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4部大正藏第14册P0519 佛說維摩詰經(2卷) 〖 吳 支謙譯〗.txt
大正藏第 14 冊 No. 0474 佛說維摩詰經
No. 474 [Nos. 475, 476]
佛說維摩詰經卷上(維摩詰所說不思議法門之稱一名佛法普入道門三昧經)
吳月氏優婆塞支謙譯
佛國品第一
聞如是:
一時,佛遊於維耶離奈氏樹園,與大比丘眾俱,比丘八千。菩薩三萬二千,皆神通菩薩,一切大聖能隨俗化,佛所住者皆已得住,為法城塹護持正法,為師子吼十方聞聲,眾人不請祐而安之,興隆三寶能使不絕,皆已降棄魔行仇怨,一切所化莫不信解,皆度死地脫無罣礙,不失辯才,其念及定總持諸寶,悉成其所。布施、調意、自損、戒、忍、精進、一心、智慧,善權已下,得無所著。不起法忍,阿惟越致法輪已轉,隨眾人相為現慧德,在諸眾為正導,以無畏而不動,已成福祐慧之分部,已得相好能自嚴飾,色像第一;捨世間財,志行高妙,名稱普至,有金剛志,得佛聖性;以法感人,為雨甘露,曉眾言音,所說如流,其聲清淨,入微妙法;見生死本,眾厄已斷,度諸恐畏,為師子吼,不以多言,其講說法,乃如雷震,無有量,已過量;以道寶之智,導為大師,以知足之行,現遠佛聲及法功德,博入諸道順化眾生,說無比正佛之智慧;以十力、無畏、佛十八法,往度惡道諸墮塹者;其生五道,為大醫王,以慧以善,救眾生病,應病與藥,令得服行。無量善事皆悉得,無量佛國皆嚴淨,無量佛慧皆修學,明智之講皆聽聞,明者之迹皆履行,慧之德本隨次興,深法之要皆已入,三昧無量能悉成,佛力無畏,一切具足。
其名曰:正觀菩薩,見正邪菩薩,定化王菩薩,法自在菩薩,法造菩薩,光造菩薩,光淨菩薩,大淨菩薩,辯積菩薩,寶積菩薩,寶掌菩薩,寶印手菩薩,常舉手菩薩,常下手菩薩,常慘菩薩,常笑菩薩,喜根菩薩,喜王菩薩,正願至菩薩,虛空藏菩薩,寶甚持菩薩,寶首菩薩,寶池菩薩,寶水菩薩,水光菩薩,捨無業菩薩,智積菩薩,燈王菩薩,制魔菩薩,造化菩薩,明施菩薩,上審菩薩,相積嚴菩薩,師子雷音菩薩,石磨王菩薩,眾香手菩薩,眾手菩薩,常應菩薩,不置遠菩薩,善意諫菩薩,蓮華淨菩薩,大勢至菩薩,闚音菩薩,梵水菩薩,?水菩薩,寶幢菩薩,勝邪菩薩,嚴土菩薩,金結菩薩,珠結菩薩,慈氏菩薩,濡首菩薩,其三萬二千菩薩,皆如此上首者也。
復有萬婆羅門,皆如編髮等,從四方境界來詣佛所而聽法。一切諸天各與其眾,俱來會聚此。彼天帝萬二千釋從四方來,與他大尊神妙之天,及諸龍神.揵沓和.阿須倫.迦留羅.甄陀羅,摩睺勒等,并其眾皆來會。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并其眾會坐。彼時,佛與若干百千之眾,眷屬圍遶,而為說經。其從須彌方外來者,四面雲集,一切眾會皆坐自然師子之座。
於是維耶離國有長者子,名羅隣那竭,漢言曰寶事,與五百長者子俱,皆有決於無上正真之道,持七寶蓋來詣佛所,稽首佛足,以其寶蓋,共覆佛上。佛之威神,令一寶蓋,覆此三千大千佛國。於是世界諸來大眾,皆見寶蓋覆此三千世界,諸須彌目隣、大目隣山、雪山、寶山、黑山、鐵圍山、大鐵圍山,悉現於寶蓋中。此三千世界,大海江河,川流泉源,及上日月星辰,天宮龍宮,諸尊神宮,悉現於寶蓋中。十方諸佛佛國嚴淨,及十方佛在所說法,皆現於寶蓋中,悉遙見聞。一切魔眾得未曾有,禮佛而立。國界若干,莫不目見。
童子寶事,即於佛前以偈讚曰:
「清淨金華眼明好, 淨教滅意度無極,
淨除欲疑稱無量, 願禮沙門寂然迹。
既見大聖三界將, 現我佛國特清明,
說最法言決眾疑, 虛空神天得聞聽。
經道講授諸法王, 以法布施解說人,
法鼓導善現上義, 稽首法王此極尊。
說名不有亦不無, 以因緣故諸法生,
非我不造彼不知, 如佛清淨無惡形。
始在佛樹力降魔, 得甘露滅覺道成,
以無心意而現行, 一切異學伏其名。
三轉法輪於大千, 受者修正質行清,
天人得見從解法, 為現三寶於世間。
佛所說法開化人, 終已無求常寂然,
上智愍度老死畏, 當禮法海德無邊。
供養事者如須彌, 無誡與誡等以慈,
所演如空念普行, 孰聞佛名不敬承?
今奉能仁此慈蓋, 於中現我三千世,
諸天龍神所居宮, 犍沓和等及閱叉。
以知世間諸所有, 十力哀現是變化,
眾覩希有皆歎佛, 稽首極尊大智現。」
童子寶事說此偈讚佛已,以恭肅敬意,長跪叉手,白佛言:「此五百童子,皆有決於無上正真之道,願聞得佛國土清淨。佛惟解說如來佛國清淨之行。」
於是佛告寶事曰:「童子!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解說如來菩薩佛國清淨。」於是寶事與諸大眾受教而聽。
佛言:「童子!蚑行喘息人物之土,則是菩薩佛國。所以者何?菩薩欲教化眾生,是故攝取佛國;欲使佛國人民盡奉法律,故取佛國;欲使佛國人民入佛上智,故取佛國;欲使佛國人民見聖典之事而以發意,故取佛國。所以者何?欲導利一切人民,令生佛國。譬如有人欲度空中造立宮室,終不能成。如是,童子!菩薩欲度人民,故願取佛國;願取佛國者,非於空也。童子!當知菩薩以無求於國故,於佛國得道,以不言我教照人民,生于佛土;菩薩以善性於國故,於佛國得道,能成眾善,為人重任,生于佛土;菩薩弘其道意故,於佛國得道,恒以大乘正立人民,得有佛土;菩薩布施為國故,於佛國得道,一切布施施諸人民,生于佛土;菩薩持戒為國故,於佛國得道,周滿所願,以十善行合聚人民,生于佛土;菩薩忍辱為國故,於佛國得道,有三十二相而自嚴飾,以其忍行調正人民,生于佛土;菩薩精進為國故,於佛國得道,以諸德本善修勤力合聚人民,生于佛土;菩薩禪思為國故,於佛國得道,已知所念正安人民,生于佛土;菩薩智慧為國故,於佛國得道,能以正導成就人民,生于佛土;菩薩行四等心為國故,於佛國得道,慈悲喜護,護諸人民,生于佛土;菩薩行四恩為國故,於佛國得道,惠施仁愛利人等利,一切救濟合聚人民生,於佛土;菩薩行善權方便故,於佛國得道,一切行權攝人為善,生于佛土;菩薩行三十七道品之法故,於佛國得道,以根.力.覺.意勉進人民,生于佛土;菩薩分流法化故,於佛國得道,一切示現賢善之行,得見佛土;菩薩說除八難故,於佛國得道,一切為斷惡道眾難而有佛土;菩薩自覺不譏彼受故,於佛國得道,斷諸邪受而有佛土;菩薩淨修十善之行故,於佛國得道,而不離偶大財梵行,誠諦之語,免于惡道,言以柔軟,不別眷屬,恒與善俱,無有嫉慢,除忿怒意,以正見誨人,生于佛土。如是,童子!菩薩以應此行,便有名譽;已有名譽,便生善處;已生善處,便受其福;已受其福,便能分德;已能分德,便行善權;已行善權,則佛國淨;已佛國淨,則人物淨;已人物淨,則有淨智;已有淨智,則有淨教;已有淨教,則受清淨。如是,童子!菩薩欲使佛國清淨,當以淨意作如應行。所以者何?菩薩以意淨故,得佛國淨。」
賢者舍利弗,承佛威神,心念是語:「以意淨故得佛國淨,我世尊本為菩薩時,意豈不淨,而是佛國不淨若此?」
佛知其意,即報言:「云何,舍利弗!我日月淨,不見色者,豈日月過耶?」
對曰:「不也。非日月過。」
佛言:「此,舍利弗!咎在眾人無有智慧,不見如來佛國嚴淨,非如來咎。此,舍利弗!我佛國淨,汝又未見。」
編髮梵志謂舍利弗言:「惟,賢者!莫呼是佛國以為不淨。我見釋迦文佛國嚴淨,譬如彼清明天宮。」
舍利弗言:「我見此中亦有雜糅,其大陸地則有黑山石沙穢惡充滿。」
編髮答曰:「賢者以聞雜惡之意、不猗淨慧視佛國耳。當如菩薩等意清淨,倚佛智慧,是以見佛國皆清淨。」
於是佛即以足指按地,此三千大千世界皆為震動,若干百千珍寶積嚴,處處校飾,譬如眾寶羅列淨好,如來境界無量嚴淨於是悉現。一切魔眾歎未曾有,而皆自見坐寶蓮華。佛告舍利弗:「汝且觀此佛國嚴淨?」
對曰:「唯然。本所不見,本所不聞,今佛國土好淨悉現。」
「然,舍利弗!我佛國如是,為當度不肖人故,如來隨此多怒害者現佛國異。譬如諸天同金鉢食,其福多者,舉手自淨。如是,舍利弗!若人意清淨者,便自見諸佛佛國清淨。」
當佛現此佛土嚴淨之時,八萬四千人發無上正真道意,長者子寶事并五百童子皆得柔順法忍。佛現神足,於是國土莫不欣然,各得其所。弟子行者,天與人三萬二千,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其八千人漏盡意解。
維摩詰所說經善權品第二
是時,維耶離大城中有長者名曰維摩詰(漢言無垢稱),在先佛已造行修善,本得法忍,已得辯才,神通不戲,得無所畏,降魔勞怨,深入微妙,出於智度無極,善權方便,博入諸道,令得所願。人根名德,生而具足,造成大道,所作事勝,佛聖善行,皆已得立,覺意如海,而皆已入。諸佛咨嗟,弟子、釋、梵、世主所敬。欲度人故,居維耶離,矜行權道。資財無量,救攝貧民;以善方便,攝諸惡戒;以忍調行,攝諸恚怒;白衣精進,攝懈怠者;禪定正受,攝迷惑意;得智慧律,攝諸邪智。雖為白衣,奉持沙門至賢之行;居家為行,不止無色;有妻子婦,自隨所樂常修梵行;雖有家屬,常如閑居;現視嚴身,被服飲食,內常如禪。若在博弈戲樂,輒以度人;受諸異道,導以佛教不離聖典;因諸世間俗教善語,以法樂而樂之。一切見敬,為供養中最;所有耆舊,能喜世間一切治生諧偶;雖獲俗利,不以喜悅。遊諸四衢,普持法律;入于王藏,諸講法眾;輒身往視,不樂小道;諸好學者,輒身往勸,誘開童蒙;入諸婬種,除其欲怒;入諸酒會,能立其志。入長者種,正長者意,能使樂法;入居士種,正居士意,能除其貪;入君子種,正君子意,能使忍和;入梵志種,正梵志意,使行高遠;入人臣中,正群臣意,為作端首使入正道;入帝王子,能正其意,以孝寬仁率化薄俗;入貴人中,能為雅樂,化正宮女;入庶人中,軟意愍傷,為興福力;入帝釋中,正帝釋意,為自在者,示現無常;入梵天中,正梵天意,能現梵殊勝之慧;入四天王,正天王意,能使擁護一切天下。
如是,長者維摩詰不可稱說善權方便無所不入,其以權道,現身有疾。以其疾故,國王、大臣、長者、居士、群臣、太子并餘眾輩,從而問疾者無數千人。其往者,維摩詰輒為說,是四大身為死亡法,言:「諸仁者!是身無常,為無強,為無力,為無堅,為苦,為老,為病,為多痛畏。諸仁者!如此身,明智者所不怙。是身如聚沫,澡浴強忍;是身如泡,不得久立;是身如野馬,渴愛疲勞;是身如芭蕉,中無有堅;是身如幻,轉受報應;是身如夢,其現恍惚;是身如影,行照而現;是身如響,因緣變失;是身如霧,意無靜相;是身如電,為分散法;是身無主,為如地;是身非身,為如火;是身非命,為如風;是身非人,為如水;是身非有,四大為家;是身為空,無我無性無命無人;是身無我,我者轉離;是身如束薪,筋纏如立;是身非真,但巧風合;是身為荒,不淨腐積;是身為虛偽,而復速朽,為磨滅法;是身為災,一增百病;是身老為怨,以老苦極;是身為窮道,為要當死。諸仁者!此可患厭,當發清淨不婬之行,如佛法身,吾等當學。佛法身者,從福祐生,佛身者,從智生,從戒品、定品、慧品、解品、度知見品生,從慈悲喜護生,從布施調意自損生,從忍辱仁愛柔和生,從強行精進功德生,從禪解定意正受生,從智度無極聞德生,從善權方便智謀生,從一切諸度無極生,從三十七道品生,從神通生,從止觀生,從十力生,從四無所畏生,從佛十八法生,從斷一切惡法生,從一切善法合會生,從諦生,從誠生,不可計清淨行為成如來身。如是,仁者!當自勗勉,欲除一切病者,當發行大道。」如是,維摩詰為諸問疾者如應說法,令無數千人發無上正真道意。
維摩詰所說經弟子品第三
於是,長者維摩詰自念:「寢疾于床,念佛在心。」佛亦悅可是長者,便告賢者舍利弗:「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舍利弗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常宴坐他樹下,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舍利弗!不必是坐為宴坐也。賢者!坐當如法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不於內意有所住,亦不於外作二觀,是為宴坐;立於禪以滅意現諸身,是為宴坐;於六十二見而不動,於三十七品而觀行;於生死勞垢而不造,在禪行如泥洹。若賢者如是坐,如是立,是為明曉如來坐法。』時我,世尊!聞是法,默而止,不能加報,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賢者大目犍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目犍連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為諸少年居士說法,時維摩詰來謂我言:『賢者!莫為居家白衣說法如賢者所說。欲說法者,當為如法。如法者,離人垢,以不我為離染塵,不有命為離生死,不處人為本末,斷如滅相,不以婬為無罣礙,至不老為諸作斷,以隨食為離諸損,而一切救如空,等為無適莫,以無吾為除吾作,以無識心為離識心,以無倫為無有比,以因緣相為入無等,以法情正學正諸情,以如事入應無所入。憶識信而皆為立,終始不動,不動則六無猗,不望於眾人,當來無住,空為正止,無相為惟行,無願為離淵,不自舉不自容,為離起分而無家,眼耳鼻口身心已過無所住,亦不無心住,已得無知為離眾行法。賢者!為如此,何說為說法?法說者為等句,聞者當等聞。說不如等句者,彼為非說,為非聞,為未。譬若幻士為幻人說法,當建是意以為說法。隨人本德所應,當善見為現智,以大悲不癡妄為成大乘,於佛有反復,內性清淨,不斷三寶,樂以是說法說。』說是語時,世尊!八百居士發無上正真道意。我無此辯,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賢者大迦葉:「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迦葉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貧聚而行乞,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如賢者,有大哀,捨大姓,從貧乞。當知,已等法施普施於所行,已能不食哀故從乞。如不以言若住空聚,所入聚中,欲度男女,所入城邑,知其種姓,輒詣劣家所行乞,於諸法無所受。若見色如盲等,所聞聲如響等,所嗅香如風等,所食味不以識得,細滑無更樂,於識法如幻。如今,耆年!已過八邪,八解正受,以正定越邪定。以是所乞敬一切人,亦以奉敬諸佛賢聖,然後自食。如是食者,為非眾勞亦非無勞,不有定意亦無所立,不在生死不住滅度。如賢者食所乞與者,為非無福,亦非大福,為非耗減,亦非長益,是為正依佛道,不依弟子之道。賢者!如是,為不以癡妄食國中施。』時我,世尊!聞其說是,至未曾有,一切菩薩當為作禮。斯有家名,乃以此辯勸發道意。吾從是來,希復立人為弟子緣一覺行,每事勸人學無上正真之道,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長老須菩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須菩提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其舍欲乞食,時維摩詰取我鉢盛滿飯,謂我言:『設使,賢者!於食等者,諸法得等;諸法等者,得眾施等。如是行乞,為可取彼。若賢者,不絕婬怒癡,亦不與俱一切常,若不知己身,已得一行,為非不明,非趣有愛,非得明度,亦非極罪,正解已解。不解不縛,不四諦見非不見諦,不得道,不凡人,不凡法語,不為真非不真,一切無法行離法之想。不見佛,不聞法,是亦有師不蘭迦葉、摩訶離瞿耶婁、阿夷耑基耶今離、波休迦旃、先比盧特、尼犍子等。又,賢者!彼師說猗為道,從是師者,為住諸見,為墮邊際,不及佛處,為歸八難,為在眾勞,不信之垢,不得離生死之道;然其於眾人,亦為他人想。若賢者,為他人想如彼者,則非祐除也。其施賢者,為還眾魔共一手,作眾勞侶。於一切人若影想者,其住如謗諸佛,毀諸經,不依眾經不得滅度矣。當以如是,行取乞耶?』時我,世尊!得此惘然,不識是何言?當何說?便置鉢出其舍。維摩詰言:『唯,須菩提!取鉢勿懼。云何賢者,如來以想而言說乎?何為以懼?』我言:『不也。』維摩詰言:『想為幻而自然,賢者不曰一切法一切人皆自然乎?至於智者,不以明著,故無所懼。悉捨文字,於字為解脫,解脫相者,則諸法也。』當其,世尊!說是語時,二百天人得法眼淨,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邠耨文陀尼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邠耨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在他方大樹下,為阿夷行比丘說死畏之法,時維摩詰來謂我言:『欲何置此人,何以教此比丘?無乃反戾此摩尼之心,是已為下正行。又不當以不視人根而說其意也。當取使無瘡,莫便內坏於竈,在大生死,可使入迹,莫專導以自守之。又此,賢者!諸比丘在大道已有決,如何忘其道意,而發起以弟子行乎?』是時,維摩詰即如其像三昧正受,念是比丘宿命,已於五百佛立德本,在無上正真道已分布,因其道意而為解說。即時,諸比丘稽首禮維摩詰足。已為說如是法,皆得不退轉。自從是來,我念:『弟子未觀察人者,不可為說法。所以者何?不能常定意根,原知本德,如佛世尊。』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長老迦旃延:「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迦旃延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者佛為兩比丘粗現軌迹,已便入室,吾於後為其說經中要言:無常之義、苦義、空義、非身之義。時維摩詰來謂我言:『惟!迦旃延!無以待行有起之義為說法也。若,賢者!都不生不增生,不起不滅,是為無常義;五陰空無所起,以知是是苦義;於我不我而不二,是非身義;不然不滅,為都滅終始滅,是為空義。』彼說是時,其比丘本漏意解,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長老阿那律:「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阿那律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他處經行,見有梵天名淨復淨,與千梵俱來詣我,稽首作禮問我言:『幾何阿那律天眼所見?』我答言:『仁者!吾於是三千大千佛國,如於掌中觀寶冠耳。』時維摩詰來謂我言:『云何,賢者!眼為受身相耶?無受相耶?假使有受身相,則與外五通等;若無受相,無受相者,無計數則不有見。』我時默然。彼諸梵聞其言,至未曾有,即為作禮而問言:『世孰復有天眼?』維摩詰言:『有佛世尊常在三昧,禪志不戲,悉見諸佛國,不自稱說。』於是,眾中五百梵,具足發無上正真道意已,皆忽然不現,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長老優波離:「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優波離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者,有兩比丘未踐迹,以為恥,將詣如來,過問我言:『吾,賢者!未踐迹誠以為恥,欲往見佛,願賢者解其意。』吾則為之現說法語。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優波離!莫釋以所誨而詭其行也。又,賢者!未踐迹者,不內住不外計,亦不從兩間得。所以者何?此本為如來意,欲為勞人執勞,惡意已解。意得依者,亦不內不外不從兩間得。如其意然,未迹亦然,諸法亦然,轉者亦然。如,優波離!意之淨,以意淨意為解,寧可復污復使淨耶?』我言:『不也。』維摩詰言:『如性淨與未迹,一切諸法一切人意從思有垢,以淨觀垢,無倒與淨亦我垢等,穢濁與淨性,淨性與起分,一無所住。又,一切法可知見者,如水月形,一切諸法,從意生形。其知此者,是為奉律;其知此者,是為善解。』於是,兩比丘言:『上智哉!是優波離不及也,持佛上律而不能說。』我答言:『自捨如來,未有弟子及菩薩,辯才析疑如此聰明者也。』兩比丘疑解,便發無上正真道意,復言曰:『令一切人得辯才之利皆如是。』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賢者羅云:「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羅云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時諸長者子來禮我足,問我言:『羅云!汝佛之子,捨轉輪王,出家為道。其出家者有何榮冀?』我即為如事說沙門之榮冀。時維摩詰來謂我言:『羅云!說沙門之榮冀,不當如賢者所說。所以者何?匪榮匪冀,故為沙門、為道者。羅云!離此彼中迹於泥洹,受諸明智,招諸聖賢,降伏眾魔,入五道,淨五眼,受五力,立五根,度彼岸化異學,為正導拯淤泥,為無我無彼受,無起隨順,絕諸忿亂,降己志護彼意,滅種姓開大學。為是故,作沙門。當教是諸童子,此自然法,佛興難值。』諸童子言:『居士!我聞佛不教人違親為道。』維摩詰言:『然。當觀清淨發菩薩意,已應行者,可得去家堅固之志。』即時,三十二長者子,皆發無上正真道意,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賢者阿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阿難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時世尊身小中風,當用牛湩。我時晨朝入維耶離,至大姓梵志門下住。時維摩詰來謂我言:『賢者阿難!何為晨朝持鉢住此?』我言:『居士!佛身小中風,當用牛湩,故我到此。』維摩詰言:『止止。唯,阿難!莫作是語。如來身者,金剛之數,眾惡已斷,諸善普會,當有何病?默往,阿難!勿謗如來,慎莫復語,無使大尊神妙之天得聞此也,他方佛國諸會菩薩且得聞焉。且夫,阿難!轉輪聖王,用本德故,尚得自在,豈況一切施德於人,而為如來.至真.等正覺無量福會普勝者哉!行矣,阿難!勿為羞恥。莫使外道異學聞此麁言:「何聞我師自疾不能救,安能救諸疾人所欲?」疾行,莫復宣言。當知,阿難!如來法身非思欲身。佛為世尊,過諸世間;佛身無漏,諸漏已盡;佛身無數,眾行已除。其病有以?』時我,世尊!大自慚懼,得無近佛而過聽。即聞空中聲曰:『是阿難!如居士之所言,但為佛興於五濁之世故,以是像開解一切貪貧之行。便行,阿難!取湩莫慚。』故我不任詣彼問疾。」如是上首五百弟子,皆說本所作一切,向佛稱述維摩詰之美言。
維摩詰所說經菩薩品第四
於是,佛告彌勒菩薩:「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彌勒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兜術天上,為諸天人講法語,說菩薩大人不退轉地之行。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卿彌勒!在一生補處,世尊所莂無上正真道者,為用何生得?彌勒!決用過去耶?當來耶?現在耶?去者生盡,未來無對,現在無住。如佛說冥生比丘曰:「是生是老是病是死,是終是始,及未生與當生,此兩者非無生耶?」由是論之,不從無生得最正覺。然則何用記?彌勒!決從如起耶?從如滅耶?夫如者,不起不滅。一切人皆如也,一切法亦如也,眾聖賢亦如也,至於彌勒亦如也。所記莂無上正真道者,則一切人為得決矣。所以者何?如者不稱為己,亦無他稱說。如彌勒成最正覺者,一切人民亦當從覺。所以者何?一切人民,當從覺道故。如彌勒滅度者,一切人民亦當滅度。所以者何?如來者,不捨眾人獨滅度也,必當滅度諸凡夫故。卿彌勒!與天人談,莫為非時。佛者無往,亦無還返。若,彌勒!此諸天人念欲見道,則為穿行;道不從身,不從正覺,亦不從意也。都滅哉!佛一切如化;無比哉!佛一切造業;無為哉!佛一切不惑;以斷哉!佛一切遠離;無欲哉!佛於諸受盛;不雜哉!佛都以一智兼;樂哉!佛眾所思樂;無言哉!佛諸著不著;住哉!佛以法情住;普入哉!佛自然如也;不二哉!佛二法已離;立哉!佛積誠信;等哉!佛如空等;無數哉!佛離起分處;知彼哉!佛眾意行知;上哉!佛諸入不貪;不會哉!佛近獄勞斷;聖師哉!佛以無比化將導一切;非現名哉!佛已諦見;無色哉!佛淨穢已離;順哉!佛本性已清;明哉!佛自然已淨;無受哉!佛眾網已裂;不多哉!佛諸法等覺;無喻哉!佛色好已捨;妙哉!佛所覺甚遠。』當其,世尊!說是法時,彼諸天眾二百天人皆得不起法忍,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光淨童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光淨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出維耶離大城,時維摩詰方入城,我即為作禮而問言:『居士所從來?』答我言:『吾從道場來。』我問:『道場者,何所是?』言:『道場者,無生之心是,檢一惡意故;淳淑之心是,習增上故;聖賢之心是,往殊勝故;道意之心是,不忘捨故;布施之心是,不望報故;持戒之心是,得願具故;忍辱之心是,不亂眾人故;精進之心是,無退意故;禪思之心是,意行出故;智慧之心是,慧眼見故;慈心則是,為等意故;悲心則是,為忍苦故;喜心則是,以法樂樂人故;護心則是,為隨導捨著故;神通之心是,得六通故;惟務之心是,無恚怒故;滅心則是,度人民故;四思之心是,合聚人故;多聞之心是,從受成故;不生之心是,如自然觀故;道品法心是,不著數不墮故;諦心則是,諸世間報已不積故;緣起之心是,以不明不可盡至於老死皆無盡故;眾勞之靜是,佛從是最正覺故;眾生之心是,以人物自然故;諸法之心是,從空最正覺故;伏諸魔心是,以不傾動故;三界之場是,雖處不墮欲故;師子座場是,善勝無畏故;力無畏場是,一切無難故;三達之智是,無餘罣礙故;一意覺場是,一切智普具故。如是,仁者!菩薩若應諸度無極,如應化人,如應受法已,得本祠護不墮欲者,是為一切從佛心來,立於一切佛法矣。』當其,世尊!說是語時,有五百天與人發無上正真道意,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持人菩薩:「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持人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自於室住,天魔波旬從玉女萬二千狀如帝釋,鼓樂弦歌,來詣我室,稽首我足,與其眷屬共供養我已,於一面住。我意謂是天帝釋,讚言:『善來,拘翼!雖福應有,不當自恣。一切欲樂當觀非常,無強多失,當修德本。』魔言:『正士!受是取此萬二千女,可備掃灑。』我言:『拘翼!無以此妖蠱之物,要我釋迦弟子,此非我宜。』時維摩詰來謂我言:『族姓子!莫於是起污意,是為魔來,嬈固汝耳,非帝釋也。』維摩詰言:『波旬!以此與我,如我應受,莫與釋迦弟子。』魔即恐懼,念:『維摩詰必不助我。』欲隱形去而不能隱,盡現其神,了不得去。而聞空中聲曰:『波旬!以玉女與之,乃可得去。』魔以畏故,強與玉女。維摩詰言:『魔以女與我,今汝當發無上正真道意。』諸玉女言:『其已如是從道之教,發大道意者,當何以自娛樂?』答言:『汝等便發無上正真道意,有樂法之樂可以自娛,汝等得之不復樂欲樂也。』即問:『何謂法樂?』維摩詰言:『樂於喜不離佛,樂於諦聞法,樂常供養眾,樂不倚三界,樂於三界不嫉,樂知欲無常,樂觀種為毒蛇,樂隨護道意,樂安諸人物,樂以禮敬人,樂施諸所有,樂奉真人戒,樂忍調不忍,樂精進力知行德本,樂禪善行,樂智慧淵,樂廣宣佛,樂抑制魔,樂化塵勞,樂佛國淨,樂以相好合會教化,樂嚴道場,樂三脫門,樂泥洹道,樂入深法,不樂非時,樂習自然人,不樂怒不諦,樂習善友,樂遠惡友,樂於好喜,樂無有量道品之法,是為菩薩樂法之樂,而以自娛。』於是,波旬謂諸玉女:『我欲與汝俱還天上。』曰:『以我等與此居士,樂法之樂,我等甚樂,非復樂欲樂也。』波旬言:『可捨,居士!此諸玉女,已其所有施於彼者,是為菩薩。』維摩詰言:『我已捨矣,汝便將去,使一切人遵承法行,所願皆得。』諸玉女即作禮而問言:『我當云何止於魔天?』維摩詰言:『諸姊!有天名曰無盡,常開法門,當從彼受。何謂無盡開法門者?譬如一燈燃百千燈,冥者皆明,明終不盡。如是,諸姊!夫一菩薩以道開導百千菩薩,其道意者,終不盡耗,而復增益,於是功德不以導彼彼故而有盡耗,是故名曰無盡常開法門。汝等當從其受。魔界無數天子玉女,未有可此道意如汝等者,於如來為有返復法。』為一切人說已,魔眷屬皆去,維摩詰所感動如是。世尊!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長者子善見:「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善見白佛言:「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在諸父舍,盛祀大祀至于七日。時維摩詰來入祠壇謂我言:『長者子!不當祀祠如眾人祠。當祀法祠,何用是思欲祠為?』我問:『何如為法之祠祀?』維摩詰言:『其為祠者,無本行故,敬待眾人,是則法祠。為之奈何?謂:為佛事不斷慈,為人事不斷悲,為法事不斷喜,為慧力不斷護,為布施不斷檀,戒化人不斷律,知非我不斷忍,身意行不斷精進,惟道事不斷禪思,為博聞不斷智慧,若無施不斷惟空,行俗數中不斷無想,在所墮生不斷無願,護持正法不斷力行,以恩會人不斷壽命,知人如如不斷謙敬,堅其德本不斷命財,為六思念不斷其念,行六堅法不斷學意,修正受不斷淨命,行好喜不斷習真,斷意不生不斷愚人,為沙門不斷正性,善諷受不斷聞德,山澤受法不斷閑居,念生佛慧不斷宴坐,為一切勞不斷賢者,行地嚴飾相及佛國不斷分部福行,隨眾人行而為說法不斷分部智慧,斷眾勞厄諸不善法不斷分部一切德本,一切智覺一切善法具足不斷。以道品正法懷來一切,是為法之祠祀。菩薩立法祠者,為得祠祀,最偶之福,為世間上。』當其,世尊!說是法時,梵志眾中二百婆羅門發無上正真道意。我時甚自雅奇,得與正士高行者會,便解頸百千珠瓔以上之。不肯取。我言:『取是而有所悅,自可。』念昔者維摩詰乃取珠瓔,分作兩分,仍如祠舍,持一分與諸下劣國中貧者,又持一分奉彼頭波變如來.至真.等正覺。并見其眾及國土。頭波變(漢言固受),其國名炎氣,皆見珠瓔懸彼國上,變成彼佛珠交露棚,既見是化,又聞其言:『如是仁人施者,得近如來,而上達嚫不以想,施貧亦等無若干念,有大悲意不望其報,惠此法祠,為具足已。』國中貧人見此變化,聞彼佛語,皆發無上正真道意,故我不任詣彼問疾。」如是,一切菩薩各稱其所說不任詣彼。◎
◎維摩詰所說經諸法言品第五
佛復告文殊師利(漢言濡首):「汝詣維摩詰問疾。」
文殊師利白佛言:「世尊!彼維摩詰雖優婆塞,入深法要,其德至淳,以辯才立智不可稱,一切菩薩法式悉聞,諸佛藏處無不得入,進御眾魔降之以德,務行權慧非徒戲食。然,猶復求依佛住者,欲於其中開度十方。」於是,眾菩薩大弟子,釋梵四天王皆念:「今得文殊師利與維摩詰二人共談,不亦具足大道說哉!」即時,八千菩薩、五百弟子、百千天人,同意欲行。於是,文殊師利與諸菩薩大弟子,及諸天人眷屬圍遶,俱入維耶離大城。
長者維摩詰心念:「今文殊師利與大眾俱來,吾將立空室合座為一座,以疾而臥。」文殊師利既入其舍,見其室空,除去所有,更寢一床。維摩詰言:「勞乎,文殊師利!不面在昔,辱來相見。」
文殊師利言:「如何,居士!忍斯種作疾,寧有損不至增乎?世尊慇懃致問無量,興起輕利遊步強耶?居士!是病何所正立?其生久如,當何時滅?」
維摩詰言:「是生久矣。從癡有愛,則我病生,用一切人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人得不病者,則我病滅。所以者何?欲建立眾人故,菩薩入生死為之病,使一切人皆得離病,則菩薩無復病。譬如長者,有一子得疾,以其病故,父母諸父為之生疾;其子病愈,父母亦愈。菩薩如是,於一切人愛之若子,彼人病我則病,彼不病則不病。又言,菩薩病何所立?菩薩病者,以大悲立。」
文殊師利言:「何以空無供養?」
維摩詰言:「諸佛土與此舍,皆空如空。」
又問:「何謂為空?」
答曰:「空於空。」
又問:「解一為空?」
答曰:「空無與之,為空空。」
又問:「空復誰為?」
答曰:「思想者也,彼亦為空。」
又問:「空者當於何求?」
答曰:「空者當於六十二見中求。」
又問:「六十二見當於何求?」
答曰:「當於如來解脫中求。」
又問:「如來解脫者當於何求?」
答曰:「當於眾人意行中求。又仁所問:『何無供養?』一切眾魔皆是吾養,彼諸轉者亦吾養也。所以者何?魔行者受生死,生死者則菩薩養;彼轉者受諸見,菩薩於諸見不傾動。」
文殊師利言:「居士!所疾,為何等類?」
答曰:「仁者!我病不現不可見。」
又問:「云何是病?與身合?意合乎?」
答曰:「我病身合者,身為地;意合者,意為幻法。」
又問:「四種:地種、水種、火種、風種,何等種病?」
答曰:「是種者,一切人所習也。云何,文殊師利!菩薩觀諸疾意,又以何習於有疾菩薩?」
文殊師利言:「於非常身不以泥洹,常現不婬;在身有苦,不以泥洹安而喜之;現於非身為眾人導;身之空寂,不以永寂,為現本作。恒悲彼疾,不自計疾,以識宿命,導利人物,而無所惑,念善本修淨,命不望彼,常精進,為醫王滅眾病,是為菩薩能與疾者相習。」
文殊師利又問:「何謂菩薩有疾其意不亂?」
維摩詰言:「菩薩疾者,意知是前未近之罪,住欲處故,是病皆為不誠之思,在眾勞故。又,問疾者自於其法,都不可得。所以者何?如是病者,但倚四大。又此諸大,為都無主,是所倚亦無我。是病無我,專著兩無專著。得病本者,必知精進無我人想,為起法相。身為法數,法起則起,法滅則滅。法轉轉不相念、不相知,起者不言我起,滅者不言我滅。知法想者,將養其意,而無所住。若以法想,受報大止,已離病者,我不為是。何謂斷病?謂我作非我作悉斷。何謂是我作非我作斷?謂己自無欲。何謂己自無欲?謂內無習行。何謂內無習行?謂等不動不可動。何謂為等?謂我等泥洹等。所以者何?此二皆空。何名為空?所言為空。二者如是,凡聖道成,皆從平等,病亦不異。何謂所受亦空?謂已曉了不覺諸痛,不盡於痛,以取證際,如是二者為諸痛。長一切惡道已竟,近一切人興大悲哀,吾為眾人作自省法,觀以除其病而不除法,亦不除其本病所生,知其根本而為說法。何謂為本?謂始未然。未熾然者,則病之本。何謂不然?於三界而不然。其不然何用知?謂止心。止心者,以不得也,非不然也。何以不得?二見不得,謂內見、外見是無所得。此,文殊師利!為疾菩薩其意不亂,雖有老死,菩薩覺之。若不如是,己所修治為無惠利。譬如勝怨乃可為勇,如是兼除老死苦者,菩薩之謂也。菩薩若病,當作是觀:『如我此病非真非有,亦是眾人非真非有。』已觀如是,不墮妄見,以興大悲,彼必來者,為斷其勞,以合道意為彼大悲。所以者何?菩薩墮妄見,其大悲者,有數出生,不墮妄見。大悲菩薩不以數生,彼生為脫,為脫所墮,為脫出生,為脫受身。能為彼人說佛說法,是其誓也。如佛言曰:『其自安身,不解彼縛,不得是處而自安身,又解彼縛,斯得是處。』故曰已脫菩薩其行不縛。何謂縛?何謂解?菩薩禪定以縛諸我,以道縛我。縛者,菩薩以善權生五道解彼受。菩薩無權執智縛,行權執智解,智不執權縛,智而執權解。彼何謂無權執智縛?謂以空、無相、不願之法生,不治相及佛國以化人,是無權執智之縛也。何謂行權執智解?謂修相及佛國開化人,而曉空、無相、不願之法生,是行權執智之解也。何謂智不執權縛?謂以見行勞望受,立修行一切德善之本,是智不執權之縛也。何謂智而執權解?謂斷諸見行勞望之受,以殖眾德之本,而分布此道,是智而執權之解也。彼有疾菩薩已如是下此法,設身有病,觀其無常、為苦、為空、為非身,是為智慧。又身所受,不以斷惡生死,善利人民,心合乎道,是為權行。又若身病知異同意,彼過非新,則觀其故,是為智慧。假使身病,不以都滅,所當起者,是為權行。是,文殊師利!為疾菩薩其意不亂,亦不高住。所以者何?若高住者,是愚人法;以卑住者,是弟子法。故菩薩住不高不卑,於其中無所處,是菩薩行;不凡夫行,不賢夫行,是菩薩行;在生死行,不為污行,是菩薩行;觀泥洹行,不依泥洹,是菩薩行;行於四魔,過諸魔行,是菩薩行;博學慧行,無不知時之行,是菩薩行;於四諦行,不以諦知行,是菩薩行;觀無生行,不謂難至,是菩薩行;在緣起行,於諸見而無欲,是菩薩行;在諸人眾無勞望行,是菩薩行;在閑居行,不盡身意,是菩薩行;於三界行,不壞法情,是菩薩行;為空無行,一切眾事清德皆行,是菩薩行;行六度無極,為眾人意行而度無極,是菩薩行;行六神通,不盡漏行,是菩薩行;受道之行,不興小道,是菩薩行;以止觀知魔行,不滅迹行,是菩薩行;於弟子緣一覺所不應不現行,不為毀佛法行,是菩薩行。」說是語時,八千天人發無上正真道意,文殊師利童子甚悅。
賢者舍利弗心念:「無床座,是菩薩大弟子當於何坐?」
維摩詰知其意,即謂言:「云何賢者,為法來耶?求床座也?」
舍利弗言:「居士!我為法來,非利所安。」
維摩詰言:「唯,賢者!其利法者,不貪軀命,何況床座。唯,舍利弗!夫利法者,非有色、痛、想、行、識求,非有陰、種、諸入之求,非有欲、色、無色之求。唯!舍利弗!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又,舍利弗!夫求法者,無知苦求,無斷習求,無造盡證惟道之求。所以者何?法無放逸,有放逸法,當知苦習,當為盡證以惟致道;斯求法者,無放逸之求也法。舍利弗!無有塵、離婬塵,其染污者,即為在邊;斯求法者,無婬樂之求也法。舍利弗!無有壃界,在壃界者,則有分數;斯求法者,無壃界之求也。法無不淨,在不淨者,於法有取有放;斯求法者,無取放之求也。法無巢窟,有法者則為有窟;斯求法者,無窟倚之求也。法無有想,在占想者,則為堅識;斯求法者,無占想之求也。法無有漏,在流法者,為一切近;斯求法者,無一切之求也。法無見聞、無念、無知,於法有見聞念知者,則為已別;斯求法者,為無見聞之求也。是故,舍利弗!求法者,一切法唯無求也。」說是語時,五百天人諸法法眼生。
維摩詰所說經不思議品第六
於是,維摩詰問文殊師利:「仁者遊於無量無數佛國億百那術,何等佛土為一切持一切有好師子之座?」
文殊師利言:「有,族姓子!東方去此佛國度如三十六恒沙等剎,其世界名須彌幡,其佛號須彌燈王如來.至真.等正覺,今現在。其佛身八萬四千由延,佛師子座六萬八千由延。其菩薩身四萬二千由延,須彌幡國有八百四十萬師子之座。彼國如來為一切持,其師子座為一切嚴。」
於是,維摩詰則如其像三昧正受現神足,應時彼佛須彌燈王如來,遣三萬二千師子座,高廣淨好,昔所希見。一切弟子菩薩,諸天釋梵,四天王來入維摩詰舍,見其室極廣大,悉苞容三萬二千師子座,所立處不迫迮,於維耶離城無所罣礙,於佛所止及四天處無所罣礙,悉見如故,若前不減。維摩詰言:「文殊師利!就師子座!與諸菩薩上人俱坐,當自立身如彼座像。」其得神通菩薩,即自變形為四萬二千由延,坐師子座。其邊菩薩、大弟子,皆不能昇。
維摩詰言:「唯,舍利弗!就師子座。」
舍利弗言:「族姓子!此座為高廣,吾不能昇。」
維摩詰言:「賢者!為須彌燈王如來作禮,然後可坐。」於是,邊菩薩、大弟子,即為須彌燈王如來作禮,便得坐師子座。舍利弗言:「未曾有也。族姓子!如是小室,乃容受此高廣之座,於維耶離城無所罣礙,於佛所止及四天處無所罣礙,於諸國邑、天龍神宮,亦無罣礙。」
維摩詰言:「唯然,舍利弗!諸如來、諸菩薩有八不思議門。得知此門者,以須彌之高廣入芥子中,無所增減,因現儀式,使四天王與忉利天,不知誰內我著此,而異人者,見須彌入芥子,是為入不思議壃界之門也。又,舍利弗!立不思議門菩薩者,以四大海水入一毛孔,不嬈魚鼈黿鼉水性之屬,不使龍、鬼神、阿須倫、迦留羅知我何入,因喻儀式,其於眾生無所嬈害。又,舍利弗!於是三千世界,如佛所斷,以右掌排置恒沙佛國,而人不知誰安我往。又引還復故處,都不使人有往來想,因而現儀。又,舍利弗!有無量人生死奉律,立不思議門菩薩者,為奉律人現七夜為劫壽,人信知謂劫過,不知是七夜也。又,舍利弗!立不思議門菩薩者,現諸剎好以為一剎,立一切人置其右掌,順化其意,與遊諸剎,令如日現,不震一國,從是禮事十方諸佛。又令一切人從一毛孔見十方諸日月星像,十方陰冥,皆隨入門,既無所害。又使佛國所有不減,一切曠然,各得修行。又能蹶取下方恒沙等剎,舉置殊異無數佛土,若接頹坎安措地。又立不思議門菩薩者,為一切人故,如佛像色貌立以立之,如緣一覺像色貌立以立之,如弟子像色貌立以立之,或如釋如梵如轉輪王像色貌立以立之。隨十方語言音聲上中下之所願,一切以佛柔軟音響而誘立之。為出佛語無常、苦、空、非身之聲,以如事說諸佛法言出是輩聲。」
於是,耆年大迦葉,聞說菩薩不思議門,謂舍利弗言:「譬如,賢者!於凡人前現眾名香,非彼所見,則不能知,為若此也。今諸弟子聞是語者,可一時見不思議作,其誰聞此不思議門,不發無上正真道者!於此,賢者!吾等何為永絕其根,於此大乘,已如敗種。一切弟子聞是說者,當以悲泣曉喻一切三千世界,其諸菩薩可悅預喜,如是說當頂受。若曉了不思議門者,一切魔眾無如之何。」大迦葉說是語時,三萬二千天人皆發無上正真道意。
維摩詰報大迦葉言:「唯然,賢者!十方無量無央數魔魔怪,賢者!悉行恐怖。立不思議門菩薩者,常解度人。魔之所為十方無量,或從菩薩求索手足、耳鼻、頭眼、髓腦、血肉、肌體、妻子、男女、眷屬,及求國城、墟聚、財穀、金銀、明月、珠玉、珊瑚、珍寶、衣裘、飲食一切所有,皆從求索。立不思議門菩薩者,能以善權為諸菩薩方便,示現堅固其性。所以者何?菩薩者,當上及不可使凡民逼迫之也。譬如,迦葉!龍象蹴踏,非驢所堪,為若此也。其餘菩薩莫能為。菩薩忍逼猶如此,立不思議門菩薩入權慧力者也。」◎
維摩詰經卷上
大正藏第 14 冊 No. 0474 佛說維摩詰經
維摩詰經卷下
吳月氏優婆塞支謙譯
◎觀人物品第七
於是文殊師利問維摩詰言:「菩薩何以觀察人物?」
答曰:「譬如幻者見幻事相,菩薩觀人物為若此。譬如達士見水中月,菩薩觀人物為若此。譬如明鏡見其面像,菩薩觀人物為若此。取要言之,如熱時之焰,如呼聲之響,如空中之霧,如地水火風空,如諸情同等,如無像之像,如真人斷三垢,如溝港見自身,如如來諸所有,如所見諸色像,如得盡定無身不身,如空中之鳥無跡,如蟲蚤之根自然,如夢所見已寤,如未生塵,如真人現;菩薩觀人物為若此也。」
文殊師利曰:「如是觀者,何以行慈?」
答曰:「如是觀人,人物為幻,知法亦然,而為說法。以慈修止,止而慈者,為無所起。行不嬈慈,以無瑕穢;行等之慈,等于三塗;行無諍慈,無所止處;行不二慈,內外無習;行不怒慈,為都成就;行牢強慈,強若金剛,莫能沮壞;行清白慈,內性已淨;行平等慈,平若虛空;行如來慈,如本隨覺;行佛之慈,覺諸凡人;行自然慈,以自覺正;行道之慈,同其所味;行無比慈,能却眾惡;行大悲慈,導以大乘;行不視慈,其視如空;行布施慈,無所遺忘;行戒以慈,與惡戒眼;行忍以慈,彼我皆護;行精進慈,荷負眾人;行一心慈,思所當念;行智慧慈,而以知時;行善權慈,一切現聞;行不諂慈,意淨無求;行不飾慈,心無所著;行不我慈,無復惡意;行安慰慈,至于得佛,為立大安。菩薩之慈為若此也。」
文殊師利又問:「何謂為悲?」
曰:「所造德本,修辯為人。」
「何謂為喜?」
曰:「所以施眾而無悔。」
「何謂為護?」
曰:「兼利之。」
又問:「生死為畏,菩薩何以御之?」
曰:「生死畏者,菩薩以聖大之意,為之作御。」
又問:「欲建聖大,當何所立?」
曰:「建聖大者,必等一切而度眾生。」
又問:「欲度眾生,當何除解?」
曰:「度眾生者,解其勞塵。」
又問:「既解勞塵,當復何應?」
曰:「已解勞塵,當應自然。」
又問:「何所施行,而應自然?」
曰:「不起不滅,是應自然。」
又問:「何等不起?何等不滅?」
曰:「不善不起,善者不滅。」
又問:「善、不善孰為本?」
曰:「善、不善身為本。」
又問:「身孰為本?」
曰:「欲貪為本。」
又問:「欲貪孰為本?」
曰:「不誠之雜為本。」
又問:「不誠之雜孰為本?」
曰:「不住為本。如是,仁者!不住之本無所為本,從不住本立一切法。」
於是,有天在其室止,聞上人言,現其天身,即以天華散諸菩薩、大弟子上。華至諸菩薩即如應若持,至大弟子,即著不墮,一切弟子神足舉華,便不墮落。天問舍利弗:「何故舉華?」
曰:「不如應,是以舉之。」
天曰:「不然!此華如應!何為賢者謂之不應?又如此華無應不應,賢者自為應不應耳。觀諸大人華不著身者,以一切棄應不應也。譬如丈夫畏時,非人得其便;弟子畏生死故,色聲香味細滑得其便;已離畏者,一切五樂無能為也,止處未斷,華著身耳,止處斷者,華不著也。」
舍利弗言:「天止此室,其已久如?」
曰:「至於此久,如耆年解脫。」
又問:「止此久耶?」
曰:「耆年解脫,亦何如久?」舍利弗默而不答。
天曰:「如何耆舊大智而默?」
曰:「真解者無所言取,故吾於是不知所云。」
天曰:「若耆年案文言之,則一切如文解相。何則?解脫者,不內不外,不從兩間得,而文字亦無內外兩間之得。是故,賢者!無以文字說解脫也。所以者何?一切諸法皆從等解。」
曰:「不復以不欲婬怒癡而解乎?」
天曰:「甚慢者,不用是說解,如不樂慢,婬怒癡者乃以是解。」
舍利弗言:「善哉,善哉!天女!奚得以何為證,辯乃如是?」
曰:「不我得,不為證,故辯如是。若有得有證則於自然法律為甚慢矣!」
舍利弗問天:「汝於三乘,為何志求?」
天曰:「弟子行者,乘弟子法;緣一覺行,眼見道意;求大乘者,自行大悲。如入栴檀林者,唯嗅栴檀,不嗅他香。如是,賢者!在佛德香之室者,不樂弟子、緣一覺香。若天龍神、釋梵四天王得入此室,聞斯正士講說法者,皆樂佛美德香,終不起欲樂香也。昔者菩薩發意出家,十有二年吾止此室,不聞弟子、緣一覺之雜言,但聞殊異菩薩雜語,大慈大悲不可思議佛法積要。又,舍利弗!此室有八未曾有自然之法,以現正化。何謂八?此室晝夜照以智慧覩佛金光,不以日月所照為樂,是為一未曾有;此室入者,在中而止,一切無復婬怒癡垢,是為二未曾有;此室恒有釋梵四天王、異剎菩薩來會不休,是為三未曾有;此室常聞講說道,化六度無極不退之輪,法語不廢,是為四未曾有;此室天人恒歌正樂,絃出無量法化之聲,是為五未曾有;此室其中有四大藏眾寶積滿,周窮濟乏求得無盡,是為六未曾有;此室釋迦文、阿閦佛、寶首、樂忻、寶月、寶淨、無量、固受、師子響、慧作斯,彼諸如來等,是正士念時說時,彼佛即為來,來說佛行無不悅懌,是為七未曾有;此室清淨,常見諸天名好宮室,及一切佛嚴淨之土,是為八未曾有自然之法。如是,賢者!此常見正,誰已見此,當復捨學弟子法乎?」
舍利弗問天:「汝何以不轉女人身?」
天曰:「滿十二歲,始以女人形求而得之,夫女人相猶幻事也。故女人為幻觀世如類,而云何以轉女人身?」
舍利弗言:「觀諸有身皆無所成。」
「如是,賢者!一切諸法亦無所成,奚為復問何轉女身?」於是,其天即以神足,立舍利弗令如天像,天自化身如舍利弗。既現化,而問曰:「云何賢者轉為此女像?」
舍利弗以天女像而答曰:「不識吾何以轉成此女像也。」
天曰:「賢者!若能轉此女像,則眾女人身可轉,若其不女于女身亦不見者,則眾女人雖女身,為非女非見也。又如佛言:『一切諸法非女非男。』」即時,舍利弗身復如故。
天曰:「賢者!何緣作此女相?」
曰:「吾不作,非不作。」
天曰:「如是,賢者!諸法亦非作非不作。夫不作非不作者,佛所說也。」
舍利弗問天:「汝沒此,當於何生?」
天曰:「佛化所生,吾如彼生。」
曰:「如佛化生,非沒生也。」
天曰:「眾生猶然,亦不見其沒生者也。」
曰:「天久如能成無上正真道最正覺乎?」
曰:「久猶凡民之普得法,乃吾成最正覺。」
曰:「云何凡民之普得法者,無乃非處乎?」
天曰:「其為無上最正覺者非有處也。所以者何?佛無所立,故曰無所於最正覺者。」
舍利弗言:「今諸佛最正覺,及其已正覺與當正覺者,如江河沙,皆謂何乎?」
曰:「此以文數為讀者耳,非謂道有去來今也。夫三塗等,且如賢者得道云何?」
曰:「所得者,為不惑耳。」
天曰:「如是,賢者!吾成佛者,亦以為彼未正覺故。」
爾時,維摩詰謂賢者舍利弗言:「是天已奉事九十二億佛,神通之智已解了,所願普具,法忍已得,已不退轉,願行如言所欲能現。」
維摩詰經如來種品第八
文殊師利問曰:「何謂,族姓子!菩薩所至到處興有佛法?」
維摩詰言:「其來往周旋,有智慧興有佛法。」
「菩薩來往,為之奈何?」
「其至五無間處,能使無諍怒;至地獄處,能使除冥塵;至於畜生處,則為除闇昧,能使無慢;求入餓鬼道,一切以福,隨次合會;至無智處,不與同歸,能使知道;在怒害處,為現仁意,不害眾生;在憍處,為現橋梁,合聚度人;在塵勞處,為現都淨,無有勞穢;如在魔道,則能使其覺知所緣;在弟子道,所未聞法,令人得聞;在緣一覺道,能行大悲,坐而化人;入貧窶中,則為施以無盡之財;入鄙陋中,為以威相嚴其種姓;入異學中,則使世間一切依附;遍入諸道,一切能為解說正要,至泥洹道,度脫生死。如無絕已,是為菩薩來往周旋所入諸道,能有佛法。」
於是,維摩詰又問文殊師利:「何等為如來種?」
答曰:「有身為種,無明與恩愛為種,婬怒癡為種,四顛倒為種,五蓋為種,六入為種,七識住為種,八邪道為種,九惱為種,十惡為種;是為佛種。」
曰:「何謂也?」
文殊師利言:「夫虛無無數,不能出現住發無上正真道意,在塵勞事未見諦者,乃能發斯大道意耳。譬如,族姓子!高原陸土,不生青蓮芙蓉蘅華,卑濕污田,乃生此華。如是,不從虛無無數出生佛法,塵勞之中乃得眾生而起道意,以有道意則生佛法,從自見身積若須彌,乃能兼見而起道意,故生佛法。依如是要,可知一切塵勞之疇,為如來種。又譬如人不下巨海,能舉夜光寶耶?如是,不入塵勞事者,豈其能發一切智意?」
賢者大迦葉言:「善哉,善哉!文殊師利快說此言,誠如之意塵勞之疇,為如來種,奚但身見能發無上正真道乎?雖以五無間具,猶能發斯大道意而具佛法矣。已得羅漢為應真者,終不能復起道意而具佛法也。如根敗之士,其於五樂不能復利,如是弟子雜行已斷,其於佛法不樂不利無復志願,是以凡夫於佛法為有反復,如弟子無有。所以者何?凡夫聞佛法能起大道,不斷三寶,使夫弟子終身聞佛法、力、無所畏,非復有意起大道也。」
於是,眾中有坐菩薩,字眾像見,問維摩詰言:「居士!父母妻子,奴客執事安在?朋友親戚徒隸,為誰群從?所有象馬、車乘,皆何所在?」
爾時,長者維摩詰答眾像見,而說頌曰:
「母智度無極, 父為權方便,
菩薩由是生, 得佛一切見。
樂法以為妻, 悲慈為男女,
奉諦以降調, 居則思空義。
學知一切塵, 其生隨所欲,
上道為親友, 覺意而不著。
我徒勇而果, 群從度無極,
四恩當女事, 樂以歌道德。
總持為苑囿, 覺華甚奇快,
厥實度知見, 彼樹法林大。
八解之浴池, 正水滿其淵,
淨葉眾如殖, 浴此無垢塵。
參駕五通馳, 大乘難過踰,
調御以道意, 八道坦忘憂。
相具以嚴容, 眾好飾其姿,
慚愧免行成, 華鬘謂不疑。
七寶貨之大, 求者兼與法,
得報利弘多, 隨布分斯道。
守如禪解教, 無患清淨道,
以是依諸佛, 常勇志不搖。
是食甘露者, 以解味為漿,
不慢不疑淨, 戒品為塗香。
在彼眾塵埃, 勇犍莫能勝,
降伏一切魔, 咸使至道場。
其於所墮生, 都已無惑根,
為現諸剎土, 將護度眾塵。
供養億如來, 奉諸三界將,
不我則為佛, 生輒務成養。
修治佛土淨, 訓化諸群生,
由是得最剎, 無人人所行。
一切民萌類, 聲響及眾變,
一時能盡現, 菩薩樂精進。
邪行為順現, 隨欲牽致來,
方便度無極, 一切示軌儀。
為現勝言教, 示身終如死,
祐化諸人物, 於幻法不殆。
現劫盡乾燒, 更始生地形,
眾人有常想, 照令知無常。
正使或億千, 出之一邑里,
能悉為空舍, 安諸施以道。
如有禁呪語, 嶮谷若干輩,
皆為到彼度, 菩薩無所畏。
世間眾道術, 一切從而學,
非以隨疑見, 因之解人惑。
或作日月天, 或為梵中尊,
為地主以德, 為風神亦然。
劫中有疾疫, 為之設醫藥,
勤恤護養安, 除病消諸毒。
劫中設饑饉, 則施食與漿,
前救彼飢渴, 却以法語人。
劫中若兵起, 己為作慈利,
化之以不諍, 兆民得休濟。
若於大戰中, 則我得臣眾,
恒協用和安, 菩薩力勢強。
至於有獄刑, 佛土不可勝,
輒至到于彼, 趣使眾庶寧。
所往方教化, 五道遍分明,
一切生索現, 此為菩薩生。
在欲示饒有, 現捨而行禪,
能禁制魔首, 莫知孰執焉。
火中生蓮荷, 是可謂希有,
無比為大炬, 其在欲能爾。
有民眾所聚, 則為興農利,
導以無貪欲, 立之以佛智。
求為世間將, 宗長若帝師,
輔上而懷下, 以此安群黎。
周惠諸貧民, 資財無有極,
因厥所布施, 勸勵起道德。
在於憍慢中, 示現作力士,
消伏諸貢高, 使立佛正道。
見人有危懼, 居前而慰安,
既施使無畏, 乃化以道真。
為五通仙人, 修治梵行事,
立眾以淨戒, 及忍和損意。
以敬養烝民, 見者樂精進,
所有僮僕奴, 教學立其信。
隨如方便隨, 令人得樂法,
欲現一切最, 善權必深學。
無際行謂此, 是以遊無疆,
合會無邊慧, 說法無有量。」
維摩詰經不二入品第九
於是,維摩詰問眾菩薩曰:「諸正士!所樂菩薩不二入法門者,為何謂也?」
座中有名法作菩薩,答曰:「族姓子!起分為二,不起、不生則無有二,得不起法忍者,是不二入。」
首閉菩薩曰:「吾我為二,如不有二,不同像則無吾我,以無吾我,無所同像者,是不二入。」
不眴菩薩曰:「有受為二,如不受則無得,無得者不作淵,以無作無馳騁者,是不二入。」
首立菩薩曰:「勞生為二,為勞乘者其於生也,弗知弗樂,以過眾知而受色欲者,是不二入。」
善宿菩薩曰:「慮知為二,當以不慮不知,於諸法念作而行不念作者,是不二入。」
善多菩薩曰:「菩薩意、弟子意為二,如我以等意於所更樂,無菩薩意,無弟子意,與無意同相者,是不二入。」
善眼菩薩曰:「一相、不相為二,若都不視、不熟視、不暫視,不作一相,亦不暫相,於視不視以等視者,是不二入。」
奉養菩薩曰:「善、不善為二,於善不善如無所興,是謂無想,以無想立者,而不為二,都於其中而無度者,是不二入。」
師子意菩薩曰:「一切不受為二,當如金剛而無覺知,不為愚行亦不解者,是不二入。」
勇意菩薩曰:「漏、不漏為二,如得正法則其意等,已得等者,終不為漏不漏想,亦不以無想而得,不以想受而住者,是不二入。」
淨解菩薩曰:「此有數、此無數為二,若離一切數則道與空等,意都已解無所著者,是不二入。」
人乘菩薩曰:「是世間、是世尊為二,若世間意空,於其中不捨不念,不依尊上者,是不二入。」
目見菩薩曰:「盡、不盡為二,盡者都盡,都盡者不可盡,是謂無盡;無所盡,故曰盡。曰盡者,無有盡,如斯入者,是不二入。」
普閉菩薩曰:「我、非我為二,如我之不得,非我何可得?於我自然而不作者,是不二入。」
明天菩薩曰:「明、不明為二,不明滋多,是故有明,若是不用不計,以作等計,於其中而平等,不以二得要者,是不二入。」
愛覲菩薩曰:「世間空耳,作之為二。色空不色敗空,色之性空,如是痛想行識空而作之為二,識空不識敗空,識之性空,彼於五陰,知其性者,是不二入。」
光造菩薩曰:「四種異、空種異為二,空種自然,四大亦爾,本空自然,末空自然,知此種者,是不二入。」
善意菩薩曰:「眼色為二,其知眼者,見色不染、不怒、不癡,是謂清淨。如是耳聲、鼻香、舌味、身更、心法為二,其知心者,於法不染、不怒、不癡,是謂清淨。如此住者,是不二入。」
無盡意菩薩曰:「布施、一切智而分布為二,布施而自然,一切智亦爾;一切智自然,布施亦爾。如是持戒、忍辱、精進、一心、智慧、一切智而分布為二,智慧而自然,一切智亦爾;一切智自然,智慧亦爾。於其中而一入者,是不二入。」深妙菩薩曰:「空異、無相異、無願異為二,如空則無相,無相則無願,無願者不意、不心、不識、不行,其以一向行眾解門者,是不二入。」
寂根菩薩曰:「佛法眾為二,佛性則法,法性則眾,一切是三寶無有數,無數則朴,朴則正諸法,樂隨此者,是不二入。」
不毀根菩薩曰:「有身與有身盡為二,有身則有盡,何則?從身生見,從見有身。是故有身有毀滅雜,彼以無雜自然如滅,而不迷不惑者,是不二入。」
善斷菩薩曰:「身、口、心為二,所以者何?是身則無為之相也,如身之無為,口相亦無為,如口之無為,心相亦無為,如其心之無為,一切法亦無為。其以無二無三事者,是不二入。」
福土菩薩曰:「福與不福,為與不知為為二,於福不福,如不知為如,不有為是則無二。其於罪福不以知為如自然相,以空知者,不是福不非福,亦不無知,覺如此者,是不二入。」
首懷菩薩曰:「攀緣稱說為二,若其不攀緣則無所不善、無非善也。如無不善、無非善者,是不二入。」
月盛菩薩曰:「闇與明為二,不闇不明,乃無有二。何則?如滅定者,無闇無明,如諸法相而等入者,是不二入。」
寶印手菩薩曰:「其樂泥洹,不樂生死為二,如不樂泥洹,不惡生死,乃無有二。何則?在生死縛彼乃求解,若都無縛,其誰求解?如無縛、無解、無樂、無不樂者,是不二入。」
心珠立菩薩曰:「大道、小道為二,依大道者不樂小道,亦不習塵,無大道相,無小道相,如如想之士,無以行道者,是不二入。」
誠樂仰菩薩曰:「誠不誠為二,誠見者不見誠,奚欺偽之能見!何則?非肉眼所見也,以慧見乃而見。其以如見、無見、無不見者,是不二入。」
如是,諸菩薩各各說已,又問文殊師利:「何謂菩薩不二入法門者?」
文殊師利曰:「如彼所言,皆各建行,於一切法如,無所取、無度、無得、無思、無知、無見、無聞,是謂不二入。」◎
◎維摩詰經香積佛品第十
於是賢者舍利弗心念:「日時欲過,此諸大人當於何食?」
維摩詰知其意而應曰:「唯然,賢者!若如來說八解之行,豈雜欲食而聞法乎?要聞法者當為先食。」是時維摩詰即如其像正受三昧,上方界分去此剎度如四十二江河沙佛土,有佛名香積如來.至真.等正覺,世界曰眾香。一切弟子及諸菩薩皆見其國,香氣普薰十方佛國諸天人民,比諸佛土,其香最勝。而彼世界無有弟子、緣一覺名,彼如來不為菩薩說法。其界一切皆以香作樓閣,經行香地,苑園皆香,菩薩飲食則皆眾香,其香周流無量世界。時,彼佛諸菩薩方坐食,有天子學大乘,字香淨,住而侍焉。一切大眾皆見香積如來與諸菩薩坐食,維摩詰問眾菩薩言:「諸族姓子!誰能致彼佛飯?」皆曰不能。即復問文殊師利:「卿!此眾中未悉了乎?」
答曰:「如佛所言,未知當學。」
於是,維摩詰不起于座,居眾會前化作菩薩,光像分明,而告之曰:「汝行,從此佛土度如四十二江河沙世界,到眾香剎香積佛所。往必見食,則禮佛足,如我辭曰:『維摩詰言:「願得世尊所食之餘,欲於忍界施作佛事,令此懈廢之人,得弘大意,亦使如來名聲普聞。」』」即化菩薩居眾會前,上昇上方,忽然不現,舉眾皆見其去。而化菩薩到眾香界,禮彼佛足言:「維摩詰菩薩稽首世尊足下,敬問無量,興居輕利,遊步康強,少承福慶,願得世尊所食之餘,欲於忍界施作佛事,令此懈廢之人得弘大意,亦使如來名聲普聞。」彼諸菩薩皆愕然曰:「此人奚來?何等世界有懈廢人?」即以問佛。香積報曰:「下方去此度如四十二江河沙剎,得忍世界,有佛名釋迦文漢言能仁如來.至真.等正覺。於五濁剎,以法解說懈廢之人。彼有菩薩名維摩詰,說上法語,今遣化來,稱揚我名。」彼菩薩曰:「其人何如,乃作是化,德力無畏,神足若斯?」佛言:「甚大。一切世界皆遣化往,化作佛事,以立眾人。」
於是,香積如來,以滿鉢香飯,一切香具,與化菩薩。時,彼九萬菩薩俱發聲言:「我等欲詣忍土見釋迦文。」彼佛報言:「往!族姓子!齎爾忍香入彼世界,無以仁故,有放逸意,自持汝所樂行,勿念彼國菩薩不如,無得於彼生廢退意而有勞想。所以者何?佛土虛空,諸佛世尊欲度人故,為現其剎耳。」化菩薩既受飯,與諸大人,俱承佛聖旨,及維摩詰化,須臾從彼已來在維摩詰舍。維摩詰即化為九萬師子床,嚴好如前,諸菩薩皆坐訖,化菩薩奉佛具足之飯與維摩詰,飯香一切薰維耶離,及三千大千世界皆有美香。時,維耶離諸梵志,居士尊者,月蓋等,聞是香氣,皆得未曾有自然之法,身意快然。具足八萬四千人入維摩詰舍,觀其室中,菩薩甚多,覩師子座,高大嚴好,見皆大喜,悉禮菩薩、諸大弟子,却住一面。諸香地天人,色行天人,皆來詣舍。維摩詰謂耆年舍利弗諸大弟子言:「賢者!可食如來之飯,惟大悲味,無有限行以縛意也。」
有異弟子念此飯少,而此大眾人人當食。化菩薩曰:「四海有竭,此飯無盡,使眾人食摶若須彌,猶不能盡,是不可盡。所以者何?無有盡戒,至于定慧,解度知見,如來之飯,終不可盡。」於是,鉢飯悉飽,眾會飯故不盡,諸菩薩、大弟子、天與人食此飯已,氣走安身,譬如一切安養國中諸菩薩也。其香所薰,毛孔皆安,亦如眾香之國,香徹八難。
於是,維摩詰問眾香菩薩言:「諸族姓子!香積如來云何說法?」
彼菩薩曰:「我土如來無文字說,但以其香,而諸菩薩自入律行,菩薩各各坐香樹下,其香皆薰,一切同等,悉得一切香德之定,堪任得定,菩薩一切行無所著。」
彼諸菩薩問維摩詰:「今世尊釋迦文,云何現法?」
維摩詰曰:「此土人民剛強難化,故佛為說剛強之語:是趣地獄,是趣畜生、鬼神之道,是為由身、由言、由意惡行之報。至于不善惡行滋多,故為之說若干法要,以化其麁獷之意。譬如象馬?悷不調,著之羈絆,加諸杖痛,然後調良。如是難化譸張之人,為以一切苦諫之言,乃得入律。」
彼菩薩曰:「未曾有。如世尊釋迦文,乃忍以聖大之意,解貧貪之人,及其菩薩亦能勞謙,止斯佛土,甚可奇也!」
維摩詰曰:「如卿等言,此土菩薩於五罰世,以大悲利人民,多於彼國百千劫行。所以者何?諸族姓子!此忍世界有十德之法為清淨,彼土無有。何等十?以布施,攝貧窮;以敬戒,攝無禮;以忍辱,攝強暴;以精進,攝懈怠;以一心,攝亂意;以智慧,攝惡智;以悔過,度八難;以大乘,樂遍行;以種德本,濟無德者;以合聚,度人民。是為十德。而以發意取彼。」
彼菩薩曰:「為以幾法,行無瘡痏,從此忍界到他佛土?」
維摩詰曰:「有八法行,菩薩為無瘡痏,從此忍界到他佛土。何等八?為眾設恥,避亂羞望;為一切人,任苦忍諍;為諸善本,以救眾生;為不距眾,人而愛敬;菩薩所未聞經,諮聽不亂;不嫉彼供,不謀自利;常省己過,不訟彼短;自檢第一以學眾經。是為八。」
當此維摩詰與眾會及文殊師利說法時,滿百千人發無上正真道意,十千菩薩逮得法忍。
維摩詰經菩薩行品第十一
是時,佛說法於奈氏之園,其場忽然廣博嚴事,一切眾會皆見金色。賢者阿難問佛言:「世尊!是為誰先瑞應,而此場地廣博嚴事,一切眾會皆見金色?」
佛告阿難:「是維摩詰、文殊師利大眾欲來,故先為此瑞應。」
於是,維摩詰報文殊師利:「吾欲詣如來,此諸大人可共見佛,禮事供養。」
文殊師利言:「善哉!行矣,宜知是時。」
是時,維摩詰即如其象而為神足,使一切眾立其右掌,并諸師子座,共行詣佛。既到,諸菩薩皆避坐而下,稽首佛足,却住一面。諸大弟子,釋梵四天王,稽首佛足,皆住一面。於是,世尊問訊諸菩薩,使各復坐。即悉受教。眾坐已定,佛語賢者舍利弗言:「汝已見菩薩大士之所為乎?」
對曰:「唯然,已見。」
佛言:「以何等相而知其轉?」
對曰:「其轉不可念知,非意所圖,非度所測,我覩其為不可思議。」
阿難問佛:「今所聞香,自昔未有,是為何香?」
佛言:「是彼菩薩身毛孔之香也。」
舍利弗告賢者阿難:「我等一切諸毛孔,亦得是香。」
阿難言:「此所從出?」
曰:「是維摩詰從香積佛取飯,於舍食者,一切毛孔皆香若此。」
阿難問曰:「是香氣轉能久如?」
維摩詰答言:「至此飯消。」
曰:「此飯者幾時而消?」
答曰:「此飯住止至七日七夜,後乃消化。而隨所語,若弟子行者,服食此飯,不得道終不消。其食此飯而中止者,則不消也。新行大道而服食此飯,不得法忍則亦不消。若得法忍而食此飯,至一生補處,其飯乃消。譬如,阿難!阿昏陀藥其香遍一室,皆作蜜香氣,悉消眾毒,藥氣乃歇。此飯如是,未孚即消。至諸垢毒一切除盡,飯氣乃消。」
阿難曰:「彼以佛事作此飯耶?」
佛言:「如是,如是。阿難!或有佛土以光明作佛事;或有佛土以菩薩作佛事;有以如來色相、名號現作佛事;有以衣食、苑園、棚閣而作佛事;有以示現神足變化而作佛事;有以虛靜空無寂寞為作佛事,而使達士得入律行;有以影、嚮、夢、幻、水月、野馬,曉喻文說而作佛事;有以清淨,無身無得,無言無取,而為眾人作佛事。若此,阿難!不有是義及諸所有,亦不為人作佛事也。以此四魔八十四垢,百千種人為之疲勞,是故諸佛為作佛事。故此,阿難!名為佛法,隨所行入之法門。菩薩得入此門者,若得一切好大佛土,不以喜悅,得不好土,而亦不避,其近如來即益起敬。妙哉!一切佛法,以等度人,而佛土不同。譬如有佛土有地若干,道所覆蓋不若干也。如是,阿難!有諸如來為若干像,其無礙慧不若干也。正等,阿難!如來身色,威相性大,戒定慧解度知見事,力無所畏,及佛法慈悲護安,受行壽量,說法度人,是故,名為等正覺,名為如來,名為佛。此三句者,其義甚廣,使吾以劫之壽,未能周竟三千大千申暢其義,以知眾生之意。上智多聞,得念總持,為一切人說此三句之義,窮劫未能竟,此為等正覺,為如來,為佛者也。是故,阿難!佛道無量,如來智辯不可思議。」
阿難白佛:「願今已後,無稱我為上智多聞。」
佛言:「阿難!汝起疲厭之意,於弟子中為最多聞,比諸菩薩未有見焉。菩薩志願所作彌多,一切海淵尚可測量,菩薩智慧諸持定念,種種所得不可稱度。阿難!汝且觀菩薩行。是維摩詰一時所現德善之本,彼諸弟子、緣一覺者,一切變化於百千劫不能現也。」
於是眾香世界菩薩來者,皆叉手言:「如來名等,吾甚思念,無有遺忘,於此佛土終不起想。又如世尊諸佛權道不可思議,以度人故,為隨所欲而現佛土之好。願佛贈我以佛之法遺,遷於彼土當念如來。」
佛告諸菩薩言:「有盡不盡門,汝等當學。何謂為盡?謂其有數。何謂不盡?謂為無數。如菩薩者,不盡於數,不住無數。以何於數而不動者?謂之大慈不動,大悲不捨,性以和樂,意而不荒,見人而悅,奉事聖眾,惠施軀命,以受正法,種善無厭,分德不住,學法不懈,說教不忘,供事佛勸,所生不恐,具受不慢,不輕未學,不為塵埃,守真化生,欣樂受決。安身以力,安彼以悅。禪定為學行想,生死為善權想,來求為賢友想,悉知為具足想,所有為布施想,惡戒為依受想,不忍為忍默想,懈怠為精進想,亂意為知念想,惡智為行智想,度無極為父母想,道品法為群從想。欲行眾善,而無厭足,以諸剎好,成己佛土。生死無數劫,意而有勇;聞佛無量德,志而不倦。勞者為作歸,貪者為福,導為眾重任,曉陰入種降魔兵,不以謀為法,淵慧有餘,以少求而知足。諸世間已畢竟,於眾俗不漸漬,得世際感聖賢,現諸儀式,起神通行。博聞能諷,慧力持念,斷眾人疑,知本本根,無礙無住,為致辯才。順化天人,十善為淨,梵迹為立,行四無量。致佛音聲為法都講,導至善行得佛仙路,捐身口意,行欲殊勝,憙在眾經取菩薩眾以大乘化,德行不敗,善法不惑。如是,諸族姓子!以應此法者,不盡數也。
「何謂菩薩不住無數?謂求為空,不以空為證;求為無相、無數、無願,不以無相、無數、無願,隨至為證。觀於無常,不厭善本;觀世間苦,以誠信生;觀於非身,誨人不倦;觀寂然法,寂而不轉;觀退轉者,身意不隨;觀無處所,為住生死,以度斯漏;觀無所行,為行導人;觀於無我,以大悲乘而成濟之;觀無所生,不隨弟子、緣一覺律;觀于惶荒,不荒福德;觀夫虛無,不虛正智;觀於言語,不厭智慧;觀無有主,應自然智;觀無適莫,義合則行是為。諸族姓子!菩薩不住無數。
「又復不盡數者,為合會福,不住無數者,為合會慧;不盡數者,為行大慈,不住無數者,為有大悲;不盡數者,為道人民,不住無數者,為求佛法;不盡數者,為具佛身相,不住無數者,為具一切智;不盡數者,為行善權,不住無數者,為出智慧;不盡數者,為淨佛土,不住無數者,為佛立故;不盡數者,利誘進人,不住無數者,現人利故;不盡數者,計會善本,不住無數者,施善力故;不盡數者,為具所願,不住無數者,為本願故;不盡數者,為具滿性,不住無數者,為性淨故;不盡數者,為五通不邪,不住無數者,知佛六通故;不盡數者,行度無極,不住無數者,無滿時故;不盡數者,求諸佛寶,不住無數者,不求無寶處故;不盡數者,習行眾藥,不住無數者,知彼眾病故;不盡數者,生死自然,不住無數者,泥洹自然故。」
於是,彼諸菩薩聞此喜悅,皆生善心。諸是三千大千世界一切好華,積至于膝,以供養佛。稽首佛足,右遶三匝,以次合聚。於是佛土忽然不現,須臾之間已還彼國,近香積佛。
維摩詰經見阿閦佛品第十二
於是,世尊問維摩詰:「汝族姓子!欲見如來,為以何等觀如來乎?」
維摩詰曰:「始不以生,終不以數,今則不住。空種是同,入無所積,眼耳鼻口身心已離三界。不疲懈三脫門,得三達智,為無所至,至一切法,得無礙立,積於誠信,如無所住,如慧無雜,不生因緣。不為相,不熟相,不暫相。不一相不非相,不無視不為視,不熟視不暫視,不此岸不度汎不中流,不以此不以彼不以異,不解慧不住識。無晦無明,無顯無名,無弱無強,無教無不教,無淨無不淨,無數無不數,無言無不言。不施不受,不戒不犯,不忍不諍,不進不怠,不禪不亂,不智不愚,不誠不欺,不出不入,不往不反,斷諸雜聲,非有土非無土,非有餘非盡?,非模非想,非著捨著,平等正法。非量非稱,非過非逝非作,非見非聞,非意非識,度諸所生,正至諸慧,等諸人物,說一切法。無所生無所有無罣礙,一切受無不樂作,無刺無擊,無滅無敗無固,無畏無憂,無喜無聲,一切滅說無語。如是,世尊!如來身為若此,為如是觀。如是觀者,名為正觀,以他觀者,猶為邪觀。」
賢者舍利弗承佛聖旨,而問佛言:「是人何沒,來生此土?」
佛言:「汝自以是問維摩詰。」
舍利弗言:「族姓子!汝於何沒,而來生此?」
維摩詰言:「如卿,賢者!以法為證,沒當何生?」
曰:「安有斯法,沒而生者?」
維摩詰曰:「若無沒來,何有諸法?曷云如是:『汝於何沒而來生此?』幻士造化,為男為女,寧有沒來?」
舍利弗言:「化者,無沒生也。」
維摩詰曰:「如來不云一切法化自然?」
答曰:「如是。」
曰:「化自然相,非諸法耶?曷云如是:『汝於何沒,而來生此?』沒者,舍利弗!為行盡?,生者,為行長善。菩薩沒者,不盡善本,生不長惡。」
佛告舍利弗:「是族姓子本從阿閦佛阿維羅提世界來。阿閦者漢言無怒。阿維羅提者妙樂也。」
舍利弗言:「希有!世尊!是族姓子乃從清淨佛土而來,樂此多怒之處。」
維摩詰言:「云何,賢者!夫日一切周,行冥中為樂冥耶?」
答曰:「不然!日不休者,其明堪任行眾冥故也。」
曰:「夫日奚故行閻浮利上?」
答曰:「欲以明照,為之除冥。」
曰:「如是,賢者!菩薩若生不淨佛土,則淨其人不俱為污,一切所近輒為除冥。」
是時,大眾渴仰,欲見妙樂世界阿閦如來,及其大人。佛知一切眾會所念,即請維摩詰言:「族姓子!現此眾中,妙樂世界阿閦如來及其菩薩、諸弟子眾,眾皆欲見。」
於是,維摩詰菩薩自念:「吾當止此師子座不起,為現妙樂世界鐵圍山川,溪谷江湖,河海州域,須彌眾山,明冥日月,星宿龍神,天宮梵宮,及眾菩薩、弟子具足,國邑墟聚,人民君王,阿閦如來及其道樹、所坐蓮華,其於十方施作佛事。及其三重寶階,從閻浮利至忉利宮,其階忉利諸天所,以下閻浮利禮佛拜謁供事聞法,閻浮利人亦緣其階上忉利宮,天人相見,如是無數德好之樂,從妙樂世界上至第二十四阿迦膩吒天。又斷取來供養入此忍界,使一切眾兩得相見。」維摩詰念欲喜眾會,即如其像,正受三昧,而為神足,居諸眾前於師子座,以右掌接妙樂世界來入忍土。
彼得神通菩薩天人弟子,見接舉來,皆起稱曰:「唯然,世尊!哀取我!惟,世尊!安立我!」阿閦佛以方便受眾人而解之曰:「非我所為,是維摩詰所接也。」其餘天人不知為誰取我如往,而妙樂世界入此忍土,不增不減,又此土不迫隘,而彼土亦不損也。
於是,世尊釋迦文告諸眾曰:「汝等觀是妙樂世界阿閦如來,其土嚴好,菩薩行淨,弟子清白。」皆曰:「唯然,已見。願受如是淨好佛土。」諸菩薩皆欲追學阿閦如來菩薩所行。其於是見彼阿閦如來佛土者,十四姟人起無上正真道意,皆願生妙樂世界。佛即記說:「是輩皆當生妙樂土。又當來化我此忍世界,一切化已,當復還彼。」
佛問舍利弗:「汝已見妙樂世界阿閦如來?」
「如是,世尊!見彼土人,一切淨好,皆得神足如維摩詰。我等,世尊!快得善利,得與是輩從之正士相見與事。在在人人,聞是法者,快得善利。誰聞是語而不好信?如有手執翫習諷讀,是為得佛行念;如有諷起是經法者,為受正法為捨眾道,為如來到其舍;若究暢書,隨是法說而敬事者,是為得佛福施得大法智。其以是經四句頌教,為同學說,是為已得記莂,為得法樂已甚解矣。」
維摩詰經法供養品第十三
於是,天帝釋白佛言:「多福哉!世尊!得近如來、文殊師利者,雖百千聞,未有若此純法化者也。以宿曾聞是法不疑故,使其人得此法乘,能受持誦,況我面值應心與合。諸愛此者,吾無所違,若一切見軌跡不離諸佛者,於諸彼轉其已得勝,為降眾魔而來體道,道意佛念其人必得。持是法者,吾與官屬,當助安之。在所墟聚國邑,有以是法教勸說者,吾與官屬共詣其所。其未樂之天人,吾當起其樂,必以喜樂而營護法。」
佛言:「善哉,善哉!天帝!吾代汝喜。是諸去、來、現在佛得道者,皆說是法。若是,天帝!欲得供養去、來、現在諸佛世尊,當受是法,持誦自清,宣示同學。正使,天帝!三千世界如來滿中,譬如甘蔗、竹蘆、稻麻、叢林,甚多無數皆為如來,有賢者子、賢者女,於一劫若百劫,敬之、事之、奉之、養之,一切施安進諸所樂。至諸佛般泥曰,一一等意,穿地藏骨,立七寶塔,周於四方,彌滿佛界,高至梵天,施設蓋幡,為諸佛別造塔,皆於一劫若百劫,供養眾華、眾香、眾蓋、幢幡、伎樂。云何?天帝!此人殖福能增多不?」
曰:「多矣。世尊!彼之福祐,不可稱說億百千劫。」
佛告天帝:「當以知是賢者子、賢者女,受此不思議門所說法要,奉持說者,福多於彼。所以者何?法生佛道,法出諸佛,其能供養此正法者,非思欲施輩,當以知此。」
佛告天帝:「有昔過去無央數劫不可稱計,時世有佛,名俾沙闍羅耶(漢言藥王)如來.至真.等正覺.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世尊,其世界名太清,劫曰淨除。彼時,天帝!藥王如來壽三十劫,其弟子眾凡三十六億姟,菩薩十二億。是時,有轉輪聖王名曰寶蓋,王有七寶,主四天下,五劫奉事藥王如來,率其官屬施諸所安。至五劫中,聖王寶蓋召其千子而告之曰:『汝等已見如來,當共奉事,施以所安。』於是,千子聞父王命,皆以安和,復至五劫供養藥王如來,并其官屬一切施安。第一太子名曰善宿,獨坐自念:『寧有供養殊過此者?』空中有天承佛聖旨,應曰:『正士!法之供養,勝諸供養。』即問:『何謂法之供養?』天曰:『何不行問藥王如來?佛當為汝解說法之供養。』於是,太子善宿即起,行詣藥王如來,稽首佛足,而問:『法之供養,為法見者,是何謂也?』藥王佛言:『法供養者,如佛所說,眾經奧藏,深邃之言,諸世所歸,非為難受,難見之輩,以無憍慢,微妙無像,其義夷易。菩薩篋藏修至諸持,經印所封,非無道理,其輪清淨,入六度無極,可善取學道品,法淨入正之事。為下大悲建于大慈,離諸大見覩大緣起,非人非命,非女非男,如空無相無願無為,道地之行,法輪之際,天人百千所共歎譽,法藏多度,含受眾人。明宣諸佛菩薩道行,為入有義法之正要,下於無常、苦、空、非身。戒無所犯,一切彼轉見為怖畏,師仰諸佛,覩夫生死而不與,同現滅度,安習如是像眾經微言,分別惟觀而以受法,是為法之供養。又,族姓子!法供養者,為聞法生法,法轉成緣起,隨順離諸際見,為如不生,不起法忍,非身非人。為上因緣,無違無受,如無所諍。以捨我作而依於義,不以嚴好;以隨聖典而依於慧,不為文飾;處處入義而依於經,不習非義;以所懷戢而依於法,不用人所見。得諸法無受入無處所,滅於不明,滅於行,滅於識、名色、六入、更樂、痛愛、受、有、生、老死苦,一切以滅。如是滅、如是觀十二因緣起,以不可盡而受微妙,人所視見而以不視。是,族姓子!名為無上法之供養。』
「如是,天帝!太子善宿,從藥王佛,聞法供養,便得順忍,即解寶衣以覆佛上而言曰:『余以堪任,於如來滅後,奉受正法,作法供養,擁護是道。惟願如來加哀竪立,令我得降魔怨,取佛正法。』彼佛知其內性,即說曰:『末後汝當守護法城。』於時,善宿從見世尊,以家之信,捨家受道,勤修德本。精進不久,即立善法,起五神通,得入諸道之持,不斷辯才。遂於世尊般泥曰後,以智慧力至滿十劫,藥王如來所轉法施隨而分布。於時,善宿比丘化十億人使立大道,十四姟人解弟子乘,餘無量人得生天上。如是,天帝!在昔異時王寶蓋者,於今得佛名寶成如來,其太子善宿者,則吾是也。其餘諸子,於是賢劫,皆得如來.至真.等正覺,此賢劫中千佛興者是也。從鳩留先為始作佛,至樓由如來為最後得。如是,天帝!當知此要,昔者我身於諸如來行法供養,得為上化,為長化、為願化、為無上無比之化。是故,天帝!當以知此法之供養,供養於佛。」
維摩詰經囑累彌勒品第十四
彼時,佛語彌勒菩薩言:「彌勒!是名為無數億劫習佛道品,汝隨分布,受是像經,佛所建立,如來滅後,廣博此道。所以者何?後世得者,族姓子族姓女、天龍神、揵沓和,當下德本,其於前勝已作無上正真道行,而未得聞受此法者,聞是輩經,必甚愛樂,當頂受此佛之要道。又,汝彌勒!當利是輩諸族姓子,於是當為布現是經文。菩薩有二印,何謂二?有憙雜句嚴飾之印,有入深法妙化之印。彼若好憙雜句飾者,當知是為阿夷恬菩薩輩也。若得是深經書受廣行,不以數數有畏,聞之能傳,當知是菩薩為久修梵行。復有四事,阿夷恬用空耗。何謂四?所未聞經,聞之驚疑,不作勸助,專增為亂:『吾未曾聞,此從何來?』若族姓子!甚解深法樂說微妙,不從受習,雖近不敬專,於中作毀行,是為四,阿夷恬為空耗不得至深法忍。又,彌勒!有二行,菩薩雖解深法,猶以空耗。何謂二?習在邊方,不恒其行,檀智蔑人,不受不誦,亦不追求。自有甚解學深法者,則以輕慢、貪濁、懷嫉,不能納人,亦不法施,是為二。雖解深法,猶以空耗,不能疾近,不起法忍。」
於是,彌勒菩薩白佛言:「未曾有,唯然!世尊!至於如來之善言,吾當遠離如此之惡,以護如來無數億劫道品之習。若賢者子心入是輩經者,當令手得恣所念取,若念受持如是輩經,傳示同學,廣說分明。其時,世尊!得如是經,樂憙相傳者,當知此輩菩薩為彌勒所建立也。」
佛言:「善哉,善哉!彌勒!如來代喜,善說是言。」
於是,一切菩薩等,俱共同出聲言:「如來滅後,我等在所佛土,當來於此分布佛道,示諸同學以其所樂。」
爾時,四天王白佛言:「在所,世尊!墟聚國邑,有行如是深經法者。吾當率諸官屬,詣講法所,為護講法。百由延內,當令一切聞見講法,令無伺求得其便者。」
彼時,佛告賢者阿難:「受是經法,奉持誦說,以布現人。」阿難言:「唯,當受是經,布現眾人。要者,世尊!當何名斯經?亦當以何奉持之?」
佛告阿難:「是名為“維摩詰所說”,亦名為“不可思議法門之稱”,當奉持之。」
佛說是已,莫不勸受。尊者維摩詰、文殊師利為上首,眾菩薩、大弟子,一切魔眾,聞佛所說,皆大歡喜。
維摩詰經卷下