂于地上拈一莖草度與文殊殊接得示眾曰此藥亦能殺人亦能活人。
師曰大小文殊善財互相熱瞞不顧傍觀者哂。
六祖因僧問黃梅意旨什麼人得祖曰會佛法人得曰和尚還得否祖曰我不得曰和尚為什麼不得祖曰我不會佛法。
師曰且道祖師恁麼荅話還得黃梅意旨不得黃梅意旨要會麼白馬紫金鞍騎出萬人看借問誰家子讀書人做官。
忠國師因涅槃時至乃辭代宗帝帝曰師滅度後弟子將何所記師曰告檀越與老僧造箇無縫塔帝曰請師塔樣師良久曰會麼帝曰不會師曰貧道去後有侍者應真卻諳此事乞詔問之後代宗詔應真入內問前語真良久曰聖上會麼帝曰不會真乃述偈曰湘之南潭之北中有黃金克一國無影樹下合同船琉璃殿上無知識雪竇顯曰代宗不會且置耽源還會麼秪消箇請師塔樣盡西天此土諸位祖師遭者一拶不免將南作北有傍不肯底出來我要問你那箇是無縫塔。
師曰大小雪竇抑己揚人殊不知無縫塔樣至今巋然不動可惜代宗錯過若是作家君王如飛龍在天光被四表又何止衲僧門下後耽源呈頌也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具眼者試邈模看。
傅大士有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形影相似欲識佛去處秪者語聲是。
師曰大小傅大士話作兩橛若是衲僧門下自救不了何故須知遠煙浪別有好商量。
徑山國一欽禪師因馬祖遣人送書到書中作一圓相欽發緘見遂於圓相中著一點卻封回忠國師聞曰欽師猶被馬師惑。
師曰馬師草草問候欽師万字折點雖然往復無差轉見道路週遮總謂忠國師道欽師猶被馬師惑殊不知字經三寫烏焉成馬。
馬祖一日問藥山子近日見處作麼生山曰皮膚脫落盡惟有一真實祖曰子之所見可謂協於心體布于四肢既然如是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山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滯此。
師曰藥山於牝牡驪黃之外略露神駿老追風便顧影驚心步武倒卻若是而今叢林稍見皮毛差勝若道同時不識祖不張乖弄醜便隨群逐隊。
雲門因齋次拈起糊餅云我秪供養江西兩浙人不供養向北人僧曰為甚麼秪供養江西兩浙人不供養向北人問曰天寒日短兩人共一碗。
師呵呵大笑曰皋亭二十年前也曾恁麼來於食等者於法亦等雲門雖則行平等慈未免情識太煞使一隊向北驢望上心生盡往高高峰頂立已謂珍御寶几若是兩人共一碗江西兩浙有血氣者喫了也須嘔出。
夾山示眾曰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鬧市裏識取天子雲門偃曰蝦蟆鑽你鼻孔毒蛇穿你眼睛且向葛藤裏會取。
師曰夾山好事不如無雲門禍不單行雖然如是駕與青龍不解騎者多又爭怪得山僧。
洞山解夏上堂曰秋初夏末兄弟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良久曰秪如萬里無寸草處作麼生去顧左右曰欲知此事直須枯木上生花方與他合後有舉似石霜霜曰出門便是草山聞乃曰大唐國裏能有幾人。
師曰從苗辨地因語識人二俱作家且如東去西去者盡是草裏漢又何曾有出身路皋亭恁麼道不圖打草秪要驚蛇。
洞山因辭京兆興善平禪師平曰什麼處去山曰沿流無定止平曰法身沿流報身沿流山曰總不作此解平乃撫掌保福展曰洞山自是一家乃別曰覓得幾人。
師曰保福老漢錯下名言殊不知洞山老人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又道覓得幾人果然搆不著。
洞山聰上堂曰晨雞報曉靈粥後便天明燈籠猶瞌睡露柱卻惺惺復曰惺惺直言惺惺歷歷直言歷歷明朝後日莫認奴作郎珍重。
師曰大眾好言語若人信受奉行敢保一生受記從教三十年後有人道皋亭和泥合水。
金峰一日拈起枕子示僧曰一切人喚作枕子金峰道不是僧曰未審和尚喚作什麼峰拈起枕子僧曰恁麼則依而行之峰曰你喚作什麼曰枕子峰曰落在金峰窠裏。
師曰學他者拙似他者死何不奪卻枕子免得天下人墮在金峰窠臼裏。
梁山因太陽玄參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山指觀音像曰者是吳處士畫底玄擬進語山急索曰者箇是有相底如何是無相底玄頓悟於言下遂作禮起卻依位立山曰何不道取一句玄曰道即不辭恐上紙筆山笑曰此語上碑去在。
師曰梁山老人嚼飯餵嬰孩不覺滿面塵灰待他道道即不辭恐上紙筆三十棒趁出不為廣大門庭子孫也未至斷絕。
太陽警玄禪師上堂夜半烏雞抱鵠卵天明起來生老鸛鶴毛鷹嘴鷺鷥身卻共烏鴉為侶伴高入煙霄低飛柳岸向晚歸來仔細看依稀卻似雲中鴈。
師曰混不得類不齊太陽老人拈示殆盡只是罕遇知音皋亭恁麼道多少錯會者又向炭庫裏作活計。
太陽問僧甚處來曰洪山陽曰先師在麼曰在陽曰在即不無請渠出來我要相見僧曰聻陽曰者箇猶是侍者僧無對陽曰喫茶去。
師曰者僧果的從洪山來只是錯傳洪山語以致虛費太陽常住茶湯。
太陽因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陽曰滿瓶傾不出大地沒饑人。
師曰太陽老人從來家風嚴密門庭廣大可惜者僧不是登龍者。
興陽清剖禪師在太陽作園頭種瓜次陽曰甜瓜何時熟清曰即今熟爛也陽曰揀甜底摘來清曰與甚麼人喫陽曰不入園者清曰未審不入園者還喫也無曰汝還識伊麼清曰雖然不識不得不與陽笑而去。
師曰瓜熟子離離不入園者坐享無功太陽父子恁麼揀辨可謂甜瓜徹蒂甜噫。
雪竇顯禪師上堂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古人向什麼處見客或若道得接手句許你天上天下。
師曰雪竇老人恁麼為人何能坐斷天下人舌頭當時若有箇師僧出眾但向他道和尚話墮也不知待他眼目定動拂袖便行。
投子義青禪師因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子曰威音前一箭射透兩重山曰如何是相傳底事子曰全因淮地月得照郢陽春曰恁麼則入水見長人也子曰秪知金玉異那識楚王心僧禮拜子以拂子擊之。
師曰開疆展土革故鼎新投子老人自是一代英傑且道者一隻箭而今落在甚麼處有人道得許他天下橫行。
投子因芙蓉問佛祖言句如家常茶飯離此之外別有為人處也無青曰汝道寰中天子敕還假堯舜禹湯也無蓉擬進語青以拂子驀口摵曰汝發意來早有三十棒也蓉忽開悟禮拜青曰且來闍黎蓉不顧青曰汝到不疑之地耶蓉掩耳而去。
師曰俊哉大似破壁飛騰三十棒分付得著雖然撿點將來猶少三十棒在。
芙蓉楷禪師在投子作典座子曰廚務勾當不易蓉曰不敢子曰煮粥耶蒸飯耶蓉曰人工淘米著火行者煮粥蒸飯子曰汝作甚麼蓉曰和尚慈悲放他閒去。
師曰深相體信出入無難芙蓉得之矣三十年後人多懈怠那裏討者閒漢。
雪竇一日見僧來拈拄杖曰我兩手分付你作麼生僧退身曰不敢竇曰為甚麼棒上不成龍僧曰三十年後恐孤負和尚竇放下拄杖曰吽吽。
師曰既然兩手分付何妨如龍得水三十年後也顯叢林有人孺子固不足與謀老盧亦勞而無功還有眼親手快者麼復靠拄杖曰收。
雪竇一日上堂眾集定乃曰雪竇得與麼長諸人得與麼短若有道得齊肩句許伊把定乾坤。
師曰雪竇老人雖則高出一籌千古之下遭人怪笑當時若問齊肩句但對他道待老漢腳跟點地著。
雪竇到大龍問語者默者不是非語非默更非總是總不是拈卻大用現前時人知有未審大龍如何龍曰子有如是見解那竇曰者老漢瓦解冰消龍曰放你三十棒竇禮拜歸眾龍卻喚曰適來問話底僧出來竇便出龍曰甚處是老僧瓦解冰消竇曰轉見敗闕龍作色曰叵耐叵耐竇不顧後舉似南嶽福嚴雅雅曰大龍何不與本分草料竇曰和尚更須行腳。
師曰雪竇老人大似箇黠兒拾得風流袋不顧傍觀者哂且道誰是傍觀者。
雪竇舉古德曰眼裏著沙不得耳裏著水不得忽有箇漢信得及把得住不受人瞞佛祖言教是什麼熱碗鳴聲便請高挂缽囊拗折拄杖管取一員無事道人又曰眼裏著得須彌山耳裏著得大海水一般漢受人商量佛祖言教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卻須挑起缽囊橫擔拄杖亦是一員無事道人復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然後沒交涉三員無事道人中選一人為師。
師曰雪竇雖則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談帶累多少人生陷地獄要識三員無事道人麼也只是館驛裏撮馬糞漢。
長蘆真歇清了禪師上堂處處覓不得祗有一處不覓自得且道是那一處良久曰賊身已露。
師曰督亢圖窮匕首現旁觀者為之髮豎還有不惜性命底漢麼。
天童宏智禪師因僧問清虛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童曰文彩未痕初消息難傳際曰一步密移玄路轉通身放下劫壺空童曰誕生就父時合體無遺照曰理既如是事作麼生童曰歷歷纔回分化事十方機應又何妨曰恁麼則塵塵皆現本來身去也童曰透一切色超一切心口如理如事又作麼生童曰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曰入市能長嘯歸家著短衫童曰木人嶺上歌石女溪邊舞。
師曰者僧久客未歸猶思故園風景天童老人不惜老婆與他話盡雲山若是未能身裏出門者何異夢中悲喜然雖如是瞞皋亭不得。
雪竇鑒禪師參翠山宗宗問道者竭力不無其勞鑒曰須知有不勞者宗曰尊貴位中留不住是如何鑒曰觸處相逢不相識宗曰猶是途中主賓如何是主中主鑒曰丙丁吹滅火宗以手掩鑒口鑒拓開便行。
師曰翠山恁麼問雪竇恁麼荅盡謂賓主穆穆檢點將來大似持缽不得詐道不饑。
丹霞淳禪師上堂寶月流輝澄潭布影水無蘸月之意月無分照之心水月兩忘方可稱斷所以道昇天底事直須颺卻十成底事直須去卻擲地作金聲不須回顧若能如是始解向異類中行諸人到者裏還相委悉麼良久曰常行不舉人問步披毛帶角混塵泥。
師曰有國有家者未嘗不本此丹霞老人恁麼為人難免盡喪家珍。
天童如淨禪師開爐上堂召眾打圓相曰箇是天童火爐近前則燒殺退後則凍殺忽有箇漢出來道合作麼生㘞火爐動也。
師曰天童老人大似貧兒暴富賣弄家珍皋亭當時若見踏翻便行令者一隊趨炎附熱漢凍殺有甚麼過。
鹿門覺禪師示眾盡大地是學人一卷經盡乾坤是學人一隻眼以此眼讀如是經千萬億劫無有間斷。
師曰鹿門恁麼示眾也是依經解義報恩雖善斷章節句怎奈打失眼睛皋亭一出孃肚皮便開眼見明閉眼見暗至今胸無一元字腳山依舊是山水依舊是水又何用別作解會也別無難易且道與古人是同是別辨得者出來吐露不知者切忌心麤。
磁州大明寶禪師示眾若論此事如人作針線幸然針針相似忽見人來不覺失卻針秪見線者邊尋也不見那邊尋也不見卻自曰近處尚不見遠處那裏得來多時尋不得心煩昏悶乃打睡拽衣就枕方就枕時驀然一劄曰原來在者裏。
師曰大明雖婆心切切若是皮下有血底自然不甘還有為古人出氣者麼皋亭要問伊知痛癢也未。
磁州雪巖滿禪師初參普照照曰兄弟年少正宜力參老僧當年念念以佛法為事巖避席進曰和尚而今如何照曰如生冤家相似巖曰若不得此語幾乎枉行千里照下禪床握巖手曰作家那萬松曰死灰裏一粒荳爆。
師曰萬松老人錯下名言殊不知青州勾賊破家我若作普照待問而今如何拈棒趁出免見互相鈍置。
報恩秀禪師問僧洞山道龍吟枯木異響難聞如何是異響曰不會恩曰善解龍吟。
師曰報恩老人雖別音響怎奈尤欠一著在者僧善解龍吟只是不知時節仔細看來也是別寶遇著瞎波斯。
西京少室雪庭裕禪師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曰待乳峰點頭即向汝道。
師曰為是荅者僧語為是別有道理者僧當時若果然會去乳峰至今橫點頭豎點頭若也不會祖師歸天竺久矣。
西京少室靈隱泰禪師上堂塵劫來事只在於今河沙妙德總在心源試教伊覿面相承便不解當風拈出且道過在什麼處卓拄杖曰祗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
師曰大小靈隱只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
西京寶應遇禪師因僧問如何是西來的意應曰風送泉聲來几畔月移花影到窗前。
師曰寶應老人平常六韜三略七事隨身恁麼荅話大似坐觀成敗然雖如是還覺腦門重麼。
南陽香嚴才禪師因僧問如何是理法界嚴曰虛空撲落地粉碎不成文如何是事法界嚴曰到來家蕩盡免作屋中愚如何是事理無礙法界嚴曰三冬枯木秀九夏雪花飛如何是事事無礙法界嚴曰清風伴明月野老笑相親。
師曰香嚴只知指疆畫界不覺通身水泥者僧會即會也是紙上富貴若是四法界未夢見在。
西京少室俱空斌禪師因僧問如何是空劫已前底事空曰石烏龜向火。
師曰者僧當時悟去可以隨處作主若更去東卜西卜則病在心頭。
壽昌無明經禪師問僧趙州道臺山婆我為汝勘破了也畢竟勘破在什麼處僧曰和尚今日敗闕了也昌曰老僧一生也不奈何好教你知若實會舉似來看僧擬進語昌打一棒云者掠虛漢。
師曰臺山路惟趙州與壽昌老人親履實踐故不與為讎可惜者僧當時舍近求遠遂成周遮若是皋亭待他道老僧一生也不奈何但云和尚更須買草鞋行腳不圖勘破壽昌并得參見趙州。
雲門澄禪師因僧問如何是異類中行門曰輕打我輕打我僧曰我會也門曰你作麼生會僧遂作驢鳴。
師曰者僧雖善步趨猶欠返擲檢點將來也是邯鄲學唐步。
雲門在雲棲棲舉高峰海底泥牛話問門曰他道內有一句能縱能奪能殺能活你且道是那一句門推出傍僧曰大眾證明棲頷之。
師曰披沙揀金還他雲門老人眼親手快若是內中一句能縱能奪能殺能活莫道雲棲便是高峰亦拈不出何故聻大眾證明。
雲門因僧參乃問你行腳事作麼生僧畫一圓相門剔破圓相僧敲桌三下門卻畫一圓相僧又敲桌三下門又重畫三圓相僧以手抹卻門曰離此之外別道一句看僧擬議門便喝出。
師曰王者之師有征無戰者僧不識大命擅自對壘及乎被雲門大書露布方肯束手歸降。
雲門因中丞蘇雲浦問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如何是金針門曰我在京師走一遭不曾遇著一人浦復問門曰古佛過去久矣。
師曰雲門金針暗擲辜負鴛鴦獨宿者俗漢錦衣夜行不思故國風光。
武夷山東苑鏡禪師上堂良久云還會麼千古萬古事當不得我眉毛縱一縱當不得我額頭點一點當不得我拄杖子卓一卓當不得我震聲一喝你若不會燈籠露柱替你下涅槃堂且道為甚麼如此噫立地死漢有甚麼救處。
師曰皋亭當時若在但撫掌云者老漢熟處難忘。
寶壽方禪師與石車禪師同坐司理黃元公問兩石相磕時如何車曰一碾便死壽曰只可自怡悅不堪持贈君。
師曰兩箇老老大大向俗人面前呈款若是皋亭待問兩石相磕時如何只喚黃元公你擬向甚麼處迴避雖然如是也要救取元公始得。
天界盛和尚問僧甚處來曰和尚不知某甲那界曰野狐精?跳作麼曰情知和尚有此一機界曰苦不是新羅僧禮拜界曰村夫喫橄欖。
師曰者僧纔從漆桶裏探出頭來被人喚作村夫不但安名并亦得號。
天界問僧汝是延平來底麼曰是界日交劍潭兩條龍還在否曰不知界曰蚯蚓驀過東海蝦蟆撞倒須彌跂死禪和打瞌睡未曾醒在。
師曰天界先師費許多氣力作麼若是交劍潭龍莫道者僧恐闔城人未夢見在然雖如是老漢卻被者僧勘破。
天界因僧問如何是常住三寶界曰兩粥一飯曰如何奉持界日朝看東南暮看西北。
師曰天界先師是則固是然所費太奢者僧果能奉持受用無盡其或擬議祗好東看西看。
天界因僧問石頭和尚有僧問如何是道頭曰木頭如何是禪頭曰碌磚此意如何界曰藝壓當行曰請問和尚如何是道界曰好皮不染皂如何是禪界曰好人不倩錢曰此與石頭答意有同別否界曰白馬廟前好傘舖曰不會界曰木屐店在對門開。
師曰天界先師果然藝壓當行祗是不合將石頭和尚家私輕易拋擲可惜者僧不識好惡喚作平常骨董往往向白馬廟前錯走。
石頭垂示曰語言動用沒交涉時藥山出曰直得非語言動用亦沒交涉頭曰者裏針劄不入山曰者裏如石上栽花。
師曰大小石頭祗知坐斷天下舌頭不顧路絕人荒皋亭今日和泥合水三十年後切忌錯舉。
隨州護國守澄淨果禪師僧問鶴立枯松時如何國曰地下底一場懡㦬曰滴水滴凍時如何國曰日出後一場懡㦬曰會昌沙汰時護法善神向甚麼處去國曰三門頭兩箇漢一場懡㦬。
師曰好笑笑須三十年忽有人問皋亭笑箇甚麼笑一場懡㦬。
風穴因僧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穴曰常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花香天童覺曰露裸裸圓陀陀直是無稜縫且道風穴無稜縫何似雪竇無稜縫還會麼和光惹事刮篤成家。
師曰說甚麼無稜縫直得七花八裂塞壑填溝帶累多少人流蕩忘返有人問皋亭但對他道西天斬頭截臂我者裏自領出去。
曹山因僧問如何是法身主山曰謂秦無人曰者箇莫便是否山曰斬。
師曰入鄉問俗入國問禁者僧拋家亂走處處去伶俜下乞若不斬卻幾乎認奴作郎還識曹山麼四臣不昧苔封殿禁苑春深總未知。
郢州芭蕉慧清禪師上堂拈拄杖示眾曰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奪卻你拄杖子靠拄杖下座。
師曰可惜眾中無人何不奪來拗折免得古今人盡向節目更生節目不見道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吾將以為教父。
藥山久不陞座院主白曰大眾久思法誨山曰打鐘著時大眾纔集定便下座歸方丈院主隨後復問曰和尚許為大眾說法為甚麼一言不措山曰經有經師律有律師爭怪得老僧。
師曰大小藥山龍頭蛇尾當時何不與他本分草料亦免後世兒孫箇箇被葛藤椿絆倒雖然如是要識藥山麼有時獨上孤峰頂月下披雲嘯一聲。
保福展禪師因僧問雪峰平生有何言句得似羚羊挂角時福曰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雪竇顯曰一千五百箇布衲保福較些子。
師曰說甚較些子直是未在雪峰生平有何言句得似羚羊挂角時劈脊便棒何故聻從來孝子諱爺名。
雪峰在洞山作飯頭淘米次洞問淘沙去米淘米去沙峰曰沙米一齊去洞曰大眾喫箇甚麼峰遂覆卻盆洞曰據子因緣合在德山。
師曰雪峰貧恨一身多不知尊貴家風自別當時若解轉位投機又豈同門外遊人且道洞山不肯雪峰意在什麼處無身有事超岐路無事無身落始終。
頌古
世尊初生。
躍冶之金自不祥干將鑄就赤眉殃乾坤撥亂稱元首竊國紛紛有憲章。
世尊拈花。
蛾眉初覺試新粧一種嬌羞沒處藏推向畫樓誇眾藝偷香端的許潘郎。
世尊陞座文殊白椎。
上來下去總虛張法令何曾會舉揚不是傍人添註腳幾乎空討一場忙。
德山托缽。
曾向藍田射石虎幾經塞外息狼煙而今潦倒隨兒戲要中紅心那一邊。
傅大士講經。
聽聽大士何曾解講經晝見日夜見星雪打梅花玉一庭多少雲山歸未得幾人能不自伶俜。
僧問巖頭古帆未挂時如何頭曰後園驢喫草。
吞吐乾坤老作家一塵不立舊生涯後園荒草憑驢喫多少王孫怨落花。
新婦騎驢阿家牽。
首山驢兒撥剌剌新婦倒騎怕跌殺汝水東流過汴城莫教溼卻凌波襪。
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虛空悉皆消殞因甚麼天台山至今嶷然。
摩月干霄勢莫凌春風歲住赤霞城平田庄上憧憧客推倒方知路不平。
九峰虔因僧問承聞和尚有言諸聖問出秪是傳語人是否。
虎驟龍驤越大方金聲玉振豈尋常要知尊貴深深旨臣相當途印不彰。
風穴陞座曰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
風穴倚官挾勢盧陂帶水拖泥致令祖師心印幾被俗人輕窺鐵牛機鐵牛機朱點窄處太離披。
巖頭因僧問古帆挂後時如何曰小魚吞大魚。
野老相將問卜居太平無象儘容與古帆挂後鄉關杳惟見小魚吞大魚。
經題[米-木+八]字。
以字不成八字不是風捲殘蘆墮秋水隨波泊在釣魚磯無限魚龍不敢視長的如戟短的如匕驚得龍王按劍起夜來風雨落滂沱萬象森羅談不已。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五
嘉興藏第 36 冊 No. B362 觀濤奇禪師語錄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六
門人興舒等編
法語
示瞿次知藏
從上聖賢與常人異者不過立身操行不苟故能照耀今昔所以身為道本言乃樞機其令人信從如影隨身故曹谿始從黃梅負舂後來傳衣缽繼祖位甚至感王臣師禮於今千有餘年宇內尊崇如泰山當其負石春碓時不過一力作賤役又誰識所行所為皆聖賢事業今人名色盡向上第一等而行事與輿儓傖傭之不若其能振末世光前謨吾未之聞也何以故昔之學者為道求師焚身斷臂采薪汲水除糞肩輿故曰身為床坐身為奴僕今之學者為名求師不過豐飲食厚軟暖色斯媮言斯從嬌其故習寵其作媚以為恩深稍不順己便離心背德又何曾似古人鞭背流血而不恨禠剝衣裙而不怨驅逐墮崖扃門折足甚至三登九上而不憚勞易服潛形而不為恥舍邪歸正而不為欺求賢遠偽而不為非斯皆哲人事業見諸行事又豈似今時行腳訪道者言不與心親道不與心明德不為人感智不使人矜事不堪人傳誦行不致人取並焉敢望人之信重尊從也哉瞿次喜子親依皋亭其任力荷眾別於他人持紙求開示語予故舉古人可以為鑒誡有益於身心者令其入深躋遠直至古人地步庶幾與師友聚首非是閒相識也勉之。
示雪巢侍者
趙州云不貴苟得不踐高名今時剎竿如林參學者憧憧師不審資資不擇師彼此相欺惟貴苟得觀其用心立身處真庸流之不若焉能跂及古人項背況有高名不踐能光明碩大者哉今人之天資志氣未嘗不有過古人者第發心行腳親師擇友立身存心事事與古人悖何以故古人用心要自肯今人求他肯古人立身期遠大今人甘卑尟古人擇友取直諒今人愛阿諛古人敬嚴難今人事簡易古人行腳為見道今人好奔馳古人發心畏生死今人念名聞古人重法為人今人輕法利己此皆近世聞見之昭著者安敢望法門之再振吾道之興隆也雪巢侍者稟質木訥樸實少華乞假歸閩省親持紙求開示予喜其誠篤故不敢彼此相欺聊舉邇來叢林獘端若是有血氣者當痛心疾首取法古人則古人不前今人不後也。
詩偈
巖上吟
煙水周旋罷匆匆只閉門莫將黃菜葉流出白榆村鑿石心堪種撥爐火尚溫幾多賓主句捫蝨向誰論
又
一把黃茅屋還藏犢鼻禪果然天地大愈見佛身尊五嶽瓢中影千秋衲上痕若能名實具目擊可忘言
又
驅犢前溪牧隨流入草根石斑新蘚滑路沒舊燒痕秋月從人喻此心許孰論寒山詩一卷細讀可招魂
又
亂後人家少山前俱廢村桑麻侵蔓草雞犬絕黃昏炙背移磚枕燒茶洗瓦盆幸餘行腳地一衲舊乾坤
又
藤蘿穿石磴新竹破籬門水筧常留月瓜棚暫作軒護持梅子樹布置菊花根一歲經營始寒時好負暄
又
荷鋤歌白石種荳上高原不識樵人面惟聞向我言前宵賣乳犢昨日鬻親孫難免誅求急願來依世尊
尋山
芒鞋曾蹋破五岳半浮沉不畏身難隱惟愁塵易侵天地終還樸人情始見深未嫌支遁癖且再過前岑
縛屋
山林宜草率廓落見真情病骨憐衣破龕燈懼滅明藉茅防滲漏擇木拄欹傾結構須乘早秋高幾日晴
編籬
野曠防侵亂山居須護持斬荊填缺陷劈篾整支離秋月經行夜寒雲出入期古人深遠思戒止見當時
栽松
草堂當此後標致望誰尊秀色非無種堅貞別有根移雲潦倒共抉石淺深存戒令遲剪伐參天勢莫捫
鏟草
疾惡心無異傷慈莫近刑芟夷存地步束縛既清寧火燒根難蔓霜侵莢易青荷鋤工不匱勿使害門庭
筧水
山廚初乞火煮粟必營泉策杖尋雲竇攀藤入亂煙源分隨曲直石落聽潺湲秋熱均鄰圃無勞讓後先
折蔬
小圃霑秋雨青青色可餐攜筐採白露引灌帶黃昏味澹心無辱安貧志所存舉盤思欲共把箸媿難言
移竹
讀書深不解終日只看雲晤對無他物相思有此君南風先致意秋雨後殷勤活計雖平淡聲音自可聞
采茶
平原春事足草色上衣香入路煙埋石歸林綠滿筐水分秋跡淺月借雪痕長持此堪相語山中意不忘
書妙高菴壁
幻住雲中已一年青青山色有誰憐綠蘿涼月緣階上消受婆娑半榻禪
又
青山有約記當年為愛蒼松不費錢霜夜寒濤供客夢餘聲瀝亂打窗邊
寄棲霞鶴谿兄
六朝松裏晉時寺坐久成勞老簸箕脫卻一雙翻著襪波波赤腳走塵涯
又
鋤頭活計舊家私耕轉前坡種蒺藜半拍綿州煙月調令人平地墮雙眉
留別丹叔
缽裏餘香始見心還言相共水雲深廬山面目分明在著得芒鞋便可尋
寄天界谷語兄
破院支撐已十年髼鬆一缽乞寒煙王城踏遍歸來暮衲擁青灰枕月眠
寄贈苕上嚴三求
曾聞苕溪清且長匹練滉漾神龍藏頭角至今不肯見疾雷閃電生其光又聞雲霞飛晴岡峰巒面面芙蓉裝我亦有懷非旦暮竹杖麻鞋試秋霜探彼窟宅人其底請為蒼生治霖雨
答棲霞睡翁兄
千佛嶺前師表堂六朝人去思茫茫青山有主留真法白雪難酬勝夜光澗草品泉衣濺綠崖花宿雨缽函香年來歸路渾無恙松月高寒人夢長
題畫
柳色陰陰蔽日明野亭孤漵少人行江空惟見䕷蕪影想是錢塘潮未平
寄懷明招補兄
九年不相見空寄幾行書僧史同誰較山雲應自鋤麻衣盛蠟屐竹杖引清渠他日傳燈譜先圖白髮疏
藥地智兄書至喜而賦荅
五承書記問題梅都作錦鱗腹裏胎布網屠龍空說劍藥籠指馬實藏雷炮成具茨天無縫弄出泥九地有坯遠餉餘滓慚過分祖關遙肯為余開
寄借菴弘子
寄言石門關中主疊足看雲事可捐莫學興化嗣臨濟還如趙州見南泉塵中得旨須分印物外行權好著鞭楊廣山頭青未了覓將餘燄作燈傳
送嘯谷知藏歸江西
廿年不作歸鄉夢山水蒼茫半失真若到匡廬為問訊石門高扃待何人
喜且翁和尚過皋亭
曾聞豎大義高揭衡山空骨力岣嶁聳襟懷洞庭雄原宗深有辨喻指幾能窮得共終宵語微言可化龍
送光典客歸省
師老宜歸省道情出世長且將雲水意為作火爐香竹錫扶春雨磁缾簪棣棠到家應得句舉出驗諸方
泉書記得天然水如意賦詩予喜和荅
盤根臃腫得春全雲氣芝神兩舁妍化母有心歸草木山靈無計護天年書生舞罷風流在大將歌殘老志堅且讓山翁閒指點從教花雨遍林泉
峨峰
峨峰天半聳秀壓萬山青海甸遵神化叢林仰魯靈蒼黃分草木涼燠辨郊坰砌石開田處風雷晝不停
廩山
二姑排遠嶂五嶺燠蠻分清冷秋空月蒼茫煙樹雲啼猿多領子歸鴈慣隨群似與諸天近微言信可聞
溪行
花底啼鶯聲妥帖沙間立鷺步從容正隨柳岸看船渡風送原西寺裏鐘
麥羹坵
一鋤雨雪趁春風壟月煙疇汗血功百世道能通帝座綸音親問綠簑翁
老人石
鬚眉原帶煙霞色肝膽深懷日月光十二金人歸漢苑春秋惟見穀城長
寄巢者法姪
明霞高映秋天迥河渚伊人隔路長幾度鴈聲砧杵下又隨夜色入松窗
辛亥冬省月坡老師
廿年重得侍巾瓶一榻龕燈孰夢醒鶴髮息深存化母漆瞳照轉辨晨星住山有句過鴻寶出世忘機任楚經自愧鈍根名廢實幾勞心力慰伶俜
落梅
雨後殘花落滿苔鳥啼餘夢喚春回明年為報長安客馬首還期折寄來
寄皋亭舒長老
皋亭平地起骨堆引得群峰爭崔嵬晝倚晴嵐不改變日月旋遶無時開我昔誤入桃花源姓名流落在漁船風雨飄花隨流水相傳此處別有天汝既高踞雲錦上把竿穩待雲雷放戴角擎頭逐浪來絲綸一擲機宜當他時莫謂水無鱗明月滿載漁歌唱君不見任公十二牛餌釣其龍能用大者所得奢豈似溪澗摝蜆蝦
讚
釋迦佛(怪石為座)
如此危峻安能孤坐為憫眾生平地遭墮以勇猛力裂愛欲鎖大千世界一肩擔荷所以天上人間見相聞名盡去拈香擇火無有一箇半箇向空劫已前著眼看破是渠是我
又(圓相內坐蓮華上)
人人心內誰不有此世界未分名自何起費盡腕頭邈難相似所以趙州稱念弗喜韶石跛師喚作乾矢眾生迷倒認物為己果能轉物知慚識恥華敷可坐月臨秋水
托缽佛
進止有儀施受有度善哉佛子以法而住
大士(坐一瓣蓮葉)
眼能觀聲耳能聽色一處休復六用咸克眾生悲心諸佛慈力體具兼之實憑實式見相稱名如味薝蔔熱惱清涼半規誰識
壽昌經老和尚
推倒大好山露出峨峰天半透過祖師室浚深曹源波瀚振起二百年已墜之綱宗掀翻五燈譜陳腐之公案嬴得古佛閒名遍滿神州闢有壽昌門庭峨嵲霄漢乘願力示現兩身一姓非衣不換應遺讖重來單絲九鼎青山暮旦開田說大義麥羹丘尚流血汗砌石闡家風破蓆帽猶高檐岸鈯钁一柄傳兒孫海墨書乾難盡讚
東苑鏡老和尚
武夷巖巖九曲潺潺石屏之下睡虎耽耽奪峨峰印搴博山旗險坑跨過佛祖皆迷機如劈箭舌如雷電生涯鈍钁見者股戰崖扉高扃瓦鐺自挈千聖不傳祗此妙訣本色住山冷襟誰類藥嶠汾州差可比擬末後句子函蓋相邑長嘯一聲乾坤辟易世衰道降心燈邪坱遠嚮真風魄禠魂喪奇生也晚未識大全嘉言善行得獲遺篇作此贊詞以塵足岳厚載之量肯拒堊濁
天界盛老和尚
死貓頭上親沾著佛病祖病齊發作高逞知見跨峨峰拗得一橛利逾鍔自謂絕世之珍奇九曲溪邊打失卻赤手無錐何所為汲汲彌縫造嵩岳從茲名句遍天下足跡幾遭魔外削身雲澤物四十年象龍追步乘頭角王侯士庶等目觀踞坐禪床恣酬酢伯仲之間見杲洪峽瀉河傾失安約憂天愍人赤子心一視死生如展縮我師隱德讚難窮虛空五彩重丹雘
自影(潤首座請)
生書香之里而目不識六七出千佛之世而志不欲作佛有說法之名未肯與人箇元字腳無容眾之量居嘗龍蛇繞座奔如此紕繆師承濫膺人天真佛祖冤讎叢林殃害分付潤首座為伊埽蹤削跡庶幾於壽昌門庭斯賴
又(孝西堂請)
澹寫春山瘦骨露平鋪秋水兩眉寒空王有俸渠慵食背上生毛仔細看噫太無端從來孝子諱爺名翻笑叢林著熱瞞
又(證侍者請)
貌不過常人行未齊先哲學道遇明師而未盡師家底蘊參禪遭毒辣亦何曾斷臂立雪所以說法不依格則動履不循途轍知者謂是遁天戮民不識者指為緇中蟊蠥更有一椿醜處三十年用不盡底被侍者漏泄
介山頭陀小像
未虎嘯而胸排萬古能探天目之靈祕已鵬奮而眼空一世肯涉五湖之驚濤行人之所難行忍人之所難忍總知極平常極容易而智不能知識不能識其顛倒英雄殺活凡聖豈非龐蘊之儔萬回之伍就中一著不顢頇待三十年後聽其自己向天下人道破咄
無年齡公小像
楞嚴讀罷正受現前心與天遊象帝之先塵剎其說不許言詮軍持炷香火用薪傳
佛事
禮悟空禪師真歇了祖靜照塔空劫已前誰是主舟霞掌下錯承當面門劈破無尋處嬴得閒名滿大唐閒名既滿大唐為甚麼無尋處聻以拂子拂一拂曰到家不怕語聲高一盞清茶一炷香。
壽昌重開山經老祖塔盡道同時不識祖分明指示也無端致令石峽逆流水倒入西江太瀰漫教眼宗眼兩何長振衣而起海天寬好山踏破歸休後贏得峨峰天畔看看即不無畢竟作麼生與老祖相見良久曰兩輪互繞無終古鳳宿龍巢影不彰。
見如謐老和尚塔正明不露誰能辯指據紛紛事始彰天下盡稱為伏鳳四目八臂休相望休相望且道今日作麼生通信四山草木深秋後盡是吾師汗血黃。
竺菴成和尚衣缽塔分付紅爐徹底煎要見真金色愈鮮致使劫火瓦礫地傑閣危樓勢插天自是神功勞百戰大▆不宰遵古勸湘南潭北不隔線幾對晴嵐目光眩黃龍峰下路同踐秋風颯颯阿兄面此心未許傍人薦伽黎古色終無變。
雙峰存和尚塔叢林此日鬥舟黃阿兄劈板振古綱為報四方雲水客離言句子好商量休商量揭開向上千峰眼始見高深一道長。
其天浩和尚塔從來同步不同途鷺入蘆花類自殊墓隧松枝堪挂劍相逢誰識此心孤心不孤不住青霄看變化肯留潭影蟠明珠。
海會塔設供大功不宰理原常只此歸趨勝覺場好看峰前流水意滔滔不盡願猶長。
廩山忠祖塔熊耳峰高月影寒一輪足可自盤恒歸來枕遍青山色折腳鐺兒不肯瞞恭惟洞山下第三十世祖廩山蘊空忠老和尚之塔青萍獨倚看天外之飛鴻明珠深抱待寧馨以親授舌本藏雷儘天下人鬥紫亂朱身同潛角聽塵外客說青道黃少室得髓荷綱宗而傲世峨峰續燄付心印以標宗以故巍然廩嶠四海咸稱尊貴浚哉石硤一脈賴此流長不肖五世孫某遠承慈蔭慚繼芳蹤懷瓣香以躬獻表愚志而自焚雖然如是正恁麼時如何奉重黃閣簾垂恩光普青苔日照視聽親。
掃父時顯府君墓生緣誰敢昧斯身謾道而今始識親踏遍山河皆是血白頭人禮黑頭人。
掃母何氏孺人墓借借之機豈易常森羅倒影落寒塘二十四年看不厭青山依舊白雲藏。
廩山忠祖忌辰燒香青萍磨得問如何千聖要從腳下過謾道今朝無伴侶眠雲枕石不勝多。
桃花山影堂上供眾山齊出爭雄長頭角崢嶸踞一方隱德至今稱伏鳳根株原不借春光恭惟桃峰開山寂菴老和尚大好山中鏟草骨性天成如騏驥不受控勒桃花嶺上藏身慧辯生知似鸞鳳必合衝霄住山六十年高懷可並無業操行九十歲眠雲能繼思大所以欲隱彌露馨香晚彰茲者百歲彌壽敬淪杯茗瓣香少展微忱且作麼生與老和尚相見遂燒香曰千峰萬峰齊拜倒滿空花雨晝濛濛。
福山和尚封龕坐斷簫峰寢萬機含生無路辨離微如何令人疑生死利物真慈識者稀恭惟福山堂上石潮法兄和尚之靈托跡淮南並青華嚴之骨氣道行江西方洪覺範之風標渠無生死未出母胎覆卻船示有涅槃纔入塵勞翻著襪兩主名藍瞎卻石頭一城人眼一表化儀揭開琢煉千古師心卮言出轉腐爛盡為神奇風句飛攝強項皆成法幹正擬慧日長明何期真燈遽滅萬象悲號眉斷青山森羅哀泣淚翻碧水智弓方釋波旬重豎赤幡悲駕暫停人天更驚白墮茲者紫羅帳合視聽難通夜明簾卷轉功得旨雖然輟櫂停輪畢竟為什麼邊事良久曰雞足山前無異路熊耳峰上有真規。
舉龕獨坐無尊卑從來類不齊隨他顛倒欲新婦倒騎驢古帆高挂凌風上好看小魚吞大魚。
闍維金不博金火能入火莖茆莫向此中尋疑殺當年破灶墮擲火炬曰三世諸佛箇箇將錯就錯。
懸真位次不用安排天然坐得恰好閒對青山送落暉笑看一老一不老。
郢柏旭維那火興化擯克賓出院皋亭將郢柏火葬事既兩般理元一貫若道恩怨不分明留與叢林作公案。
道因耆宿火般若體般若用寒山拈帚拾得念誦木葉落時秋潦退黃花開處香風送此回端的不是夢佛生禪人火佛本無生今云何滅生滅去來似月圓缺今年冬早雨無多且看紅爐飛片雪。
心月耆宿火如來惟說一心天上只有一月譬喻言說無窮光明照燭無缺如今月落言路斷畢竟作麼分別擲火炬云萬里神光一條鐵。
綸副寺火焰裏絲條誰見縷靉靆雲中別有天神光萬里無遮障謝家人不在漁舡綸子者回公案始稱圓。
知予老宿封龕四山相逼時如何月朗霜空散彩多石瘦水枯光不亂惟留清影在煙蘿知予達公童真入道七十年打成一片盛世為僧彈指項頓超三際慈悲濟物忍草遍發山前苦行居躬紺宇撐空霄漢所以若緇若素咸遵德化或遐或邇盡慕芳聲茲者化緣既畢能事云週要顯圓光萬里以故藏身一室必使錦縫重披還須密移那畔貼封條云鳳舞丹霄機不立金剛腦後示重輪。
舉火三世諸佛在火焰裏說法知公老宿與三世諸佛譚禪祗要見諸行事不許寄以空言免教守株待兔貴在得魚忘筌擲火炬云不是五位與三玄。
王居士火曾擁雕弓唱凱歌天山定後絕淆訛而今纛掩西江月特繞蓮花奉佛陀擲火炬云也不較多月坡老師封龕昔未曾生今云何滅七十餘年獨嘯好月如今月落長空誰敢到此亂說。
為天界巨音和尚設供古佛堂中曾入作剎竿推倒善世門兄呼弟應如相諉斯道寥寥不可論恭惟天界堂上巨音選公和尚靈根夙植妙齡得契心宗智性天生旦氣早膺法印弘大法歷盡艱難擴正眼幾蹈危阱百折不回魔外化為神足兩間能任宇內仰作心城盡擬道同佛日何期壽並白雲嗟保社之凋殘實吾門之不幸茲者聞訃之初特效蘋蘩之薦表法乳之同源冀慧燈之普照雖然天界和尚鑒臨畢竟以何為驗拈香曰圓通門啟無終古大地群昏只者機。
資福天目禪師入塔獨坐無尊卑諸峰類莫齊白雲籠不住露出碧崔嵬看他描邈者返擲共雙眉。
銘
旴郡金樓峰寶輪寺知予耆宿塔銘(并序)
禪師名道達字知子郡之徐氏子七歲投壽昌沙門元賓為驅烏有大人器度賓每過督而不見其退心至二十受具成大僧見如謐公鍾愛之寶輪乃唐宋古剎久湮沒皆瓦礫荒墟晝夜芟荊榛拾殘甓三十年復還舊觀未幾明運數厄國鼎遂遷一旦遭兵燹諸有燼盡師不少衰以謂災因時變我以願持不數年間百廢復舉四方緇素咸歎為希有遠近聞名見相未有不遵德化而被真風然而景暮齒尊禪誦之餘雨笠煙簑無輒寒暑猶自慊然終身以行門不如古人至於諸方尊宿及壽昌祖庭知識請法質疑問辨奧義迨無虛往以時歉歲荒及接壤鄰封持鬥忿爭恒輒食週濟以身排難然皆至誠導人俱望風音而消狼毒飲醇味以發善心所以紺宇撐空叢林香繞忽示微恙遣徒以藍輿迎予囑以後事及叢林大節遂而趨寂乃乙卯仲冬三日也師生於萬曆丁未世壽六十九為僧六十二年度徒子若干人俗弟子不可計茶毘送喪者遍原谷哀慕如考妣非有過人之智感人之深何能若是慟也於戲世界滄桑俄而遷變況有限之身能住世幾何第六十年為僧始而事師學道中而為法求人濟物利生尊賢愛眾末後歸休猶以護惜叢林住持佛法為憂其生平操行立身垢衣惡食勤勞穫耕謙德自居皆可稱述今者繼祖位而貪殘不去至老死而利釀愈深真烏鼠之徒聞師行而不愧是佛門之闡提也予主祖庭五載師為法為叢林雖祁寒溽暑必奔至每相見以憂世愍人為念是知師在家為賢良君子出世為真佛種草其弟子某等以師老先製壽藏於寺之右掖而未有銘以予為知師之深者丐一言而識不朽於塔上以永孝思於後世也為之銘曰。
衡霍之源千里分榦蓼花一穗天開屏翰牛嵊欻起群峰羅逶芙蓉瓣列光削出麗區布黃金輪持萬尋栴檀圍繞僧寶若琛辟塵離世任佛重誓以身說法梵壝力衛紺宇蔽空舟碧絢目像設莊嚴見聞心肅歲歉時災已恒輒食分饗四來其心無㥾六十二臘無改其操使钁驅犢不少為勞尊賢重道覲聞祕奧沍寒溽暑躬為之造末後歸真儘可指陳預卜化期叢林是遵寺之右掖壽藏是穸龜鳳蟠旋天休神宅
旴郡永光弘比丘尼塔銘
夫道之寓於物也無貴賤男女無小大異同惟心融神契者之為聖為賢心蔽神昧者之為凡為外然於道亦無貶損焉猶日月之在天雖江河行潦陂池溝洫清濁溷溉之殊影落其中則光耀亦不為之少虧況稟乎陰陽之適靈知之源妙契自心之大至道之常也哉吾於永光尼亦得而論矣當其良人之喪姑欲奪其志惟縞衣綦巾誓彼柏舟引刀斷髮把鏡剺面即古之貞烈不過是也既許身而祀佛能求道以達志嚙冰茹荼焚頂矢誓苦參勵行雖無著總持又何加焉以故事久論定一生一死亦可以無憾矣尼名興宏字永光郡之周氏子幼聰慧誦孝經能怡懌父母之憂及字裘姓之子不失中饋之常操井曰奉姑嫜與鄰婦別故有異稱忽夫喪姑欲改適誓死靡他貧居孑立無以營生故許身祀佛投郡之籓菴禮尼大振為師隨師初參天界杖人示以主人公話晝夜不少懈布幃木榻青燈碧篆窮典墳究心地立行端有年矣繼見青原然和尚示之以本分鉗錘不肯少假其言句而志益猛利心愈堅忍披精進鎧捧無滲器後興國忍和尚主壽昌來參請忍和尚痛為煆煉必以自證自悟為至三年之間參請至再而壽昌以巀嶪門庭真若萬仞壁立即諸方有擎頭角而至者咸遭點額況孱弱之質濁漏之品縱能變大僧而越分前請其如大火聚中焉肯容毫末乎然而矢志堅銳愈擲而愈壯愈挫而愈利不為之少減其鋒眾咸為之怯渠必以深入重關則以到家為無事矣歲辛亥偶有觸覺前之參請話頭與所呈之伎倆打失始信忍之不我欺也遂欲請證其是以夏期安居不敢越制而往忽沾疾不起遂而順逝世壽五十九僧臘三十七度徒法廣等數十人嗚呼眾生貪欲如火諸佛聖人藉以明道見性猶用之破暗熟食故世不可無也稍縱恣其燄若秦之用以焚典坑儒戕賊慧命破壞真如又何異哉況一裙釵之賦能自樹其身使大家命婦香閨英秀而師其德信其化即身後之名猶不忍湮其事而使士君子致幣遠緘丐予之銘而表之非有大過人之操能若是乎今有假我衣服惑慝真常漂墮本有恬不知恥者至於毀教敗法尤為得計不亦大可哀歟則予之銘又烏得而已哉銘曰。
群靈一性本無染淨趨向有異遂分凡聖譬如日月光明四揭江潦涔洫影不少淈稟乎陰陽靈知之常妙契本心至道始彰均舁雖別豈類嬖媟幼艾多慧門楣高潔及笄于歸頡頏而飛中道失侶絃斷音徽引錐剺面鏡破髮剸羅襦不施綦巾自薦煢孑無裔柔弱身贅視佛等慈願焉斯濟青燈熒熒碧篆冥冥赤軸黃卷弔影惟形木叉繼持如捧盈器涓滴有滲白璧遭類惟賢是齊惟道是詣茹荼吞冰志操愈銳赴火蹈刃期以正信拚此革囊誓求心印萬仞龍門誰敢輕捫雷火一作褫魄喪魂躡足幾過痛遭折挫直須自悟終不明破忽然覺觸如聞荼毒打失伎倆合笑合哭擬求智證時丁蹭蹬一死一生事久論定稽古賢嬡貞烈堪傳無著總持不隔一線德有遺芳行可舉揚大家命婦企慕不忘特營窣堵豐碣高豎丐我銘詩青山有主
壽藏銘并序
康熙戊午仲夏之下浣日住武林皋亭崇先顯孝寺次住旴之壽昌觀濤僧大奇從諸弟子請而自敘其生平曰余豫之撫州雲林渭川里人也父姓彭字時顯母何氏誕於天啟乙丑之春生而秀異父母愛之及髫齔有大人氣象鄰族皆稱為宗彥年十九世味泊然思欲出塵而世道滄桑母亦尋終遂投本里項山學出世法以昵于俗親故往來煩雜舍之參瀘陽饒山鐵索老人索以老病卻乃納具于邵武之龍湖戒壇及歸命依上首月坡山主受諸經論并策發向上事遂掩關于旴之覺僊峰刻苦勵行造詣忘身關中誓不睡唯行坐而已未及一年因履穿襪弊以手納之正思唯六祖在大庾嶺接蒙山曰不思善不思惡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之句忽然有省自後出世文字皆通曉無滯遂作書作偈辭坡欲遍參諸方坡壯其行以故破夏往金陵見天界盛和尚界以太平事當道不許聚眾乃上牛首聽素華法師講法華會義因遍歷講肆及界應棲霞之請余再往參之界一見喜之曰子何來之遲即留挂搭一日界垂示余應答不少讓并呈首山新婦德山托缽諸頌界微笑曰且喜無佛法知見余從傍曰頭上高峨峨那得無佛法知見界與一掌曰者江西子汝見個甚麼余作拈花勢界曰江西子亂做直喝出即日安入侍者寮當是時界之名動寰宇問法者絡繹不絕皆天下賢士大夫其應酬文翰支給常住與夫灑掃洗沐之任備為之而參究不輟一日界晨起余與眾兄弟環侍左右界曰一夜勞苦不可當余曰何事想和尚寢息不安乎界曰非也夢中與衲子論有句無句公案一夜神思費盡難得有伶俐者余方執襪過界曰疏山也好者一拶界劈面一掌曰天下人皆患此病余愕然曰噁怪得五祖道相隨來也界又掌曰者也是拾疏山矮子的殘唾便推出自是室中徵詰法門之玄祕諸聖之要妙皆應對無滯界為之稱賞不置每嘆曰惜吾老矣使爾早生十年我之生平大事則有所托幸子年齒方壯有此知見吾可無憾矣故師資相得七年如一日既而隨往博山入閩命監夢筆院事又以法衣囑余繼席余辭不願離師于是隨界從括蒼金華返浙時順治丙申年也次年丁酉皋亭崇先顯孝乃宋長蘆真歇了禪師祖席久虛而歇祖歸真之塔猶存杭城眾紳士以界為歇祖嫡孫固請主席余為之首眾明年戊戌秋天都汪比部請予住山又明年己亥界亦以老病歸江南居年餘而界寂予奔訃金陵庚子浙中士大夫特書請余主法皋亭既至而殿堂頹弊不堪過者驚將壓焉當震風淋雨之夕各擎雨具以俟晴明且寺無恒產每天寒地凍不得黃虀野菜嘗五七日煙爨不起鄰之賢者持三升一斗而至見殘僧十餘輩垂頭落頸氣息不接嗟嘆良久乃去如是者四載先是汪比部元泰施材造殿迄康熙癸卯杭之方伯袁公一相姚戶部元煐戴文學班立及郡之善人或磚瓦或工資皆不求而樂助未期年而大殿落成乙巳朝庭有民僧之議諸方鳴鼓辭眾余曰僧為佛種佛法所以陰翊王度僧其可廢乎善知識與衲子同休戚眾其可辭乎誡知事勿辭四方無依者皆歸焉丙午復建前殿佛像藏經普同凡叢林所宜有者少備其六七而衲子麇至余登座說法不敢沿襲近時一字諸山耆德咸稱皋亭有古人焉余自歉曰欲躋古人而未能也辛亥黎川護法請主壽昌祖庭不三載而江西湖南閩粵皆揭竿而起寺當杉關阨道兩師衝突殺傷遍郊野余率眾掩葬之疫癘滿山谷余作藥餌施給之自大帥以至裨將下而士卒見予皆無怒心嗚呼郡邑丘墟村里失其故道而寺之金碧巍然獨存是皆佛祖之光被天龍之呵護執事之勤勞故一草一木皆獲保全庶幾可以謝罪於祖庭矣丙辰閩關通余將欲歸浙黎之紳士堅留至再遂重修大殿葺藏閣益庄田凡不足者補之戊午余必欲歸浙而諸縉紳謂再造之功過於創始懇終老于山無何春夏遘疾執事請述生平以志不忘并乞留壽藏以表化儀余笑曰余本東西南北之人遺骸枯灰殘山剩水隨處可安且余一言一行又何嘗有隱乎二三子耶而諸子乞之不已曰和尚居壽昌皋亭兩剎皆從苦心血力之勞況生緣本豫人壽昌乃根本之地而數載從劫火震蕩之餘竭力保全兼之輪奐一新增其式廓守成之烈有光太祖矣願少留真跡正狐死首丘之義於理為安且和尚素性不喜緣飾說三會之錄不乞一序皋亭興創之功不勒一碑而出世本末又豈可乞當路貴人藻麗之文而譽之以損吾師之真耶余不得已方允其請而自敘如此卜寺傍三里許地名郭富亭坐乾向巽為壽藏弟子其識之銘曰。
龍峰峨峨 可瞻可式 石峽源源 可濯可激
處此兩間 中心無斁 同心一儀 密室泥黑
深固幽遠 瞻仰難得 真歸有誥 孤行其操
後世緣飾 不能少蹈 視古之風 跂古之隆
而余何人 敢膺斯崇 祖庭是依 叢林古格
水剩山殘 處之媿惻 藉以歸休 永安其宅
師說行實後疾復作不起至六月望說偈辭眾偈云五十四秋風月幾為諸人漏洩待到七月初十記取者箇時節迄初九猶晏息如常初十早索湯沐浴更衣端坐越申及酉泊然而逝世壽五十有四僧臘三十有五留七七茶毘建塔皆遵師遺囑云爾。
門人興潤錄併識
嗣法門人興孝 興舒 興悌 宗弘
興泉 德神 興卍 溥證
覺範 興照 興敏等仝立石
觀濤奇禪師語錄卷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